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能否促進企業綠色轉型？

摘"要：企業綠色轉型需要持續投入大量資金和資源，并兼具高風險性和高正外部性，在實施過程中存在融資約束和委托代理沖突等內部阻礙，同時還面臨較強的外部監督和激勵；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能夠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和委托代理問題，強化外部市場的監督與激勵機制，從而推動企業綠色轉型。以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為準自然實驗，采用滬深A股上市公司2009—2022年的數據研究發現：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顯著促進了企業綠色轉型水平提升，并負向影響企業的FC指數和經營費用率、正向影響公眾的環境詞條日均搜索量，表明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可以通過緩解融資約束、降低代理成本、提高公眾環境關注度等渠道促進企業綠色轉型；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對綠色轉型的促進作用在非國有企業、高新技術企業、重污染行業企業、經濟發展水平較低地區企業、環境規制強度較弱地區企業中更顯著。因此，應持續推進社會信用體系建設，不斷完善環境規制等正式制度，充分釋放社會信用的價值紅利，有效助力企業綠色發展。

關鍵詞：社會信用體系；綠色轉型；融資約束；代理成本；公眾環境關注度；環境規制

中圖分類號：F270.7；C912.3""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4-8131（）0-0052-16

引用格式：邊志強，張財斌.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能否促進企業綠色轉型？［J］.西部論壇，2025，35（2）：52-67.

BIAN Zhi-qiang， ZHANG Cai-bin. Can the construction of a social credit system facilitate the green transformation of enterprises？［J］. West Forum， 2025， 35（2）： 52-67.

一、引言

當前，日益突出的生態環境問題和極端氣候風險嚴重威脅著人類社會的生存和發展。中國高度重視發展方式的綠色轉型，生態保護和綠色發展等可持續發展主題在國家戰略布局中占據著重要的位置（史永東 等，2023）^［1］。企業是國民經濟發展的重要微觀經濟主體，也是經濟運行中能源消耗和污染排放的主要行為主體。因此，企業的綠色轉型是實現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關鍵，如何驅動企業綠色轉型也就成為社會各界關注的焦點。尋求驅動企業綠色轉型的有效路徑，需要深入研究影響企業綠色轉型的各種因素。學術界對企業綠色轉型影響因素的研究方興未艾，相關文獻除了探究企業內部因素對其綠色轉型的影響外，還從不同方面探討外部環境對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

關于企業綠色轉型的外部影響因素，已有文獻主要從以下3個方面展開：一是宏觀經濟環境的影響，如高水平對外開放（李芳芳 等，2024）^［2］、統一大市場建設（孫久文 等，2024）^［3］、高鐵開通（徐光偉 等，2023）^［4］、銀行競爭（周澤將 等，2024）^［5］、金融科技發展（胡金焱 等，2024）^［6］等對企業綠色轉型的驅動作用。二是正式制度，尤其是環境規制的影響，包括環保法頒布（于連超 等，2021）^［7］、環境技術標準實施（萬攀兵 等，2021）^［8］、綠色信貸政策（陳國進 等，2021）^［9］、排污權交易政策（孫曉華 等，2024）^［10］、綠色稅收優惠政策（畢茜 等，2019）^［11］等對企業綠色轉型的促進作用。三是非正式制度的影響。Wheeler和Pargal（1996）^［12］指出，當正式制度存在缺失時，非正式制度可以通過公眾對污染企業的譴責和產品抵制等方式約束企業的污染行為。Heyes和Kapur（2012）^［13］研究發現，企業的綠色行為受到公眾關注等非正式制度的影響，且在一定條件下非正式制度可以替代正式制度抑制企業的污染行為。馬平平等（2024）^［14］分析表明，公眾環境關注度的提高能夠通過提升企業社會責任意識、增加綠色技術創新投入及環境治理投資等渠道促進企業綠色轉型。

非正式制度能夠有效激發企業和公眾參與環境保護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并通過加強外部監督推動企業綠色轉型。作為一種重要的非正式制度，社會信用在市場經濟活動中起著關鍵作用，良好的社會信用環境是市場經濟健康發展的必要條件之一。由政府信用、企業信用、居民信用等構成的社會信用體系通過“褒揚守信、懲戒失信”的激勵和約束機制使整個社會形成崇尚守信的道德價值規范（黃斯琪 等，2023）^［15］，不僅是國內外貿易活動的重要保障，也是區域經濟發展的重要支撐（孫久文 等，2021）^［16］。因此，推動社會信用體系建設是改善城市信用環境和完善市場經濟體系的重要舉措（錢雪松 等，2024）^［17］，并會對微觀企業的高質量發展產生積極影響。相關文獻的實證分析也表明，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產生了緩解企業融資約束（范潤 等，2024）^［18］、提高企業勞動收入份額（文雯 等，2024）^［19］、抑制企業違規行為（黃卓 等，2023）^［20］等積極效應。綠色轉型不僅是從粗放型到集約型的企業發展方式轉變，也是企業對可持續發展社會責任的履行，包含了道德約束和親社會的性質（左靜靜 等，2023）^［21］，因而會受到社會信用環境的影響。然而，鮮有研究討論社會信用與企業綠色轉型之間的關系，僅有個別文獻關注到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對企業綠色創新的促進作用（喬菲 等，2023）^［22］及其在數智化轉型影響企業綠色創新質效中的調節效應（陳丹 等，2024）^［23］。

鑒于上述，本文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上，探討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對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及其機制，并將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作為準自然實驗，采用2009—2022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的數據，運用雙重差分法進行實證檢驗。與現有文獻相比，本文的邊際貢獻主要在于：第一，從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角度豐富了促進企業綠色轉型的外部環境研究，并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的綠色發展效應提供了經驗證據；第二，從融資約束、委托代理成本、公眾環境關注度等方面探討了社會信用體系建設促進企業綠色轉型的作用機制，有助于深入認識社會信用環境與企業綠色轉型之間的內在關系；第三，進一步從企業的產權性質及技術屬性、行業的污染屬性、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及環境規制強度等角度考察了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影響企業綠色轉型的異質性，為通過完善社會信用環境釋放企業信用的價值紅利，進而賦能企業綠色發展提供了經驗借鑒和政策啟示。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說

企業綠色轉型是邁向“能源資源利用集約、污染物排放減少、環境影響降低、勞動生產率提高、可持續發展能力增強”的過程（中國社會科學院工業經濟研究所課題組，2011）^［24］，體現了企業對環境保護等社會責任的履行。在可持續發展背景下，企業通常會通過綠色轉型來獲取政府、股東、公眾等利益相關者的信任。但是，由于委托代理契約和交易制度的不完備，在企業生產經營活動中存在逆向選擇和道德風險問題，企業經營者可能會為追求自身經濟效益最大化而損害股東和外部利益相關者的利益。綠色轉型的成本高、不確定性大、周期長，需要長期的大量的投入，逆向選擇和道德風險的存在會大大降低企業綠色轉型的有效性和持續性；同時，信息不對稱導致政府、公眾乃至股東難以真正了解企業的實際生產經營狀況，難以對企業的綠色轉型形成有效監督。因此，企業契約和交易制度的完善以及信息不對稱的緩解能夠有效解決逆向選擇和道德風險問題（胡潔 等，2023）^［25］，進而促使企業更加積極地履行社會責任。

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帶來社會信用環境的完善，將企業與市場有效連接起來，并進一步規范企業行為，能夠為企業綠色轉型提供激勵相容的市場化治理機制，從而促進企業綠色轉型。一方面，信用信息的統一征集、共享和應用可以顯著提高企業信息的透明度，有效緩解利益相關者與企業之間的信息不對稱，不僅有助于避免逆向選擇和道德風險問題，還會使信用良好的企業更容易獲得利益相關者的支持以及相關政策的傾斜（顧雷雷 等，2020）^［26］。另一方面，信用信息的公開公示可以降低政府、公眾、股東對企業的監督成本，進而對企業的綠色轉型產生更強的督促作用。新制度經濟學認為，企業只有在其生產經營活動符合當地公眾普遍接受的社會規范時才能獲取社會認可，才能具有生產經營的合法性。在全社會倡導綠色發展的時代背景下，環保失信的企業除了在資質評估、信貸供給、市場準入等方面受到處罰之外，還會受到社會公眾的道德譴責。因此，在追求可持續發展的社會環境中，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具有顯著的綠色偏好，不僅有助于形成環境友好的市場機制，為企業綠色轉型提供更多的資源，還能通過利益相關者的監督約束迫使企業更加積極地進行綠色轉型。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說H1：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能夠促進企業綠色轉型。

從企業發展實踐來看，一方面，由于綠色轉型需要持續投入大量的資金和資源（張建鵬 等，2021）^［27］，短期內可能有損企業的經濟效益增長，加之委托代理關系下的經營者短視問題，企業的綠色轉型會受到自身資源稟賦和治理結構的約束，如融資約束和經營者對短期利益的追求等都會阻礙企業綠色轉型的推進。另一方面，由于綠色轉型具有顯著的正外部性（馬平平 等，2024）^［14］，符合社會公眾和政府的利益訴求，企業的綠色轉型會受到較強的外部監督和激勵，如公眾對污染行為的監督和譴責會迫使企業減少污染物排放，政府和媒體對綠色發展的褒揚和支持則會激勵企業積極推進綠色轉型。基于此，本文進一步探討社會信用體系建設通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降低企業代理成本、提高公眾環境關注度等渠道來促進企業綠色轉型的傳導機制。

企業的綠色轉型需要大量的資金與技術投入，而外部融資是企業綠色轉型的重要資金來源（胡潔 等，2023）^［25］。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能夠拓寬企業的融資渠道，增加企業外部融資的可得性，使企業有更加充裕的資金推進綠色轉型。首先，企業的信用水平是影響金融機構投資的重要標準，信用評級較高的企業更容易受到金融市場的青睞（張牧揚 等，2022）^［28］。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可以通過守信獎勵的聲譽機制放大企業信用的市場價值，激勵企業通過提高自身信用水平增加企業外部融資的可得性（錢雪松 等，2024）^［17］。企業環境保護信用評價是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的重要內容，對于那些具有良好環境表現的企業，社會信用體系建設使其更容易獲得綠色信貸支持，這也會激勵企業通過綠色轉型提高自身的環保信用水平。其次，在社會信用體系建設過程中，信用信息共享機制的建立和完善有助于金融機構和投資者及時準確掌握企業的信用信息，也有助于企業獲取更多的融資信息，從而在提高信貸資源整體匹配效率的同時拓寬企業的融資渠道，并降低企業融資成本（錢雪松 等，2024）^［17］。最后，在社會信用體系建設過程中，各種專業信用信息平臺為企業融資提供了更多渠道和更好服務。比如，動產融資統一登記公示系統和中征應收賬款融資服務平臺推動了政府采購類應收賬款融資，為參與政府采購、政府服務、政府投資等活動的企業提供了優質融資服務（黃卓 等，2023）^［20］。

由此，本文提出假說H2：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能夠通過緩解融資約束促進企業綠色轉型。

綠色轉型能夠促進企業的可持續發展，提高企業長期競爭力，增加企業長期價值，但也具有投資大、周期長、不確定性強等特征。作為代理人的經營者通常追求短期利益的最大化，忽視周期長、投入大、風險高的綠色轉型項目，導致追求長期價值最大化的委托人與追求短期效益最大化的代理人目標不一致（胡潔 等，2023）^［25］。當代理人與委托人的目標和利益發生沖突時，代理人往往會為謀取自身短期利益而不惜損害企業長期利益，從而產生委托代理成本（Jensen et al.，1976）^［29］。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能夠提高企業內部信息透明度，增強經營者進行綠色轉型的意愿，并約束經營者的機會主義行為，進而通過降低企業的委托代理成本來促進企業綠色轉型。社會信用體系建設改善了企業發展的信用環境，能夠提高委托人與代理人之間的信任水平（曹雨陽 等，2022）^［30］，委托人對代理人的冒險行為和失敗會給予更多的包容（申丹琳，2019）^［31］，代理人也更愿意嘗試風險較大且能提升企業競爭優勢的長期項目（Chami et al.，2002）^［32］。委托人失敗容忍度的提高和代理人長期發展意識的增強使委托代理雙方的目標一致性提高，委托代理成本得以降低。同時，社會信用體系建設促進了信用信息共享，使委托人能夠及時發現經營者的短視行為（黃卓 等，2023）^［20］，有利于充分發揮委托人的監督機制，進而有效抑制經營者的機會主義動機和行為（胡潔 等，2023）^［25］，推動企業加快綠色轉型。

由此，本文提出假說H3：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能夠通過降低代理成本促進企業綠色轉型。

盡管長期來看綠色轉型能夠為企業帶來經濟效益，但其較強的正外部性也可能導致企業綠色轉型的意愿不足（唐國平 等，2013）^［33］。正是由于綠色轉型的正外部性，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能夠通過教化效應提高全體居民的環保意識，從而強化對企業綠色發展的外部監督和激勵，驅動企業綠色轉型。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能夠通過信用獎懲機制產生誠實守信的教化作用（左靜靜 等，2023）^［21］，提高公眾的環保意識和對環境問題的關注度，并鼓勵公眾對企業污染行為進行監督（Zhang et al.，2023）^［34］。公眾環境關注度的提高促使政府加大環境規制強度和環境治理投入力度，并使污染企業面臨更大的輿論壓力，對企業的綠色轉型產生顯著的促進作用（周闊 等，2024）^［35］。同時，公眾與企業間的信息不對稱降低了公眾對企業環保行為進行監督的有效性，而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將企業的環保信用信息進行記錄和公示，使公眾能夠及時掌握企業的污染違規狀況，有效緩解了信息不對稱。公眾對企業監督有效性的增強，使企業的污染違規行為被放大，環保失信行為受到公眾譴責和機構懲戒的可能性和程度提高，能夠更有效地抑制企業的污染行為（左靜靜 等，2023）^［21］。此外，社會信用體系建設還可以增強消費者和投資者對綠色產品的認可度，使企業是否進行綠色生產成為消費和投資的重要選擇標準，有利于形成“用腳投票”的綠色產品市場，進而通過市場機制驅動企業綠色轉型（陶云清 等，2023）^［36］。

由此，本文提出假說H4：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能夠通過增強公眾環境關注度促進企業綠色轉型。

三、實證研究設計

1.基準模型構建

2014年，國務院發布《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規劃綱要（2014—2020年）》，旨在提高全社會的誠信意識和信用水平，為我國社會信用體系建設提供了根本遵循。此后，國家發展改革委、中國人民銀行鼓勵地方開展試點示范、積極探索實踐，并于2015年和2016年分兩批組織了43個城市（城區）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城區）。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有效推動了全社會信用標準體系、信用信息系統以及信用獎懲機制等的建立和完善（周小昶 等，2024）^［37］，顯著改善了創建城市的社會信用環境（黃卓 等，2023）^［20］，也為考察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的經濟效應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準自然實驗。因此，本文將所在城市開展了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工作的企業作為處理組 《國家發展改革委、中國人民銀行關于同意沈陽等11個城市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工作方案的復函》（發改財金〔2015〕1667號）原則同意沈陽、青島、南京、無錫、宿遷、杭州、溫州、義烏、合肥、蕪湖、成都等11個城市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工作方案，并要求相關部門認真組織實施；《國家發展改革委、中國人民銀行關于同意北京市海淀區等32個城市（城區）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城區）工作方案的復函》（發改財金〔2016〕769號）原則同意北京市海淀區，內蒙古自治區呼和浩特市、烏海市，遼寧省大連市、鞍山市、遼陽市，黑龍江省綏芬河市，上海市浦東新區、嘉定區，江蘇省蘇州市，浙江省臺州市，安徽省安慶市、淮北市，福建省福州市、廈門市、莆田市，山東省濰坊市、威海市、德州市、榮成市，河南省鄭州市、南陽市，湖北省武漢市、咸寧市、宜昌市、黃石市，廣東省廣州市、深圳市、珠海市、汕頭市、惠州市，四川省瀘州市等32個城市（城區）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城區）工作方案，并要求相關部門認真組織實施。本文中，開展了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工作的城市即指上述43個城市（城區）。

，其他企業作為控制組，運用雙重差分模型（DID）評估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的政策效應，以此檢驗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對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構建如下基準模型：

CGT_it=α₀+α₁SC_it+αX_it+μ_i+γ_t+μ_j+ε

其中，i表示企業，t表示年份，j表示行業，被解釋變量（CGT_it）“企業綠色轉型”為t年企業i的綠色轉型水平，核心解釋變量（SC_it）“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為t年企業i所在城市是否開展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工作的政策虛擬變量，X_it代表一系列控制變量，μ_i表示企業固定效應，ν_t表示年份固定效應，η_j表示行業固定效應，ε為隨機誤差項。

2.變量選取與測度

（1）被解釋變量“綠色轉型”的測度。現有文獻對企業綠色轉型水平的測度方法可分為三類：一是采用相關的企業經營和財務指標來衡量，如企業污染排放量與工業產值之比的自然對數值（喻旭蘭 等，2023；袁麗靜 等，2024）^［38-39］；二是使用企業年報中與綠色轉型相關的關鍵詞詞頻來衡量（于連超 等，2019；周闊 等，2022；向海凌 等，2023）^{［7］［35］［40］}；三是通過構建綜合評價指標體系來衡量（孫傳旺 等，2022；林川 等，2024）^［41-42］。考慮到構建指標體系能夠更加全面地反映企業的綠色轉型情況，本文參考孫傳旺和張文悅（2022）^［41］、林川和吳沁澤（2024）^［42］的研究方法，構建企業綠色轉型水平的綜合評價指標體系如表1所示，采用熵權法確定各指標的權重，進而計算得到各樣本企業在樣本期間的“綠色轉型”變量。

（2）解釋變量“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賦值。借鑒黃卓等（2023）^［20］的方法，若企業所在城市（城區）的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工作方案被國家發展改革委、中國人民銀行同意，在同意當年及以后年份賦值為1，其他的賦值為0。其中，縣級城市和市轄區的企業均嚴格按行政區劃來進行識別。

（3）控制變量選取。參考于連超等（2019）^［7］、吳非和黎偉（2022）^［49］、胡潔等（2023）^［25］、李金昌等（2023）^［50］的研究，本文從企業特征和城市特征兩個方面選取控制以下變量：企業特征方面包括“資產規模”（總資產的自然對數值）、“資產負債率”（總負債與總資產之比）、“資產收益率”（凈利潤與總資產之比）、“成長性”（營業收入增長率）、“研發支出”（研發費用的自然對數值）、“勞動投入”（員工數量的自然對數值）、“獨立董事占比”（獨立董事人數與董事會人數之比）、“審計質量”（由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審計賦值為1，否則賦值為0）、“產權性質”（國有企業賦值為1，非國有企業賦值為0）9個變量，城市特征方面包括“經濟發展水平”（人均GDP）、“金融發展水平”（年末金融機構貸款余額與地區生產總值之比）、“產業結構”（第一產業增加值占比+第二產業增加值占比×2+第三產業增加值占比×3）3個變量。

3.樣本選擇和數據處理

本文以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樣本期間為2009—2022年，所用企業財務數據來自CSMAR數據庫，專利數據來自CNRDS數據庫，城市層面數據來自《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剔除主要變量缺失的樣本、資產負債率大于1的樣本以及ST、*ST、PT樣本，最終得到26 535個觀測值，并對所有連續變量進行前后1%的縮尾處理。本文采用stata 17軟件進行數據處理和回歸分析，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2。

四、實證結果分析

1.平行趨勢檢驗與基準回歸

使用雙重差分法需要滿足平行趨勢假設條件，即在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之前處理組樣本與控制組樣本的綠色轉型水平變化趨勢應一致。借鑒Jacobson等（1993）^［51］的研究，本文使用事件分析法進行平行趨勢檢驗。構建如下計量模型：

CGT_it=β₀+β_k∑5k=－5，k≠－1D_ik+βX_it+μ_i+γ_t+μ_j+ε

其中，D_ik為政策實施的相對時間虛擬變量，β_k反映政策實施（即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前后的第k年處理組與控制組之間的綠色轉型水平差異。以政策實施前的第1期為基期，檢驗結果見圖1。在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前，處理組與控制組的綠色轉型水平無顯著差異，滿足平行趨勢假設條件；在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后，處理組與控制組的綠色轉型水平差異逐漸增大，并在第四和第五期變得顯著，表明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對企業綠色轉型產生了明顯的政策效應，且該政策效應存在一定的滯后性。

表3為基準模型回歸結果。在逐步加入企業特征控制變量和城市特征控制變量的過程中，“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的回歸系數始終顯著為正，表明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對企業綠色轉型水平產生了顯著的正向影響，即社會信用體系建設促進了企業綠色轉型，假說H1得到驗證。

2.穩健性檢驗

（1）安慰劑檢驗。考慮到基準模型的檢驗結果可能受到其他偶然事件的干擾，本文采用隨機選取處理組樣本的方式進行500次安慰劑檢驗，偽政策變量回歸系數的核密度分布和p值如圖2所示。

偽政策變量的回歸系數呈現近似均值為0的正態分布，且p值大多大于0.1，而基準回歸的回歸系數（0.831 8）處于核密度圖的邊緣位置，說明基準模型中處理組樣本具有較高的綠色轉型水平并不是由除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以外的其他因素導致的。

（2）遺漏變量強度檢驗。考慮到遺漏變量的存在可能導致基準回歸結果產

生偏差，本文采用Cinelli等（2020）^［52］的方法進行遺漏變量敏感性分析。圖3為遺漏變量與對比變量“資產規模”的比較結果：當遺漏變量強度為“資產規模”的3倍時，回歸系數為正（t值為5.24，即p值小于0.01），表明即使存在遺漏變量，只要遺漏變量影響企業綠色轉型的強度不超過對比變量“資產規模”的3倍，就不會對基準回歸結果產生顯著影響。事實上，企業規模是影響企業綠色轉型的重要因素，存在影響強度大于其3倍的遺漏變量可能性不大，因而基準回歸的結果是可靠的。

（3） PSM-DID檢驗。考慮到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并非隨機產生的，為避免可能存在的樣本自選擇問題，本文進行PSM-DID檢驗。將基準模型中的控制變量作為協變量，采用1∶4鄰近匹配法（卡尺范圍取值0.01）對處理組和控制組進行傾向得分匹配，匹配后協變量的標準差大多在10%以內，符合平衡性檢驗要求。采用匹配后的樣本檢驗結果見表4的（1）列，“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的回歸系數還是顯著為正，表明本文的分析結果是穩健的。

（4）溢出效應檢驗。DID模型估計結果的有效性依賴于SUTVA假定，即每個個體的潛在結果不受其他個體處理狀態的影響。本文借鑒范丹等（2022）^［53］的方法，剔除處理組樣本，將與處理組所在城市相鄰城市的企業作為新的處理組，其他城市的企業作為控制組，檢驗結果見表4的（2）列，“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的回歸系數不顯著；同時，將與處理組所在城市相鄰城市的控制組樣本剔除（處理組同基準模型），檢驗結果見表4的（3）列，“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上述分析結果說明不存在顯著的政策溢出效應，基準模型的回歸結果是有效的。

（5）更換被解釋變量。借鑒周闊等（2022）^［35］的做法，用年報中綠色轉型關鍵詞的詞頻衡量企業綠色轉型水平，以其為被解釋變量的檢驗結果見表4的（4）列，“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的回歸系數仍然顯著為正。

（6）控制同期相關政策影響。考慮到樣本期間還有其他環境政策，如碳排放權交易試點和排污權交易試點等可能對企業綠色轉型產生影響（胡玉鳳 等，2020；孫曉華 等，2024）^{［54］［10］}，在基準模型中加入“碳排放權交易試點”和“排污權交易試點”兩個政策變量后重新進行檢驗，回歸結果見表4的（5）列，“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的回歸系數依然顯著為正。

此外，在多時點DID分析中，使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會導致早期處理組作為后期處理組的控制組，從而產生負權重問題（許文立 等，2023）^［55］。為避免負權重問題帶來估計偏誤，本文借鑒Callaway和Sant’Anna （2021）^［56］的方法，用stata中的CSDID程序包進行檢驗，結果顯示平均處理效應為0.547 7，且在10%的水平上顯著，再次證明了基準回歸結果的穩健性。

3.機制檢驗

為檢驗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能否通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降低企業代理成本、提高公眾環境關注度等渠道來促進企業綠色轉型，本文參照江艇（2022）^［57］提出的機制檢驗思路，構建如下計量模型：

M_it=φ₀+φ₁SC_it+φX_it+μ_i+γ_t+μ_j+ε

其中，M_it為機制變量，其他變量與基準模型一致。根據前文理論分析，選取以下機制變量：一是“融資約束”，用企業的FC指數衡量（顧雷雷 等，2020）^［26］；二是“代理成本”，用企業的經營費用率衡量（李文貴 等，2015）^［58］，具體計算方法為“（管理費用+銷售費用）/營業總收入”；三是“公眾環境關注度”，用城市公眾對“環境污染”和“PM2.5”等詞條的日均搜索量（進行對數化處理）衡量（陶云清 等 2023）^［36］。機制檢驗結果見表5。“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對“融資約束”和“代理成本”的回歸系數顯著為負，對“公眾環境關注度”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表明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顯著緩解了企業的融資約束、降低了企業的委托代理成本、提高了公眾的環境關注度，假說H2、H3、H4得到驗證。

4.進一步的討論：異質性分析

（1）企業產權性質異質性。根據企業的產權性質將樣本分為“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兩組，進

行分樣本檢驗，回歸結果見表6的（1）（2）列。社會信用體系建設顯著促進了非國有企業的綠色轉型，但對國有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不顯著。其原因可能是：一方面，國有企業的信用信息相對透明，并在獲取信貸支持等方面具有天然優勢，綠色轉型受到的融資約束較小；另一方面，國有企業承擔著更多的社會責任，其環境表現往往受到更多的外界關注與監督。因此，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對國有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并不明顯。而對于非國有企業來說，其信用信息透明度較低，且面臨較強的融資約束，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可以有效提高其信息透明度，緩解其融資約束，并提高社會公眾的關注度，從而能夠顯著促進其綠色轉型。

（2）企業技術屬性異質性。參考郭蕾等（2019）^［59］的方法，根據《高新技術企業認定管理辦法》（國科發火〔2008〕172號），將樣本分為“高新技術企業”和“非高新技術企業”兩組，進行分樣本檢驗，回歸結果見表6的（3）（4）列。社會信用體系建設顯著促進了高新技術企業和非高新技術企業的綠色轉型，且對高新技術企業的促進作用更強。其原因可能是：相比非高新技術企業，高新技術企業的科技研發活動具有更高的研發風險和研發成本（鄭國強 等，2023）^［60］，綠色轉型面臨較強的融資約束，而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帶來的信用信息公開和共享有助于其競爭優勢和發展潛力的發揮，能夠有效緩解其融資約束，并使其獲得更多的政策支持，從而更有效地促進其綠色轉型。

（3）行業污染屬性異質性。借鑒郭曄等（2019）^［61］的做法，根據2008年環保部公布的《上市企業環境核查分類管理名錄》中規定的14個重污染行業，將樣本分為“重污染行業”和“非重污染行業”兩組，進行分樣本檢驗，回歸結果見表6的（5）（6）列。社會信用體系建設顯著促進了重污染行業企業綠色轉型，但對非重污染行業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不明顯。其原因可能是：隨著綠色金融的發展，重污染行業的企業往往面臨較高的融資約束（李金昌 等，2023）^［50］，且其環境污染問題更受關注，因而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帶來的信息環境改善和環境監督強化會促使其更加重視環境保護，并積極推進綠色轉型，進而通過減少負面環保信用信息來獲取更多的發展機會和資源。

（4）經濟發展水平異質性。借鑒周慧君和呂煒（2025）^［62］的研究方法，根據城市人均GDP的中位數將樣本分為“經濟水平較高地區”和“經濟水平較低地區”兩組，進行分樣本檢驗，回歸結果見表6的（7）（8）列。社會信用體系建設顯著促進了經濟發展水平較低地區的企業綠色轉型，而對經濟發展水平較高地區的企業綠色轉型沒有顯著影響。其原因可能是：相比于經濟發展水平較低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較高地區往往擁有較為良好的市場經濟制度和環境，包括較好的社會信用環境，使得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對市場經濟活動的影響較小。而在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地區，市場經濟制度不夠完善，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的信用信息公示制度和獎懲機制會激勵企業做出積極應對，從而對企業綠色轉型產生顯著的促進作用。

（5）環境規制強度異質性。參考何玉梅等（2019）^［63］的方法，用工業污染治理完成投資額與地區工業增加值之比衡量企業所在省份的環境規制強度，根據其中位數將樣本劃分為“環境規制較強地區”和“環境規制較弱地區”兩組，進行分樣本檢驗，回歸結果見表6的（9）（10）列。社會信用體系建設顯著促進了環境規制強度較弱地區的企業綠色轉型，而對環境規制強度較強地區的企業綠色轉型沒有顯著影響。其原因可能是：非正式制度與正式制度之間存在替代關系，環境規制強度較弱地區的環境監管和環境治理體系不完善，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能夠彌補正式制度的不足，激勵企業進行綠色轉型；而在環境規制強度較強的地區，正式環境規制較為健全且執行有力，導致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對企業綠色轉型的促進作用不明顯。

五、結論與啟示

社會信用體系建設是完善市場經濟基礎制度和推動經濟可持續發展的重要舉措。企業綠色轉型具有顯著的正外部性，但需要持續投入大量的資金和資源，并存在委托代理沖突，因而在受到外部監督和激勵的同時，面臨融資約束和經營者短視行為等內部阻礙。社會信用體系建設改善了企業發展的信用環境，不僅能夠強化外部市場的監督與激勵機制，還能降低企業的融資成本、擴大企業的融資規模，并緩解企業的委托代理問題，從而推動企業綠色轉型。本文基于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的準自然實驗，采用滬深A股上市公司2009—2022年的數據分析發現：（1）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顯著促進了企業綠色轉型水平提升，該結論經過平行趨勢檢驗、安慰劑檢驗、遺漏變量強度檢驗、PSM-DID檢驗、溢出效應檢驗、更換被解釋變量、控制同期相關政策等一系列穩健性檢驗后依舊成立。（2）創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示范城市對企業的FC指數、經營費用率具有顯著負向影響，對城市公眾的環境詞條日均搜索量具有顯著正向影響，表明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可以通過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降低企業的代理成本、提高公眾的環境關注度等渠道促進企業綠色轉型。（3）社會信用體系建設顯著促進了非國有企業、重污染行業企業、經濟發展水平較低地區企業、環境規制強度較弱地區企業的綠色轉型，但對國有企業、非重污染行業企業、經濟發展水平較高地區企業、環境規制較強地區企業的綠色轉型影響不顯著；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能夠促進高新技術企業和非高新技術企業的綠色轉型，且對高新技術企業的促進作用更強。

基于以上結論，本文得到以下啟示：第一，政府應持續推進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營造良好的社會信用環境。一方面，要完善信用信息公示制度，通過整合合同履約、信貸活動以及法院判決等各類信用信息，建立經濟主體的信用檔案和有效的信用信息共享機制，充分釋放社會信用的微觀經濟價值；另一方面，要健全守信和失信的獎懲機制，對企業的環境行為進行有效監督和激勵，進一步發揮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對企業行為的約束和激勵作用。此外，要推動信用平臺與企業環保行為相結合，加速環境信用體系的完善和應用。第二，企業應正視綠色轉型所面臨的困難，充分重視社會信用等非正式制度的市場激勵效應。一方面，企業要積極建立并維護誠實守信的企業形象，為綠色轉型爭取更多的外界支持；另一方面，企業要及時提交和公開信用信息，內部各部門間也應互相給予更多的信任和激勵，降低代理成本，減少管理者短視行為，切實履行社會責任，有效提高綠色轉型效率。第三，地方政府推動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要因地制宜、因企制宜，配置多元化政策支持綠色經濟高質量發展。一方面，政府應引導非國有企業、高新技術企業和重污染行業企業積極參與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將綠色轉型資源向這些企業傾斜，加快推進企業綠色轉型；另一方面，政府應不斷完善環境規制等正式制度，并與社會信用體系互動互補，形成合力，以更有效地促進企業綠色轉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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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 the Construction of a Social Credit System Facilitate the

Green Transformation of Enterprises？

BIAN Zhi-qiang^a， ZHANG Cai-bin^b

（a. School of Economics; b. School of Statistics， Shandong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University，

Yantai 264005， Shandong， China）

Summary：

Increasingly prominent ecological and environmental problems and extreme climate risks have seriously threatened the survival and development of human society， and the themes of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such as ecological protection and green development， have taken up an increasingly important position in the layout of national strategies. As an important microeconomic subject of national economic development， the green transformation of enterprises is the key to realizing sustainable social development. However， when existing literature examines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enterprises’ green transformation from the external environment， it mainly focuses on exploring the influence of formal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s， and few papers study the influence of informal systems on enterprises’ green transformation. In fact， compared with the formal system， the informal system can also fully stimulate the initiative of enterprises and the public to participate in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nd strengthen the external supervision of enterprises’ green transformation. So， can social credit， as an important informal system， drive corporate green transformation？ This paper will explore this question in depth.

This paper adopts the CSMAR database， CNRDS database， China Urban Statistical Yearbook and annual reports of listed companies， takes A-share listed companies in SSE and SZSE from 2009 to 2022 as the research samples， refers to the practices of existing studies， adopts entropy weighting method to construct a comprehensive index of corporate green transformation， and takes the establishment of a model pilot city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a social credit system as a quasi-natural experiment， and adopts the difference-in-differences method to analyze the impact of social credit system construction on enterprise green transformation. It is found that the construction of a social credit system has a significant promotion effect on the green transformation of enterprises， and this conclusion still holds after a series of robustness tests. Mechanism analysis shows that the construction of a social credit system can promote the green transformation of enterprises through three channels： alleviating financing constraints， reducing principal-agent costs， and increasing public environmental concern. The heterogeneity analysis indicates that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social credit system exerts a more pronounced driving effect on enterprises located in regions with lower levels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weaker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s. Compared with state-owned enterprises （SOEs）， non-heavily polluting enterprises， and non-high-tech enterprises，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social credit system is more likely to promote the green transformation of non-state-owned， heavily polluting， and high-tech enterprises.

Compared with the existing literature， the possible contributions of this paper are as follows： first， in terms of research perspectives， the existing studies have examined the impact of environmental policies on the green transformation of enterprises， and less literature has focused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construction of social credit system and the green transformation of enterprises.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credit system construction， this paper comprehensively analyzes its impact on enterprise green transformation， which enriches the related research on enterprise green transformation. Second， in terms of mechanism， this study analyzes how the social credit system drives corporate green transformation through three channels： alleviating financing constraints， reducing principal-agent costs， and enhancing public environmental awareness， thereby deconstructing the mechanism of its influence. At the same time， the heterogeneity test is conducted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enterprise differences and regional differences to capture the heterogeneous effects of social credit system construction on enterprise green transformation. Thirdly， in terms of policy implications， the findings of this paper show that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social credit system can promote the green transformation of enterprises. This provides a basis for improving the social credit environment and leveraging the value dividend of social credit to empower enterprises’ green and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Keywords：

social credit system; green transformation; financing constraints; principal-agent costs; public environmental concerns;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CLC number：F270.7; C912.3"""Document code：A"""Article ID：1674-8131（）0-0052-16

（編輯：朱"艷；劉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