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馬拉雅旱獺：還吃？“看”你們來啦！

不久之前，一張土撥鼠在群山之中“嚎叫”的動圖在眾多表情包中脫穎而出，成了網友“斗圖”時的常用素材。隨著電影《哪吒之魔童鬧海》票房突破中國影史紀錄，影片中可愛又無辜的土撥鼠形象又一次喚醒了人們的記憶，如今，這些胖乎乎的小家伙再一次成了“網紅”。

其實影片中的土撥鼠真正的名字叫作喜馬拉雅旱獺，廣泛分布于我國西部地區的高山與草原之中，在我探訪昆侖山的行程中，與這些小家伙有過幾次“親密接觸”。

神奇動物在昆侖

從青海格爾木出發，沿著109國道向南行駛，高大的昆侖山緩緩地揭開了它神秘的面紗。這座橫貫我國西部的山脈在傳統文化中被譽為“萬山之祖”，眾多耳熟能詳的神話傳說都發生在這里。相傳，這里是西王母的居所，后羿便是來到這里討要“不死藥”；昆侖山也是眾多神仙修煉的場所，《封神演義》中玉虛宮就位于昆侖山中，姜子牙就是在這里修道之后下山輔佐武王伐紂；就連《白蛇傳》中，白素貞也是在昆侖山盜取仙草搭救許仙的……種種神話傳說賦予了昆侖山神圣的色彩，而在這背后，則是先民對這座大山無盡地崇拜和向往。

站在海拔4700多米的昆侖山口，空氣已經有些稀薄，不遠處，玉虛峰與玉仙峰亭亭玉立，超過6000米的海拔讓兩座山峰銀裝素裹，云霧繚繞，仿佛《哪吒2》中那座“好白的宮”就在那片云霧深處。不同于來時路上的荒漠景象，這里雖然是凍土終年不化，但青青的牧草還是堅強地鉆出嫩芽，形成了高原草甸，春季里各種顏色的野花散落其中，讓這片苦寒之地顯得生機勃勃。

昆侖山口的西邊就是著名的可可西里保護區，在近些年嚴格的保護政策下，美麗的藏羚羊正在保護區中休養生息。不過這兩年，這里最火的動物當屬可可西里“網紅狼”，一個蛋黃派讓一只瘦骨嶙峋的老狼建立起了和人類的羈絆，開始了在109國道上“賣萌討飯”的生活，一兩年下來，不但老狼在游客的投喂下變得膘肥體壯，還組織起了“可可西里丐幫”，引著好幾只野狼通過“撒嬌賣萌”獲得游客的“打賞”，人們印象中桀驁不馴的野狼學會了搖尾巴、露肚子、打滾等技能。保護區的生物專家急忙出來呼吁游客不要投喂，以免對生態造成影響。

在古代的傳說中，昆侖山可是眾多“神奇動物”的家園。在中國神話典籍《山海經》中，昆侖被描述為“天帝之下都”，其上有神木參天，樹干粗壯，需數人合抱，直插云霄，仿佛要觸碰到天際的星辰，而山中的“異獸”都有著獨特的形態和神奇的能力。通過電影《神奇動物在哪里》被全世界熟知的騶吾地位尊崇，如老虎一般，身上有五彩斑斕的花紋，尾巴比身子長，善于奔跑，能日行千里；而開明獸則守護著昆侖山的門戶，它的九個腦袋時刻保持警惕，防止不速之客進入仙境；在許多傳說中，昆侖山還是龍的誕生地和棲息地。這些傳說中的神奇動物吸引著一批又一批的專家和愛好者來到昆侖山。

可可西里保護區

位于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西北部，昆侖山南麓長江北源地區，全稱青海可可西里國家級自然保護區，面積4.5萬平方千米。平均海拔在4600米以上，主要保護藏羚羊、野牦牛、藏野驢、藏原羚等珍稀野生動物，是青藏高原珍稀野生動物的基因庫，2017年列入《世界遺產名錄》，成為中國第51處世界遺產。

有學者認為，在交通不便的古代，人們只能通過口耳相傳，導致一些動物的描述失真，進而被人們賦予了神話色彩。比如，神話中長著四只角、喜歡吃人的山羊——“土螻”，其實就是生活在高山草甸中的北山羊，它們長長的犄角在跑動中讓先民產生了長了4個犄角的錯覺，而吃人的說法則是當時的人們的一種恐懼。形狀像蜜蜂，大小像鴛鴦，蜇中鳥獸會致死、蜇中樹木會讓樹木枯萎的神獸“欽原”，其實就是高原熊蜂，這種蜂體型很大，毒刺中又含有特殊的神經毒素，被蜇到會產生灼燒般的疼痛感。

不過，也有學者不認同這些說法，因為傳說中的昆侖山與現實中究竟是不是同一個地方還有待考證。他們認為，在上古時期，不同的部落融合的時候，也會將各部落代表的動物拼接到一起，形成新的圖騰，昆侖山的神獸則是先民“拼接”而成的產物。

雖然眾多說法至今爭論不休，但這些討論無疑讓更多的人抱著好奇的心態來到這里，并在這里認識到了現實中昆侖山的美麗生靈：雄壯的野牦牛是力量的象征，為了在高原生存，它們的鼻子更短，舌頭上還長了一層肉齒，以便舔食地表堅硬的植物。呆萌的藏狐、冷峻的金雕、可愛的鼠兔，都在嚴酷的高原環境下努力生存，展現著生命的頑強。

高原上的建筑師

昆侖山的高原草甸上，喜馬拉雅旱獺幾乎隨處可見。在可可西里外圍，我們就近距離地看到了這些可愛的家伙。肥碩的身軀，粗壯的四肢，標志性的大板牙，還有圓潤油亮的大黑鼻頭，讓人一看就有想要“蹂躪”它們一番的沖動，怪不得電影中連哪吒都要戳戳它們的鼻頭。不過專家再三強調，千萬不要和它們過度接觸，它們身上攜帶的鼠疫可是甲類傳染病，會通過跳蚤甚至飛沫傳播，所以還是遠遠地欣賞比較好。

其實表情包中的旱獺是產自北美的灰白旱獺，它們與喜馬拉雅旱獺的體型和樣子都很像，區別在于灰白旱獺頭頂有一塊白色的毛發，而喜馬拉雅旱獺頭頂的毛發則是黑色的。不過，不管是哪種，樣子都一樣蠢萌可愛。我國攝影師鮑永清拍攝的照片《生死對決》曾獲得國際野生生物攝影年賽（WPY）最佳作品，照片中喜馬拉雅旱獺逃命的樣子都充滿了喜感。現實中，它們遇到危險的確會站起來尖叫，但是不管是哪種旱獺都不會發出咆哮的聲音，它們真實的叫聲是“吱吱”的聲音，有點像老鼠和小鳥的混合音。

在寒冷的高原，喜馬拉雅旱獺冬眠的時間能持續6—8個月，所以趁著夏秋季節高山草甸上食物資源豐富，它們要用盡全力地貼秋膘。兩個標志性的大門牙是它們的“干飯利器”，可以啃食貼在地上的植物。它們每天能吃掉相當于自身體重10%—15%的食物，“雖然愛吃素，胖卻擋不住”用來形容它們再合適不過了。除了吃，它們在夏天另一項重要的任務就是尋找配偶，雄性會因為爭奪配偶而“大打出手”，不得不說，它們就連打架的時候都是“萌萌噠”，而且打架的時候，其他旱獺還會在旁邊圍觀，這批“吃瓜群眾”時不時還會發出各種聲調的叫聲進行“現場點評”。

喜馬拉雅旱獺是典型的群居動物，通常以家族為單位活動，共同生活在一個結構復雜的洞穴系統之中。這些洞穴，不僅僅是它們躲避天敵的堅固堡壘，更是它們繁衍后代、度過漫長寒冬的溫暖港灣。每一個洞穴都有多個出入口，內部結構錯綜復雜，劃分出了臥室、儲藏室、廁所等不同功能的區域，布局精巧合理，堪稱是地下“豪華別墅”。有趣的是，它們還會根據不同的季節和用途對洞穴進行改造，比如在冬季來臨前，會加厚洞穴的墻壁，儲存更多的干草來保暖。它們會用前爪和牙齒將干草一點點地拖進洞穴，仔細地鋪在地面和墻壁上，為自己打造一個溫暖舒適的小窩。

喜馬拉雅旱獺與當地生態環境之間存在著千絲萬縷、密不可分的聯系，它們挖掘的洞穴，為許多其他動物提供了寶貴的生存空間。一些身形小巧的嚙齒動物，如高原鼠兔，常常會尋找旱獺廢棄的洞穴，稍加改造后，便將其作為自己的家。一些鳥類，如角百靈，也會在洞穴入口附近筑起簡單的巢穴，將洞穴作為庇護所，在惡劣天氣或遭遇天敵時迅速躲入其中。還有一些靈活的爬行動物，像青海沙蜥，也會在洞穴的角落里躲避烈日和寒冷，等待合適的時機外出覓食。

研究發現，有喜馬拉雅旱獺活動的區域，土壤中的氮、磷等養分含量相對較高，植物的種類和生物量也更為豐富。它們挖掘洞穴時，將深層的土壤翻到表面，使土壤中的礦物質和養分得以釋放，促進了植物對養分的吸收。同時，它們的糞便也為土壤提供了有機肥料，進一步提高了土壤的肥力。不過，數量過多的喜馬拉雅旱獺也會對脆弱的高原生態造成破壞，它們的地下宮殿經常會讓馬等食草動物絆倒受傷，到了雨季，這些不斷擴大的地洞也會加速水土流失，導致草原的荒漠化。所以，在我國很多地方都對旱獺數量進行了人工干預，有的地方會搭建鷹巢吸引大型猛禽來消滅旱獺。

昆侖山，這座承載著古老神話與現實生態的山脈，其生態系統豐富多元、錯綜復雜，從神秘玄幻的古代傳說，到充滿生機活力的現代生態，從珍稀罕見的野生動物，到隨處可見的喜馬拉雅旱獺，每一個元素、每一種生靈，都在訴說著這片土地的神奇。

（責編：昭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