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為本趨勢下的沉浸式博物館展覽研究

摘 要：文章順應博物館展覽“從物到人”的重心轉變，以觀眾主體地位的提升為焦點，開展實地調研與文獻分析，在現有博物館實踐理論成果與市場需求的基礎上，結合心理學、社會學以及設計學的理論與分析方法展開論證，針對如何進一步擴大沉浸式展覽的社會影響和效益、充分發揮展覽的社會教育功能、進行文旅融合開發提出建議，以求為當今沉浸式展覽的進一步發展出謀劃策，促進文旅產業的高質量健康發展。

關鍵詞：博物館；展陳設計；沉浸式；以人為本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5.06.023

2021年出臺的《關于推進博物館改革發展的指導意見》提出，要提高展陳質量，要求貼近實際、貼近生活、貼近群眾，鼓勵公開征集選題，推廣“以需定供”的菜單式展覽服務。還需發揮教育功能，制定博物館教育服務標準，豐富博物館教育課程體系，為大中小學生利用博物館學習提供有力支撐，共建教育項目庫，推動各類博物館數字資源接入國家數字教育資源公共服務體系。隨著城市文化氛圍提升，美術館、博物館成為人們休閑出行的目的地之一，沉浸式展覽的出現刷新了人們的觀展體驗。當代數字技術和信息技術的發展也為展陳帶來了革命性轉變，越來越多的博物館引入AR、VR、人工智能、全息影像等新技術，增加了展覽的觀賞性和趣味性，吸引了更多的觀眾①。在主客觀因素的作用下，交互性表達語言被應用于展覽陳列與設計②。與傳統展覽相比，沉浸式展覽擁有一個獨立的特定空間，使得陳展方在聲、光、電的運用上更為自如，從而營造出可以與展品產生自由互動與共鳴的空間。

1 沉浸式展覽向“以人為本”理念轉型的理論可行性

在展覽過程中堅持“以人為本”的理念，觀眾的主體地位應得到充分的尊重和體現，展覽的設計與實施應緊密圍繞觀眾的需求和感受進行。這一理念的引入，不僅是對展覽形式的創新，也是對展覽內容、設計以及互動方式的全面升級。當今時代“精神文化富足”需求顯著提升，主要表現為消費者對個性化體驗、情感滿足和社會歸屬感的追求，這在很大程度上與科技的迅速發展密切相關，而沉浸式展覽正是隨著科技發展應運而生的。在當今技術革命時代，沉浸式展覽與精神需求的滿足能完成一定的聯結。隨著社會公眾“精神文化富足”需求的顯著提升，人們出于發展需求和享受需求，可能會選擇參觀展覽或博物館，而沉浸式展覽作為較新興、較有潛力的展覽類型，在一定程度上會成為觀眾的優先選擇，這些需求也是推動沉浸式展覽關注“人”—即觀眾體驗的重要依據。

認知體驗是博物館觀眾體驗的核心維度，它關注觀眾在博物館知識學習和轉移過程中的綜合體驗③。良好的認知體驗是公眾對博物館的基本期待，尤其是當前數字技術應用的背景下，盡管有改進嘗試，但仍存在觀眾參觀后“不明所以、收獲不足”的問題。因此，優化認知體驗對于解決博物館的“教育失能”和“體驗失衡”至關重要，需要通過綜合設計來提升觀眾的體驗價值。觀眾的情感在觀展過程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是對外部刺激的心理反應。觀眾的情感直接影響他們的滿意度及忠誠度，并與行為意向有關，積極的游客情感通常能促成更難忘的體驗④。沉浸式展覽通過多感官體驗設計策略來提升展覽的品牌知名度，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情感提升，多感官體驗能增強觀眾對展覽主題的感知。例如，本研究中的“福爾摩斯大型沉浸主題展”通過聽覺和視覺感受探案的懸疑感，這不僅體現出探案的神秘感，還能引發情感共鳴，提升展覽的品牌形象。二是動態體驗，“探秘山海經·大型沉浸藝術展”鼓勵觀眾參與動態體驗，沿著參觀動線移動，通過多種感官互動，如在神話間行走、探險，身臨其境地感受古老神話的魅力。三是故事元素，引入故事元素可以吸引觀眾，如“福爾摩斯大型沉浸主題展”的12個經典推理案件，通過設計和體驗，讓人們仿佛置身于英國維多利亞時代的街道及案發現場，感受偵探探案的重重迷霧。

通過上述這些策略刺激觀眾的多種感官，他們對展覽主題有更全面、深刻的理解和認同，從而提升展覽的影響力。

2 沉浸式展覽案例對比

經過理論分析，本研究對位于北京國家典籍館的“福爾摩斯大型沉浸主題展”與位于上海虹橋天地購物中心的“探秘山海經·大型沉浸藝術展”開展實地調研，并通過二者的信息整理和對比分析達到互鑒的目的，為進一步的深度分析奠定基礎（表1）。

在展品選擇方面，兩個展覽差距較大。基于國家典籍館的資源優勢，“福爾摩斯大型沉浸主題展”在第一部分展出大量書籍，但數量需把控在合適范圍內，否則易造成審美疲勞；展柜內出現大量煙斗、放大鏡等與主題相關的物品，但并不具有歷史價值，僅作為文化展示；此外該展覽設置大量互動設施，供觀眾參與互動，反饋良好。“探秘山海經·大型沉浸藝術展”基于其藝術性，展出以不同藝術形式呈現的山海經主題藝術品，包含雕塑、繪畫、工業裝置等，形式多樣（圖1）。在沉浸體驗方面，“福爾摩斯大型沉浸主題展”推出付費觀眾手冊，引導觀眾按解謎線索參觀，并設置多個互動解謎區，供觀眾參與體驗，通過將觀眾帶入偵探角色的方式實現沉浸。“探秘山海經·大型沉浸藝術展”為兒童設置繪畫創作區域，其作品可以呈現在展廳顯示屏上，激發兒童興趣，提供親子互動的機會。兩個展覽的室內設計風格完全不同，“福爾摩斯大型沉浸主題展”通過燈光、音樂等營造懸疑氛圍，使用蠟像等復原書中場景。“探秘山海經·大型沉浸藝術展”以古籍《山海經》為藍本，結合裝置、畫作、雕塑和光影等多種藝術形式，打造多個劇情化場景。在宣傳方面，主要以線上渠道為主，依托廣告投放與觀眾評價；線下宣傳在地理范圍上集中在展覽周邊。兩展覽均與社交平臺聯動，鼓勵觀眾在平臺發布照片、視頻、感想等，提升宣傳效果。“福爾摩斯大型沉浸主題展”的觀眾服務工作較為全面，提供多種輔助觀展設施，在節假日設置特別活動配合宣傳，吸引了大量觀眾，效果較好（圖2、圖3）。“探秘山海經·大型沉浸藝術展”從線上線下多個維度開展宣傳工作，通過涂繪創作互動、知識問答互動等環節，吸引觀眾的關注，為觀眾帶來了豐富有趣的體驗，激發他們想要親臨展覽現場的欲望。

3 沉浸式展覽的構成要素分析與優化路徑

將以上兩個主題展覽進行對比討論后，可以明顯發現其在地理位置、展覽主題、展品性質、展覽方式等方面存在諸多差異。下文將對兩個展覽的特征進行分析，深度剖析沉浸式展覽的構成要素，并指出優化路徑，為沉浸式展覽的未來規劃提出建議。

3.1 構成要素

沉浸式展覽以“五感融通”“雙向互動”“多重敘事”等構成要素區分于傳統展覽。基于設計手段實現五感融通，成為沉浸式展覽空間設計的新思路。一個參觀時長在1小時以上的展覽，其沉浸式氛圍的營造，不應只是要素的盲目堆砌。單一要素不分場合地多次使用，會在加重視覺疲勞的同時凸顯設計本身無法避免的缺陷；而多種元素共同使用，雖然真實模擬了現實世界的感受，但也難免會令人感到眼花繚亂，如果觀眾的參觀變成走馬觀花，不僅會造成布展時人力、物力的浪費，也不便于發揮展覽的展示教育效果。傳統展覽凸顯展品主體地位的做法，同樣可以用在沉浸式展覽之中。

互動是沉浸式體驗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以互動設施為載體實現信息雙向交流。技術進步使互動的實現方式愈發多樣化，寓教于樂成為科技博物館或者其他重視體驗的博物館的重要理念，無疑印證了博物館互動設施對沉浸式展覽的重要性⑤。現有博物館展覽中的互動裝置多數仍然局限于單向的信息傳遞，觀眾只是單方面地順著展覽的指引完成某項任務，除了完成任務瞬間的喜悅之外，展覽或互動設施本身并沒有給予更多的正面反饋。沉浸式展覽中的互動裝置應當起到橋梁的作用，把原本由物向人的單向信息流，變成形似人與人、與真實世界的現實環境的雙向交互。

運用多重敘事手法創造沉浸“共情”體驗時，在主題選擇、時空線索和語言文字方面反復推敲。貼近現實生活的主題優勢突出，可令參觀體驗的過程“平常化”，此時觀眾不再是“觀眾”，而是“自我”，即故事的中心、劇本的主人公，該身份嚴格意義上并非由展覽賦予，而是被“喚醒”的。熟悉的周遭環境提供了如同真實生活一般的體驗，觀眾在參觀過程中由個人視角重溫歷史記憶，將展覽內容與自身經歷相聯系，無形中增強了信息吸收率與教育效果。

沉浸式展覽同樣需要一條故事線來引導觀眾，即便是“開放探索式”的、重視氛圍的展覽，也應當注重“草蛇灰線”。一方面，現代人受短視頻與網絡小說等碎片化信息的影響，注意力大幅下降，難以長時間專注于某事的人群數量龐大，這使得過于自由的展覽在信息傳達的完整性方面可能有所欠缺。另一方面，博物館教育不是強制性教育，為此展方要在“任務驅動”上給予觀眾一定的選擇權，如提供多樣的參觀路線、任務身份、獎勵等，使其服務于沉浸式體驗，并切記物極必反。

策展人需要根據服務對象的特點，選擇更符合他們身心特征的敘事方式來創造沉浸式體驗。由于沉浸式展覽普遍希望將觀眾以特定的身份帶入特定的場景之中，那么其敘事口吻就應根據展覽主題、目的而調整。語言文字作為交流的工具，存在于數個各自獨立的主體之間，創造一個與觀眾交流的形象，能改善傳統展覽僅使用板報與說明牌的狀況，以及部分電子講解機、講解員的說教意味。

3.2 優化路徑

3.2.1 創新引領

隨著科技的不斷發展，創新已成為推動沉浸式展覽發展的核心動力。在創新引領下，沉浸式展覽正朝著更加多元化、個性化、互動化的方向發展。博物館沉浸式展覽設計在技術創新、內容創新、形式創新上皆大有可為。一是技術創新。借助最新的虛擬現實（VR）、增強現實（AR）、混合現實（MR）、元宇宙等技術，為觀眾打造更加真實、生動的沉浸式體驗。同時，通過引入人工智能（AI）、大數據等先進技術，對展覽內容、展覽形式、觀眾分析進行智能化、精準化的設計和管理。二是內容創新。在展覽內容上，注重跨界融合和多元化表達。將傳統文化與現代科技相結合，通過藝術、科技、教育等多領域的融合，為觀眾帶來更加豐富、多元的沉浸式體驗。三是形式創新。在展覽形式上，突破傳統的展示方式，采用更加靈活、多樣化的展示手段。例如，通過互動游戲、多人實景劇本殺、虛擬現實劇場等形式，觀眾在參與中感受沉浸式展覽的魅力。

3.2.2 文旅融合

在沉浸式展覽策劃中打造文化旅游品牌，注重提升自身競爭力和影響力，利用新媒體營銷、地方主流資源推介、旅游會展等方式拓寬營銷手段，形成具有自身特色的文化旅游品牌。這不僅可以提升地方旅游的知名度和美譽度，也可以為地方經濟發展注入新的動力。除此之外，博物館展覽還可以促進文旅產業之間的聯動發展。例如，與酒店、餐飲、交通等相關產業進行合作，形成完整的特色旅游產業鏈，為觀眾提供更加便捷、舒適的旅游體驗。

3.2.3 資源轉化

資源轉化是指聯合多方優勢資源，將各種資源進行有效整合和轉化，可以為博物館展覽提供更加豐富、多元的支持。文化資源轉化是指將地方文化、歷史等文化資源轉化為沉浸式展覽的內容。通過對文化資源的深入挖掘和整合，打造優質展覽內容。科技資源轉化是指將最新的科技資源轉化為沉浸式展覽的技術支持。通過與科技企業、科研機構等進行合作，引入最新的科技成果和技術手段，為沉浸式展覽提供強有力的技術支撐。教育資源轉化是指通過與當地及外地中小學校、高校、教育機構等進行合作，開展研學、夏令營、興趣課等多種活動，將教育內容與沉浸式展覽相結合，為學生群體提供更加豐富、多元的學習體驗，達到寓教于樂的教學目的。博物館沉浸式展覽發展前景廣闊，在未來有著多元發展方向。創新引領、文旅融合、資源轉化等領域的探索和實踐，能夠推動沉浸式展覽不斷完善和發展，為觀眾帶來更加優質、多元的沉浸式體驗。

4 結語

在當前的博物館展覽領域，“以人為本”的策劃理念逐漸成為博物館展陳設計的重要方向，特別是在沉浸式展覽的實踐中，這一趨勢更是得到了充分體現。這種以觀眾體驗為核心的展覽方式不僅為觀眾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觀展體驗，也為博物館展陳的發展帶來了諸多優勢。

博物館沉浸式展覽作為近年出現的新興事物，正處在發展的上升期。隨著科技的不斷進步和人們文化需求的不斷提高，沉浸式展覽將成為未來博物館展覽的重要發展方向之一。同時，隨著市場競爭的加劇和觀眾需求的多樣化，博物館需要不斷創新和優化沉浸式展覽的內容和形式，以適應市場的變化和滿足觀眾的需求。未來，隨著技術的不斷進步和市場的不斷發展，沉浸式展覽將為博物館的發展帶來更多的機遇和挑戰。

（附：本文第一作者為閻涵，撰寫案例對比部分，負責總體協調。楊子予宣撰寫沉浸式展覽的構成要素分析部分，譚馨婗撰寫社會學相關理論部分，陳天甜撰寫優化路徑部分，三人為并列第二作者。）

注釋

①楊夢霞.教育為核，雙重沉浸：新加坡國家博物館《森林的故事》展探析[J].科學教育與博物館，2021，7（1）：20-25.

②李俊.博物館展示中的交互性設計研究[D].北京：北京印刷學院，2021.

③張玉萍，劉宇欣，徐庭煥.基于服務設計思維的博物館認知體驗設計研究[J].工業設計，2023（4）：115-118.

④李曼，李燕燕，厲建梅，等.認知-情感視角下遺產旅游難忘體驗的形成與演變研究：基于平遙古城游客追蹤數據的多層次分析[J].干旱區資源與環境，2024，38（2）：165-172.

⑤鐘佳琪，朱煜宇.功能論影響下科學博物館互動展項設計[J].上海工藝美術，2024（1）：97-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