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情感認同與中國邏輯的本體聯結

摘要：情感認同工作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培育的重點環節，其培育路徑的研究成果豐碩，但缺乏自下而上的思維元層次探討。思維元層次路徑之所以具有合理性，是因為中國邏輯與情感認同在本體維度上聯結緊密，這一結論從其與情感生發機制、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之間的關聯可得。基于兩者的內在聯結，提出強化中國邏輯思維基礎、提高傳統模式效力、構建新型自我培育模式等實現路徑。

關鍵詞：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情感認同；中國邏輯

引言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培育過程中，情感認同是深化理性認同和促進實踐認同的基礎。一個民族的發展融合和情感皈依依賴其特有的邏輯體系，中國邏輯天然符合中國人的思維方式和獲取信息的習慣。以中國邏輯為核心的思維元層次研究之所以必要，一方面，培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情感認同必須建立在“中國特質”的基礎上；另一方面，中國邏輯“內涵化”影響下的關聯性思維、整體性思維、具象思維等特質已使之成為影響中國哲學思想的核心因素，是中國哲學乃至整個中國文化的基石。本文通過分析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情感認同與中國邏輯在本體維度上的聯結，以闡明中國邏輯之于情感認同培育的內蘊價值。為行文簡潔，本文均以“理性認同”“情感認同”“實踐認同”作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理性認同、情感認同、實踐認同”的簡稱。

一、“情感認同”的再界定

要證明自下而上思維元層次路徑的合理性，就必須從本體維度上進一步分析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情感認同與中國邏輯的內在聯系。不過，由于對“情感認同”內涵理解的偏差直接影響研究結果，故而理應先澄清其基本概念。

學界關于“情感認同”的內涵研究豐富，目前已有學者將其系統梳理歸納為感受體驗說、結構說、過程說，其中對于價值觀情感認同的界定主要集中在感受體驗說部分，有基于心理學將其定性為肯定、滿意的心理態度[1]，有認為其是滿足社會成員需要、社會共同認同的帶有穩定性、理智性的結果等。筆者認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情感認同的界定不僅要關注情感心理特質，更要體現認同對象、認同過程的特性。一般認為，情感是建立在生理機能之上的具有指向性的穩定評價和體驗，而認同是個體或群體在情感上、觀點上趨向一致的過程。因而，普通意義上的情感認同其實是個體或群體對外部刺激反應同一化的過程，即基于生理機能產生的情緒體驗與評價結果趨向一致的心理活動。同時，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情感認同與普通情感認同的本質差異在于認同的對象不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社會成員在長期實踐的基礎上形成的關于善惡、美丑、是非判斷標準的共識，是個體行動取向的本源，因此不僅具有穩定、持久的特質，能否驅動個體或群體行動也成為其重要指征。綜上可以認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情感認同是指個體由內而外自發生成的、具有極強行動驅動力的、情緒體驗與評價結果趨向同一的心理穩定狀態。澄清概念后，即具備本體維度上討論情感認同與中國邏輯內在聯系的基礎。

二、中國邏輯與情感生發相聯結

如果說情感認同關乎個體的情緒體驗，那么在此過程中生成與個體同一的情感則是必經環節，中國邏輯的特質決定了其與情感生發機制的契合性。

一方面，中國邏輯與情感生發條件相聯結。詹姆斯—蘭格情緒學說認為，情緒是機體通過五官感知到外界變化而產生的反應，雖然關于情緒生成理論的分支比較發達，但其根本出發點均源于機體的五種感官，而這只有在具體情境中才能得以實現，因而心理學界普遍認為情感認知的對象必須是具象化的，而具象化決定了情感產生的途徑。中國邏輯的典型特征之一即為具象性。相較于拼音文字，象形文字培養出另一種提取和處理信息的傾向——直觀，也因此影響了中西方邏輯發展的路徑，西方邏輯以思維規律形式化也即“去內涵化”為主要方向，進而形成了基于“框架”展開論證的特質，中國邏輯則與之相反，其恰恰以“內涵式推理”為核心，即相較外在語言框架，更關注所指對象的內容、含義。這種差異貫穿了對“類”范疇的理解與判斷、推理機制、推理對象等方面，情感邏輯之所以成為中國邏輯的典型形式，核心在于從內涵角度具象化地理解“類”范疇，因而其不僅能夠處理種屬關系之“類”，也能夠處理情感、情境、事態等復雜對象。由此可知，中國邏輯具備進行情感說服進而達到情感認同的能力。

另一方面，中國邏輯推理原則與情感認同的實現原則相聯結。如前文所述，情感認同的首要判定標準是“能否自發形成趨向同一的情緒體驗與評價結果”，即個體與對象間的情感是否具備同一性，這與中國情感邏輯推理過程中“類同”原則相一致。又因為中國邏輯推理對象的廣泛性，因此情感上類同，即“情感同一”也包含在內。此處“情感同一”指與個體情感的同一，只有這樣才能滿足情感認同“自發形成”的要求，要實現這一點，就必須具備回憶、提取既有情感知覺的能力，而“想象”為情感知覺的存儲、提取與推理帶來可能，休謨認為想象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保留或再現我們對于現實經驗的感覺[2]，這里的現實經驗感覺自然也包括情感。中國邏輯能夠進行情感推理的重要基礎，除了具象化外，“想象”在其中也發揮了重要作用[3]，是“情同”結果形成的關鍵。整個過程即在想象最大程度保存、提取情感知覺的基礎上，運用“類同”原則，實現個體“情同”，最終達成情感認同。

三、中國邏輯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相聯結

中國邏輯的內涵性意味著在情感發生過程中，其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關聯程度能夠直接影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情感認同程度。同時，由于中國邏輯的元層次性與抽象性，這種聯系呈現出內隱性特征，而揭示兩者關聯的關鍵性介質即中國傳統文化。因此，通過分析兩者與中國傳統文化之間的聯系，即能證明中國邏輯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內在契合性，從而進一步闡明中國邏輯之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情感認同的重要意義。

一方面，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與中國傳統文化相聯結。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思想來源，部分學者詳細論述了中國文化要素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結合過程，進一步證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對中華民族優秀文化傳統的傳承和升華。顯然，不同文化背景下價值觀必然存在差異，中國傳統文化影響倫理道德、習俗習慣，影響中國人對好壞美丑、善惡對錯的判定標準，比如，中國以農耕文明為起源進而產生宗族制度，同時由于中國地緣遼闊，國家治理除政策、法規外更需要德治作為補充，“忠孝仁義禮智信”等樸素道德觀就成為中國古代國家治理的重要工具，這也是“家國”觀念形成的基礎，因而在中國人的價值觀中“國破”與“家亡”相類同。相反，起源于古希臘文明的西方城邦文明，在以城市商業為核心的運行體系下，人口變遷、流動加速，再者受“萬物神造”宗教觀念的影響，其“家國”觀念非常薄弱。由此可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必然帶有中國傳統文化的屬性，是中國傳統文化繼承與發展的集中體現。

另一方面，中國邏輯與中國傳統文化相聯結。首先，中國文化影響中國邏輯的特性。邏輯具有普遍性，但不同文化背景下邏輯發展的軌跡不同，因此也會呈現不同的邏輯傾向，這一點許多學者早有共識，馮契強調中西方邏輯傳統存在差異，雖然邏輯規律乃全人類之共有，但各自的民族及文化特性不應被忽視[4]，崔清田指出“不同的民族文化傳統孕育了不同的邏輯”“不同民族文化背景下的邏輯有共同性亦有個性”[5]，比如，中國古代說理強調要以理服人、以情動人，尤其善于用“譬”，即通過具體、形象的類比，推出論證主體所要傳達的“理”與“情”，從而達到說服的目的，在中國文化背景之下，該論證方式受漢語語言、歷史文化等因素的影響，呈現出關聯性思維的特征，由于具備這一特性，中國邏輯中的“類”范疇有別于西方，應用范圍拓展至事態、情境、情感等。

其次，中國文化發展方向又受中國邏輯思維的指引。中國邏輯思維是中國人特有的思維方式，體現了中國人處理信息、形成認知的基本特征（關聯性思維、整體性思維、具象思維等），其作為底層思維直接影響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的發展。中國邏輯的“內涵性”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損失了推理結論的準確性，但同時也產生了大量帶有中國特色的理論成果，比如，《黃帝內經》在“推類”（中國邏輯主導的推理類型）的影響下，將人體五臟六腑與病理相聯系，覺察事物之間“異同”及相生相克，進而把握人體運行的內在規律。又如，中國邏輯的情感取向也體現在法治方面，其典型呈現是以法為基、以情理為據，所謂“正風俗而厚人倫”，這一思想至今仍然是中國現代法治建設的價值導向與重要特質。由此而論，中國邏輯情感推理的思維模式直接影響了哲學、政治、法律、倫理等思想風格的形成和演變，而中國邏輯的整體性、關聯性、系統性思維方式又與醫學、文學、藝術、書法、詩詞、歌賦等文化形式的發展密切相關。

總之，中國傳統文化作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與中國邏輯之間的橋梁，使得中國邏輯天然具備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緊密契合的要素，這種契合性決定了中國邏輯思維能夠作用于社會價值評價標準形成的過程，進而從根本上影響個體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情感認同的程度。

四、中國邏輯思維促進情感認同的實現路徑

正如前文所述，中國邏輯能夠并且高度適用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情感認同的培育。下面結合中國邏輯的優勢，發掘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情感認同培育的實現路徑。

首先，喚醒并強化實現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情感認同的中國邏輯基礎，增強大學生的理解能力、情感激發與抗干擾能力。以往傳統的培育過程主要是以輸出為主，受眾吸收度、理解度、情感共鳴激發度以及心理距離的結果均不理想，激發喚醒深藏于血脈中的中國邏輯思維，能夠使大學生具備對本國傳統文化、美德以及以其為基礎構建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體系有更強的理解與情感共情能力，大大減輕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情感認同實現的難度。

其次，結合中國邏輯工具的優勢提高傳統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情感認同培育模式的效力。目前培育方式主要以自上而下的方式進行輸出，雖然有注意到應用英雄事件、榜樣等具體素材激發大學生情感認同，但也容易讓受眾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固化為道德模范所特有的屬性，增加應用情境的心理距離，而中國邏輯模式的優勢在于其情感推理論證的核心是聯系己身與對象之間的“同”，進而達成對同一事物的情感認同，極大地減少應用情境的距離感。

最后，在中國邏輯思維協助下構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情感認同的自我培育模式。要不斷強化情感認同，就要使這種思想自發產生，而不是主動地灌輸。具體而言：（1）形成積極的中國邏輯應用場域，這就需要國家、社會、組織、個人在代際傳承、學科建設、輿論宣傳、實踐應用方面協同合作，建設并強化中國邏輯基礎，進而實現大學生中國邏輯思維訓練的普及化與日常化；（2）構建大學生自我培育的信息環境，中國邏輯思維從本質上而言就是求同的過程，而“情同”必須是對同類事物的情感相同，傳播內容在設立時就應運用中國邏輯的求同思維，以真正能夠聯動個體情感的具象化方式輸出信息；（3）情感認同會在對“意見領袖”的認同過程當中自發形成，因此要從微觀角度出發提供“意見領袖”接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案例素材作為浸潤環節。

結語

綜上所述，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認同的最終落腳點在于踐行，而實現這一目標的前提是要深層次激發個體的情感認同。除傳統自上而下的培育外，以中國邏輯為切入點，自下而上、由內向外的模式激發情感認同，是對培育模式的新探索，其可行性與合理性集中體現在中國邏輯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本體聯結上。具體而言，即通過揭示中國邏輯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情感認同中共同存在的“中國特質”來證明該元層次路徑的正當性，如中國邏輯思維具象性、想象性、情感性、關聯性等特質，使其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情感生發機制緊密聯結；中國邏輯與中國傳統文化的交互關系，使其成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本源。揭示兩者之間的本體聯結，不僅論證了以中國邏輯為核心的思維元層次培育路徑的存在與合理性，同時也為利用中國邏輯模式應對情感認同培育痛點奠定了理論基礎。然而，本文雖然證明了新路徑的合理性與可行性，但研究進度還很初步，后續仍需要進一步細化中國邏輯介入情感認同培育的內在運行機制，從而構建完整的“中國邏輯”培育模式。

本文系江蘇省教育科學“十四五”規劃項目《中國邏輯視域下大學生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情感認同機制研究》（項目編號：C-c/2021/01/02）的研究成果。

參考文獻：

[1]王珺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情感認同的培育路徑[J].思想教育研究，2019，（12）：125-129.

[2]休謨著；呂大吉譯.人類理智研究[M]，商務印書館，1999.

[3]何潔，王克喜.中國式“類”判定之探析——基于想象理論[J].河南社會科學，2019，27（04）：109-113.

[4]馮契.論中國古代的科學方法和邏輯范疇[C]//本社編輯組編.中國哲學范疇集.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5]崔清田.邏輯與文化[J].云南社會科學，2001，（05）：9-12.

（作者單位：南京審計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責任編輯：宋宇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