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研究團隊:深圳職業技術大學-鄭偉權,許潔絨,鄺云馨,黃瓊玉摘要:深圳南頭古城曾是明清新安縣衙所在地,被看作深圳和香港的城市起源,深圳悠久文明史的重要證據。但是城中的天主教育嬰堂一直是一個異數。
鴉片戰爭后,意大利的嘉諾撒仁愛女修會委托香港教會在南頭古城建立育嬰堂,一方面收養當地人遺棄的女嬰,一方面傳播基督教義。在之后的一個世紀中,育嬰堂經歷了一系列歷史巨變,被用作政府辦公場所、醫院、小學等等。它最終于1989年被“歸還教會”—由中國天主教會管轄,實際上與香港教會完全脫離。
育嬰堂可以證明深圳歷史的豐富性,尤其呈現出深圳在早期介入“全球化”的一些珍貴經驗。但是,育嬰堂卻始終保持一個神秘的存在,不為人知。為什么?本文將嘗試梳理育嬰堂不同尋常的歷史和存在。
Abstract: The Nantou Ancient Town (NAT) in Shenzhen was once the seat of the Xin’an County Government in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Today it is celebrated as the urban origin of Shenzhen and Hong Kong,and an important eyidence of Shenzhen’s long history of civilization However,the Catholic Foundling Hospital inside the town has always been an anomaly.
After the Opium War, the Canossian Sisters of Italy commissioned its Hong Kong Church to establish a foundling hospital in the NAT to adopt the abandoned baby girls by locals and spread Christianity. In the following century the hospital underwent a series of massive changes.lt was converted into government office, public hospital,and primary school,etc.,and finally“returned to the churchin 1989 -in fact it was governed by the China Catholic Church, completely separated from the operation of the Canossian Hong Kong.
The Nantou Foundling Hospital can prove the richness of Shenzhen’s history,especialy some of Shenzhen’s precious experiences in its early involvement in “globalization.” But why has the Founding Hospital always maintained a mysterious existence and remained largely unknown? This paper attempts to explore the institution’s unusual history and anomalous existence.
南頭育嬰堂:一個神秘的存在?
在深圳南頭古城的東北角,興明北街31號,靜靜的贏立著一座歐式巴洛克建筑。這座建筑,如今號稱“南頭天主堂”,有120年的歷史。在過去的歲月滄桑中,曾做過天主教育嬰堂、教堂、學校、政府辦公樓等等多種功能。在近年的商業開發下,南頭古城已經成為一個旅游打卡熱點,每日吸引無數游客到訪,簇擁在古城的幾條主要商業街上。但很少游客光顧天主堂(以下有時也稱育嬰堂),甚至大多數深圳本地人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南頭古城源于1394年,明政府在東莞縣轄區內所設的“東莞守御千戶所”。后于1573年,明朝政府在東莞縣南部單獨設新安縣,將東莞守御千戶所擴建為新安縣城。當時新安縣轄地包括今天的深圳市及香港區域。近三十年代來,隨著歷史意識日益增強,深圳在其歷史論述中愈發重視南頭古城(當年的新安縣城)的歷史價值,將其看作深圳和香港的城市起源,深港“同根同源”的重要依據。而位于古城中的天主育嬰堂,從1870年修建天主堂、1905年新建育嬰堂開始,致力于傳播天主教義和收養當地人遺棄的女嬰承載了一個多世紀的深圳和香港的歷史互動,它的歷史卻一直鮮為人知。
在深圳日益重視歷史的時候,為什么南頭古城中的天主育嬰堂始終保持一個神秘的存在,不為人知?天主育嬰堂的建立與演變與傳教士從香港到新安縣的傳教活動有什么關系?它的故事反映了鴉片戰爭之后,香港和深圳之間怎樣的既割裂、又保持某種程度的互動的復雜地緣關系?就深圳歷史而言,天主育嬰堂的故事如何映射出深圳早期與世界的互動?就建筑而言,天主育嬰堂本身如何實現了歐洲和中國本土文化的混合?本文嘗試探討天主育嬰堂不同尋常的歷史脈絡和建筑格局。
一、歷史
1.1緣起
1840年鴉片戰爭的爆發與1842年《南京條約》的簽訂使香港變成了英屬殖民地,大量外國教會開始涌入香港地區傳教,并以香港作為向中國內地傳教的重要基地。1841年,羅馬教廷為防止西班牙與葡萄牙兩國在華傳教的壟斷,將傳信部由澳門遷到了香港,設立香港宗座監牧區,至此香港區域開始拓展獨立的傳教之路。1858年,米蘭外方傳教會雷納(PaoloReina)神父出任香港傳教區主管,受傳信部委托該會全面接管香港監牧區及中國傳教區的教務。1
新安縣因毗鄰香港,成為傳教士進人內地傳教的重要據點。1860年中國清政府在《北京條約》中徹底解除了對外國傳教士在中國內地傳教的禁制,同時還保障了教會在中國的土地物業權益一“所沒收之教堂,政府一律發還;準許傳教士在各省租買田地建造自便。”同年,米蘭外方傳教會派出傳教士入新安縣傳教,并于當年十二月將整個新安縣納入香港教區。很多傳教士開始在新安縣的鄉村地區租賃或修建房屋,為傳教據點。其中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米蘭外方傳教會神父于1860年,不光開始在新安縣城(今南頭古城)傳教,還在城內設立了棄嬰征收站。1860年,意大利米蘭傳教會神父開始于南頭城傳教,在南頭設立了棄嬰征收站。
當年的傳教工作與棄嬰收留之間有什么關系?實際上,自十七世紀明朝末年,天主教傳教士就已開始在中國為垂死嬰孩付洗及收容棄嬰。后來這項工作發展成為一項完備的慈善事業。這無疑是直接應對中國人經常發生的棄嬰、溺嬰行為。即使中國的官方文件也明確顯示民間早有溺女的惡俗。清朝從嘉慶到光緒近八十年間,政府不停下諭旨,禁止溺女和責令各省設嬰堂留養所,但仍無法杜絕民間棄嬰溺嬰的惡習,政府為之煩惱不已。
1843年,天主教宗在法國專門成立了圣嬰會(OeuvredeLaSainteEnfance),以資助在中國為垂死嬰孩付洗。第二次鴉片戰爭期間(1856-1860),中國官員禁止從廣州運送垂死嬰兒去香港。但因每運到一個棄嬰可獲從港方育嬰堂得到些許酬勞,人們仍甘心冒禁運送垂死嬰兒。比如,香港圣保祿女修會的院長本杰明修女(SisterBenjamln)在1859年報告寫到:“把一個奄電一息的嬰兒帶進來,可以得到一法郎的報酬,這很有吸引力。三周后,婦女們去廣州的醫院帶回了嬰兒,每次帶九個。“5
在廣州-香港運送嬰孩的通道保持暢通的同時,香港傳教士又于1860年在新安縣城(南頭古城)設立了嬰兒征收站。負責人每收集到三四個嬰兒便放在兩只蘿里擔去香港。為此,南頭縣政府還特地出告示,鼓勵無能力撫養的家庭將嬰兒交出,送到香港。該事業規模迅速壯大。據報告,香港的意大利嘉諾撒修女會創辦的育嬰堂,于1873-1889年間,每年收容的嬰兒數量從約六百漸增至一千名。
回到1860年代香港傳教士開始在新安縣傳教這條線索,最具開創意義的人物當屬米蘭外方傳教會的和神父(Fr.Volonteri,又稱安西滿神父)。他于1862年在橫崗南靠近塘坑的太和(今龍崗區橫崗鎮太和村)興建了教堂和學校(今已不存),是新安縣歷史上第一間天主教堂。此外,歷史上還記載他成功歸化南頭縣府官員的有趣記錄。自1863年起,和神父在香港大埔碗窯工作。1869年,新安縣政府派遣一位初級官員從南頭城到此,該文員要求和神父接待住宿。在停留汀角的15天中,該官員在空閑時聆聽和神父向學生教授要理,并隨手瀏覽傳教站的一些教理書籍。但和神父卻沒有主動向他傳教。告別時,官員表示很贊賞和神父給了他“自由思索的空間”,使他反而強烈地希望成為教徒。官員離開汀角后,開始學習教理,一年后在南頭受洗。這位官員就是后來把天主教帶到南頭,并開展傳教事業的中國官員。
在和神父的傳教工作成果中,最廣為人知莫過于他所繪制的《新安縣全圖》。1863-1866年間,和神父頻繁到新安縣眾多村落傳教,很多地方要翻山越嶺才能到達。為了認識各地形特征和地方之間的距離,和神父在梁子馨神父及一位當地翻譯的陪同下,每次傳教都將經過的村落記下。最終在1866年5月,他在兩卷羊皮紙上繪下《新安縣全圖》(SanOnMap),這是歷史上第一張利用科學測繪手段繪制和出版的新安縣全域地圖。當時傳教士繪制地圖的初衷是為了記錄自己的傳教地點信息,但后人可以從這些地圖中讀出豐富的歷史地理信息,包括深圳和香港的地理地貌特征、地緣關系和交通連接等等。9
另外一部旅行見聞,也從側面記錄了和神父及其同道于1860年代在新安縣傳教的成果。1870年,前奧地利駐巴黎和羅馬大使許納(Hubner)男爵環游世界,將香港作為其中一站。在香港期間,他在和神父(與另一位高神父一起)的陪同下,訪問了香港在新安縣的傳教中心——大埔的汀角(彼時新安縣尚未將“新界”租借給香港),向新安縣輻射。許納在后來出版了《環球世界》(PromenadeAutourduMonde,1874年)一書中這樣寫到:
夜間我們抵達新安傳教區的中心一一汀角。神父在那里有十分寬的住所,盡管房子好像是藏在茂巒的樹林中,因為當地的村民迷信,不準許他們砍伐樹木。在每條基督徒的鄉村,都有一所小圣堂,至于里面有沒有安放十字架,要視乎村民的態度而定。此外,還有一間簡陋細小的房間,是給經常到來探訪的神父作居留之用。10
許納還在書中提到,住在南頭城中的長官對于傳教士的傳教和收養嬰兒的行為,并不排斥,而是多少采取默許、甚至有時支持的態度。而南頭城作為縣衙所在地,其本身在1860年代自然成為一個重要傳教點。到了1870年,由朱神父主持,在南頭城修建了第一座天主堂“圣彌額爾堂”。
1.2創立
1874年11月,香港宗座監牧區(Diocese)晉升為宗座代牧區(VICARAPOSTOLIQUE),負責牧養的范圍包括由英國人管治的香港島及九龍半島,以及仍然屬于清政府管轄的新安、歸善(惠陽)和海豐等地區。
1874年意大利嘉諾撒修女會在南頭圣彌額爾堂旁邊新建孤兒院。顯然,該措施得到了當地政府的支持。一位香港傳教士在1879年的報告中寫到:“幾年前,我在新安縣縣城(南頭)開了一家收容棄嬰的機構。為了讓這項行動公開化,我寫信給政府官員,他發布了一項公開通知,建議那些沒有經濟能力的人把嬰兒帶到收容所,送到香港接受教育,然后出嫁。”12
1884年中法戰爭期間,天主教在新安縣的傳教受到重創,早期所建的教堂基本上都被損毀,僅南頭城的圣彌額爾堂及孤兒院幸存,但暫時關閉,最終于1891年修復開放。1897-1898年間,歸善和海豐逐漸成為自治區,管理大陸區的多米尼克神父便專注于新安縣的工作,重新分配其轄下的人手,把新安縣內的西貢和南頭定為兩個傳教中心。
1898年,清朝與英國簽訂《香港展拓界址專條》,清將新界租借給英國。自此,位于新界的西貢和仍為新安縣治所在的南頭城步上不同路途:前者地位下降為新界的傳教中心,后者則負責新安縣余下的地方。相對來說,南頭城的地位升高了,成為一個更重要的傳教中心。與此同時,南頭城作為收養女嬰機構所在地的重要性也相應提高。
香港嘉諾撒檔案館的一系列文件,印證了南頭孤兒院-育嬰堂所進行的活動。比如一條1904年3月的借款收據,表明一對父母向孤兒院的“嘉神父”借錢,并每月償還固定利息,最終到本年12月底還清借款。如無力償還,便將“年方七歲”的幼女抵押給孤兒院。
1905年,隨著傳教深入,嘉諾撒女修會將南頭孤兒院擴辦為育嬰堂,專門收養今屬寶安、龍崗、東莞、惠陽等地的棄嬰和病殘兒童。香港嘉諾撒的檔案館中留存了一份光緒年間(似為1905年左右)的通告,解釋開辦育嬰堂的初衷(以下為譯文):
華人的習俗大多數是重男輕女,將女嬰的生命視同草芥。傳教士來到這里傳教,多次聽聞這種事情,感到深深的同情和隱痛。因此,特地在鄉里設立了一所育要堂,專門用于收養被遺棄的女嬰,目的是希望保存她們的生命。15育嬰堂建筑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受到損壞。1913年,香港嘉諾撒女修會資助重修育嬰堂,即今天依然立的“南頭天主堂”主體建筑。
1.3變遷
天主教于1920年代在新安縣境內的傳播相對比較順利,但始終面對資源乏的困境。香港神父在與意大利米蘭教會的大量通信中,反復提到新安縣需要資金和傳教人員支持。16
有人在外傳教,人們不得仇視,最近有頑童拋扔磚石,騷擾該堂,實屬不該,丞應禁止,以此保護傳教,你們要致力于遵守律法,各自約束,不能再犯,布告發布后,切實遵行,如果敢故意違背,嚴厲不貸。
1930年,育嬰堂增設兒科醫院。香港嘉諾撒檔案館中留存了一封1930年8月4日香港嘉諾撒嬰堂寫給寶安縣長(“新安縣”在1914年被民國政府更名為“寶安縣”)的信件,請縣長幫助發出公告,說明開設兒童醫院,一方面聘請中醫治療嬰兒,除了繼續收養貧病和被遺棄的嬰兒外,還對外面來求醫的男女提供義診和免費藥物。據教會報導,當時兒童醫院平均
暑長吳正英中華民國十九年十二月日二日
1939年開始,抗戰的烽火向廣東蔓延。眾多牧師給主教的信中,流露出對傳教工作中斷的深深憂慮。他們說“深圳和南頭地區失守,民心已經傾向于跟隨軍隊。”為傳播教義,他們呼吁最好能夠派遣西方的神職人員來南頭或深圳居住,或可保證傳教工作不被中斷。
育嬰堂于1941-1945年間被日軍占用,意大利籍神父和修女悉數撤走。1945年8月國民黨軍進駐,后又作國民黨寶安縣黨部和偽寶安縣政府駐址。
1949年10月寶安解放后,解放軍接管并作寶安縣人民政府駐址。53年縣政府遷出后由海軍后勤部用作倉庫,后作烽火區醫院。
在1949-1952年期間,隨著中國政權的轉變,香港教區逐步放棄及停止派遣神父和修女關照香港以外的寶安、惠陽、海豐等地的教友。自1950年起,中國政府與梵蒂岡分離,并將外國傳教士驅逐出境。到1952年,最后一批香港教區神父從大陸返回香港,香港教區與內地的聯系徹底中斷。11966-1976十年動亂期間,育嬰堂改為九街小學,其建筑因被小學占用而免于被毀。
1.4文物
對天主育嬰堂的再發現始于1980-1984年的深圳首次文物普查。市政府把育嬰堂列為深圳市第二批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該決定雖然體現了政府對硬件意義上的建筑遺產的尊重,但對其軟件一歷史內涵的評價卻是負面的,比如1985年《深圳文物志》這樣介紹天主育嬰堂:
意大利天主教徒打著樂善好施的旗號在此千了許多傷天害理的勾當,他們桃選一些長得靚的嬰兒有哺養至三、四歲時特意打扮好后帶領到街上去玩,給人們以小孩入育嬰堂后可以過幸福生活的錯覺,于是寶安附近的貧苦農民、漁民紛紛把嬰兒送進育嬰堂。據不完全統計,寶安、東莞、惠陽等地的農民先后送了千余名嬰兒進南頭育嬰堂。這些嬰兒的命運兇多吉少,有些被虐待至死。有些被作新藥物的試驗品。20
1988年,廣東省宗教局批復將天主育嬰堂交回天主教團體使用,并于1992年交給深圳市天主教會。1994年,政府批準其成為南頭天主堂深圳市第一座天主堂,接納信眾彌撒。2003年被定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其歷史建筑價值更得到高度重視。
二、建筑
現存的南頭天主育嬰堂是深圳地區現存近代教會建筑的典型實例,由西方傳教士主持建造,其平面布局、空間組合以及風格樣式等多承襲歐洲傳統建筑形制,但在一些方面也對地方文化有所回應。
2.1布局
育嬰堂占地1500平方米,周邊磚砌圍墻。主體建筑為兩層磚木結構,坡屋頂,平面呈U形。其正面及兩翼皆為三開間,U形平面的內圈由半圓拱券回廊連接起來。這是比較典型的意大利宮殿式建筑(Palazzo)布局,讓主體建筑在體量和比例上顯得尊貴大方。但同時由于主體建筑尺度較小,再經由周邊院墻的圍合,又有一種歐洲民居般的親切感。
有趣的是,主體建筑并不是一棟獨立建筑。一個橫向的院門門頭與一道縱向的中軸連廊共同形成一個T字形“門頭
"連廊”附屬結構,將育嬰堂的外部街道和內院主樓連接起來。這種在中軸線上設置門頭、開連廊,直通主樓門廳的方式,在歐洲并不多見,也迥異于中國建筑傳統中常將中心留空、兩邊設廊的做法。它似乎是傳教士針對華南亞熱帶氣候,所采用的一種變通方式。這種做法既強化了中軸對稱的空間秩序,又保證了從院門到主樓正門有很好的遮陽避雨效果。同時,由于T形“門頭
"連廊與U形主體建筑連為一體,形成一個空間和尺度豐富細膩的建筑群落,再與周邊圍墻結合起來,竟使得這棟意大利式建筑群,幾乎有了廣府民居“三間兩廊”的合院氛圍。
2.2風格與細部
育嬰堂的立面同樣展現了中西建筑風格的結合。門頭和主樓的立面上最醒目的是各種巴洛克裝飾做法,如在屋頂處用豎起的曲線式山花遮擋后面的坡屋頂,山花上設牛眼窗,柱式頂端設球形雕飾等等。“同時,立面設計中也巧妙地融入了一些廣東地區建筑的特點。比如門頭立面分三段式:上部為巴洛克山花;中部為一道硬山瓦屋檐
"門媚;下部為一道圓弧拱門,院門則往內退到拱門深處,形成一個由街道到進院門的一個微妙過渡空間。這中部的硬山瓦屋檐和下部的院門內退,便是華南傳統建筑的特色做法。
在結構和材料的運用上,育嬰堂也同樣展現了東西方的混合:一方面是西式的圓拱廊、三角桁架屋架等,另一方面是地方的三合土墻體、硬雜木樓梯等等,兩種體系相互搭配,相互兼容。一
在各種建筑細節中,最不同尋常的“中西合璧”當屬一塊石碑。進入院門,沿著中心長廊走到盡頭,進入主樓正門,抬頭便可見一塊大理石碑。該碑上面同時用粵語和意大利語陰刻數行碑文:“耶穌唧說:但凡因我概名招接一個唧樣概細儀仔,即係招接我。,”(無論誰因我的名字,收留一個這樣的小孩,就是收留我)。這種用雙語、尤其是中文用粵語刻寫天主教教義的做法實為罕見。
2.3修復:文物VS.記憶
2002年,鑒于天主堂年久失修,損毀嚴重,深圳統戰部出資,對天主堂進行修復。設計方根據建筑部件的構造特色和損毀程度,仔細做了落架大修方案,對主體墻體和屋面進行修補,將門窗拆除重做,外墻重新抹灰上漆。針對毀壞嚴重的長廊和門樓屋面部分,拆除屋架重做。總之,整個工程遵循“修舊如舊”的原則,在修復舊建筑的同時,希望仍能盡量保持文物的歷史風貌。
從1984年將之定為“文物保護單位”,到2002年對之“修舊如舊”,政府部門體現出對天主育嬰堂作為硬件意義上的“歷史建筑”價值的認可。另一方面,它“軟件”意義上豐富的歷史內涵和記憶,仍有待人們進一步挖掘、整理和給予重視。
今天,在熱鬧的南頭古城中,天主堂靜靜守在城東北角。它沒有加入城市建設中由房地產牽頭的城市更新,也沒有在官方熱心推廣的城市歷史論述中被提及。每天,只有一些天主教徒靜靜地來去。甚至連他們都絕少知道天主育嬰堂的歷史,它作為外來宗教和慈善事業載體,植入南頭古城的各種復雜經歷,它對深圳-香港之間地緣關系割裂-互動的見證,它所經歷的動蕩年代中的滄桑變故.·120年來,天主育嬰堂似乎在南頭古城中,始終都是一個異數。
注釋:
余嘉浩,許家朗,敖子亮,阮志偉,天主教香港教區,教區「古道行」工作小組,先賢之路:西貢天主教傳教史,西貢天主教傳教史.初版,ed.香港:中華書局香港有限公司,2021.7,32葛琳,《深圳近代教會建筑傳播與影響研究》,東南大學出版社,2016.5,42夏其龍,慈善與仇恨一十九世紀中國的育嬰堂。義和團運動與中國基督宗教,輔仁大學出版社出版,中華民國九十三年十一月。24夏其龍,慈善與仇恨一十九世紀中國的育嬰堂。義和團運動與中國基督宗教,輔仁大學出版社出版,中華民國九十三年十一月。26Sr.Benjamin to the director of the Aisle de la Sainte Enfance,ll September1859.ASEvol.12,Paris1860,p.30(French).夏其龍,慈善與仇恨——十九世紀中國的育嬰堂。義和團運動與中國基督宗教,輔仁大學出版社出版,中華民國九十三年十一月。26夏其龍著,香港天主教傳教史1841-1894.三聯書店(香港)有限公司。2014.9。111Raimondi to the Central Council of Propaganda Fide Association,1 December1869,APFVol.42,Lyons1870,pp.217-225(法文)。另參見Card.CostantinoPatrizi s report to the monthly meeting of Propaganda Fide,April l874,AP-ACTA242/215(意大利文)。1865年,高神父與穆神父一同到南頭,打算在那里買一座房子,但他們就連進入該市區也被拒。和神父于1873年又繪制了香港區域圖。Criveller,Gianni.米蘭到香港:150年傳教使命:宗座外方傅教會,1858-2008.初版,香港:良友之餐出版社,2008.JosephAlexnderromendadeaaverslemnde1SrBenjaminsaidWeaveaofanfoabcaChristians usually pay one dollar for one.” Sr Benjamin to the director of theAislede la Sainte Enfance,12 March 1860,ASE vol.12,no.17,Paris 1860,p.184188(French)夏其:and Kong University of Hong.”The Foundation of the Catholic Mission inHongKong,1841-1894.”University of Hong Kong,1998.2551余嘉浩,許家朗,敖子亮,阮志偉,andorganizer天主教香港教區,教區「古道行」工作小組.先賢之路:西貢天主教傳教史,西貢天主教傳教史,初版.ed.香港:中華書局香港有限公司,2021.
"6614天主教香港教區檔案處15原文;啟者竊謂華人習俗大都貴男賤女甚至溺女成風毫無顧及視女命等之草芥不加憐恤教士往來傳教展有見聞實深側隱茲特于鄉設立育嬰堂一所專為收養遺葉女孩志欲存其生命長大成人妥為擇配也耳是以幾有生女而不愿養育或家窮而力不速者請送到天主堂自有人接收亞奉回茶貨此是實言幸勿異此啟光緒年月日謹白1葛琳,《深圳近代教會建筑傳播與影響研究》,東南大學出版社,2016.5,52。記載:1927-1931年這5年間新安縣境內又新建6處堂所,截止1931年天主教在新安縣形成了南頭城、深圳墟、葵涌屯洋(今葵涌土洋村)三個傳教區。整個新安縣域內共有2000多名教徒,教會建筑包括天主教堂20座,學校5所,公所4處,醫院、養老院和育嬰堂各一所,圣山一處。香港意大利嬰堂之歷史(來源:天主教香港教區檔案處)香港意大利嬰堂之歷史(來源:天主教香港教區檔案處)1蕭國健著,新安舊境:南頭古城簡史.三聯書店(香港有限公司).2024.3,136-137.2彭全民,楊耀林主編,《深圳文物志》討論稿-中,深圳市博物館編,1987年8月第四部分:歷史建筑,九、教堂、教學學校。21葛琳,《深圳近代教會建筑傳播與影響研究》,東南大學出版社,2016,5。
參考文獻:
1.余嘉浩,許家朗,放子亮,阮志偉,天主教香港教區,教區「古道行」工作小組。先賢之路:西貢天主教傳教史.西貢天主教傳教史.初版.ed.香港:中華書局香港有限公司,2021.7.
2.葛琳,《深圳近代教會建筑傳播與影響研究》,東南大學出版社,2016,5.
3.夏其龍,慈善與仇恨一十九世紀中國的育嬰堂。義和團運動與中國基督宗教,輔仁大學出版社出版,中華民國九十三年十一月
4.夏其龍,香港天主教傳教史1841-1894.三聯書店(香港)有限公司,2014.9
5.Criveller,Gianni.米蘭到香港:150年傳教使命:宗座外方傅教會,1858-2008.初版.香港:良友之整出版社,2008.
6.Joseph Alexander,Promendade a travers le monde,1987
7.夏其龍,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TheFoundation of theCatholic Missionin Hong Kong,1841-1894.”University of Hong Kong,1998.
8.蕭國健著,新安舊境:南頭古城簡史.三聯書店(香港有限公司),2024.3.
9.彭全民,楊耀林主編,《深圳文物志》討論稿-中,深圳市博物館編,1987年8月。第四部分:歷史建筑,九、教堂、教學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