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王光祈國樂觀

引言

王光祈，生于1892年，逝世于1936年，是近代中國一位杰出的音樂家，也是五四時期空想社會主義的標志性人物。他首次明確提出了“音樂救國”的理念，這一理念在他的著作《歐洲音樂進化論》［1]中得到了深入探討。這部作品不僅為人們提供了對歐洲音樂演進的全新視角，也對處理中西方音樂的關系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王光祈的國樂觀在當今時代仍具有不可忽視的實踐價值。他的觀點強調了音樂與國家、民族之間的緊密聯系，認為音樂不僅是藝術的一種表現形式，更是社會進步和民族振興的重要推動力。這種觀念對我們如何在尊重和借鑒西方音樂的同時，保持和發展中國音樂的獨特性和優勢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王光祈的國樂是中華民族音樂之魂，以其特有的韻味和深度，展現了我國民族音樂的無窮魅力。其作品深深烙印著“社會是一切政治的本源”［1]1的觀念，這一理念對他的國樂創作產生了深遠影響。在他的國樂里，不只是皇宮的權威之音，還有群眾在各種生活狀態下的共鳴之歌。這種音樂描繪了社會風貌，反映了人們的喜怒哀樂，表現了他們生活在中國大地上的情感和經歷。因此，國樂不僅是上層建筑的裝飾，更是社會生活中無法分割的一部分，其蘊含的內涵和意義深入人心。所以在王光祈的國樂觀中，我國古代的禮樂精神、教育性以及民族性是他思想觀念的三個重要層面。

一、對禮樂精神的傳承

王光祈在文化遺產的繼承中，尤為看重對古代禮樂精髓的延續，尤其強調對“諧和態度”的傳承。他曾明確提出“禮樂不興，則中國必亡”［2]21的言論。他自詡為“孔子的信徒”［3]122，其國樂思想的核心在于保存古代禮樂的精神內涵。他主張在保持這一傳統的基礎上，巧妙地融入西方音樂的元素，以此創新出一種全新的國樂［4]9。這種音樂既傳承了歷史的深度，又體現了時代的交融。通過對古老與現代音樂文化的交融，王光祈希望能創造出獨具特色的新國樂。

王光祈的國樂觀以我國禮樂文化中蘊含的“和諧理念”為核心，著重強調了中華民族對協調、均衡與整體統一的持久追求［5］。在他的觀念里，這種追求不僅是中華文化的獨特印記，更是先民與天地共舞、共生共榮的靈魂所系。該觀念透露出我國傳統文明深處對一致性與協調性的深沉向往，凸顯了中華民族在歷史長河中為尋求內外和諧的努力和成果?！昂椭C”這一概念不僅彰顯了我們的民族精神，也是我們在日常生活中對待世界的一種重要方式和態度。這種態度引導我們與他人和諧共處，與自然和諧共生，在多元文化的世界中保持平衡和穩定。它讓我們理解并尊重差異，同時尋求共同點，實現社會與自然的和諧共存。而這種獨特的“和諧理念”，也正是具有感化全球潛力的強大武器。王光祈的國樂觀深刻體現了中華民族對和諧與統一的獨特理解和追求，也揭示了我們在漫長歲月中，如何在追求和諧中尋找自身與世界的平衡和穩定。

在音樂藝術中，“諧和”的元素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只有音樂的諧和性得以充分展現，才能有效地引領聽眾步入一個諧和的境地，實現音樂與聽眾心靈的深度共鳴。王光祈對此抱有極高的期待，他希望能以這種精神為媒介，激發中華民族的活力，重振民族精神，并以此推動中華民族的繁榮昌盛。自古以來，華夏大地上繁衍生息的民族精神，其根源可追溯至孔子的“禮樂”思想[6]。這一思想致力于構建個體內心情感與外在行為的和諧統一，它不僅是個人情感的歸宿，更是對社會和諧穩定的深切追求。這種精神通過細膩地調和人的內心生活與情感敘事，以及規范人的外在行動，成功地將個體的情感體驗與社會的和諧穩定緊密相連。這種精神的力量如同一條生生不息的河流，既關注了個體的內心世界，又對維護社會秩序、推動國家發展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它不僅在音樂藝術中發揮著重要作用，更在中華民族的歷史長河中成為一種強大的精神動力。它激發了人們的情感共鳴，使得華夏兒女在面對困難和挑戰時，能以和諧的精神力量共同應對、共同前進。

二、國樂的教育作用

王光祈受儒家思想的影響，對音樂在個人品格錘煉及社會秩序建設中的作用持有深信不疑的立場。他認為，在國樂中，教育性是一項至關重要的特質，其作用在于引領民眾思想向更高層次發展。相較于那些迎合低俗社會情緒的旋律，真正的國樂應當具備高尚的品格和深遠的內涵。

國樂的精髓在于“發揮民族美德”。這一表述所蘊含的深層意義是通過音樂的感染和教育的力量，激發民眾的積極思想，使其向善向上。從根本上說，這一觀點的核心在于強調國樂的教育功能。它不僅是一種藝術形式，更是一種社會教育的工具，能潛移默化地影響人們的道德觀念和價值取向。國樂所承載的不僅是音樂的旋律和節奏，更是民族文化的傳承和民族精神的體現。在王光祈看來，真正的國樂應當具備深厚的教育意義和人文精神，它應當引導人們追求更高的道德境界，為社會的和諧穩定貢獻力量。因此，國樂不僅是音樂的藝術表現，更是社會道德建設的基石。

為了點燃國民的愛國情感并加強民族團結，諸多社會人士致力于發掘不同的方法和途徑。而王光祈主張通過教育、文化、藝術等多元化手段，激發民眾的愛國情懷。他深知音樂的力量強大，于是在1923年開始投身于音樂學習，并在此過程中提出了“音樂救國”的獨特觀點。王光祈在文章《德國人之音樂生活》中談道：“德國兒童無不了解唱歌，德國少年無不學習跳舞報章雜志，更有專欄，討論音樂，故德國音樂之有今日，非偶然之事?！保?]28-29他在文中闡述了德國人對音樂的重視。在音樂的歷史長河中，歐洲音樂的發展引人矚目。歐洲音樂不僅豐富多元，更以深厚的文化底蘊和藝術價值而聞名于世。而德國音樂尤為繁盛，其獨特的風格和卓越的藝術表現力在世界音樂舞臺上獨樹一幟。歐洲音樂的優勢在于它能陶冶人的性情、調節人的內心生活，并成為養成民族精神的重要媒介。然而，當他回望國內的音樂環境，卻不得不面對一些令人擔憂的現實。當時國內音樂的發展相對滯后，與歐洲音樂的繁榮形成了鮮明對比，這無疑給王光祈造成了沖擊。在這樣的背景下，他更加堅定了宣揚具有中華民族特色音樂的信念。音樂不僅是單純的樂音組合，更是挽救民族衰亡的學科，是民族文化傳承的重要載體。這正是王光祈建立國樂、弘揚民族思想的重要源頭。他深知音樂的力量不僅在于其藝術價值，更在于它能喚起人們內心的情感共鳴，激發民族自豪感，從而提升整個民族的凝聚力。

王光祈對音樂的深人入理解與對國家社會現狀的敏銳洞察，促成了“音樂救國”這一論斷的誕生［7］。他認為，音樂作為一種精神力量，具有強大的感染力，能深入人心、觸動情感。同時，音樂也是推動國家文化繁榮與發展的重要因素。通過音樂教育，不僅可以提升民眾的文化素養，還能增強他們的民族自豪感，從而為國家的繁榮與穩定貢獻力量。王光祈的這一理念強調了音樂在民族精神建設中的重要作用。他堅信，只有當民眾的內心被音樂所觸動，才能激發出更強烈的愛國情感和民族凝聚力。因此，他倡導利用音樂等藝術形式為國家的未來注人強大的精神動力。王光祈“音樂救國”的論斷，既是他對音樂的深刻理解，也是他對國家社會現狀的深刻反思。這一論斷的實施為我國的文化繁榮與民族昌盛注入了新的活力。

三、國樂的民族性特征

在深入探討中華文化的過程中，王光祈以敏銳的洞察力，特別強調了“民族性”這一核心要素的重要性。他在著作《歐洲音樂進化論》的自序中，以嚴肅的態度揭示了中華文化所面臨的頹廢現狀。王光祈堅信，為了實現文化的復興與振興，必須將焦點放在我們獨特的“民族特性”［1]2上。他深知，這種特性是中華文化的根基，是維系民族精神的紐帶。王光祈希望借此能引導人們進一步認識和理解中華傳統文化，以此更好地進行保護和傳承。他認為，通過深化對民族性的理解和探索，不僅能激發民族文化的活力，也能為我們尋找通向未來的方向提供重要的參考。因此，他始終將這種觀念貫穿于他的研究和寫作中，期待能引起更多人的共鳴和思考。

關于民族性國樂的探討，王光祈提出三個核心要點來深入解析國樂的精髓。首先，他強調了“代表民族特性”的重要性。這一要素凸顯了音樂與民族特性之間的緊密聯系［8]323。例如，拉丁民族的音樂因其自由灑脫的特性而顯得飄逸悠揚，而日耳曼民族的音樂則因沉穩內斂而顯得深邃雄渾。這就像一面鏡子，反映出每個民族的獨特風貌。因此，王光祈認為，音樂應當成為民族思想情懷的折射，而這種創作必須由本民族成員來完成。

其次，他提出了“發揮民族美德”的觀點。在王光祈的視角里，國樂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不僅是引領公眾情感的風向標，還是培養道德修養和凈化靈魂的重要手段。他高度贊譽的是崇尚和諧安寧、互敬互讓、友情至上以及淡泊名利的民族精神，他認為這些美德是民族音樂的核心和靈魂。因此，他積極倡導建設具有鮮明民族特色的國樂體系，以此展現音樂對社會的巨大影響力和推動作用。

最后，王光祈還強調了“暢舒民族感情”的重要性。他言道：“音樂即是暢舒感情的唯一利器。不過此處所謂暢舒感情，是暢舒民眾的感情?！保?]41他認為，音樂是抒發情感的唯一有效工具。這種抒發的情感應該是廣大民眾的情感，而不僅僅是少數人的情感表達。他特別指出，如果音樂不能代表廣大民眾的情感，就不能被稱為國樂。這表明了王光祈在美學觀念中的大眾民主色彩。在王光祈看來，將廣大民眾的情感融入音樂中是至關重要的。他希望全體民眾都能在內心深處感知并產生共鳴，從而激發積極向上的民族精神。這進一步說明了他對國樂的界定：國樂應該是能觸動中國廣大民眾情感共鳴的音樂，而不是少數知識精英的專屬。因此，他所強調的民眾性，實際上是民族性的進一步深化和拓展。以上所述，都體現了王光祈對民族性國樂的獨到見解和深刻理解。

王光祈對民族性的深刻洞察，映射出“五四”運動之后藝術界對民族文化心理的深切呼喚，以及致力于將普通民眾的情感世界作為藝術表現核心的進步理念。在此基礎上，王光祈進一步地勾勒出創作蘊含民族精神的國樂的具體實踐路徑：“第一步須將古代音樂整理清楚；第二步將民間謠樂收集起來；第三步悉心研究，從中抽出一條定理來……作為我們制樂的基礎。”[9]42 王光祈提出的由上述三個步驟組成的民族音樂研究方法，盡管當時仍處在探索階段，但它們已經預示了后世研究者在此領域中將要遵循的一些基本步驟。這一研究框架為后來的學者研究民族音樂提供了一種實踐指導，使他們面對繁雜的研究材料時有了更加清晰的研究路徑。事實上，這些步驟已經成為研究民族音樂研究中的基本做法，它們在學術界被廣泛接受并應用。王光祈的這一貢獻，不僅在方法論上具有深遠影響，而且為后來的民族音樂研究提供了重要的指導方向。通過這種具有前瞻性的研究方法，他為民族音樂學的發展做出了重要的貢獻。盡管已經過去七十多年，但他的這種做法仍然被視為民族音樂研究中的重要里程碑。

結束語

近代中國，王光祈被公認為一位具有深遠影響力的思想家，他深受“五四”愛國運動的啟示，提出了“音樂救國”的理念，將音樂視為與政治、文化同等重要的元素[10]。這一思想對現今音樂的發展具有不可估量的價值。王光祈不僅在理論方面有著獨到的見解，更是在實踐中積極踐行“國樂”思想。他致力于探索外來音樂與中國傳統音樂的融合方式，力圖將我國古代的禮樂思想發揚光大。他的理念“建立民族性國樂”，不僅對近代的音樂思潮產生了顯著影響，而且在當今多元文化背景下對促進中外音樂文化的交流與融合具有不可忽視的作用。王光祈的這種跨文化、跨領域的探索精神，為現代音樂發展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方向。他的音樂理念不僅關注音樂的本身，更將其與國家、民族、文化等宏大議題緊密相連，這種思考方式對我們今天理解音樂的多元價值和功能具有重要的啟示。

參考文獻：

[1］王光祈.歐洲音樂進化論［M］.上海：中華書局，1924.

[2]王光祈.德國人之音樂生活［M］//馮文慈，俞玉慈.王光祈音樂論著選集（上）.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1993：21-30.

[3］王光祈.論中國古典歌劇［M］//馮文慈，俞玉慈.王光祈音樂論著選集（上）.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1993：53-124.

[4］伍維曦.禮樂與國樂：意識形態語境中的中國近現代音樂思潮[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9.

［5］鐘善祥.王光祈的“諧和”思想和“國樂”觀［J］.音樂探索.四川音樂學院學報，1984（4）：17-20.

[6］戴敏.中國近代新國樂思想研究［D］.濟南：山東師范大學，2010.

[7」劉英.音樂救國的踐行：再論王光祈的“國樂”觀[J].音樂探索，2010（3）：9-12.

[8］馮長春.中國近代音樂思潮研究［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2007.

[9］馮文慈，俞玉慈.王光祈音樂論著選集[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2009.

[10］朱碧秋，李毓輝.王光祈“國樂”觀的歷史分析[J].戲劇之家，2020（28）：44-45.

作者單位：山西大學音樂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