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兩種非哺乳期乳腺炎中藥的藥物規律比較

[摘要]"目的"比較治療肉芽腫性小葉性乳腺炎（granulomatous"lobular"mastitis，GLM）和漿細胞性乳腺炎（plasma"cell"mastitis，PCM）的中藥用藥規律。方法"檢索中國知網、維普網、萬方數據知識服務平臺、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服務系統自建庫至2024年6月發表的治療GLM和PCM的相關文獻，篩選處方，對處方藥物進行頻次及藥物性味歸經統計，并進行關聯規則分析和聚類分析。結果"治療GLM和PCM的中藥使用頻數排名前4的均為柴胡、蒲公英、皂角刺和當歸。在二項關聯中，治療兩者置信度最高的分別是虎杖→牡蠣、莪術→三棱。在三項關聯中，治療兩者置信度最高的分別為虎杖→金銀花–蒲公英、柴胡→郁金–當歸。在聚類分析中，可將兩者的藥物聚類分為4類。結論"本研究比較治療GLM和PCM中藥的藥物規律，反映異同，為臨床復方研究開發提供數據參考。

[關鍵詞]"肉芽腫性小葉性乳腺炎；漿細胞性乳腺炎；數據挖掘；用藥規律

[中圖分類號]"R261""""""[文獻標識碼]"A""""""[DOI]"10.3969/j.issn.1673-9701.2025.13.013

Comparison"of"the"medication"rules"for"treating"two"types"of"non-puerperal"mastitis"with"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

CHENG"Jiahui1，"LIU"Linglin1，"ZHANG"Ye2

1.Department"of"Thyroid"and"Breast"Surgery，"Ningbo"Hospital"of"TCM"Affiliated"to"Zhejiang"Chinese"Medical"University，"Ningbo"315010，"Zhejiang，"China;"2.Department"of"Endocrinology，"Ningbo"Hospital"of"TCM"Affiliated"to"Zhejiang"Chinese"Medical"University，"Ningbo"315010，"Zhejiang，"China

[Abstract]"Objective"To"compare"the"medication"rules"of"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in"the"treatment"of"granulomatous"lobular"mastitis"（GLM）"and"plasma"cell"mastitis"（PCM）."Methods"The"relevant"literatures"on"GLM"and"PCM"therapy"published"by"CNKI，"VIP，"Wanfang"Data"Knowledge"Service"Platform"and"SinoMed"from"the"establishment"of"the"database"to"June"2024"were"searched."The"prescription"was"screened，"and"the"frequency，"nature"and"flavour，"channel"tropism"were"analyzed，"and"association"rule"analysis"and"cluster"analysis"were"carried"out."Results"The"top"four"most"frequently"used"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s"in"the"treatment"of"GLM"and"PCM"were"Chaihu，"Pugongying，"Zaojiaoci"and"Danggui."In"the"two-item"association，"the"highest"confidence"levels"for"the"treatment"of"the"two"were"Huzhang→Muli"and"Ezhu→Sanleng."In"the"three-item"association，"the"highest"confidence"levels"for"the"treatment"of"the"two"were"Huzhang→Jinyinhua-Pugongying"and"Chaihu→Yujin-Danggui."In"the"cluster"analysis，"the"drugs"for"both"could"be"clustered"into"four"categories."Conclusion"This"study"compares"the"medication"rules"of"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in"the"treatment"of"GLM"and"PCM，"reflecting"similarities"and"differences，"and"provides"data"reference"for"clinical"compound"research"and"development.

[Key"words]"Granulomatous"lobular"mastitis;"Plasma"cell"mastitis;"Data"mining;"Medication"regularity

非哺乳期乳腺炎（non-puerperal"mastitis，NPM）是發生于非哺乳期女性的一種良性化膿性疾病，以反復發作、遷延不愈、損壞外觀為特點，臨床上常分為肉芽腫性小葉性乳腺炎（granulomatous"lobular"mastitis，GLM）和漿細胞性乳腺炎（plasma"cell"mastitis，PCM）兩種類型。近年來NPM的發病率逐年升高，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及身心健康，應用有效藥物干預NPM的發病進展是相關治療的重要環節[1]。臨床實踐中，治療NPM可采取多種策略，但長期應用激素類藥物及免疫抑制劑可導致諸如骨質疏松及肝、腎功能損害等一系列副作用[2]。中醫古籍中并無NPM的對應描述。顧伯華基于NPM獨特的臨床表現（即病灶區域常有粉刺樣物質溢出）及深入剖析其病機特點后，將其命名為“粉刺性乳癰”[3]。長期以來中醫藥在NPM的治療中展現出顯著成效，用藥規律的研究也頗為豐富，但僅以單一病癥為主，缺乏對不同類型NPM的對比。因此，本研究收集中藥治療GLM和PCM的相關文獻，通過數據挖掘對比分析中醫藥治療兩者的異同，以期為后續中藥復方的開發利用提供數據支撐"。

1""資料與方法

1.1""資料來源

檢索中國知網、維普網、萬方數據知識服務平臺、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服務系統自建庫至2024年6月發表的有關GLM和PCM治療的臨床研究，其中GLM以“肉芽腫性乳腺炎”“肉芽腫性小葉性乳腺炎”及“中醫”“經驗”為主題詞進行檢索；PCM以“漿細胞性乳腺炎”“乳腺導管擴張癥”及“中醫”“經驗”為主題詞進行檢索。

1.2""納入標準

①明確診斷為GLM、PCM；②處方中藥為內服藥物，藥物組成成分完整；③治療有明確成效；④名醫經驗類方。

1.3""排除標準

①綜述、Meta分析、護理、動物實驗、重復文獻；②組方為單味藥物，無法體現配伍特色；③聯合中醫外治法、西醫藥類或手術治療，無法明確中醫藥物療效者；④文獻所記載的處方組成相同。

1.4""數據庫的建立與規范化

經過篩選，最終納入GLM文獻197篇，處方124首；PCM文獻306篇，處方110首。數據錄入采用雙軌錄入、第三人核對的方式，將醫案處方組成錄入Excel"2021進行規范化處理，建立中藥數據庫。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對中藥名稱進行規范化命名，如“北芪”“生黃芪”統一為“黃芪”，“薏米”統一為“薏苡仁”等，為使數據更具有典型性，統一去除性味歸經中的修飾詞，如“微寒”“大寒”“微苦”“大熱”統一為“寒”“苦”“熱”。

1.5""數據分析

1.5.1""描述性分析""采用Excel"2021軟件對處方藥物的使用頻數、頻率及藥物性味歸經進行統計分析，Tbtools-Ⅱ軟件繪制性味歸經熱圖。

1.5.2""關聯規則分析""采用IBM"SPSS"Modeler"18.0軟件中的Apriori模塊對所收集的處方藥物進行關聯規則分析，包括二項關聯和三項關聯，應用Cytoscape3.8.0軟件對治療GLM和PCM的關聯組合藥對進行復雜化網絡分析。

1.5.3""聚類分析""將使用頻數≥20次的中藥定義為高頻藥物，采用SPSS"Statistics"29.0軟件對高頻中藥進行系統聚類分析，歸納常用中藥組合。

2""結果

2.1""藥物使用頻數分析

治療GLM的124首處方共用藥197味，總使用頻數1641次，排名前5位的分別是蒲公英、柴胡、皂角刺、當歸、金銀花。治療PCM的110首處方共用藥185味，總使用頻數1503次，排名前5位的分別是柴胡、蒲公英、當歸、皂角刺、甘草，見表1。

2.2""藥物性味歸經分析

對GLM和PCM所用治療藥物的性味歸經進行統計分析，兩者寒溫并用，均以苦味為主，辛味、甘味次之，歸經前5位均為肝經、肺經、胃經、脾經、心經，見圖1、圖2。

2.3""中藥關聯規則分析

在二項關聯中，設置最低支持度為10%，最低置信度為80%；在三項關聯中，設置最低支持度為10%，最低置信度為80%，各關聯組合根據置信度進行排序，見表2、表3。應用Cytoscape"3.8.0軟件對關聯組合藥對進行可視化網絡分析，可更直觀、清晰地顯現藥物之間的關聯程度，見圖3、圖4。

2.4""高頻中藥聚類分析

通過IBM"SPSS"Statistics"29.0對使用頻數≥20次的中藥進行聚類分析，結合臨床實際分類，GLM和PCM的高頻中藥聚類組合各為4類，見表4。

3""討論

根據頻數分析結果顯示，治療兩種NPM的中藥使用頻數排名前4的均為柴胡、蒲公英、皂角刺和當歸，表明該4味中藥在兩種NPM治療中占據不可或缺的地位。柴胡主治肝氣郁結，乳絡不暢，《神農本草經》記載柴胡主入少陽經以生血氣，主推陳致新；蒲公英兼能通乳，為治乳癰要藥，《本草求真》[4]記載“蒲公英，能入陽明胃、厥陰肝，涼血解熱，故乳癰、乳巖為首重焉……”當歸味辛甘，性溫，歸肝、心、脾經，主活血補血，調經止痛；《醫學入門》[5]中提到皂角刺，“凡癰疽未破者，能開竅；已破者能引藥達瘡所，乃諸惡瘡癬及癘風要藥也”。兩種疾病皆重視此4味藥物的使用，但側重點有所不同。GLM大多將這4味藥物與金銀花、黃芪等清熱解毒藥、補氣藥相配，在清熱祛腐的基礎上借黃芪益氣扶正增其托膿之功，以防氣虛邪陷，又多以茯苓、白術、丹參、川芎等利水滲濕藥、活血藥合用，淡滲利濕健脾、活血化瘀止痛，使氣血調暢，祛瘀生新，腫塊得消[6]；PCM則將這4味藥物與連翹、夏枯草、白花蛇舌草等清熱藥配伍，使肝經郁熱得消，乳房腫痛得減，又與陳皮、郁金、白芍、赤芍等理氣藥、涼血藥合用，行疏肝理氣、涼血消癰之效[7]。

根據性味歸經結果顯示，兩種NPM用藥均以苦寒為主。現代醫學認為GLM和PCM各自具有獨特的致病機制和病理過程。GLM病變局限于乳腺小葉結構之間，表現為非干酪樣壞死性肉芽腫，病理組織學檢查可見病變以乳腺小葉為核心，多病灶分布；此外，還可見中性粒細胞浸潤，乳腺導管未見明顯擴張[8]。PCM則是由積聚在乳管內的分泌物滲透到周圍組織而引發的導管周圍炎癥，特征表現為非周期性的乳頭溢液（粉渣樣物質）、乳頭凹陷或先天乳房結構不良、乳房疼痛等，病理檢查可見大量漿細胞浸潤或大導管擴張[9]。二者本質上均屬于乳腺組織的炎性疾病，且可同時存在。從中醫角度出發，二者可歸屬于“熱證”，均適用于寒性藥物，以清熱解毒、涼血消癰為主要治療原則，充分展示中醫“異病同治”的治療理念和實踐價值。兩者用藥以歸肝經為要，薛立齋認為“大凡乳證，若恚怒，宜疏肝清熱；痛寒熱，宜發表散邪；腫痛甚，宜清肝消毒，并隔蒜灸……怒氣腫痛，養肝血為主”。乳癰的治療應以疏肝理氣通絡貫穿始終。

二項關聯結果顯示治療兩種NPM共同出現的組合是虎杖→蒲公英和虎杖→柴胡。虎杖苦寒，發揮清熱解毒、消癰止痛之功，用于熱毒蘊結肌膚所致的癰腫瘡毒，與蒲公英合用可增強清熱解毒之效，與柴胡相配，共入肝經，使機體肝氣得舒，情志得暢。現代藥理學研究表明虎杖通過抑制Toll樣受體和核因子-κB（nuclear"factor-κB，NF-κB）信號通路，降低組織內的炎癥因子水平，達到治療效果[10]。柴胡中除含有柴胡皂苷外，還含有黃酮、多糖、多炔、甾醇、香豆素、色氨酸、槲皮素等成分，具有清熱解毒、鎮靜鎮痛、殺菌消炎等作用[11]；實驗研究發現柴胡可通過抑制NF-κB信號通路，有效降低促炎細胞因子表達，發揮抗炎作用[12]。蒲公英亦可通過抑制多條炎癥相關通路，減輕乳腺組織病理性炎癥變化[13]。治療GLM的虎杖與牡蠣、浙貝母等軟堅散結藥常同時出現，且虎杖-牡蠣置信度達100%，前者清熱解毒，后者散結止痛。《外科正宗》強調癰疽治療“消、托、補”三法應“以消為貴”，本病病程較長，腫塊僵硬難化，腫塊期熱盛肉腐成膿，治以清熱解毒，消癰散結。治療PCM的莪術→三棱置信度最高達100%，兩者均屬破血消癥藥，合用相輔相成，共行破血消瘀、行氣消積止痛之功。

三項關聯結果顯示治療GLM以虎杖→金銀花–蒲公英、虎杖→金銀花–皂角刺、虎杖→茯苓–柴胡的置信度較高，且相差無幾。第一組中蒲公英加強金銀花的清熱解毒之效，第二組在皂角刺清熱解毒的基礎上加以消腫排膿，第三組體現疏肝理氣、清熱利濕之功效，其余大多數是虎杖與連翹、黃芪、當歸、甘草等搭配組合，體現清熱解毒與補益氣血、活血調經止痛的搭配應用。治療PCM的用藥主要包括疏肝解郁、清熱解毒，如柴胡→黃芩–金銀花、柴胡→白花蛇舌草–黃芩等組合；活血止痛、行氣解郁，如柴胡→郁金–當歸、柴胡→白芍–郁金等；破血止痛，如柴胡→莪術–郁金等。

根據聚類分析結果顯示，GLM的主要病理性質為瘀、毒，而PCM的病理性質為痰、瘀、毒。前者由于乳腺異常分泌物阻塞，排泄受阻，遂使乳絡不暢，氣血凝滯，漸成癥結，郁積日久，化而為熱，終至熱毒壅聚，釀成膿瘍，繼之破潰，形成瘺管之患。后者由于先天稟賦不足，乳頭結構發育不良，易致肝經氣血難以暢達，久而氣滯血瘀，外加后天調養失宜，諸如飲食無度、七情內傷，肝經之氣郁而不舒，久郁則脾土受損，沖任二脈失和，水液不行，聚而成痰，痰久則凝結成塊；又遭外感邪毒侵襲，濕熱交織，熱毒腐蝕肌膚，遂成膿腫，終至破潰，竇道、瘺管乃成。C1組中蒲公英、黃芩、連翹、金銀花、赤芍、丹參、皂角刺、柴胡為該類別中兩種疾病所用的相同中藥，主治氣滯血瘀所致的乳癰初起，乳癰之初紅腫熱痛較為明顯。GLM中的郁金入肝經，與白花蛇舌草共奏解毒涼血之功，PCM中的茯苓、白術、黃芪、川芎、陳皮、甘草補氣健脾而使瘡毒外透，浙貝母、夏枯草共行清熱散結解毒之效。《醫碥》[14]記載：“百病皆生于郁，人若氣血流通，病安從作，一有怫郁，當升不升，當降不降，當化不化，或郁于氣，或郁于血，病斯作矣”。C2組中郁金既入血分，又入氣分，善行氣解郁、活血止痛；陳皮、青皮同為理氣藥，長于疏肝理氣，牡蠣主入肝經，味咸又有軟堅散結之功，煅后還可制酸止痛。C3組中治療GLM以川芎、穿山甲、當歸活血調經止痛，主要針對乳癰發病過程中瘀血結于內、血行不暢所致疼痛；治療PCM則是以桔梗、瓜蔞化痰排膿，達到消散血瘀痰凝形成之腫塊的目的。C4組中治療PCM的熟地黃、白芥子體現陽和湯之義，主要用于以腫塊表現為主而熱象不明顯的陰證病變患者，其中熟地黃溫陽散寒、消散陰寒之毒，白芥子溫化寒痰而通絡散結，恢復氣血運行。

綜上所述，本研究基于數據挖掘研究兩種NPM的中藥用藥特點，反映兩者用藥異同，為相關臨床復方研究開發提供數據參考。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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