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協同發展是構建新型能源體系的必要之舉?;?005—2022年全國30個省份的數據,使用AHP-EWM-TOPSIS法和耦合協調模型,深入分析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的協同發展狀況。研究發現:非化石能源發電量、創新研發能力和綠色GDP是能源綠色轉型的關鍵影響因素,化石能源儲量、能源效率和科研投入對能源安全水平影響顯著;能源綠色轉型與能源安全水平空間差異明顯,東南部沿海地區在能源綠色轉型方面領先,而黃河中游與東部沿海地區在能源安全上優勢明顯;耦合協調水平發展態勢總體向好,東南部沿海地區耦合協調度處于高位且持續增長,而東北與大西北地區相對滯后。據此,提出非化石能源規?;⒒茉辞鍧嵒?、提升能源新質生產力以及充分發揮政府職能的建議。
關鍵詞:能源綠色轉型;能源安全;組合賦權法;耦合協調模型
中圖分類號:F061.5;F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5595(2025)02000110
為實現人類社會可持續發展,全球各國都在采取積極措施刺激能源向綠色、低碳方向轉型。我國提出碳達峰碳中和目標,既是對氣候變化的應對,也是實現能源綠色轉型的必然選擇。然而,2021年持續至今的能源危機也警示人們要高度重視能源安全問題。2005—2022年,我國GDP增長了6.32倍,能源消耗數量增加了2.44倍①,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使得我國對能源的需求還在不斷增長。
堅持“穩中求進、以進促穩、先立后破”的工作原則,以保障能源安全為前提有序推進能源綠色轉型,是我國積極解決環境問題和未來發展危機的重要舉措。然而,我國正處于經濟發展的換擋期,能源需求量大,碳排放強度不降反增,環境負擔加重。2023年,我國煤炭消費占比55.3%,原油對外依存度約為7675%,天然氣對外依存度約為423%②,能源結構偏煤和較低的油氣自給率使得我國能源綠色轉型困難重重。同時,能源效率低下和新能源技術難突破等問題更顯“雙碳”目標任重道遠。我國資源稟賦為“富煤貧油少氣,可再生能源豐富”,這使得我國在未來很長時間內化石能源消費要占主導地位,但我國擁有豐富的可再生能源資源,可以在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同時減少對生態環境的損害。國際局勢波譎云詭,能源綠色轉型必然要始終以能源安全為前提,在可再生能源供給基礎未夯實的條件下謀求傳統能源退出是不現實的。本文探究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的耦合協調關系,旨在為二者的協同發展出謀劃策,推動我國構建新型能源體系。
一、文獻綜述
近年來,國內外學者圍繞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展開了廣泛研究。其中,關于能源轉型的研究主要從影響因素和驅動機制兩方面展開,構建指標體系評價能源綠色轉型水平的文獻還比較少,且多數研究采用各種改進的回歸模型展開。例如,顧海兵等[1]使用指標分析法,從能源技術轉型和能源體制轉型的六個維度(包括新能源消費數量、新能源成本、能源市場結構、能源價格、能源行業勞動力以及能源行業土地)建立能源轉型測度體系;徐斌等[2]在探究清潔能源發展對區域經濟增長和二氧化碳排放的影響時,使用非參數可加回歸模型對能源轉型影響因素進行分析;趙曉麗等[3]基于我國131個城市數據,使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研究,發現煤炭資源稟賦、技術進步和政策性因素對能源轉型影響最大;Su等[4]探討了政府支持和資源稟賦對我國區域能源轉型的影響;馬麗梅等[5]通過CGE模型研究我國的能源轉型與經濟發展水平之間的適配關系,指出我國能源轉型的三階段發展路徑;范英等[6]從市場驅動、政策驅動、創新驅動、行為驅動等多個維度,提出了我國持續推動能源轉型的著力點和突破點,形成能源轉型的中國路徑。
關于能源安全的相關研究主要從能源安全的內涵、影響因素和評價方法等方面展開,時代特征明顯。[7]工業時代,能源安全問題開始顯現,尤其是伴隨兩次石油危機,能源安全受到更廣泛的關注。能源安全的內涵因主體的立場、經濟水平等因素的不同而呈現多樣化趨勢,評價指標也由一元向多元演進,但尚未達成普遍接受的一致性定義或共識。亞太能源研究中心(APERC)2007年提出了比較綜合的能源安全4A概念,即能源資源的可利用性、能源資源的可獲得性、環境的可接受性以及能源成本的可承受性。[8]
基于文獻分析和調查研究,本文將能源安全定義為:一個區域在社會快速發展的背景下,面對多重能源壓力,在盡可能減少生態環境負擔的前提下保障能源穩定可靠、量足質好的能力。本文在此基礎上展開能源安全的研究。從現有研究可以看出,將能源安全問題適當量化受到越來越多學者的歡迎。Zhang等[9]、史丹等[10]在APERC研究的基礎上,從能源的可得性、經濟性、清潔性和可持續性等方面建立能源安全綜合評價指標體系;李根等[11]打破傳統維度劃分方式,從物理、事理和人理三方面建立了包含能源需求、能源供給、能源結構、能源效率、能源交易體系、國家方針政策、企業對策措施和個人習慣意識8個維度26個指標的能源安全評價指標體系;肖晞等[12]從5個維度衡量能源可持續安全;李洪兵等[13]基于DPSR模型,建立了我國天然氣安全指標評價體系?;诓煌瑖一虻貐^的地理位置、能源稟賦等差異,能源安全的研究正朝多樣化方向蓬勃發展。
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協同發展,一方面是指兩系統之間在整體和區域的各個層面上相互反應、協同進步,另一方面也指兩系統涵蓋的多個能源子部門間相互協作。近年來,關于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二者關系的文獻多為研究能源轉型對緩解能源安全風險的作用,但現有研究尚未達成一致結論?;诿绹?001—2022年數據,Kartal等[14]認為能源轉型對降低能源安全風險的作用無效;而Aslam等[15]認為,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可再生能源能夠顯著降低能源安全風險。Bellos[16]將能源安全與能源轉型之間的變化速度和緊張關系稱為差距,并引入元指標的概念來度量這種差距。國內,李俊峰等[17]認為能源轉型從發展模式、能源生產和能源消費三個方面加強了能源安全;孫寶東等[18]使用中國能源系統預測優化模型(CESFOM)對我國能源綠色轉型趨勢進行了預測,為統籌能源安全與低碳轉型指明了發展路徑;張友國等[19]認為能源綠色轉型與能源安全具有內在的辯證統一關系,我國對新能源的重視增強了能源轉型勢頭和能源安全能力。綜上所述,既有的研究成果對本文提供了一定參考價值,但仍存在一些需要改善和提升的空間。一方面,能源綠色轉型指標體系的研究比較欠缺,且多數研究是利用回歸模型展開的。在我國“雙碳”目標提出和國際動蕩新形勢下,能源安全的測度體系與新時代能源發展結合不夠密切,需要根據不斷變化的形勢進一步細化和完善。另一方面,學者們分別圍繞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單獨研究的文獻較多,有關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之間耦合協調關系的研究文獻很少,且二者關系的研究多是將能源綠色轉型看作保障能源安全的手段和途徑,并沒有將能源安全和能源綠色轉型看作兩個系統并對二者的交互作用進行研究。針對現有研究的不足,本文從多維度建立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綜合評價指標體系,然后利用AHP-EWM-TOPSIS法測算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水平,最后使用耦合協調模型探究二者的協同發展狀況,在時間和空間上對我國的能源發展體系進行深入研究,為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協同發展建言獻策。
二、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交互機理分析
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是相互制約又相互促進的兩個系統。參考周云亨等[20]和白如月等[21]的分析研究,得到二者作用機理如圖1所示。在“雙碳”目標的指引下,能源安全是能源綠色轉型的基本前提和重要保障,能源綠色轉型是能源安全的重要舉措和必由之路。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通過多方面交互作用,最終達到耦合協調的目標,實現協同發展。
能源綠色轉型主要從能源、經濟、環境和新質生產力四個方面對能源安全產生作用。第一,降低高碳能源的生產與消費。
能源是能源系統中最基本的內容,實現能源綠色轉型可以推動可再生能源規模化使用,轉變依賴能源類型,
緩解能源枯竭焦慮,起到提高能源安全水平的作用。第二,增加能源資本投入。經濟是能源發展的重要支撐。能源綠色轉型達到的最優狀態需要能源成本下降和生態友好同時實現,但是轉變傳統能源發展模式,前期需要經濟助力,如對水電站的筑構、太陽能電池板的普及、風力渦輪機的構建等加大投入。第三,減輕環境壓力。能源轉型就是向綠色、低碳和環境友好的方向改變,只有重視環境可持續性才能實現中長期的能源安全。第四,轉變發展模式。新質生產力使能源體系向著高素質勞動力、高品質勞動對象和高水平勞動資料轉變。通過新質生產力賦能,推動發展模式由資源依賴轉向技術依賴,從根本上提高能源安全水平。
能源安全從驅動力、壓力、狀態、影響和響應五個方面對能源綠色轉型產生影響。第一,強化能源保障能力。
驅動力代表促進能源系統變化的推力,是社會快速發展的結果,對能源綠色轉型是把雙刃劍。一方面,社會的發展進步增加對可再生能源的接受度和使用量;另一方面,人口密度加大會增加能源負擔,導致化石能源消耗積重難返。此外,可再生能源受天氣影響大,具有發電間歇性,因此能源轉型不僅要重視可再生能源的發電規模,還需要大容量儲能作支撐。第二,增加能源普惠性。壓力刺激加快能源綠色轉型進程,使能源使用具有普惠性,但是過度的能源消耗壓力與不充分不完全可再生能源發展現狀產生的矛盾會阻礙能源綠色轉型。第三,提高能源系統韌性。
狀態提高了能源生產和消費的多樣性,從而減少能源綠色轉型過程中造成的能源供需波動,在可再生能源扛起能源體系“大旗”之前起到兜底和穩定作用。第四,加重能源消耗壓力。能源安全中,作為供給安全“壓艙石”的傳統能源造成的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會削弱能源綠色轉型的正向效應。第五,改善資源分配。響應就是為了減輕或消除能源發展過程中對各方面造成的不利影響所采取的積極措施等正向努力,各項響應措施從政府和市場等多角度減少能源綠色轉型阻力。
三、研究方法和模型構建
(一)研究方法
獲得指標權重的方法目前分為主觀賦權法和客觀賦權法兩類,權重結果將直接影響能源綠色轉型水平和能源安全水平的測算。本文使用層次分析法(AHP)和熵權法(EWM)分別得出各項指標的權重,然后通過各自賦權50%的方式得到最終的指標權重,最后使用逼近理想解排序法(TOPSIS)獲得能源綠色轉型水平和能源安全水平。由于篇幅有限,三種方法的具體計算步驟不作過多展開。
(二)耦合協調模型
耦合協調度模型是用于分析事物的協調發展水平的一種模型[22],在計算時會涉及三個主要的指標值:耦合度C值、協調指數T值和耦合協調度D值。采用的耦合協調度模型公式為
四、指標體系構建和數據選取
(一)評價指標體系構建
本文依據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的作用機理,參考陳兆榮等[24]、Li等[25]的研究成果,分別構建了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綜合評價指標體系。其中,能源綠色轉型指標體系包括經濟、能源、環境和新質生產力4個度量層共16個指標,能源安全指標體系包括驅動力、壓力、狀態、影響和響應5個度量層18個指標,各指標及其權重如表2所示。
(二)數據來源與處理
本文的數據主要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中國能源統計年鑒》《中國電力統計年鑒》以及各省份的統計年鑒等。西藏、港澳臺地區數據由于缺失嚴重、統計口徑不一等原因,會對研究結果的可靠性和有效性產生不利影響,所以本文予以剔除。其他少量空缺數據采用插值法補全。因為2005年之前的數據統計口徑差距較大并且缺失嚴重,2022年之后數據更新還不全面,所以本文的研究時間段定為2005—2022年共18年。
五、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耦合協調分析
(一)能源綠色轉型水平和能源安全水平測度及分析
為了更有針對性地分析我國的能源綠色轉型水平和能源安全水平,本文根據資源稟賦、地理位置等因素將30個省份分為八大區域(見表3),分別從整體、區域和省域層面展開分析。
1.整體分析
利用AHP-EWM-TOPSIS法,可以得到全國八大區域2005—2022年的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水平,如圖2所示。由圖2(a)可以看出,整體上我國能源綠色轉型水平是逐年緩慢上升的。由圖2(b)可以看出,整體上我國能源安全水平在2011年出現小幅下降,2012年之后繼續呈上升趨勢且提升速度加快。2011年能源安全水平有短暫下降趨勢,因為該年是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關鍵一年,我國決心改變粗放的能源利用方式,這導致化石能源的開采量與使用量有所減少;同時,2011年是“十二五”規劃的開局之年,此后,各省份深入貫徹落實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的基本國策,走可持續發展道路,推動科技進步和能源效率不斷提高,從而使能源安全水平又開始緩慢提高。
2.區域分析
由圖2(a)可以看出,全國八大區域的能源綠色轉型水平從高到低依次是:南部沿海地區、東部沿海地區、西南地區、長江中游地區、北部沿海地區、大西北地區、黃河中游地區、東北地區。八大區域之間的能源綠色轉型水平相差較大,南方地區要高于北方地區,東部地區優于西部地區,沿海地區高于內陸地區。由圖2(b)可以看出,各區域能源安全水平是幾經振蕩、曲折上升的,說明雖然某一階段會由于各種原因導致能源安全水平的暫時下降,但是上升的大趨勢不會改變。能源安全水平由高到低依次是:黃河中游地區、東部沿海地區、北部沿海地區、南部沿海地區、西南地區、大西北地區、東北地區、長江中游地區。整體來看,黃河中游和東部沿海地區的能源安全水平比大西北和東北地區要高。
3.省域分析
各省份的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水平如表4所示。就能源綠色轉型平均水平而言,前六名的省份分別是:廣東、四川、浙江、云南、江蘇和北京。能源綠色轉型平均水平較差的省份有寧夏、山西、黑龍江、吉林、新疆和陜西。廣東由于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不僅是外向型經濟的發展中心,而且各種先進技術對接國際水平,是高新技術產品的制造中心。江蘇和浙江所處東部沿海地區,科技發達,經濟實力強勁,是最具有活力的創新研發制造中心。四川和云南的水能居全國前列,可再生能源豐富。而地處中西部的山西和陜西雖然煤炭資源豐富,但是利用粗放,對環境污染嚴重。黑龍江地處傳統老工業地區,產業結構偏重且經濟發展單一,導致東北地區的第三產業發展未能跟上時代步伐。
就能源安全平均水平而言,山西、內蒙古、北京、貴州、陜西和上海的表現位列前六名。能源安全平均水平較低的省份有湖南、廣西、云南、寧夏、河北和江西。山西、內蒙古和貴州擁有豐富的煤炭資源,在保障能源安全方面處于重要的地位。北京和上海經濟發展水平高,技術領先,能源使用效率高。湖南、廣西和云南地處我國西南部,地勢崎嶇導致能源開發難度大、成本高。河北工業發達,能源消耗大,且在黨的十八大以后,河北深入實施大氣污染治理等措施,雙控能源消費強度和總量,導致能源安全水平降低。
可以看出,能源綠色轉型水平和能源安全水平的表現大部分省份并不同步,比如,山西的能源安全處于較高水平但是能源綠色轉型水平卻不盡如人意,云南的能源綠色轉型水平較高但是能源安全水平令人擔憂,廣東和北京的能源綠色轉型水平和能源安全水平都位居全國前列,這是區域能源綜合實力強的表現。
(二)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耦合協調水平分析
1.整體分析
本文測算得到2005—2022年全國30個省份的能源綠色轉型水平和能源安全水平,使用耦合協調模型得到全國八大區域及全國平均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兩個系統的耦合協調度,結果如圖3所示。從圖3可以看出,兩個系統的耦合協調度全國平均最低水平在2006年出現,最高水平在2022年出現。耦合協調度雖然在2006年、2011年均有所下降,但是整體呈現上升趨勢,說明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二者協同發展狀況良好。2006年,《國務院關于加強節能工作的決定》頒布,該決定通過加快技術水平提升、調整產業結構等措施,穩步提高了能源綠色轉型水平。然而,能源消耗強度大且能源相對不足的國情導致能源安全水平下降。因此,2006年全國平均耦合協調度呈現下降趨勢。2011年出現耦合協調度下降的主要原因在于:各省深入貫徹落實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的基本國策,大力發展可再生能源,但是其發展水平又不足以彌補傳統能源的供應缺口,迫切的能源綠色轉型需求和不充分能源安全保障能力之間的矛盾導致二者耦合協調度下降。從耦合階段和類型看,雖然整體耦合水平態勢持續向好,但是始終處于過渡階段,從瀕臨失調衰退類耦合發展到勉強協調發展類耦合,協同發展的空間依舊很大。
2.區域分析
如圖3所示,全國八大區域的耦合協調度發展階段不同步,東部沿海和南部沿海地區的耦合協調度處于較高水平且仍在穩定上升,即將由勉強協調發展類型升級為初級協調發展類型。東北地區和大西北地區的耦合協調度雖有所上升但仍處于較低水平,說明區域內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的相互作用還不夠緊密,存在相互掣肘。西南地區的耦合協調度兩經波折,但是增長速度快,從期初的中度失調衰退類型發展到2022年的勉強協調發展類型,耦合水平增加了0.286 0。東北地區、大西北地區和西南地區的耦合協調度經歷了先升后降再升的曲折過程,其他地區的耦合協調度都是持續緩慢上升。在八大區域中,黃河中游地區的耦合協調度是提升最多和最快的,總體提升了0.331 9和1.41倍。整體而言,我國八大區域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耦合發展不斷進步,且很有可能在不久后進入協調發展階段。
3.省域分析
全國30個省份的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水平的耦合協調度如表5所示。從中可以看出,全國30個省份的耦合協調度都有所增加,說明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的協同作用向好發展。
2005—2022年間,內蒙古的耦合協調度進步最大,上升了0.349 7,從不可接受階段的中度失調衰退類型升級為過渡階段的勉強協調發展類型。其次是貴州,從不可接受階段的中度失調衰退類型升級為過渡階段的勉強協調發展類型。內蒙古有豐富的煤炭資源且產能居全國前列,能源安全水平一直十分突出,并且能源綠色轉型水平在近年來取得顯著的進步,從2005年的0.108提升至2022年的0286,能源綠色轉型水平的提升促進了內蒙古耦合協調度的進步。貴州不僅能源綠色轉型水平提升明顯,而且能源安全水平同樣有較大上升,這得益于其多元化的能源結構和持續的能源產業發展,通過煤炭工業淘汰落后產能、轉型升級,電力清潔高效發展,實現了“水火風光”多能互補。湖南的耦合協調度進步最小,僅上升0.107 1,耦合階段不變,從瀕臨失調衰退類型變為勉強協調發展類型。福建的耦合協調度上升0.139 9,耦合階段也沒有發生變化,類型從瀕臨失調衰退類變為勉強協調發展類。湖南的能源綠色轉型水平和能源安全水平在研究期內各自提升了0.1左右,湖南作為一個資源消耗型省份,雖然具備較為豐富的自然資源,但產業化發展起步較晚且技術相對落后,總體產業化程度不高。福建能源安全水平起點不高且進步小,但能源綠色轉型水平有顯著進步,二者之間的不匹配不適應導致耦合協調水平低,雖然福建省大力推進電力發展,但是新能源安全可靠替代能力未完全形成,供給側和需求側要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在研究期內,包括重慶、甘肅、貴州、黑龍江、湖北、寧夏、青海、陜西、山西、新疆和浙江在內的11個省份的耦合協調度都呈短暫下降后繼續上升的態勢,其余19個省份的耦合協調度則是一直在上升。從耦合階段來看,2022年,瀕臨失調及以下類型的省份明顯減少,而勉強協調和初級協調類型的省份明顯增多。雖然耦合協調水平整體向好發展,但是距離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優質協調發展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六、結論與建議
(一)研究結論
本文基于2005—2022年全國30個省份數據,運用AHP-EWM-TOPSIS法和耦合協調模型,深入分析了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的協同發展狀況,得出如下主要結論。
(1)關鍵指標影響顯著。能源綠色轉型水平主要受非化石能源發電量、創新研發能力和綠色GDP三個因素的影響。能源安全水平主要受化石能源儲量、能源效率和科研投入三個因素的影響。
(2)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水平空間差距明顯。能源綠色轉型水平的空間差異,從區域上看,南部沿海地區的水平高于北部沿海地區,東部沿海地區高于大西北地區和黃河中游地區,西南地區要高于東北地區;從省域上看,廣東、四川、浙江的表現最好,寧夏、山西和黑龍江的表現較差。能源安全水平的空間差異,從區域上看,黃河中游和東部沿海地區水平高于大西北和東北地區;從省域上看,山西、內蒙古和北京的表現最好,湖南、廣西和云南的表現較差。
(3)耦合協調水平震蕩提高。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的耦合協調水平隨時間震蕩上升,但仍處于過渡階段;耦合協調類型從瀕臨失調衰退類到勉強協調發展類,協同發展的空間大。從區域上看,東部沿海和南部沿海地區耦合協調度高且穩定上升,即將升級為初級協調發展類型;東北地區和大西北地區雖有上升但水平較低。從省域上看,2022年,廣東、江蘇、四川、北京、浙江和山東的耦合協調度突破0.6,達到初級協調發展階段;寧夏、青海、海南、重慶和吉林的耦合協調度不足0.5,仍屬于瀕臨失調衰退類型。整體而言,耦合協調水平向好發展,瀕臨失調及以下類型的省份減少,勉強協調和初級協調類型的省份增多。
(二)政策建議
根據上述的研究結論,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1)非化石能源規模化,解決“先立”問題。實現“雙碳”目標,能源是主戰場,非化石能源是主力軍。要實現非化石能源規模化發展,可以建立非化石能源示范點,形成多樣化發展模式并向全國推廣,幫助類似地區抓住能源綠色轉型機會。在青海、寧夏等中西部地區建立新型能源產業基地,用可再生能源實現發展的“彎道超車”。非化石能源作為技術密集型產業,可以利用空間集聚優勢,建立科教生產一體的產業園區。在廣東、江蘇建立能源技術研發中心,利用互聯網和供應鏈惠及全國。海南具有獨特地理優勢,重點發展海上風電、光伏發電和核電,推動能源技術與信息技術融合。湖南建設多元化新型能源體系,重點發展太陽能、風能和抽水蓄能等。
(2)提升能源新質生產力,安全“過渡”。新質生產力作為高質量發展的有力支撐,可以推動能源體系擁有更高素質的勞動者、更高級的勞動對象、更智能的勞動工具和更優化的新型基礎設施。推動非化石能源智能化和綠色化發展,打通能源產業供應鏈的上下游,實現協同發展。重慶等低能源稟賦地區應鼓勵完善跨省輸電,優化非化石能源電力的空間配置。[26]湖南可以利用高水平專家團隊和全國重點實驗室③等平臺,提高創新能力,縮小省域耦合協調度差距。
(3)化石能源清潔化,解決“后破”問題。在使用化石能源時,要堅持清潔高效利用和節能減排并舉。在山西、陜西和內蒙古推進煤炭智能綠色開發與柔性供給體系建設,比如,在煤炭多個生產環節增加節能減排的工藝手段和基礎設備,以此促進傳統能源產業的升級迭代。構建多能互補式的智慧電網,形成多能互補式供能格局,促進化石能源中長期發展。推動能源化學品多元化生產,發展現代煤化工產業。根據“十四五”規劃的“深化東部、加快西部、拓展海上、油氣并舉、常非并進”總體思路,在新疆、甘肅和四川強化油氣勘探開發,提高化石能源產量。
(4)發揮政府職能,加強政策支持和行為引導。利用好政府這只“看得見的手”,將新能源產業從我國東南部沿海地區向擁有豐富可再生能源的大西北地區遷移,加強區域間的能源技術交流和資源互通。實行“并網價格”“可再生能源配額”等政策,提升非化石能源在能源結構中的占比。東北地區國有企業較多且市場經濟不夠活躍,更需要政策發揮驅動力作用,比如,修訂綠色電力交易規則推動非化石能源參與市場交易、創新非化石能源應用場景、完善電力市場機制、鼓勵國有企業兼并重組等。能源綠色轉型和能源安全高水平省份與低水平省份建立能源發展互助伙伴關系,實施定點幫扶,縮小區域能源水平差距。
注釋:
① 依據國家統計局發布的數據計算得出。
② 煤炭消費占比來自國家統計局發布的
《2023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石油的對外依存度是根據《中國統計年鑒》中發布的石油消費量和進口量計算出來的估值。天然氣的對外依存度根據國家統計局發布的2023年的天然氣消費量、進口量和產量數據計算得出。
③ 電能高效高質轉化全國重點實驗室在湖南省長沙市,依托于湖南大學電氣與信息工程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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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