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視域下的兩性交流

在跨文化語境下，現代人交流中出現的問題逐漸成為嚴重的社會化問題。在跨文化交流、傳播的背景下，兩性之間的交流作為傳播研究的一個理論指向，意在將女性群體視作和男性具有同等權力的文化群體。這意味著要平等地看待女性的獨特思維方式、表達方式、行為方式及生活經驗，從而幫助那些未被充分代表的群體找到實現平等權力的途徑。這一觀點符合當今社會的現實狀況，具有深遠的現實意義和實踐導向。作為跨文化傳播新興的理論指向，這一研究方向有益于推動兩性之間和諧相處、平等交流的實現。本文結合性別文化、跨文化傳播等理論，意在探討法國電影《墜落的審判》中兩性之間跨文化交流的方式、障礙和可能路徑。

一、 《墜落的審判》中的文本內涵

《墜落的審判》是一部具有多元看點的影片，影片講述了選擇遠離人群，從英國倫敦搬入法國阿爾卑斯山脈上鄉下木屋的一家三口，由桑德拉·惠勒飾演的桑德拉是一位才華橫溢的德國作家，而由塞繆爾·泰斯飾演的塞繆爾是一位大學老師，渴望成為一名作家，另一位主角丹尼爾——早年因為放學時發生了事故失去了正常可視能力，是一個熱愛閱讀、彈鋼琴且內心光明的小男孩。在一個積雪的冬天，塞繆爾毫無征兆地墜樓而亡，通過各方排查，諸如血跡噴散方向鑒查等，警方將塞繆爾自殺的可能性排除，主角桑德拉自然成為了殺死塞繆爾的最大嫌疑人。盡管是親密的家庭空間，家庭成員之間互相相愛，即便如此，人人都有必須獨自面對的境況，除了自己，沒有誰能夠真正地幫到自己，尤其是在洗清嫌疑這一方面。桑德拉在法庭上的境遇正說明了這一點，盡管影片中呈現出了家人的愛、家庭責任、希望、語言壓力、文字等，然而，這些加起來似乎也很難推翻塞繆爾輕生的念頭。影片中的人物碰到了語言、文字、忍耐和愛的極限。

電影鏡頭流暢地在溫馨的木屋、嚴酷的法庭場景、會議中的家庭場景以及現在之間切換，對于時間的流逝則表現得很輕盈，“真相”在《墜落的審判》中被懸置處理。電影里大眾媒體宣傳的主要方向是知識分子的墜樓，電視節目主持人的臺詞如是寫道：“他是怎么死的并不重要，事實上，一個作家殺了自己的丈夫，遠比一個教師的自殺更加引人入勝。”對于電影開頭的情節也眾說紛繪，影片開頭，兩個女人正在進行采訪，而后從樓上傳來嘈雜的音樂聲，桑德拉對采訪者“正常”地作出解釋。然而在法庭上，得知桑德拉的婚外經歷后的檢察官變得出出逼人，言語之間都指向桑德拉在采訪時試圖引誘女學生，盡管女學生堅持表示桑德拉在采訪中并未表現出性引誘的意圖。當觀眾觸及某個確定的結論之際，“真相”看似逐步浮出水面的時候，層出不窮的謊言卻被逐一戳破，這一過程不斷地考驗著觀眾對桑德拉建立起的信任。

導演茹斯汀·特里耶表示這部電影重要的意義在于拷問夫妻之間共同的生活方式和意義，兩性之間的溝通交流是一個重要熱點。導演表示：我們確實在片中看到了桑德拉是一個充滿力量的女性，但與此同時，她也因為她的“力量”而被攻擊、被質疑，被認為過于強勢。誠然，這對夫妻之間的性別結構、相處模式并不常見，這間接導致了很多矛盾的產生，茹斯汀·特里耶想要做的就是改變和顛覆一些傳統電影中的夫妻關系形態。在映后對談環節，北京大學電影與文化研究中心的主任戴錦華教授表示，《墜落的審判》證實了電影的公共性依然存在，現實主義仍然是可能的。中法文化比較研究專家董強教授觀影結束后用“真實、深刻”來概括自己的觀影感受，電影AnatomieD’unechute嵌入了“墜落”“審判”兩個重要的詞，Anatomie在中文譯名中被譯為“審判”，在英語、法語中它的本意是“剖析”，chute一詞被譯為“跌倒”，片名譯作“墜落”，在電影中象征著一個家庭中夫妻關系、親子關系往下走的趨勢，這是對夫妻兩性關系展開剖析。在《論電影敘事中的女性敘述人與女性意識》中學者李顯杰、修調指出，女性意識包含兩個層次的含義，其中一個含義明確指出“影片編導和影片文本不把女性形象作為男性的被動觀賞對象，而是力求刻畫和呈現女性自我的命運遭遇、價值觀念和心理特征的形象塑造意識”。戴錦華教授作為女性主義者，從女性主義者的角度出發，她表示并未覺得影片中的兩性角色完全倒置，不論是傳統社會還是現代社會中，社會都是鼓勵女性在傳統妻子的位置上做好妻子這一角色，承擔社會劃分的做家務等職責，默認自己在事業方面不如自己的伴侶，致使社會中的女性在追求自己的事業過程中會陷入內疚、自責的情緒之中，同時在社會中陷入被責難的處境，而女性選擇忍辱負重則是一種會被贊美、歌頌的品德。影片的內涵以公共性為主，茹斯汀·特里耶表示，電影中沒有明確的閃回鏡頭，在兒子當庭提供證據的時候，丹尼爾開始真正幫助自己的母親，他成為了一個真正的行動者，在這個瞬間也是兒子丹尼爾成長的體現，他從孩童進入成人的世界，他選擇自己的語言去行動，也真正實現了左右整個事件發展的意義。因此家庭中每一個成員都在電影中有著自己獨特的演繹，家庭是社會細胞一般的存在，而建立婚姻關系是建立家庭空間的起點，因此兩性之間的交流是人類最復雜的課題之一。

二、從跨文化傳播視角看《墜落的審判》中兩性之間交流的障礙

從跨文化傳播學的視角審視，主角二人婚姻中的悲劇根源在于溝通失效，這一失效歸因于兩性間由性別文化差異構筑的鴻溝。這一鴻溝引起了夫妻間交流的嚴重障礙，進而使雙方矛盾升級。伴隨著日益減少的交流，矛盾并未得到緩解，持續累積最終導致了這場婚姻的悲劇性結局。影片中一段持續十五分鐘的夫妻爭吵錄音，構成了該片最為真實且情感沉重的核心片段。錄音以日常瑣事為引子，夫妻雙方圍繞子女教育、個人犧牲、單向妥協、婚姻忠誠及話語權分配等婚姻家庭議題，展開了一場激烈的對話。從初步嘗試交流，到相互斥責，再到情緒崩潰，言辭激烈交鋒的過程層層遞進，深刻揭示了雙方的情感沖突與矛盾積累，最終將影片推向了戲劇性的高潮。隨著爭吵音頻的播放，影片畫面適時切換至二人對話的場景，將主要角色置于銀幕中心，通過鏡頭語言引導觀眾深入個體情感空間，專注于對話內容，從而生動展現了充滿張力的對峙局面。該電影展現了兩位主角間多樣化的交流嘗試，無論是以直接的沖突形式出現，還是穿插在沖突中的平和對話，乃至他們與其他人物之間的交流幾乎都指向了失效的交流。

電影開頭，桑德拉以作家的身份與前來采訪的女大學生對話，熒幕中首先出現的是二人對話的聲音，兩人談論到“你說你的書總是真實與虛構交織·……”，兩位女性的對話一開始進行地十分順利，隨后畫面之外突然響起了嘈雜的音樂。盡管樓上傳來的音樂已經妨礙到了兩人的正常交流，但女主角桑德拉并未因此變得暴躁，她向女學生表示抱歉后約定了下次去格勒諾布爾繼續完成采訪。開頭的聊天一幕隨后轉進的是兒子丹尼爾在為小狗洗澡，出現在觀眾眼前的是家庭中的母親、兒子、寵物、客人這四個形象，因此部分觀眾心中會產生疑問：孩子的父親在哪里？桑德拉的丈夫是一個什么樣的角色？父親的形象在這一幕中缺席。這段場景實則從側面表現了塞繆爾的交流意愿并不強烈，他選擇外放分貝過高的音樂，是其內心不愿與他人通過溝通來解決問題的一種體現。在影片后面，觀眾可以直觀感知到桑德拉作為妻子、母親的身份都受到檢察官的質疑，認為她既沒有承擔一個母親的職責，也沒有演繹好妻子這一角色，盡管如此，銀幕中的桑德拉依然努力維系自己的家庭關系的穩定，當丈夫提議搬遷至法國山區居住時，妻子選擇了遵從提議；在丈夫于她接受采訪期間故意播放鼓吹喧聞的音頻情況下，妻子并未沖突應對；丈夫提出想要重新開始自己的創作生涯時，妻子表達了對這一想法的鼓勵。因此，桑德拉的交流意愿是相對強烈的。

深入分析發現，此場景所呈現的溝通障礙，看似起源于丈夫缺乏交流的意愿，實則背后深藏著長久以來行為與情感的復雜沖突。由于長時間的忽視溝通，后續的每一次溝通都可能加深潛在的隔閣，累積效應最終在電影中體現為“交流失效”的嚴重后果。在前文提到的影片開頭的情景，盡管兩性之間并未起正面沖突，但是男主角用嘈雜的高分貝音樂表示不滿已經是一種聲音上的暴力，是二人隔閣的外在化體現，兩性之間良好的交流習慣未形成，反而形成了隔閣，構成一種因果關系。影片表明，交流缺失與隔閣的現象，實際上并非僅存在于兩性間的交往，更是廣泛存在于現代社會的各種人際關系之中。當兩性之間隔閣太深，拒絕交流是否也算一種無奈的交流之舉。正如阿多諾說“人與人之間的疏遠廣泛而普遍，渴望打破疏遠同樣是廣泛而普遍的”[2]。

影片的中心圍繞案件做出何種決裁展開。有關家庭中的矛盾以及因此產生的交流、緩解的失敗最終以死亡悲劇結尾。于法庭上，原本交流的初衷是需要對塞繆爾的墜樓死亡做出決裁，而檢察官出于正當理由的發出尖銳追問，一次又一次的沖破家庭這道天然防線，毫不避諱地將私密的家庭空間開成了有觀眾圍觀的公開空間。“證據”不斷地涌現實則讓人們忘記了交流的初衷，彌散在空間之內的是揮之不去的焦慮，不僅引發了觀眾的焦慮，桑德拉的家庭空間內更是彌漫著深深的焦慮，電影最后的庭審結果并沒有讓焦慮終止，反而是讓焦慮從法庭里延伸到了無邊際的法庭之外。

在人際交流的層次上，主要的障礙是雙方的意圖錯位：“一般地說，每聽見一句話，我們自然而然地立即得出結論說，說話人所指的意義，是我們自己使用這些詞語所指的意義”[3]。當桑德拉與塞繆爾爭吵的錄音被當作了呈堂證供，桑德拉對此做出解釋：當人們情緒穩定的邊界被打破時，往往會說出尖刻的言辭，這并不能反映我們真實的本質。她冷靜地回應了那些試圖鼓弄人心與追求煽動的勢頭，夫妻二人爭吵的原因是因為試圖交流卻失敗了，但是交流的初衷是客觀存在的。交流的初衷是試圖說服對方，渴望通過成功交流推進事情的順利進行，亦是當前矛盾的解決，在情緒價值上渴望獲得對方的理解與認同。交流的逾義上，它包含交換、情感共享的意思，是一種禮尚往來。正如羅溫塔爾所說：“真正的交流包括融洽的交流，包括內心經驗的共享。”④因此，兩性間的溝通，其目的不僅在于尋求對方對自己行為的理解與支持，更深層次上是渴望獲得一種持久性的心理與情感認同。因此，與“拒絕交流相比，當矛盾無法以平和交流解決時，爭吵便成為了一種替代性的應對策略。然而，爭吵的出現標志著交流初衷的偏離，在此過程中，一方的暫時妥協往往成為交流得以繼續的必要條件。然而，表面的妥協極大地掩蓋了交流背后存在的問題，日后交流可能爆發的沖突就此開始潛伏，因此，交流的初衷一定是基于兩性之間彼此心理與情感上的認同。

面對兩性之間的問題、分歧和矛盾，塞繆爾和桑德拉欠缺一定的交流技巧，在電影里一段十五分鐘的爭吵中，雙方持續通過言語及非言語方式加深對彼此的誤解與傷害，致使原本旨在協商的對話逐漸演變為激烈的爭執，最終加劇了夫妻關系的緊張態勢。正如學者斯圖亞特·霍爾所言：意義不是傳送者傳送的，而是接受者制造的，而意義的生成是一個單方面的過程5。在這場爭吵之中，思維差異會直接體現在交流方式之中，即便是在針鋒相對、激動情緒的爭辯中，所涉話題、話語數量、表達風格、肯定與否定的使用以及恭維語的采用等方面，均展現出一定的差異性，兩性間交流行為的差異性自然而然地對順暢溝通構成了影響，進而導致了誤解的產生、隔閣的形成以及沖突的加劇。導演茹斯汀·特里耶始終致力于構建創作與現實之間錯綜復雜的聯系，旨在通過敘事展現真實與虛構交織的獨特韻味。這部影片是茹斯汀·特里耶攜手其伴侶亞瑟·哈拉里共同打造的作品，兩人在生活中的相處模式與影片中夫妻的互動模式存在一定的共通之處，這恰好反映了導演意圖打破傳統“男性氣質”及“男性主導敘事”框架的嘗試，是敘述之外導演自己的主敘述。盡管現代婚姻關系倡導兩性平等，但仍需直面一系列難以規避的現實挑戰，比如經濟收入的分配、自我價值實現、情緒價值提供、家庭義務分擔、重大扶擇偏向等問題，種種問題都讓兩性權力關系在婚姻中變得瑣碎，也因此引發數次的爭吵。

通過劇情我們可得知二人屬于中產階級，然而當他們從社會的中層地位轉變為法庭上的受審者，桑德拉身份的轉變及其受到媒體的廣泛關注，揭示了中產階級家庭潛藏的脆弱性。盧卡奇認為，孤獨的自我不是普遍的生存狀況，而是資產階級的特別困境；私有財產制度造就的靈魂，只知道掠奪其他孤獨個體的自由。“資產階級的抽象化，既產生極端的個人的主義化，又使人經受機械的客體化。”回兩性關系中的客體化傾向是否能夠被視作理所當然的設定？影片結尾，桑德拉與狗臥于床上，這一場景似乎向觀眾傳達了這樣一種信息：在家庭中，被視作客體的存在具有一定的必要性。影片中的中產階級模式拒絕接納一個在社會層面已呈失敗態勢的父親與丈夫角色，而妻子的野心亦無法在該模式下成為合理化的存在。

三、從跨文化語境視角看《墜落的審判》中兩性之間交流的路徑

“一位電影的解讀者對一部影片的精讀與揭秘，不會止步于影片自身，而是會將一部影片放置在更為廣闊的社會、歷史和文化環境之中，以發現其中的意識形態“秘密\"。”《墜落的審判》再現了現代家庭生活以及兩性交流的場景，表現出現代社會背景下兩性間普遍存在的交流障礙，這段呈現在觀眾面前的家庭和婚姻關系無可避免地觸摸了時代肌膚。在當今社會中，女性依然是被視作非主流的、處于弱勢地位的、位于次等順序的并承載著“獨特”女性文化特征的群體，而在觀影過程中，法律與司法體系對弱勢群體的同情與傾斜體現了其公正與正義的原則。法庭對家庭傷痛的持續挖掘與審視，均是為了揭示事情的真相，但不可避免地帶去了多次焦慮，話語在建構性別身份時，往往是以含而不露的方式達到建構效應，并以此潛移默化地生產和再生產不平等的性別關系。自案情初現端倪，至謎團逐漸浮現，經歷控辯雙方的正面交鋒及法庭上的證據展示，直至終審裁決的塵埃落定，整個場域內有關價值與道德的討論聲音逐漸高漲。當桑德拉因為對法語不熟悉轉而用英語去表達時，再次制造了她與眾人的語言圍墻，檢察官利用各種語言審判這段破碎的婚姻，代表的是整個社會，因此其對桑德拉發起的是全方位的質疑，桑德拉面臨的不僅是殺夫的指控，而且是被父權籠罩的制度體系的審判。皇家學會會員沃利斯（JohnWallis）說過：“我們英語里所說的話語，有時和腦子的內部思考相關，有時又和外在的說話相關。”9兩性的交流本身會帶有多重文化烙印，當處于同一空間時，二者的平等交流該如何實現？

兩性各自的性別特質經過家庭期待、學校教育和社會認知進一步得以強化，當性別與社會分工、階級歸屬、經濟狀況以及社會角色等具有差異性的定義相聯系時，這些差異被賦予了意識形態的色彩。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性別自然地成為了劃分權力關系等級的重要依據。塞繆爾在車上和兒子丹尼爾的談話中將自己與狗作比較：“總有一天，他會累，會感知不了你的需求，會死去·你要提前接受這些。”將自己與寵物狗作比，可以理解為塞繆爾在家庭空間主體性的喪失，他對自我身份性別與生俱來抱有的期望與自己失意的現狀之間存在著不可調和的差異。一些在男性身上的優點在桑德拉身上可能會演變成殺夫的殺人動機，桑德拉唯有不斷自證，用自身與公共制度體系做出斗爭。導演茹斯汀·特里耶展現了自由女性在現實生活的困境，凸顯了公共領域法理的荒謬以及在性別政治上的暴力。兩性之間關系走向自由平等，需要兩性在交流中注重交往原則、交流策略，認可文化多元，尊重群體的多樣性，在法律、政策以及管理制度層面消解群體之間的權利支配關系[]。具體來說，社會觀念的普遍提升是女性自主意識覺醒的土壤，社會實踐的發展又是社會觀念提升的現實基礎。

四、結語

在《墜落的審判》中，導演將傳統家庭結構中的男女分工轉換，電影摒棄了傳統上以男性敘述為主導的手法，轉而將更多的關注聚焦于女性角色。通過對桑德拉在困境中展現的兩性溝通、情感經歷的細膩描繪，成功構建了整部影片的敘事脈絡與故事結構。影片在肯定了女性個體獨立的基礎上，在女主桑德拉被他者凝視時，同時也展現了她直面凝視的選擇，在閱片過程中，觀眾與女主并肩對整個社會規則與意識形態做出審視。導演在影片中對男女語言表達方式進行了細致呈現，在其中暴露出了兩性言語行為的差異以及差異背后的交流障礙、路徑，在此基礎上顛覆了傳統家庭結構的兩性交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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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周婉君，西藏民族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

實習編輯：符冉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