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更小了（組詩）

我愛過一個小屋的黑暗

我全心全意愛過一間小屋的黑暗

在那間屋子里愛沒有顏色

只有等待、心跳與回憶

但不能自拔，深陷黑暗中

在那間屋子里我們做過的一切沒有形態

沉醉而沒有返回的導航

沒有物質保障，但你我很富裕

衣衫單薄，但我們依偎取暖

沒有更小了

你在前面慢走

我跟著你，踩著你的腳步

很久我們沒有相隨而行

這一路有時你在天涯，而我一直守著小家

再往前走便是沙丘頂著明月

我的心細微如沙，但不懂

自己怎樣把明月從天涯等到家園的

你轉過身不再向前

明月也從沙丘上悄悄離開

這一次你我之間隔著幾粒細沙

愛已經沒有聲音

只是幾間屋子那么多，要拍出規模

愛已經消磨殆盡近乎無聲

要拍出我沉浸在無邊框的美景中

你比畫，我意會著按照你的意思完成

我們一起完成了那種呈現給別人的感覺

鮮為人知的親密

沒有更切膚的接觸了

就把自己交給這無垠的流沙

人在沙漠中如此渺小

如果不能與人、不能與水

不能與水中的蘆葦無所顧忌地混同

允許流沙擁抱我

給予我明亮溫熱的觸感

這么不顧一切地親密

終于得到了理解

人群中再無世俗猜忌

我深愛著流沙，便盡情陷入

不可能有誰不能理解

開 合

你看沙漠就是，張弛有度的好作品

經年累月的紋理是韻律

不失好作品的風范，細微處銜接

跌宕起伏中開合，我怕描述自然而然的好

害怕經過轉述破壞其中的氣息

我只是穿一襲長裙，紅色的，站在盡頭

陽光地帶

跨入家門以前，我雙腳麻木

思想比這一天任何時候

專一。我認真考慮在這種條件下

要多久我將會死掉

跨入家門，冷熱界限清晰

陽臺上的石斛蘭花

身處陽光地帶，它長久地看著

窗外點綴著雪跡的枝椏

長久地看著它畢生，無緣嫁接的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