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劇的敘事審美研究

引言

作為德語音樂劇的代表作之一，《伊麗莎白》是目前為正全國范圍內最具影響力、最受歡迎的音樂劇，已經被翻譯成多個版本，包括韓語、日語、葡萄牙語、挪威語、匈牙利語等。其主要呈現的內容為19世紀末期歐洲動蕩的局勢與逐步走向衰亡的哈布斯堡王朝中的一位追求自由的新人，也就是奧地利皇后伊麗莎白。該劇目以伊麗莎白的內心世界為核心，以虛擬人物“死神”為依托將伊麗莎白內心世界的掙扎與反抗表現出來，有機地結合了歷史現實與戲劇虛擬。該音樂劇中通過唱段來表達充沛的情感，其中所貫穿應用的動人樂曲可以最大限度地激發觀眾的共鳴，在多年后的今天依然傳唱在世界的各個角落，縱然脫離舞臺空間，依然具備獨立且鮮明的藝術影響力。該劇通過流動、凝練的舞臺創設伊麗莎白豐富的想象空間，其敘事特征與審美值得后人學習與借鑒。

一、音樂劇《伊麗莎白》的敘事特征分析

創作者利用蒙太奇手法將《伊麗莎白》中的敘述片段所涉及的場景進行連接、轉換。該部音樂劇具備多角度承載信息、多層次內容以及巨大時間跨度等特征，并以旋律為核心，有機地結合了歌詞、對白以及劇目的表現性。

（一）片段化敘事

相比于以往的音樂劇，《伊麗莎白》將“三一律”法則完全拋諸腦后，其敘述事件的主要推動力不再是嚴謹的邏輯，而是利用不斷轉化的場景架構多個敘事片段[1]。該部分場景與傳統戲劇中接連推進式情節發展不同，更傾向于創設極具跳躍性、蒙太奇式的綜合化表現效果，聯系片段內容的核心便是伊麗莎白自身的內心活動。

不僅如此，音樂劇《伊麗莎白》中涉及巴伐利亞王宮、維也納皇宮、法沃爾夫人沙龍、匈牙利王宮巴德伊舍花園、維也納咖啡館等眾多真實存在的場景，而在舞臺表演中，同時為觀眾打造了妓院、街道、鬧市、深宮等環境與場景，能夠讓視聽效果更加震撼，促使觀眾沉浸式感受具體、多元的敘事結構。該部音樂劇還選擇了相對直接的場景轉換模式，如并不鮮明的劇情過渡、彼此呼應的主題與場、巨大跨度的內容與時間[2]。例如，少女時期的伊麗莎白主要呈現在巴伐利亞王宮的場景內，其在該階段以無拘無束的生活與灑脫活潑的個性為主，但僅僅停留不久，便將場景轉化為維也納皇宮，該場景中所對應的主題則是太后與宮廷權貴共同制衡著稚嫩無力的年輕皇帝約瑟夫，使其在政事的處理中形如傀儡，雖然擁有著變革的心志，但在現實的壓力下卻無能為力。與伊麗莎白相愛能夠折射出約瑟夫對于自由的向往與憧憬，但是由于身份的束縛，縱然二者一見鐘情，也無法逃脫相互反抗、制衡后形同陌路的結局。

音樂劇《伊麗莎白》中精彩的場景眾多，但是并不具備傳統意義上推進敘事、劇情的作用，而是無限地延伸、擴展了該部劇的表現范圍。

比如，《牛奶》這一曲目以維也納街頭為場景，以形象的方式將百姓沒有充足牛奶的場景呈現出來，并借此將百姓在肉體饑餓、心理絕望的狀態下奮起反抗的激昂斗志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但是畫面一轉，身為皇后的伊麗莎不僅能夠吃飽穿暖，更是用足夠數目的牛奶、雞蛋做日常美容。不同階級、不同地位之間的鮮明對比，更凸顯了歐洲社會當時所存在的壓迫，并通過階級批判的視角促使伊麗莎白擁有更加鮮活的形象，增強了該曲目的現實主義風格[3］。在研究中發現，該部分場景并不需要歸屬為敘事框架之中，但是能夠促使整首曲目的表現更加完整，使得劇目從最初的兒女情長升級為批判社會的高度層面。

（二）多種視角共同敘事

《伊麗莎白》以“現在時”為開場時態，通過場外音對魯契尼刺殺奧地利皇后伊麗莎白的原因進行質問，并將人物的最終結局直接揭露。而后以“過去時”的場景進行倒敘，讓觀眾能夠了解伊麗莎白的一生，在完成“過去時”內容的敘述之后，又將曲目的場景切換至開場，也就是場外音對魯契尼質問的場景。整體的敘事結構不再沿用傳統的從過去到現在再到未來，而是三種時態循環進行，而魯契尼所指出的伊麗莎白一心求死的想法更是為曲自整體設定了沉重且悲涼的情感基調，促使《伊麗莎白》所具備的悲劇色彩更為濃郁。通過問答的方式不僅能夠強化觀眾的觀賞體驗，使其仿若融入音樂劇內容之中，還能夠促使觀眾以歷史見證者、審視者的身份強化情感共鳴。可以說，魯契尼這一人物的設定同時擔負了敘事結構與闡述者的重任，能夠在對劇中人物進行調侃的基礎上，引領觀眾評價歷史，同時意味深長地告訴在場觀眾：你們所崇敬的，那位似乎厭倦世俗、勇敢追尋自由夢想的茜茜皇后，其實不過是一個充滿私欲的人。她人生的主要事跡僅僅停留在人們茶余飯后的閑聊中，那些以這位歷史上的熱門人物作為頭條來吸引關注的作品，實際上不過是些難以登上大雅之堂的粗陋之作罷了。當皇太子魯道夫呼喚母親給予他更多關懷的演唱段落結束之際，魯契尼再次提出自己的觀點，即“真是個愚味的孩子呢，人民并未期望皇后能親自關心育兒室中的事宜”。對伊麗莎白毫無人母、皇后的責任意識，僅僅是為了完成皇室任務的行為進行了諷刺，該行為也導致伊麗莎白的舞蹈朝灰暗的方向發展，不再肆意灑脫，而是引導觀眾挖掘、了解光鮮亮麗背后的不堪。

二、《伊麗莎白》的審美特征

（一）人物心理呈現

該音樂劇主要通過描繪主人公一生的情感、心理變化凸顯主題內容，其在表達與深化中并未循規蹈矩，也從未過分重視故事情節的精彩性與豐富性、敘述線索的嚴謹性以及人物關系的錯綜復雜性，反而是持續強調主角伊麗莎白在成長蛻變過程中內心情感與認知的變化，該種形式所具備的表現主義戲劇特征更為鮮明、強烈。因此，我們可以理解，這部劇通過大量的唱段細膩地刻畫了伊麗莎白這一生動的形象。這樣的方式使觀眾能夠從不同角度深入了解她的內心，得出一個關于她“內心真實想法”的論斷[4]。如同德國著名的表現主義戲劇家托勒爾所言：“藝術應該褪去人物的面具，揭示其內心深處的真實模樣。”在音樂劇《伊麗莎白》中，伊麗莎白的內心獨白占據了重要部分。這些獨白表現得激動人心、充滿熱情，仿佛要沖破一切束縛她自由的枷鎖[5］例如，《我屬于我自己》在內容上表達了伊麗莎白面對宮廷禮節以及公婆監管、丈夫冷淡對待的困境，仍然堅定決心，并敢于反抗，永不放棄對自由的執著追求，努力掙脫所有的束縛。她在《一無所獲》中深情地述說：盡管憑借美麗的容貌和聰穎的才智贏得了宮內的地位和壓倒婆婆的權勢，但最終卻發現勝利背后仍隱藏著深深的無奈，因為她始終無法達成內心真正期盼的自由[6]。她坦誠的內心獨白加上動人心魄的旋律，在某種程度上強化了整部音樂劇的感染力與渲染力。

如果非要在該部音樂劇中抉擇出最具創造性的人物，那便應該是“死神”角色，該角色能夠更為鮮活、立體地展現出伊麗莎白內心世界的掙扎與無奈，且其外化表現均通過與“死神”的博弈、對話展現出來。設定“死神\"角色的含義是豐富多元的，當其吟唱“黑暗總是會到來”一段時，“死神”所代表的便是命運，是哈布斯堡王朝覆滅的主宰者。而對與伊麗莎白而言，“死神”又是靈魂的契合者，標示著自由，伊麗莎白對于“死神”的情感是矛盾的，同時包含著愛慕、排斥與恐懼[7]。

（二）舞臺呈現

音樂劇《伊麗莎白》對舞臺空間的運用具有高度的效能，尤其表現在對舞臺深度空間的拓展方面。該劇采用“投影”技術，將影像投射到觀眾正前方的平面上，從而為舞臺劇帶來更為多彩多姿且靈活應變的戲劇空間表現。投影的內容可以隨著故事演出地點的變化而實時更換，從而節省了煩瑣的舞臺布置工作，使得整個舞臺布局形式更為簡潔抽象，擁有現代之美。此外，舞臺上還設置了兩個轉動平臺[8]。二者能夠將整個舞臺時空細分為若干層級。比如，在表現劇情發展至伊麗莎白與丈夫的婚姻關系破裂，然后她走出宮廷開始漫長游蕩生涯的一幕時，便巧妙地使用了這兩個彼此相隔的轉動平臺來描繪出兩位主角分別居住在不同地方的情景，而位于中央的平臺則作為國王的辦公區域，每天都需要在眾多大臣的包圍下處理政務[9]。相應的，王后與其隨從們在轉動平臺上不停地穿梭前行。這種轉動的設計為劇中人物創造出一種可以無限延伸的時空體驗，象征著他們在生活中經歷過的無數風雨。

這部劇的舞臺裝飾風格充滿了豐富的象征意義和強烈的表現力度，折射出德國表現主義戲劇先驅者魏德金、托勒爾等人對戲劇形式的大膽創新。正如他們所言，“舞臺美術的使命已經不再是簡單地模仿現實世界或是戲劇行動產生影響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透過線條、色彩、物品和形態，將劇本中所蘊含的思想內涵轉化為象征性表達”。《伊麗莎白》正是汲取了這一創新理念的果實，借助昏暗的燈光、機械性的舞蹈動作以及死神、鏡子、煙霧之類的視覺意象，為舞臺布景渲染出柔和、神秘乃至冰冷的悲劇氛圍[10]。

《伊麗莎白》中幾乎全部采用的都是灰色和黑色的燈光色調。歷史人物在黑色的歷史舞臺背景下穿行，使得這部劇雍容華貴，同時也帶有一絲塵埃落定的冷靜和孤寂。劇作將想象力發揮到極致，利用光線明暗對比的藝術手法創造出震撼人心的盛宴。不僅如此，在鏡頭語言方面，《伊麗莎白》使用了很多遠景鏡頭，比如伊麗莎白在教堂中與牧師進行接觸的過程、羅伯特與西班牙使節的秘密會見。音樂劇中所選用的服裝、發型、妝容以及整體布景等都擁有極強的特色。觀眾在觀看音樂劇的過程中，能夠借助人物形象的妝發來感受劇目中各個人物的職業、生活態度以及社會地位等。在音樂劇舞臺中，無論是奢靡的舞會、華麗的宮殿還是精美的輔助，都能夠將英國貴族與王室的奢靡生活呈現給觀眾，讓觀眾能夠更為直觀地感知劇目中社會背景的腐朽與國家發展的危機。從主人公伊麗莎白在整部劇目中不斷變化的服飾，也能夠理解其人物形象的不斷轉變，其在少女時期、君主時期完全不同。比如，伊麗莎白在君主時期的服飾更為端莊，能夠將國家君主的大氣、威嚴之感傳遞給觀眾。

結論

總而言之，在音樂劇《伊麗莎白》中，創作者通過創設虛擬人物“死神”的存在，具象化、可視化地呈現了主人公伊麗莎白的思想變化，并利用極強的象征手法、隱喻方式在舞臺中淋漓盡致地呈現出伊麗莎白的個人悲劇、與約瑟夫的悲劇式婚姻乃至王朝的覆滅與世界大戰的來臨。同時，通過從多個角度塑造伊麗莎白的人物形象，能夠更直觀地將領導者需要樂于奉獻、忠于信仰、熱愛人民的價值觀念傳遞出來，使整部劇目具備極強的寓言、警示作用和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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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雙峰縣職業中專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