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此為生（組詩）

立冬日，在海南樂東

我羞于說出天空的藍

三角梅的紅。

“風和日麗。”我邊說邊

打開紗窗。

穿泳裝的外孫女

手捧椰子從電梯出來。

2016年5月8日

她曾是世上

最純潔的女孩。

如我們所見——

樂東龍棲灣，潔白的沙灘

蜿蜒蔚藍的大海。

我從二十三層的窗口

將一頂橙色太陽帽

拋向天空。

依此為生

是的，在海南三亞

樂東九所，每一個從東北三省

來這里過冬的老人

都是我的家人。

山海灣七期，錦和花苑小區

我們能看清彼此的臉。

相互問候——

2024年的冬天

像一群候鳥——

我們依此為生

在一張張干凈的床上

安然睡到天亮。

三亞西島看直升機升降有感

500元、1000元、1500元的

價格，對應直升機

環島游5公里、10公里、15公里的航線。

我喝著20元一杯的椰子汁

膽戰心驚地看著

直升機的升降。

海風吹在臉上

但我感覺不到風的涼爽。

震耳欲聾的

轟鳴聲，也沒能驚醒

牛鼻嶺的金牛。

這不只是

人的欲望，但肯定不是

人類的終極。

牛王島

與西島毗連的牛王島，形似牛鼻子。

“誰是牽著牛鼻子的那個人？”

我小心地問自己。

是的，我相信，海鳥給了我

太多的遐想。

但我更相信海——

相信鹽，如同我的骨頭。

在牛王島，我驚奇地發現

金牛大腿的內側，藏著鳥窩。

哦，大海呀

看上去，不遠處兩座毫不

相干的島嶼，在龍棲灣的

海水里沉浮。

大海并沒有我想象的

那么藍

那么浩瀚無垠。

潮水不停地沖刷著沙灘

“沒人知道大海藏著多少苦難。”

銀白的沙灘上我像個孩子

追趕著蜘蛛蟹

跑累了，我坐在沙灘上

望著茫茫大海

想起已離開我四年的父親。

哦，大海呀——

父親不在我身邊

我沒有了故鄉。

烏龜灘

下雨了，三亞西島沙灘上的海龜

開始蠢蠢欲動——

“它們想返回大海，還是

想繼續往岸上爬？”

“這么多栩栩如生的海龜。”

我站在陡峭的椰子樹下

驚奇地看著這一幕。

潮水在不遠處洶涌

真希望潮水不斷上漲

將海龜淹沒。

“年輕人總是相信假的，

老年人常常懷疑真的。”

——父親離開我之后，我常常

忘了他的告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