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與探索：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研究的分析

摘要：家庭教育對農村留守兒童的發展至關重要。通過對我國農村近"20"年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相關文獻分析發現，當前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研究呈現學科交叉融合度低、研究者未形成合力、積極因素有待挖掘、缺乏縱橫向對比研究等特點，未來可采取多學科跨領域研究、縱橫向研究協同推進、探索政策工具，關注時代熱點，同時警惕隱性留守兒童和“留二代”的出現等。

關鍵詞：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研究"路徑作者簡介：李海云/"山西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副教授、教育學博士（太原"030031）張沙沙/"山西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碩士研究生（太原"030031）

農村留守兒童是城鄉發展不平衡的衍生群體，2021"年總量達"902"萬。[1]"據國務院"2016"年"13"號文件界定"[2]，該群體特指父母雙方或單方務工且缺乏監護的"16"歲以下未成年人，并明確關愛保護農村留守兒童的總要求：思想上強化家庭監護主體責任；原則上堅持家庭盡責、政府主導、全民關愛、標本兼治；目標上家庭、學校、政府、社會力量積極參與建立農村留守兒童關愛保護體系。農村留守兒童的教育是我國新農村建設和義務教育均衡發展無法回避的問題，關乎國家發展和整個社會的穩定。農村兒童因留守面臨的安全、心理、學習、社會化等系列問題會因城鄉不均衡發展加重，這不僅給家庭造成傷痛，也是社會發展的巨大隱患。家庭是兒童發展的第一場所，家庭教育對農村留守兒童影響深遠。本文從文獻綜述角度梳理已有研究成果，總結現階段我國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研究領域存在的問題與不足，為學者提供新的研究視角和方向，探析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研究的新路徑。

一、研究的現狀分析

近"20"年國內有關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研究的文獻是本文分析的基礎。在中國知網以“農村留守兒童""教育”為主題進行檢索，發現最早的一篇是周宗奎等人在2005"年1"月25"日發表的《農村留守兒童心理發展與教育問題》，之后關于農村留守兒童及其教育的論文逐年增加。以“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為主題再次檢索，時間限制為2005"年"1"月"25"日至"2024"年"12nbsp;月"17"日（檢索時間為"2024-12-17），聚焦核心期刊共得"191"篇樣本文獻。通過知網可視化分析可知當前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研究的發展趨勢、學術研究團隊和研究領域，對樣本進行內容分析可歸納現階段我國學者在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方面的研究重點。

（一）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研究的基本狀況

1."文獻發表量

文獻發表量反映國家發展動態和社會熱點變化。從圖"1"看出，近"20"年關于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的發文量有明顯波動，其中"2008"年、2011年、2014"年、2018"年、2021"年和"2023"年呈發刊高峰，這與我國教育政策變化與發展相關。

2006"年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義務教育法》將農村義務教育作為工作重點，減輕家庭經濟負擔；2007"年《全國家庭教育工作“十一五”規劃》明確了家庭教育工作的總目標；2008"年實施全面免除城鄉義務教育階段學雜費，保障進城務工子女平等接受義務教育，強調做好農村留守兒童教育工作。這些法律、政策、舉措，使得"年發刊量直線上升且出現發刊高峰。

2010"年《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加大農村教育投入力度，重點發展農村學前教育、推進義務教育均衡發展、加快發展面向農村的職業教育、健全特殊教育保障機制；2011"年，九年義務教育全面實現，教育公平邁出重大步伐。同年，為進一步加強對家長學校的規范管理，保障家長學校工作有效開展，全國婦聯、教育部、中央文明辦提出把家長學校相關工作納入學校工作的總部署。這期間，關注農村教育的文章增多，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方面的發文再次達到高峰。2014"年印發《關于進一步推進戶籍制度改革的意見》和《國家貧困地區兒童發展規劃（2014—2020"年）》，政府加強管理農村流動人口，完善特定兒童群體的社會保障，對農村留守兒童教育的相關研究又掀起新高潮。

圖"1"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相關文獻數量趨勢

協同手段，標志著家庭教育全面納入法治實施軌道。2022"年，《關于指導推進家庭教育的五年規劃（2021—2025"年）》，把構建覆蓋城鄉的家庭教育指導服務體系、健全學校家庭社會協同育人機制、促進兒童健康成長確立為今后一個時期家庭教育發展的根本目標，推動“十四五”時期家庭教育高質量發展。2023"年，習近平總書記接見全國婦聯新一屆領導班子成員講話中再次強調，家庭和睦、家教良好、家風端正，子女才能健康成長，社會才能健康發展，倡導各級婦聯組織配合有關部門做好流動兒童、留守兒童的關愛服務。國家的政策發展引發學術界的關注，分別在2021"年和2023"年出現發刊高峰。可見，我國學者對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的關注受國家政策的影響較大。

2016"年，習近平總書記會見第一屆全國文明家庭代表講話時強調，“家庭是人生的第一個課堂，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要“幫助孩子扣好人生的第一粒扣子”。《關于加強農村留守兒童關愛保護工作的意見》（國發〔2016〕13"號）"提出要本著家庭盡責、政府主導、全民關愛、標本兼治的原則，建立家校政社一體的關愛保護體系。2018"年，政府發布一系列政策促進農村教育發展：《深度貧困地區教育脫貧攻堅實施方案（2018—2020"年）》聚焦貧困地區教育攻堅；《教師教育振興行動計劃（2018—2022"年）》破解師資失衡難題；《關于全面加強鄉村小規模學校和鄉鎮寄宿制學校建設的指導意見》進一步振興鄉村教育，促進實現縣域內城鄉義務教育一體化，為鄉村學生提供公平且有質量的教育。政策的發展催生研究的熱潮，相關研究成果在2018"年達到階段性峰值。

2."關鍵詞

關鍵詞是對一篇文獻內容的高度提煉，通過CiteSpace"對樣本文獻進行高頻詞聚類、突變可視化，可知學者在該領域的研究領域和熱點變遷。從圖"2"的關鍵詞聚類發現近"20"年我國學者關注的領域依次有留守兒童、農村、家庭教育、教育、

2021"年"3"月，《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提出農業轉移人口隨遷子女平等享有基共教育服務，加強鄉村教師隊伍建設，完善留守兒童關愛體系，鞏固義務教育控輟保學成果；同月，《習近平關于注重家庭家教家風建設論述摘編》中強調注重家庭、家教、家風建設，動員社會各界廣泛參與家庭文明建設；之后“雙減”政策嚴禁給家長布置或批改作業，要求引導家長樹立正確的教育觀念，履行家庭教育主體責任，與學校協同育人；10月，《中華人民共和國家庭教育促進法》明確規定家庭教育工作的基本原則、家庭責任、國家支持措施和社會

圖"2"關鍵詞聚類圖

圖"3"關鍵詞突變圖

學校、教育問題、心理健康、健康知識、心理問題、外出務工、青年婦女等幾個方面。關鍵詞突變圖顯示突變詞的年代分布和突變強度，以此可預測研究前沿和發展趨勢。圖"3"顯示"2005～2015年突變強度最大的是“對策”，最近nbsp;10"年突變強度最大的是“家庭教育”，其次是“鄉村振興”“主體責任”。從年代分布上看，2014"年前“家校合作”長達"4"年，深受學者關注，2014～2024"年學者們重點關注的是“家庭”“家庭教育”“主體責任”“鄉村振興”等，這為之后的研究方向提供了參考。

3."發文作者和機構

知網的可視化分析顯示出關注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的學者、研究者的工作單位、發文機構及作者間的合作關系。當前研究學者大多在高校工作，且近一半的發文機構為師范院校，發文作者間合作較少，各研究機構分布零散，暫未形成緊密的研究共同體。

4."學科分布

家庭教育是我國教育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其目的與學校教育、社會教育一樣，都是為了將兒童、青少年培養成具有時代特征、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人。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是家庭教育研究中的重要方面，也是亟待解決的重要課題。農村留守兒童的家庭教育深受農村經濟發展、社會產業結構變化的影響；農村留守家庭的家長教育能力需被賦能；農村留守兒童的心理健康發展、學業能力提升、健康衛生飲食及合法權益等亟須得到保障。研究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需涉及教育學、心理學、社會學、人口學、營養學、衛生學、法學等各個學科。但在當前研究中，教育理論與教育管理占""，社會學及統計學占"，其他所有學科共同占比不足""。由此可見，當前關于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教育學領域，其他學科雖有涉及但數量較少，學科間的分布不均衡，各科間交流較少。

（二）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研究的內容分析

• 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功能不健全、監管力度有待加強

農村留守兒童多為隔代教養，祖輩在教育觀念和能力上的不足對其產生自負或自卑懦弱的消極影響。[3]"農村父母教育監管能力也不高，一，教育理念的偏差，或唯分數論，學習至上，或讀書無用論，不如早點打工"[4]；二，行為習慣監管不力，增加不當行為如逃學的機會"[5]；三，親子溝通較少，方式多為電話微信，內容多為詢問學習，見面頻率低，甚至有留守兒童超過兩年未見過父母，親子關系質量不如非留守兒童。[6]"雖父母外出務工可增加家庭經濟來源，加大教育投入，提升生活水平"[7]，但父母在兒童成長關鍵期的缺位是否會對其自尊、人際交往、學校適應、領導力、合作等非認知能力產生不利影響，值得進一步探究。[8]

2."農村學校教育未能為家庭教育提供助力

學校是留守兒童社會化的重要載體和場所。

客觀上，農村教育資源獲得不足，中西部農村教育投入尤為明顯，學校缺乏現代教育技術裝備，文化建設落后，體育器材達標率低，與學生的文化、道德、情感、體能等方面的需要脫節"[9]；教師缺編嚴重，優質師資配置失衡，缺少專業的心理教師，無法提供更多心理支持"[10]；管理制度不健全，如學校的檔案中都缺少留守兒童心理健康、父母外出情況以及監護人檔案等"[11]。主觀上，農村學校的教學模式偏重灌輸式，不利于激發學習積極性"[12]，教師多將重點放在學生的學業成績、規則執行上，忽視道德、心理、情緒情感等，且有教師視留守兒童為差生，不能給予其足夠的關注和幫助。也有學者指出農村留守兒童一般能較好完成義務教育，高中階段才是重災區。[13]

• 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政策有待完善

自"1996"年始，我國家庭教育政策逐漸系統發展，功能不斷完善。[14]"不過對于農村留守兒童的家庭教育仍缺乏精確的目標、具體實踐操作和衡量標準。韋心勤研究"2006～2020"年的"26"份具體政策指出，當前政府仍依賴于傳統的法律法規、人才培養、基礎設施和信息技術的投入，不足以促進農村留守兒童的健康成長。[15]"農村地區的教育水平仍較落后，農村留守兒童仍被視為“問題兒童”，加之教師缺乏對其特殊性的認識和相應的引導能力，使得當前的政策在實施上出現斷層，無法精準服務農村留守兒童。

• 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對策尚需落地

為擺脫當前的現實困境，學者們分別從宏觀、中觀和微觀三個層次提出對策。宏觀上，從國家政策出發，統籌城鄉經濟發展，推進戶籍制度改革，促進農民工返鄉就業或為留守兒童隨父母進城提供有力支持，制定相關的法律法規來確保農村留守兒童的家庭教育得到更好的實施，如立法中強調家庭教育細則，政府購買家庭教育服務等。[16][17]"中觀上，發揮學校力量，對學生的個人信息進行系統的收集、整合，實施“代理家長”。如湖南瀏陽市的“山田模式”，重慶市的“石柱模式”“留守""寄宿”彌補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的空白。[18]微觀上，從農村留守家庭入手，建立“家長學校”，加強“親職教育”等以提高農村留守家庭家長的教育能力，此外，重視社區教育，建立家校社共育的統一支持網絡。[19]"政策雖然在逐步完善，但在實際操作、評估監督方面還需進一步落實，且進行戶籍改革、統籌城鄉發展在短期內還無法有效解決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的現實問題。農村寄宿制學校雖取得部分成效，但兒童長期“留守""寄宿”的生活模式使其缺乏家庭生活的滋養，且寄宿制學校也存在校園欺凌的潛在風險，加之所需大量財政支持、國土遼闊、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等因素，局部地區的成功案例難以推廣全國。

• 關注農村留守兒童消極方面研究較多

學者多從農村留守兒童的學業成績、心理健康、社會化行為、營養飲食和安全等消極方面逐一分析。如留守兒童在父母外出后心理沮喪、成績下滑、對抗學校的規章制度"[20]；""的農村留守兒童存在明顯的如任性、冷漠、內向、孤獨等個性問題"[21]；留守兒童不易接納別人，親社會行為差"[22]。此外，農村留守兒童飲食結構單一，身材矮小，體型偏瘦，飲食習慣較差"[23]；安全隱患較大，如溺水、交通事故、性侵等時有發生[24]。

也有部分學者提出質疑，認為農村留守兒童存在被“污名化”的風險。張楠指出“留守兒童”并不等同于“問題兒童”，應被理性看待，避免歧視"[25]；董輝、張鳳瑩認為部分研究人員為了追求研究對象的典型性，過度關注極端案例，將研究結果歸結為留守兒童的普遍狀態"[26]，強化留守兒童即問題兒童的標簽，給留守兒童這一特殊群體造成極大的身心負擔。

二、當前研究存在的問題分析

（一）學科交叉融合度低

農村留守兒童及其家庭教育不僅涉及個體家庭，更關乎社會和國家的發展，需要打破單一學科邊界，融合不同學科的理論和方法，進行跨學科對話。原因如下：第一，我國國土遼闊，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雖一再提倡發展農村經濟，促進農民當地就業以減少農村留守兒童的數量，但這是一個長期艱巨的任務，缺乏一定的現實性和可行性，且農村留守兒童數量會隨著城鄉二元結構的存在和城市化進程的加劇進一步增加"[27]，這是人口學、社會學、經濟學不可忽視的現實問題；第二，農村留守家庭家長的教育監管能力、家風家教建設能力以及家校合作程度等對留守兒童的發展有直接的影響，需要教育學、心理學、營養學、衛生學等領域的關注與支持；第三，關于農村留守兒童的霸凌事件、安全隱患、合法權益等需要法學、社會學、心理學和管理學等相互配合予以保障。

雖是研究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這一相對微觀層面，卻因其數量龐大，分布廣泛，問題繁雜，仍需要各個學科打破專業壁壘，共同參與研究。但目前的研究中教育學占比近一半，經濟學和心理學居第二，其他學科占比很小且分布極不均衡。因此，除教育學、心理學和經濟學外，還需人口學、社會學、法學、營養學、衛生學、管理學等多個學科參與并相互配合進行研究。

（二）研究者未形成合力

首先，從研究者身份看，當前研究者多為高校師生，雖有豐富的理論基礎但缺乏一線實踐經驗，尤其對農村留守兒童這一特殊群體來說，農村一線教師和社區工作者可能了解更多，研究者需深入實地才能觀其全貌，未來可與農村中小學的一線教師和社區工作者合作，促進理論與實踐相融合；其次，從研究者單位看，研究者多來自高校且近一半是師范院校，研究團隊基礎相對薄弱。校外輔導機構、少年宮、青少年培訓中心等與留守兒童接觸更多，高校研究者可與之交流合作，擴大研究團隊，同時借鑒工科院校的實證研究方法；最后，從研究地域看，人口流動大省關注較多，研究的區域覆蓋范圍不完整，研究人員的研究偏好、對調查對象的選擇可能會影響研究的全面性，未來可開展跨區域整體研究。

（三）積極因素有待挖掘

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研究涵蓋了兒童生長發育、健康安全、親子關系、情緒情感、親職教育等，不過大多是在“問題視角”的指導下對其進行分析研究，留守兒童身邊的優勢資源及兒童自身的積極因素往往被忽略。值得注意的是，過多關注其家庭分離、隔代教養、監護缺失、情感阻礙等消極方面會加重大眾對農村留守兒童的刻板印象，無形中對其“標簽化”。忽視其積極意義可能會對之后的研究有失偏頗，也對當事人造成一定的困擾。

有部分學者看到留守兒童自身的積極因素，只是關注少且不夠深入。周春芳提出，農村留守家庭會提高教育資本投入，為留守兒童提供更優質的營養保障和衛生服務"[28]；單勝華指出留守兒童平均擁有三至四名好朋友，同伴關系可以彌補父母缺席的情感遺憾，同時增強個體的獨立自主性，形成自我認知，提高人際交往與溝通能力[29]；

嚴夢圓認為農村留守兒童性格積極樂觀、生活獨立、人際交往真誠從容"[30]。之后的研究應更加全面、細致和深入，正視現實存在的合理性，挖掘農村留守兒童的積極性和潛能性，為后續研究拓展方向。

（四）缺乏橫向與縱向對比研究

農村留守兒童作為一個特殊群體，研究應對其進行分門別類。橫向上，可對比同一年齡段的兒童的不同家庭背景對其成長的影響；縱向上，對比某一兒童的留守經歷對其后期成長和發展的影響。首先，“留守”經歷是兒童一生中的一個短暫階段，不會伴隨個體的一生，但不同年齡階段表現不同。學前留守兒童的“被留守”反應和需求會更加復雜"[31]，但當前的研究大多集中在中小學階段，學前兒童的涉及率較低，高中階段的涉及率更低。其次，研究對象類型上，農村留守兒童可能來自單親家庭、離異家庭，甚至是孤兒或輟學兒童，不能只研究其“留守”狀態下的種種表現，也應對其背后的影響因素進行深入探討。最后，童年的留守經歷是否會對成年后工作、婚姻的選擇有影響，其子女是否存在“留二代”風險等也值得進一步探究。

三、研究的路徑選擇

影響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研究的因素錯綜復雜，需要跨學科形成研究合力，構建政府、家庭、學校、社會四位一體的關愛保護體系，同時警惕“隱性留守”和“留二代”的出現。

（一）促進學科融合，拓寬研究方向

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研究涉及廣泛，既包含多種理論問題，又牽扯大量現實問題，應打破學科邊界，汲取除教育學、心理學、社會學外其他學科領域的理論成果，最終構建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的完整理論研究體系。首先，應細化研究對象，對留守兒童的年齡、性別、家庭結構、監護類型、留守時長等分門別類，結合所處時期經濟、文化、政策的環境因素以及社會媒介對農村留守兒童在線上學習、網絡游戲行為上的影響，深入探究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問題產生的前因；其次，除學業成就和心理健康外，也應多關注飲食習慣、營養健康情況，強化家長科學育兒的理念，利用營養學和醫學知識助其預防疾病，為其家庭教育的良性發展提供支撐；最后，可深入訪談了解農村留守兒童及監護人對青少年權益的認知情況，及時普法，提高其安全意識，為家庭教育提供保障。這需要教育學、心理學、經濟學、醫學、營養學、法學等多個學科共同參與研究，多學科、跨領域有利于發揮各自優勢，取長補短，更加全面地看待問題，從而形成新的科學理論，以解決更多現實問題。

（二）研究者形成合力，縱向與橫向研究協同推進

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的研究應引起全社會的關注與重視，構建協同共進的合力研究場域，進行縱向與橫向相結合的研究模式。首先，以各大高校為依托，創造輻射式的高校交流與研討模式，促進不同學科背景的學者合作發文，倡導高校師生走進農村中小學課堂，吸納一線教師投入家庭教育研究隊伍中，使各大教育研究機構與專家學者、農村一線教師、社會工作者、校外機構人員等分別發揮各自優勢，搭建合作平臺，促進溝通交流和資源共享，形成開放式的生態合作環境。其次，進行縱向與橫向對比研究。如對比留守和非留守農村兒童的發展及留守經歷對成年后人格發展、工作婚姻選擇的影響系數。此外，考慮到農村留守兒童群體的整體性和系統性，樣本除選擇外出務工大省如河南、四川等地，也應考慮到人口流動較少的省份，避免取樣碎片化。農村留守兒童集中的學校、雇傭的員工有留守經歷的工廠也可成為取樣場域，從而對不同地區留守兒童的家庭教育做更全面的研究。

（三）探索政策工具，關注時代熱點

從樣本文獻發文數量看國家頂層設計對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的研究有決定性作用，未來政策工具會持續對其產生影響。首先，應聚焦國家政策，探索頂層設計下如何提升針對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的適用性，探究設計適合不同主體的政策工具，強化政策工具在解決現實問題方面的落地性。其次，“主體責任”自"2022"年以來保持著高強度突變，未來研究應聚焦如何強化農村父母家庭教育的主體責任和能力。最后，我國社會進入復雜的結構轉型時期，研究者應多關注時代熱點，“鄉村振興”是國家近年來的戰略部署，在此背景下，探究如何將外部支持力量融入農村留守兒童家庭教育中，使其凝聚鄉村特色，開發家庭體驗式的鄉村教育。另外，隨著持續走低的結婚率和生育率，農村留守兒童的數量是否會變少甚至消失，也值得深思。

（四）挖掘積極因素，警惕隱性留守兒童和“留二代”

在眾多農村留守兒童中，也有很多不受環境影響成長、成才的實例，有研究證實，經濟條件以及父母、朋友、親戚、老師等周圍人的社會支持可以促使兒童發展積極、樂觀的品質。[32]"未來應多以優勢視角挖掘農村留守兒童自身潛能如獨立自主"[33]、抗逆力特質"[34]"及周邊環境中的優勢資源如父母、親朋、師長、同伴的關愛、經濟上的投入等。值得注意的是，隨著生活節奏的加快，有些農村兒童雖未被留守，但因父母忙于工作或沉溺于網絡而無暇顧及兒童，抑或將兒童直接丟給托管機構或手機游戲，無形中忽略兒童的身心需求，雖未被留守卻等同于留守，使其成為隱性留守兒童。此外，有留守經歷的父母或不善于或不重視親子交往，可能導致“留二代”的出現，這也應引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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