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賦能與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

摘"要：企業數字化轉型是系統性的數字賦能過程，能夠對企業的生產力要素、動態能力和供應鏈整合產生賦能作用。采用2011—2022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的數據分析發現：數字化轉型顯著提升了企業的新質生產力以及新質勞動者、新質勞動資料、新質勞動對象水平，顯著增強了企業的適應能力、吸收能力、創新能力和整體動態能力（這些能力的增強顯著提升了企業的新質生產力水平），顯著提高了企業的供應鏈外部、內部和整體整合水平（這些整合水平的提高顯著提升了企業的新質生產力水平），即數字化轉型能夠通過賦能生產力三要素、動態能力、供應鏈整合來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促進作用在國有企業、制造業、非高技術行業、中西部地區、市場化水平較高地區、國家大數據綜合試驗區、創新能力較強地區更強。因此，在企業數字化轉型過程中，應重視生產力要素、動態能力和供應鏈整合的數字化提升，以充分發揮數字化轉型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促進作用。

關鍵詞：數字賦能；數字化轉型；企業新質生產力；生產力三要素；供應鏈整合；動態能力

中圖分類號：F270.7；F124.3""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4-8131（）0-0001-19

引用格式：王蕾，賈樂怡.數字賦能與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基于動態能力和供應鏈整合的分析［J］.西部論壇，2025，35（2）：1-19.

WANG Lei， JIA Le-yi. Digital empowerment and the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in enterprises： Analysis based on dynamic capability and supply chain integration［J］. West Forum， 2025， 35（2）： 1-19.

一、引言

生產力是衡量人類文明進步程度的重要標尺之一，在不同的發展階段具有不同的特征。新質生產力是創新起主導作用，擺脫傳統經濟增長方式、生產力發展路徑，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質量特征，符合新發展理念的先進生產力質態。在數字時代，數字化是新質生產力的重要特征，也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有效路徑。企業是社會經濟運行的微觀基礎，企業新質生產力則是新質生產力在微觀層面的具體體現（趙斌 等，2024）^［1］。因此，應通過數字化轉型推動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進而實現社會生產力質的飛躍。然而，在數字經濟發展浪潮中，企業的數字化轉型實踐仍面臨諸多阻礙，不少企業尚未明確適合自身的數字化轉型策略，數字化轉型的水平和成效在不同企業之間也存在顯著差異。在這樣的背景下，有必要深入研究企業數字化轉型與新質生產力發展之間的內在關系，進而尋求通過數字化轉型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的有效路徑。

自新質生產力的概念提出以來，數字經濟與新質生產力的關系成為學界探討的熱點話題之一，相關理論和實證文獻不斷涌現。其中，不少學者在理論分析的基礎上實證檢驗了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其新質生產力的影響。從研究結論來看，絕大部分文獻支持數字化轉型能夠

顯著提升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這一觀點，也有文獻認為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新質生產力存在非線性的倒“U”型影響（黃靜 等；2024；王昱 等，2024）^［2-3］。從影響機制來看，相關研究探討了數字化轉型通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趙國慶 等；夏帥 等，2024）^［4-5］、促進企業技術創新（劉敦虎 等，2024；袁維海 等，2024）^［6-7］、提升企業動態能力（楊寅 等，2024）^［8］、提高企業資源要素配置效率（王昱 等，2024；郭強華 等，2025；陳志恒 等，2025）^{［3］［9-10］}、 改善企業內部管理（楊芳 等，2024；劉利平 等，2024）^［11-12］、 提升企業人力資本（彭繼增 等，2024；王嬡名 等，2024）^［13-14］、強化企業家精神和社會責任履行（王嬡名 等，2024；馬亮 等，2024）^［14-15］、提高企業信息透明度（袁維海 等，2024）^［7］、降低企業經營成本和風險（黃靜 等，2024）^［2］、增強企業供應鏈韌性（王瑩 等，2024）^［16］以及優化外部環境（陳志恒 等，2025）^［10］、加強媒體監督（袁維海 等，2024）^［7］、促進市場競爭和降低外部交易成本（夏帥 等，2024）^［5］等路徑來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機制；此外，還有研究考察了融資約束（劉敦虎 等，2024）^［6］、市場競爭強度（趙巧芝 等，2024）^［17］、創新市場活力（郭強華 等，2025）^［9］、高管數字化背景（潘宏亮 等，2025）^［18］等對數字化轉型影響企業新質生產力的調節作用。

現有文獻從不同視角分析了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影響，但仍存在改進和拓展的空間。一方面，企業新質生產力的評價指標有待優化。除了采用全要素生產率衡量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外，相關文獻大多基于生產力二要素和三要素理論，通過構建評價指標體系來測算企業的新質生產力水平，但指標的選取通常僅限于勞動者、勞動對象、勞動資料（或勞動工具）等方面，沒有納入反映生產力要素之間組合狀態的指標，而新質生產力不僅是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的躍升，還包括生產力要素組合優化的躍升。另一方面，數字化轉型影響企業新質生產力的機制研究有待深化。盡管現有文獻從多方面探討了數字化轉型影響企業新質生產力的機制，但還不夠全面和系統。鑒于此，本文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上，將數字化轉型視為數字賦能的過程，從數字賦能的角度探究數字化轉型通過賦能生產力三要素以及動態能力和供應鏈整合來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機制，并采用滬深A股上市公司2011—2022年的數據進行實證檢驗。

相比已有文獻，本文的邊際貢獻主要在于：第一，對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評價指標進行優化，在生產力三要素的基礎上增加反映要素優化組合的指標，能夠更客觀全面地反映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并為相關研究測度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提供參考。第二，從數字賦能的視角深化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經濟效應研究，具體探討了數字化轉型賦能企業生產力三要素、動態能力和供應鏈整合的機制，有助于深入認識數字化轉型提升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內在邏輯和正確把握數字化轉型對企業高質量發展的賦能作用。在相關研究中，楊寅和陳菲爾（2024）^［8］從動態能力的角度考察了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影響，但其是基于動態能力的四維理論，且僅分別檢驗了數字化轉型通過提升數字感知、數字抓取、資源整合重構、組織變革四大能力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影響機制，沒有從總體的動態能力角度進行分析；而本文是基于動態能力的三維理論，分析了數字化轉型通過增強適應能力、吸收能力、創新能力來賦能企業動態能力，進而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影響機制。王瑩和胡漢輝（2024）^［16］基于供應鏈韌性視角分析了數字化轉型影響企業新質生產力的機制，認為數字化轉型通過提升供應鏈效率和供應鏈話語權增強了企業供應鏈韌性，進而推動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而本文從供應鏈整合的角度展開分析，得出了數字化轉型通過提升供應鏈外部整合和內部整合水平賦能企業供應鏈整合，進而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結論。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說

企業數字化轉型是指企業采用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新興數字技術重塑業務流程、優化組織結構，從而提升決策效率、創新能力和市場競爭力，實現轉型升級和可持續發展的過程。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核心在于利用數據要素和數字技術對生產方式和運營模式進行系統性重塑，以實現企業能力的全面增強和績效的持續提升。基于此，本文將數字化轉型視為對企業進行數字賦能的過程，而且這種賦能具有全面性、系統性和持續性。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實質是生產能力的飛躍，與數字化轉型的賦能作用相契合。因此，數字化轉型利用數字技術與數字要素推動企業全面革新和升級，必然會賦能企業高質量發展，帶來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提升。然而，企業新質生產力是一種綜合性的生產能力，影響因素復雜多變，而數字化轉型的賦能也涉及企業的方方面面，因而有必要探究數字化轉型主要通過怎樣的賦能來驅動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對此，本文首先基于新質生產力的基本內涵——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及其優化組合的躍升，分析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生產力三要素的直接賦能作用；然后出于數字化轉型既是動態賦能的過程，也是戰略轉型的過程，而動態能力對企業轉型至關重要（楊林 等，2020）^［19］的考慮，探討數字化轉型通過賦能企業動態能力來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機制；最后基于競爭已從單個企業之間較量轉向整個供應鏈之間博弈的市場演變態勢，探究數字化轉型通過賦能企業供應鏈整合來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機制。

1.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生產力三要素的賦能

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生產力要素的賦能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面：第一，數字化轉型提高了企業勞動者的生產能力和勞動效率。數字化轉型深刻改變了企業的生產方式和經營模式，勞動者的認知水平和工作狀態也隨之改變。勞動者通過學習運用數字技術，不僅提升了人力資本和勞動技能（姚加權 等，2024）^［20］，而且實現了勞動效率的顯著增長（王琴梅 等，2023）^［21］。第二，數字化轉型驅動了企業勞動資料的改造升級。一方面，傳統的生產工具和基礎設施經過數智化升級后大大節約了企業的生產成本，企業生產效率得到顯著提高（楊軍鴿 等，2023；范澤明 等，2024）^［22-23］；另一方面，數字化轉型豐富了企業的創新資源，促進了企業的創新合作，加快了企業的技術進步和迭代（潘紅波 等，2022）^［24］。第三，數字化轉型拓展提升了企業的勞動對象。數字化轉型不僅使數據成為生產要素，數字技術的應用也大幅拓展了企業勞動對象的廣度與深度（如作物智能溫室種植系統、佩戴芯片的奶牛等），并為充分挖掘勞動對象的生產價值提供了更先進的途徑與手段（何玉 等，2021）^［25］。同時，數字要素與數字技術的應用能夠促進綠色能源開發和清潔生產，減少資源浪費與環境污染，有助于形成環境友好的新質勞動對象。此外，數字化轉型還能夠推動企業組織轉型升級（張吉昌 等，2022）^［26］，提升企業管理能力和資源配置效率（黃渤 等，2023）^［27］，從而促進生產力三要素的優化組合。因此，數字化轉型能夠直接賦能企業的勞動者、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及其優化組合，催生出更高質量、更具價值的生產力要素，為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注入強大動力。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說H1：數字化轉型能夠通過賦能生產力三要素來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

2.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動態能力的賦能與新質生產力發展

企業轉型是不斷變革的動態過程，需要企業根據內外部環境的變化進行及時有效的調整，因此，擁有較強的動態能力是企業轉型順利和成功的前提條件。動態能力是指企業為適應變化多端的外部環境而不斷尋求和利用機會，并通過整合、創建、重構內外部資源實現與時俱進的能力。企業動態能力的三維理論（Wang et al.，2007）^［28］認為，動態能力包括適應能力、吸收能力和創新能力三個關鍵維度。其中，適應能力體現為企業對市場機遇的敏感度和利用效率，具備高水平適應能力的企業能夠迅速察覺并把握市場機遇；吸收能力是指企業識別外部信息的潛在價值并將其與自身知識體系融合，進而有效運用這些信息的能力；創新能力是指企業在動態發展的環境中調用內外部資源開發新產品、新技術和新商業模式的能力。適應能力的提升使企業能夠更好地應對市場變化和風險挑戰，保持競爭優勢；吸收能力的提升有助于企業獲取更多外部知識和技術資源，為創新發展提供基礎；創新能力的提升則能夠推動企業不斷推出新產品、新服務，滿足市場需求，優化資源配置。數字化轉型能夠通過先進的數字技術和數字平臺增強企業的動態能力，而動態能力的各個維度之間相互關聯、相互促進，共同作用于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

首先，從適應能力來看，數字化轉型有助于企業更準確地預測市場變化，并靈活調整自身的戰略規劃和運營計劃。數字化轉型不僅為企業通過實時數據監控和分析及時發現市場趨勢與潛在風險提供了技術支持，而且提高了企業管理者的決策能力以及勞動者的轉型能力，并使得企業的勞動資料更加智能化、勞動對象更加多樣化，從而提高企業的適應能力。在企業轉型過程中，適應能力的提高有助于企業通過靈活調整和快速改進來保持和強化競爭優勢，為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提升奠定良好基礎。其次，從吸收能力來看，數字化轉型使企業能夠更高效地收集、存儲和處理大量數據與信息，同時管理者和勞動者能夠通過數字化平臺更加方便快捷地獲取和應用新知識新技能。通過大數據分析和機器學習，企業可以更深入地洞察市場動態、消費者行為以及行業趨勢，從而將這些信息快速吸收并轉化為有價值的知識和見解。吸收突破性知識會促使企業的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等生產要素發生質變并實現升級，從而催生新質生產力。同時，吸收能力較強的企業能夠更快速、更準確地獲取外部知識，幫助企業優化資源配置、增強研發實力，并進一步轉化為企業自身的新質生產力（張秀娥 等，2024）^［29］。最后，從創新能力來看，數字化轉型為企業構建出富有活力的創新場景，并增加企業的創新資源、提高企業的創新能力，從而有效驅動企業的創新發展。數字化轉型一方面有助于企業科學識別自身擁有的創新優勢、精準把握技術創新的迭代方向、及時掌握市場動態與需求變化（甄美榮 等，2022）^［30］，另一方面有助于企業靈活調整創新方向（Amin-Chaudhry "et al.，2022）^［31］、合理編排創新資源、快速優化創新路徑，加之對企業自主創新能力的增強，能夠顯著提升企業的技術創新水平（趙樹寬 等，2022）^［32］。而科技創新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核心要素，企業創新能力的提高無疑會通過技術進步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此外，企業還可以通過組織創新（如優化生產流程、改進供應鏈管理、創新商業模式等）來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說H2：數字化轉型能夠增強企業的適應能力、吸收能力和創新能力，從而通過賦能動態能力來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

3.數字化轉型對企業供應鏈整合的賦能與新質生產力發展

隨著市場分工日益精細化和產業協同持續深化，供應鏈上下游企業間的相互作用與依賴關系日益緊密，企業無論是數字化轉型還是發展新質生產力，都不僅要關注自身能力的提升，還應從供應鏈角度考量產業融合與協同帶來的溢出效應。供應鏈整合是指企業與其供應鏈合作伙伴進行戰略合作，共同管理企業內部和外部流程，實現信息流、決策流、資金流、產品（服務）流的協同管理，低成本、高效率地為顧客創造更高價值，并增強自身競爭優勢的一種高水平管理方法（趙麗 等，2011）^［33］。供應鏈整合包括信息共享、戰略聯盟、共同計劃、一起工作等不同方面，可以分為供應鏈外部整合和供應鏈內部整合（Droge et al.，2004；Frohlich et al.，2002）^［34-35］。供應鏈外部整合是企業間的管理，即企業與供應商和客戶進行協作的過程；供應鏈內部整合則是企業內部的管理，即企業內部各部門之間的溝通與協作。在企業數字化轉型過程中，數據要素、數字技術、數字平臺的應用會強化供應鏈企業間的協作，并促使企業基于供應鏈的高質量發展優化內部管理，實現供應鏈外部和內部整合水平的協同提升，而供應鏈整合水平的提升能夠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

從供應鏈外部整合來看，數字化轉型可以加強企業與供應鏈合作伙伴之間的信息交流和共享，提高供應鏈透明度，優化企業與供應商和客戶之間的協作流程，從而提高供應鏈協作效率（張倩肖 等，2023；Han et al.，2020）^［36-37］。數字技術的運用能夠推動鏈上企業之間知識交換，有助于企業吸收供應鏈合作伙伴的知識與資源，提高供應鏈外部整合水平（李雪松 等，2022）^［38］。產業鏈供應鏈的協同是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重要保障（蔣永穆 等，2024）^［39］。供應鏈外部整合水平的提高有助于企業更合理地配置內外部資源，并促進企業與合作伙伴之間的知識交流與技術合作，進而通過引入新人才、新技術、新工藝和新材料等推動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及其優化組合的躍升，實現技術創新和產品升級，促進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從供應鏈內部整合來看，數字化轉型可以降低企業內部協調成本，提高各部門信息的流通效率和共享程度，從而有助于企業優化內部生產經營流程，并通過供應鏈內部整合提高企業的專業化分工水平（袁淳 等，2024）^［40］。企業運用數字技術進行內部整合，可以有效識別和消除生產過程中的冗余環節，有助于企業通過精準決策實現產品的精益化生產，在減少庫存的同時更好地滿足消費者的多樣化需求（胡媛媛 等，2021）^［41］。數字化轉型會推動企業生產流程的標準化和自動化，不僅可以提高企業的專業化分工和精益生產水平，還能夠充分發揮企業的比較優勢，提高企業在供應鏈中的影響力，促使企業的供應鏈內部整合水平快速提升。企業通過供應鏈內部整合，能夠更加合理地利用內部資源，實現資源要素的優化配置，從而提高新質生產力水平和全要素生產率（張倩肖 等，2023）^［36］。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說H3：數字化轉型能夠提升企業的供應鏈外部整合和內部整合水平，從而通過賦能供應鏈整合來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

三、實證研究設計

1.基準模型設定

為檢驗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影響，建立以下基準回歸模型：

NewP_it=α₀+α₁Dig_it+α_nControls_it+μ_year+_industry+τ_province+ε_it

其中，下標i和t分別代表企業和年份，被解釋變量（NewP_it）“新質生產力”為企業i在第t年的新質生產力水平，核心解釋變量（Dig_it）“數字化轉型”為企業i在第t年的數字化轉型水平，Controls表示控制變量，μ_year、_industry、τ_province分別表示年份、行業、省份固定效應，ε_it為隨機擾動項。

（1）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測度。新質生產力以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及其優化組合的躍升為基本內涵，因此本文基于生產力三要素及其優化組合兩大維度構建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評價指標體系。其中，生產力三要素體現為勞動者、勞動資料與勞動對象的躍升，是生產力的基本構成部分和生產活動得以進行的基礎；要素優化組合體現在新技術和生產組織兩個方面，因為新技術的研發應用和生產組織的優化進步（如高效化、智能化、綠色化及融合化等）能夠促進生產力三要素之間的協同利用與優化配置（肖有智 等，2024）^［42］。具體評價指標的選取借鑒了張秀娥等（2024）^［29］、肖有智等（2024）^［42］、韓文龍等（2024）^［43］的研究，并結合數據的可獲得性和本研究特點進行了調整完善。采用熵值法對各指標進行賦權（見表1），進而計算得到樣本企業在樣本期間的新質生產力水平。此外，為檢驗數字化轉型對生產力三要素的賦能作用，進一步測算出企業的新質勞動者、新質勞動資料、新質勞動對象水平，作為被解釋變量“新質勞動者”“新質勞動資料”“新質勞動對象”。

（2）企業數字化轉型水平的測度。目前，相關研究大多通過文本分析與詞頻統計來測算企業的數字化轉型水平，但傳統詞頻統計法采用的均等賦權方式存在潛在偏差，這種偏差可能會放大通用型數字技術的貢獻度。為了避免這一局限，本文借鑒杜明威等（2022）^［46］和耿景珠等（2023）^［47］的方法，基于吳非等（2021）^［48］提供的數字化轉型關鍵詞詞典，采用機器學習下的詞頻-逆文本頻率（TF-IDF）方法來測算企業數字化轉型水平。具體公式為：

Dig_it=∑w{ln［tf（w）+1］×ln［N_t/（n_t（w）+1）］}。

其中，ln［tf（w）+1］為關鍵詞w在第t年i企業年報中的詞頻（TF值），ln［N_t/（n_t（w）+1）］為在第t年關鍵詞w的逆文本頻率（IDF值），N_t為第t年的年報總數，n_t"（w） 為第t年包含關鍵詞w的年報數量。

（3）控制變量的選取。本文參考張秀娥（2024）^［29］、汪亞楠（2025）^［49］的研究，選取以下企業層面的10個控制變量：一是“企業規模”，以企業員工總人數的自然對數值衡量；二是“資產負債率”，以負債總額與資產總額之比衡量；三是“資產報酬率”，以凈利潤與總資產之比衡量；四是“現金流比率”，以現金流與流動負債之比衡量；五是“成長性”，以營業收入增長率衡量；六是“董事會規模”，以董事會總人數的自然對數值衡量；七是“獨立董事占比”，以獨立董事人數與董事會總人數之比衡量；八是“股權集中度”，以前十大股東持股比例衡量；九是“管理費用率”，以管理費用與營業收入之比衡量；十是“兩職合一”，企業董事長與總經理兩職合一取值為 1，否則取值為 0。

2.機制檢驗方法

為檢驗數字化轉型能否通過增強企業的動態能力和提升企業的供應鏈整合水平來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提升，借鑒江艇（2022）^［50］提出的中介效應檢驗方法，主要檢驗企業數字化轉型對機制變量（M_it）的影響，同時進一步檢驗機制變量對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影響。構建以下計量模型：

M_it=β₀+β₁Dig_it+β_nControls_it+μ_year+_industry+τ_province+ε_it

NewP_it=γ₀+γM_it+γ_nControls_it+μ_year+_industry+τ_province+ε_it

根據前文理論分析，選取以下兩類機制變量：

一是“動態能力”以及“適應能力”“吸收能力”“創新能力”。參考趙鳳等（2016）^［51］、楊林等（2020）^［19］、焦豪等（2022）^［52］的研究，從適應能力、吸收能力、創新能力三個維度衡量企業的動態能力。其中，“適應能力”采用研發支出強度、資本支出強度、廣告支出強度的變異系數來衡量，“吸收能力”采用研發支出與營業收入之比來衡量，“創新能力”采用標準化處理后的研發支出強度、技術人員比例、發明專利數之和來衡量，“動態能力”則通過對上述三項指標加權求和得到（采用熵值法進行賦權）。

二是“供應鏈整合”以及“供應鏈外部整合”“供應鏈內部整合”。供應鏈外部整合強調上下游企業間的協同合作，企業的庫存周轉率能夠體現其與上下游企業在物流運作、信息流通及資金調配上的協同互動能力（于亢亢 等，2022；張倩肖 等，2023）^{［53］［36］}，因此本文采用庫存周轉率（營業成本與平均存貨余額之比）作為衡量企業供應鏈外部整合水平的代理變量（即“供應鏈外部整合”）。企業的供應鏈內部整合通常表現為專業化分工，因此參考張婷婷等（2021）^［54］、袁淳等（2021）^［40］、張倩肖和段義學（2023）^［36］的研究，采用專業化分工作為衡量企業供應鏈內部整合水平的代理變量（即“供應鏈內部整合”）。具體而言，通過公式“（增加值－稅后凈利潤+正常利潤）/（主營業務收入－稅后凈利潤+正常利潤）”計算得到企業的縱向一體化水平（VAS）；由于企業專業化分工（VSI）與企業縱向一體化（VAS）互為反向指標，通過公式“VSI=1－VAS”計算得到“供應鏈內部整合”。企業供應鏈整合的整體水平受外部整合和內部整合的雙重影響，因此“供應鏈整合”為“供應鏈外部整合”與“供應鏈內部整合”的交乘項。

3.樣本選擇與數據處理

本文以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樣本期間為2011—2022年，所用數據主要來自CSMAR數據庫。剔除ST類等非正常交易狀態的樣本和數據缺失嚴重的樣本，最終得到2 815家上市公司的19 344個觀測值，并對所有連續變量進行1%和99%的縮尾處理。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2。多重共線性檢驗結果顯示，所有變量的VIF值均小于3，不存在多重共線問題。

四、實證檢驗結果分析

1.基準回歸

基準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無論是否控制固定效應和控制變量，“數字化轉型”對“新質生產力”的回歸系數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數字化轉型顯著提升了企業的新質生產力水平。進一步分析數字化轉型對生產力三要素的影響，結果顯示，“數字化轉型”對“新質勞動者”“新質勞動資料”“新質勞動對象”的回歸系數也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的新質勞動者水平、新質勞動資料水平和新質勞動對象水平都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由此，假說H1得到驗證，數字化轉型能夠賦能企業的生產力三要素，進而顯著提升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此外，可以發現，數字化轉型對新質勞動資料的賦能作用最強，對新質勞動者的賦能作用次之，對新質勞動對象的賦能作用最小，這一方面可能與評價指標的選取有關，另一方面也是由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生產資料的影響更為直接和有效。

2.內生性處理

（1）工具變量法。為緩解基準模型可能存在的反向因果關系和遺漏變量等內生性問題，采用工具變量法進行內生性處理。借鑒趙濤等（2020）^［55］、黃群慧等（2019）^［56］、陶峰等（2023）^［57］的研究，構建以下3個工具變量：以1984年各城市每萬人固定電話數量與上一年全國互聯網用戶數的交互項作為“工具變量1”，以1984年各城市每百萬人郵局數量與上一年全國互聯網用戶數的交互項作為“工具變量2”，以同年同行業除本企業以外其他企業數字化轉型水平的均值作為“工具變量3”。分別采用3個工具變量進行2SLS檢驗的結果見表4的Panel A。第一階段回歸結果顯示，3個工具變量均與“數字化轉型”在1%水平上顯著正相關；第二階段回歸結果顯示，3個工具變量擬合的“數字化轉型”對“新質生產力”的回歸系數均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三個工具變量的F統計量均大于10（分別為34.480、86.401、463.586），Kleibergen-Paap rk LM統計量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分別為34.605、8.685、454.955），不存在弱工具變量問題，且通過了工具變量不可識別檢驗。可見，在緩解內生性問題后，基準模型的分析結果依然成立。

（2）傾向得分匹配法。考慮到企業數字化轉型水平受其自身特征的影響，為緩解樣本選擇偏差帶來的內生性問題，本文通過傾向得分匹配法進行樣本匹配。以“數字化轉型”的中位數將樣本劃分為處理組和控制組，以基準模型的控制變量為協變量，采用1對10近鄰匹配法進行傾向得分匹配。匹配后處理組與控制組之間所有協變量的均值差均不顯著，并通過了平衡性檢驗。采用匹配后的樣本進行檢驗，回歸結果見表4的Panel B，“數字化轉型”的回歸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在排除樣本選擇偏差問題后，數字化轉型顯著提升了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結論依舊成立。

3.穩健性檢驗

為進一步驗證基準模型分析結果的可靠性，進行以下穩健性檢驗：一是改變回歸模型。由于通過熵值法計算得到的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數值位于0和1之間，符合截斷數據特征，為避免截尾數據導致的回歸偏誤，采用Tobit模型進行穩健性檢驗，回歸結果見表5的Panel A。二是變量替換及滯后處理。首先替換被解釋變量。借鑒魯曉東和連玉君（2012）^［58］的方法，通過GMM法計算得到樣本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以其為被解釋變量重新進行檢驗。其次替換核心解釋變量。采用吳非等（2021）^［48］的方法，用企業年報中數字化轉型關鍵詞的詞頻（未以逆文本頻率為權重進行處理）衡量企業的數字化轉型水平（“數字化轉型1”），以其為核心解釋變量重新進行檢驗。最后對核心解釋變量進行滯后處理。考慮到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影響可能存在滯后性，將“數字化轉型”進行滯后一期處理后重新進行檢驗。回歸結果見表5的Panel B。三是調整樣本范圍。考慮到新冠疫情沖擊對企業經營產生了較大影響，剔除2020—2022年的樣本后重新進行檢驗，回歸結果見表5的Panel C。四是增加個體固定效應。在控制年份、行業和省份固定效應的基礎上，進一步控制企業固定效應，回歸結果見表5的Panel D。五是變更穩健標準誤。基準回歸使用的是普通穩健標準誤，將普通穩健標準誤變更為異方差穩健標準誤、公司聚類穩健標準誤、行業聚類穩健標準誤重新進行檢驗，回歸結果見表5的Panel E。上述穩健性檢驗結果均顯示，數字化轉型顯著促進了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表明本文的分析結果具有較好的穩健性。

4.機制檢驗

機制檢驗結果如表6所示。從賦能企業動態能力來看，“數字化轉型”對“動態能力”“適應能力”“吸收能力”“創新能力”的回歸系數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同時“動態能力”“適應能力”“吸收能力”“創新能力”對“新質生產力”的回歸系數也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數字化轉型能夠賦能企業的適應能力、吸收能力、創新能力和整體動態能力，而適應能力、吸收能力、創新能力和整體動態能力的增強能夠顯著提升企業的新質生產力水平。從賦能企業供應鏈整合來看，“數字化轉型”對“供應鏈整合”“供應鏈外部整合”“供應鏈內部整合”的回歸系數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同時“供應鏈整合”“供應鏈外部整合”“供應鏈內部整合”對“新質生產力”的回歸系數也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數字化轉型能夠賦能企業供應鏈外部整合、供應鏈內部整合和供應鏈整體整合，而供應鏈外部整合水平、供應鏈內部整合水平和供應鏈整體整合水平的提升能夠顯著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由此，假說H2和H3得到驗證。

五、進一步的討論：異質性分析

不同情境下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影響可能存在差異，本文進行以下異質性分析：

第一，企業產權性質異質性。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在資源獲取、戰略導向、決策機制等方面存在顯著差異，這些差異可能導致數字化轉型對新質生產力的影響程度有所不同。將樣本劃分為“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兩組，分組檢驗的回歸結果見表7的Panel A。“數字化轉型”對“新質生產力”的回歸系數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但“國有企業”組的系數顯著大于“非國有企業”組，表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提升作用在國有企業中更強。原因可能在于：相比非國有企業，國有企業的市場敏感性較低，在風險管理方面更加謹慎，數字化轉型帶來的信息環境改善更有利于其動態能力的增強；同時，國有企業通常擁有較為穩定的供應鏈合作伙伴，且在供應鏈中的影響力較大，能夠更有效地利用數字化轉型來進行供應鏈整合。因此，數字化轉型對國有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提升作用比非國有企業更強。

第二，行業異質性。制造業企業與非制造業企業在生產模式、市場競爭態勢以及對數字技術的依賴程度等方面有著顯著不同，高技術行業企業與非高技術行業企業在技術創新需求、研發投入強度、產品迭代速度以及對數字化技術的應用等方面存在顯著差異，因此本文分別考察這兩種行業異質性。一是將樣本劃分為“制造業”和“非制造業”兩組，二是根據國家統計局發布的《高技術產業（制造業）分類（2013）》和《高技術產業（服務業）分類（2013）》將樣本劃分為“非高科技行業”和“高科技行業”兩組。兩個分組檢驗的回歸結果見表7的Panel B。“數字化轉型”對“新質生產力”的回歸系數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但“制造業”組的系數顯著大于“非制造業”組、“非高技術行業”組的系數顯著大于“高技術行業”組，表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提升作用在制造業和非高技術行業中更強。原因可能在于：相比非制造業企業，制造業企業往往具有更長的供應鏈和更復雜的生產流程，數字化轉型能夠產生更強的流程優化效應和效率提升效應，更有效地增強動態能力和強化供應鏈整合，進而對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提升作用更強；相比高技術行業企業，非高技術行業企業的數字化水平通常較低，數字化轉型能夠產生更大的邊際效應，可以更大程度地提升生產效率、增強動態能力、提高供應鏈整合水平，進而實現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更大提升。

第三，區位異質性。我國東部地區與中西部地區在經濟發展水平、基礎設施建設、數字資源稟賦、人才儲備以及產業結構等方面存在顯著差異。根據企業所在省份的地理位置將樣本劃分為“中西部”與“東部”兩組，分組檢驗的回歸結果見表7的Panel C。“數字化轉型”對“新質生產力”的回歸系數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但“中西部”組的系數顯著大于“東部”組，表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提升作用在中西部地區更強。原因可能在于：相比東部地區的企業，中西部地區的企業在數字化方面通常有更大的提升空間，數字化轉型不僅能夠帶來更大幅度的能力增強和效率提升，而且能夠更顯著地改善生產力要素，從而產生更強的生產力水平提升效應。

第四，區域市場化水平異質性。區域市場化水平的不同可能使得企業在資源配置效率、市場競爭活力、政策環境及企業發展的自主性等方面存在差異。借鑒趙云輝等（2019）^［59］的研究，采用樊綱市場化指數衡量各省份市場化水平，根據其中位數將樣本劃分為“市場化水平高”和“市場化水平低”兩組，分組檢驗的回歸結果見表7的Panel D。“數字化轉型”對“新質生產力”的回歸系數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但“市場化水平高”組的系數顯著大于“市場化水平低”組，表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提升作用在市場化水平較高地區更強。原因可能在于：相比市場化水平較低地區的企業，市場化水平較高地區的企業具備較強的市場意識和競爭能力，會更加積極有效地利用數字化轉型來提高生產能力，而且市場化的競爭環境也促使企業更加注重效率和響應速度，因而數字化轉型能夠產生更強的新質生產力促進作用。

第五，區域大數據發展異質性。借鑒孫雪嬌等（2023）^［60］、韋東明等（2024）^［61］的研究，根據是否屬于國家大數據綜合試驗區將樣本劃分為“大數據試驗區”和“非大數據試驗區”兩組，分組檢驗的回歸結果見表7的Panel E。“數字化轉型”對“新質生產力”的回歸系數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但“大數據試驗區”組的系數顯著大于“非大數據試驗區”組，表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提升作用在國家大數據綜合試驗區更強。原因可能在于：國家大數據綜合試驗區建設促進了大數據相關產業集群式發展，吸引了大量數字人才匯聚，顯著推動了區域大數據發展，而大數據發展不僅為企業數字化轉型提供了更好條件，而且有利于充分發揮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經濟效應，從而使得企業數字化轉型能夠產生更強的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效應。

第六，區域創新能力異質性。根據2011—2022年《中國區域創新能力評價報告》中各省份創新能力指數的中位數，將樣本劃分為“創新能力強”與“創新能力弱”兩組，分組檢驗的回歸結果見表7的Panel F。“數字化轉型”對“新質生產力”的回歸系數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但“創新能力強”組的系數顯著大于“創新能力弱”組，表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提升作用在創新能力較強的地區更強。原因可能在于：創新能力較強的地區擁有較為完善的創新生態系統，各創新主體之間形成較為緊密的合作與互動關系，政府可以提供更多的政策支持和資金引導，企業可以更好發揮市場主體作用，高校和科研機構可以提供更強的技術和人才支持，這種良好的創新生態會強化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促進作用。

六、結論與啟示

企業數字化轉型是系統性的數字賦能過程，不僅能通過提高勞動者生產能力、提升勞動資料質量、拓展升級勞動對象、優化要素組合等直接賦能企業的生產力要素，還能通過賦能企業的動態能力和供應鏈整合來提升企業的新質生產力水平。本文采用2011—2022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的數據，基于生產力三要素和要素優化組合兩大維度測評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從適應能力、吸收能力、創新能力三個維度衡量企業動態能力，綜合外部整合和內部整合兩個方面測算企業供應鏈整合水平，進而實證檢驗數字化轉型對企業新生產力發展的影響及其機制，分析發現：（1）數字化轉型顯著提升了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且對企業的新質勞動者水平、新質勞動資料水平和新質勞動對象水平都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表明數字化轉型能夠通過賦能生產力三要素來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2）數字化轉型顯著增強了企業的適應能力、吸收能力、創新能力和整體動態能力，適應能力、吸收能力、創新能力和整體動態能力的增強又顯著提升了企業的新質生產力水平，表明數字化轉型能夠通過賦能動態能力來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3）數字化轉型顯著提高了企業供應鏈外部整合、內部整合和整體整合水平，供應鏈外部、內部和整體整合水平的提高又顯著提升了企業的新質生產力水平，表明數字化轉型能夠通過賦能供應鏈整合來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4）數字化轉型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促進作用在國有企業、制造業企業、非高技術行業企業以及中西部地區、市場化水平較高地區、國家大數據綜合試驗區、創新能力較強地區的企業中更強。

根據上述結論，本文得到以下啟示：第一，應高度重視和充分發揮數字化轉型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促進作用，加快推進企業數字化轉型和新質生產力發展。企業要制定和實施具有前瞻性的數字化轉型戰略，持續加大在數字技術研發、數據分析能力構建、人工智能應用等領域的投入，積極引進和培育數字化專業人才，不斷提高數字化水平，并充分釋放數字賦能潛力，盡快實現新質生產力的躍升。第二，在數字化轉型過程中，企業應致力于動態能力的持續提升。企業要充分借助數字化技術，利用大數據分析、人工智能算法等工具，精準洞察市場趨勢與技術前沿的動態變化，進而及時靈活地調整戰略方向與經營策略；同時，要運用數字化手段優化決策流程，提高決策效率，增強組織的靈活性與應變能力；此外，要借助數字技術突破創新瓶頸，推動生產要素的升級與優化組合，為加快新質生產力發展注入持續動力。第三，正確把握數字化轉型賦能供應鏈整合的內在邏輯，全面推動供應鏈的數字化整合。企業應積極搭建供應鏈數字化平臺，實現對供應鏈各環節數據的精準采集、高效整合與深度分析，進而以數字化手段優化供應鏈流程；同時，要加強與上下游企業的信息共享與交流合作，提升供應鏈整體整合水平與協同效率，從而有力地推動新質生產力快速提升。第四，政府部門應因地制宜地加大對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扶持力度。一方面，要持續完善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尤其要加強偏遠地區和經濟欠發達地區的網絡覆蓋與數據中心布局，為企業數字化轉型提供良好的外部條件；另一方面，要針對不同行業、不同類型的企業制定差異化的數字化轉型指導方案，提供精準的政策引導與技術支持。此外，還應建立健全數字經濟監管體系，加強對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指導與監管，及時發現并解決問題，適時調整優化政策措施，為企業數字化轉型營造良好的政策環境與市場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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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gital Empowerment and the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in Enterprises： Analysis Based on

Dynamic Capability and Supply Chain Integration

WANG Lei， JIA Le-yi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Shihezi University， Shihezi 832000， Xinjiang， China）

Summary：

In the current era， marked by surging waves of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revolution and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the digital economy，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enterprises is highly consistent with the core concep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It has opened up a brand-new path for the improvement of enterprises’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and has become a key engine driving the development of these forces. Against this backdrop， how enterprises actively implement digital empowerment to effectively boost the development of their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and by what specific paths they can achieve the empowerment and improvement of these forces， have become the core competitiveness determining whether enterprises can achiev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Based on the data of Shanghai and Shenzhen A-share listed companies in China from 2011 to 2022， this paper deeply examines the impact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n the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and corresponding internal mechanisms. The research results clearly show the following： First， digital transformation has a significant promoting effect on the improvement of enterprises’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Second， digital transformation can effectively enhance enterprises’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through two key pathways： strengthening enterprises’ dynamic capabilities and improving the level of supply chain integration. Third， the promoting effect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n enterprises’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is more pronounced in state-owned enterprises，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non-high-tech industry enterprises， and enterprises in the central and western regions. Moreover， in regions with a high degree of marketization， a well-developed digital economy， and strong innovation capabilities， this promoting effect is even more significant.

Compared with previous literature， this study mainly makes the following marginal contributions： First， on the basis of existing research results， it further optimizes the measurement index system of enterprises’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By comprehensively considering two dimensions of essential elements and penetration elements， it adds key indicators that can accurately reflect the optimal combination of production factors， so as to promote the continuous improvement of the measurement methods of enterprises’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indicators. Second， from the two unique perspectives of enterprises’ dynamic capabilities and supply chain integration， it deeply analyzes and verifies how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chieves effective empowerment of enterprises’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by enhancing dynamic capabilities and improving the level of supply chain integration， and then reveals the key mechanisms played by enterprises’ dynamic capabilities and the level of supply chain integration. This will help to deeply understand the transmission path and internal logic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in enhancing enterprises’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Third， it conducts a comprehensive heterogeneity analysis from three levels： property-right nature， industry characteristics， and regional heterogeneity， and systematically summarizes the scenario differences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in enhancing enterprises’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This helps to comprehensively understand the empowerment effects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n enterprises’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under different scenarios and provides a valuable reference for various enterprises to accurately improve their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This study further analyzes the internal relationship between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nd the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In terms of academic value， it expands the empowerment mechanism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n the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dynamic capabilities and supply chain integration. In terms of practical value， to a certain extent， it can guide enterprises to accurately locate the focus points， enhance enterprises’ dynamic capabilities and the level of supply chain integration， and contribute to the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Keywords：

digital empowerment; digital transformation;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of enterprises; three elements of productive forces; supply chain integration; dynamic capabilities

CLC number：F270.7; F124.3"""Document code：A"""Article ID：1674-8131（）0-0001-19

（編輯：劉仁芳；朱"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