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當前,聲樂藝術發展面臨提升藝術感染力與適應大眾審美的雙重訴求。有相關學者研究表明,將音樂美學原理融入聲樂演唱實踐,能顯著增強表演者的藝術表現力:通過美學視角深化情感傳遞的層次感,優化聲音技術的藝術化處理,并強化舞臺呈現的整體感染力。這種融合不僅幫助演唱者準確把握作品的歷史文化特質與風格特征,更能建立作品內涵與當代觀眾審美期待的有效連接。本文從理論與實踐兩個維度,探討音樂美學指導聲樂演唱的具體方法及其對藝術傳承創新的推動作用,為聲樂表演從技術展示向審美創造轉型提供可行性方案。
關鍵詞:聲樂演唱;音樂美學;藝術表現力;審美創新;實踐方法
中圖分類號:J6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7357(2025)02-00-03
聲樂藝術是以其獨特的人聲魅力,傳遞情感、承載文化的重要藝術形式。在當代藝術生態中,聲樂演唱不僅延續著傳統的審美功能,更承擔著滿足大眾精神需求、促進文化認同的社會使命。隨著藝術觀念的演進,聲樂表演已從單一的聲音技巧展現,逐步轉向對作品深層意蘊的挖掘與時代審美的回應。這一轉型過程中,音樂美學以其對藝術本質的深刻洞察,為聲樂實踐提供了關鍵支撐——既幫助表演者跨越技術表象觸及作品的精神內核,又搭建起藝術表達與觀眾感知之間的審美通道。
當前聲樂領域仍存在亟待突破的實踐困境。部分演唱者過度聚焦發聲技巧的打磨,忽視了對作品文化語境、情感邏輯的系統性理解,導致表演陷入機械重復的窠臼。這種技術優先的傾向,使得許多演唱雖具聲音的完美性,卻喪失了藝術的感染力與思想的穿透力。破解這一矛盾的關鍵,在于重新確立音樂美學在聲樂訓練中的地位。通過系統研習美學理論,表演者能夠更敏銳地捕捉作品中的情感張力,更精準地把握不同風格作品的演繹尺度,最終在技藝與藝術的交融中實現表演能力的實質性提升。
一、音樂美學與聲樂演唱的內在關聯
(一)音樂美學的核心內涵
音樂美學聚焦于音樂藝術的審美本質及其創造規律,貫穿音樂活動的全過程。在創作維度,探討作曲家如何將主觀審美意識轉化為具有普遍意義的音樂符號系統——如貝多芬通過動機發展手法實現哲思的音樂化表達;在表演維度,研究演奏者如何平衡歷史忠實性與主體創造性,既需準確解碼樂譜中的時代審美密碼,又要注入個體生命體驗,形成類似古爾德演繹巴赫《哥德堡變奏曲》時兼具嚴謹與個性的藝術詮釋。音樂美學研究也極關注審美主客體的動態關系:一方面剖析音樂作品的形式結構,另一方面揭示聽眾的接受機制,探索文化記憶、情感經驗如何影響審美判斷。這種雙向視角不僅解釋為何同一部《二泉映月》能引發跨文化共鳴,更指導實踐者通過調整音色層次、呼吸韻律等要素,實現藝術表達與受眾感知的精準對接,最終推動音樂藝術在繼承傳統與回應時代的張力中持續發展。
(二)聲樂演唱的藝術特質
聲樂藝術憑借其不可替代的人聲媒介,形成了獨特的審美表達體系。人聲作為最原始的情感載體,通過聲帶振動產生的聲波直接作用于聽眾的生理感知系統,這種物理特性決定了其無可比擬的情感傳導效率。演唱者運用科學的呼吸與共鳴方式,能夠實現從私語般的弱音到輝煌的強音的多層次變化,使聲音本身成為流動的雕塑。
在情感傳遞層面,聲樂藝術建立了直達心靈的表達通道。演唱者通過音高的起伏勾勒情感曲線,借助節奏疏密構建情緒張力,利用音色明暗渲染心理色彩。當這種聲音造型與歌詞語義形成同構關系時,便產生如舒伯特藝術歌曲中詩詞與旋律水乳交融的審美效應。
聲樂表演的綜合性特質要求演唱者具備多維度的藝術掌控力。舞臺空間的視覺敘事(如肢體語言的造型感)、燈光設計的情緒暗示乃至服裝配飾的文化符號,都需要與聲音表達形成審美合力。優秀的聲樂表演恰似立體繪畫,在時間維度展開聲音的線條,在空間維度構建視覺的塊面,最終在觀眾意識中完成審美意象的整體生成。
(三)聲樂藝術與音樂美學的內在關聯
聲樂實踐與音樂美學理論在藝術追求上存在多方面的深度契合,這種關聯性通過四個具體方面得以顯現:首先,從情感傳遞的共鳴性而言,音樂美學揭示的“情感具象化”原理,在聲樂演唱中通過技術手段轉化為可感知的藝術表達。例如,演唱《黃河怨》時,表演者通過胸腔共鳴強化聲音的厚重感,配合漸強漸快的處理,將民族苦難的悲愴情緒層層推進,使抽象情感獲得聲音形態的具象承載。其次,從審美體驗的交互性而論,聲樂表演中“起承轉合”的結構布局,與音樂美學強調的“期待與滿足”心理機制形成呼應。當演唱者在《玫瑰三愿》結尾處采用漸弱漸慢處理時,通過延遲終止音的解決,有效延長聽眾的審美回味,這種精心設計的聲音留白正是美學原理的實踐應用。再次,從形式與內容的統一性上來說,以古詩詞藝術歌曲《楓橋夜泊》為例,演唱者需同步把握詩詞的平仄韻律與旋律的起伏走向:通過“月落烏啼”處聲音的虛實交替,在“江楓漁火”處運用連貫的“legato”技法,使文學意境與音樂語匯達成形式要素的協同運作,共同服務于“孤舟客愁”的情感傳達。最后,從藝術詮釋的創造性上來看,音樂美學既為聲樂表演劃定歷史風格的邊界,又為個性表達預留空間,在傳統框架中實現藝術表達的當代延伸[1]。
二、聲樂演唱中結合音樂美學的必要性
(一)豐富情感表達,提升演唱藝術表現力
聲樂表演的本質在于通過人聲媒介傳遞審美價值,而音樂美學的介入為這一過程注入了更深層的藝術生命力。以舒伯特藝術歌曲《魔王》的演繹為例,演唱者不僅需準確呈現敘事性的歌詞內容,更需通過美學分析把握作品的戲劇張力——在父親、孩子、魔王三個角色的音色對比中,運用胸腔共鳴的厚實質感與頭聲的虛幻縹緲,將文學意象轉化為可聽可感的聲音畫面。這種基于美學認知的情感處理,使演唱超越單純的情緒宣泄,升華為有邏輯的情感敘事。音樂美學對聲音品質的審美規約,在歌劇詠嘆調的演繹中體現得尤為顯著。以普契尼《圖蘭朵》中《今夜無人入睡》的演唱為例,男高音在挑戰高音C的輝煌音色時,需同步考量美學原則中的“平衡美”,在技術難度與聽覺美感之間找到黃金分割點。這種對聲音的精細化雕琢,使得每一個樂句既是情感的載體,也成為獨立的聲音藝術品。
(二)挖掘作品內涵,加強聲樂作品的詮釋
在聲樂演唱過程中,音樂美學的融合不但能夠幫助演唱者進行更好的情感表達,同時也能幫助演唱者更加深入和全面地理解聲樂作品,從而使其在演唱過程中對作品進行更好的詮釋。一方面,每一首聲樂作品都承載著特定的文化背景和歷史信息。音樂美學能夠為演唱者提供一種文化解讀的視角,幫助他們更加深入地探究作品背后的文化根源。這樣不但能夠使演唱者對聲樂作品進行更加深入的理解,同時也能夠使他們在演唱中更準確地傳達出作品所蘊含的深厚文化底蘊,使觀眾在欣賞歌曲的同時,領略到豐富的文化內涵。另一方面,在演唱者把握聲樂作品風格特征的過程中,音樂美學也能夠發揮重要的作用。事實上,不同時期、不同地域的聲樂作品具有各自獨特的風格特點,這使得聲樂作品形成了古典主義、浪漫主義、民族風格等不同的風格和流派。音樂美學為演唱者提供了分析和把握作品風格的方法和理論依據,演唱者通過研究音樂美學中關于音樂風格演變的規律,能夠準確識別作品所屬的風格流派,并在演唱中運用相應的技巧和表現手法來呈現其風格特色[2]。
(三)引導審美觀念,提升觀眾的審美體驗
聲樂表演者作為審美信息的傳遞者,其藝術修養直接影響著觀眾的接受效果。以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凱瑟琳·巴特爾演繹《茶花女》為例,她通過研究威爾第歌劇的美學特征,在“他也許是我渴望見到的人”唱段中,以絲綢般柔滑的音色漸變展現薇奧列塔的內心掙扎,這種基于美學分析的細膩處理,不僅準確傳遞了角色心理,更引導觀眾感知到19世紀意大利歌劇特有的悲劇美感。
音樂美學的實踐應用能重構觀眾的審美認知。當演唱者在《黃河大合唱》中運用陜北方言的咬字特色,配合胸腔共鳴的粗獷音色時,觀眾不僅能感受聲音的震撼力,更能通過這種地域性音樂語匯,理解作品蘊含的民族抗爭精神。這種由表及里的審美引導,使普通聽眾逐漸學會辨別聲音表現與文化內涵的關聯性,潛移默化中提升其藝術鑒賞維度。
(四)傳承經典作品,促進聲樂藝術的創新
音樂美學的理論建構與實踐應用對聲樂藝術發展具有雙重推動作用,其在經典傳承與藝術創新之間架設起重要的美學橋梁。從藝術傳承維度觀之,音樂美學為經典聲樂作品的活化傳承提供了系統性支撐。諸如《陽關三疊》《我住長江頭》等經典聲樂作品,其永恒魅力不僅源于精妙的旋律架構,更在于深植其中的美學意蘊——或體現“大音希聲”的東方哲思,或展現“聲情并茂”的審美追求。通過系統的音樂美學訓練,表演者得以突破單純技巧層面,深入解析作品的時代語境、情感邏輯與審美范式,從而在演繹中既保持藝術本真性,又實現歷史文本的當代表達。這種基于美學認知的深度詮釋,既能激發新生代藝術家的研習熱忱,又能通過舞臺呈現的審美共鳴吸引更廣泛的受眾,形成經典藝術的良性傳播機制[3]。
就創新發展而言,音樂美學為聲樂藝術的當代轉化開辟了創新路徑。在堅守“字正腔圓”“聲腔相協”等傳統審美原則的基礎上,美學理論鼓勵表演者進行創造性轉化。例如,通過音色調控展現“虛實相生”的意境營造。這種二度創作既延續了傳統聲樂“以韻傳神”的美學特質,又賦予經典作品新的時代內涵。值得注意的是,音樂美學對創新實踐的引導始終強調“守正”與“出新”的辯證統一,要求藝術家在創新過程中保持對聲樂藝術本質規律的敬畏,確保藝術創新始終行進在健康發展的軌道上。這種傳承與創新的良性互動,不僅催生出大量具有時代特征的優秀聲樂作品,更培育了兼具傳統底蘊與創新能力的藝術人才隊伍,為聲樂藝術的可持續發展注入持久動力。
三、聲樂演唱中結合音樂美學的有效路徑
(一)理論積淀與藝術素養的協同建構
聲樂表演者的美學素養提升需建立在系統的理論研習與跨藝術積淀上。對音樂美學核心理論的系統把握構成專業基礎——通過梳理音樂形式與情感表達的辯證關系,理解不同歷史時期審美觀念的演變脈絡。這種認知深化使演唱者在詮釋作品時,既能把握巴洛克時期裝飾音的嚴謹規范,又能融入浪漫主義時代的情感自由度,實現歷史風格與個性表達的平衡。
跨藝術門類的修養積累為聲樂表演注入多維審美感知。研習傳統山水畫的留白意境,可轉化為演唱古詩詞歌曲時的氣息控制藝術;分析戲曲表演的身段韻律,能優化舞臺肢體語言的表現力;品讀經典文學的情感張力,則有助于在藝術歌曲處理中構建更立體的情感層次。這種跨界的審美通感訓練,使聲音表達突破單一聽覺維度,形成視聽聯覺的立體藝術呈現[4]。
(二)美學導向的曲目選擇策略
聲樂作品的科學遴選需要構建“個體適配-審美價值-時代對話”的遞進邏輯:演唱者首先立足聲部特質與技巧優勢進行適配性選擇——花腔女高音通過莫扎特歌劇的華彩樂段展現聲區統一的靈巧性,戲劇男高音借助威爾第詠嘆調的表現張力凸顯英雄氣質,使技術能力與藝術表達形成良性互補。在此基礎上,聚焦作品的多維審美價值:中國古詩詞歌曲《楓橋夜泊》以五聲調式與詩詞平仄的精妙對應體現音樂性,舒伯特《魔王》通過敘事性歌詞構建文學張力,普契尼《蝴蝶夫人》借高音區的持續蓄積強化情感穿透力。與此同時,當代作品的選取需考量傳統基因的現代轉譯——如《運河謠》將運河號子的原生語匯融入交響化織體,既保留民歌的質樸內核,又通過和聲色彩的創新拓展實現歷史回響與當下審美的有機對話,最終構建起貫通個體、作品與時代的立體化選曲體系。
(三)觀眾審美研究與舞臺互動的雙向建構
聲樂表演需在尊重審美主體差異性的基礎上,建立動態的審美對話機制。以歌曲《別君嘆》為例,引子部分使用陜西方言吟唱唐詩《送元二使安西》,在“渭城朝雨”的“雨”處,以前滑音來唱出關中方言,既維系了歌曲的地域特色,又通過共鳴位置的微調增強聲音穿透力,在傳統韻味與現代聽感間找到平衡點。這種基于觀眾審美調研的創造性轉化,使原生態音樂元素獲得新的生命力[5]。
在舞臺實踐中,實時感知觀眾反饋成為重要的美學調節器。當演唱者發現觀眾在《今夜無人入睡》高潮段落產生集體屏息時,可適度延長高音C的時值,通過延遲節奏強化戲劇張力;若在藝術歌曲《我住長江頭》的演繹中捕捉到觀眾的情感疏離,則可通過增強咬字的口語化處理拉近心理距離。這種“表演-反饋-調整”的互動循環,實質是音樂美學中“接受美學”理論的具體實踐,使聲樂表演突破單向輸出的局限,轉化為與觀眾共同的藝術體驗。
四、結束語
聲樂藝術的當代發展正經歷從技藝展示到審美建構的深刻轉型。通過音樂美學的系統介入,表演者得以在三個層面實現藝術升華:在認知維度構建歷史傳統與當代審美的對話橋梁,在實踐維度完成技術要素與情感表達的審美轉化,在傳播維度建立藝術創作與受眾接受的雙向通道。這種融合不僅催生出《運河謠》等兼具傳統基因與現代審美的優秀作品,更培育出能精準把握《黃河怨》民族悲情與《魔王》戲劇張力的新一代演唱者。隨著現代信息技術在聲樂表演與教學中的深化應用,音樂美學的理論框架將助力構建更科學的審美評估體系,推動聲樂藝術在守護文化根脈與回應時代訴求的平衡中持續煥發新的生命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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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董天晨,張蓉.淺析中國聲樂作品中的美學特征——以《青玉案·元夕》為例[J].中國音樂劇,2023,(06):53-57.
作者簡介:陶宥喬(1993-),女,甘肅慶陽人,碩士研究生,助教,從事音樂表演與教學(美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