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量追溯補貼與棉花質量

一、引言

黨的二十大報告首次提出“加快建設農業強國\"①，2023 年中央“一號文件\"更是將建設農業強國擺在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建設的重要位置②，農業強國是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根基（華靜和范璐杰，2024）。強國必先強農，強農重在強質。棉花作為關系國計民生的重要戰略物資，其質量不僅事關我國紡織服裝業轉型升級，更事關我國農業現代化和農業強國建設。作為全球最大的棉花生產國、消費國和進口國，2023年我國棉花總產量561.8萬噸，消費量838.2萬噸，“產不足需\"是我國棉花產業的常態格局。近年來美西方國家對我國棉花紡織服裝產業（尤其是新疆棉）實施禁止進口、加征關稅、列人“實體清單\"等一系列遏制打壓行動，造成我國棉花價格大幅下滑、新疆棉銷售滯緩、紡織服裝產品出口受阻等困難（丁存振和王贊，2024）。加之國內優質棉供應不足、棉花質量保障體系不健全，導致我國紡織服裝產品國際競爭力有所下降、棉花產業轉型升級步伐變緩。提升棉花質量是保障紡織服裝產品國際競爭力、推進紡織強國建設的關鍵，在我國棉花產業遭受外部貿易打壓和內部供給不足的雙重壓力下，促進國內棉花提質增效成為有效緩解外部壓力、推動我國從紡織大國向紡織強國邁進的必然選擇。

棉花質量是衡量棉花產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標志，是助推我國紡織強國建設的關鍵。近些年，隨著我國紡織服裝業轉型步伐加快、農業強國建設不斷推進，棉花產業出現了需求高端化、采摘機械化、種植集中化等新發展趨勢，受此影響，我國供給側與需求側均對國產棉質量提出了更高層次、更精細化的標準要求。然而，棉花質量并非由單一指標決定，而是由纖維長度、斷裂比強度、馬克隆值、纖維一致性、短纖維率等多個直接影響紡織企業紗線品質、加工成本與價格的指標共同衡量（王月和程景民，2022），其中在短絨率、斷裂比強度、纖維一致性等指標上我國棉花質量相較于美棉、澳棉仍存在一定差距，國產棉質量難以滿足國內日益增長的優質棉需求（盧秀茹等，2018），“優質棉短缺、低等級棉過剩”成為制約我國棉花產業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因素。已有研究表明，棉花質量受品種（Liu，2021）、氣候條件（Raper 等，2019）、生產組織方式（常倩等，2016）等多種因素影響，但究其根本是我國棉農分散化的生產方式所造成的信息不對稱問題（張清津，2023），信息不對稱不僅會造成價格信號失效、逆向選擇、道德風險等市場失靈，而且會導致政府補貼激勵失效、企業不規范生產等政府規制失靈（Luo等，2021;董銀果和錢薇雯，2022），可見，緩解棉花生產交易市場的信息不對稱問題是提升我國棉花質量的關鍵。

中國棉花看新疆，新疆棉花看兵團。為提高棉花質量、提升棉花產業競爭力、促進棉紡織產業持續健康發展，2017年國家發布了《關于深化棉花目標價格改革的通知》，提出在新疆開展“補貼與質量”掛鉤試點。兵團結合自身實際深入探索“補貼與質量\"掛鉤具體實施方案，但受戶均植棉規模小、籽棉交售數量少、棉花生產交易市場的信息不對稱等因素影響，導致皮棉質量信息與籽棉生產者信息難以對應，最終造成當年用于質量補貼的資金不足補貼資金的千分之五，質量導向作用難以有效發揮。之后，2020年國務院在發布的《“十四五\"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規劃》中提出要健全追溯體系，強化農產品質量安全監管。為落實國家政策、促進棉花提質增效， 2 0 2 1 - 2 0 2 3 年兵團在總結前期經驗的基礎上實施棉花質量追溯補貼，運用數字技術建設棉花質量追溯體系，實現皮棉到籽棉的定向追、補貼與質量的精確掛鉤，通過“優質優補\"提升棉花質量。那么，棉花質量追溯補貼是否能緩解信息不對稱，實現補貼與質量精準掛鉤，提升棉花質量？如果是，其內在機制是什么？探討以上問題不僅為完善質量追溯補貼政策、提升棉花質量提供了理論與實證支撐，也為完善農戶生產性補貼、促進農業高質量發展提供了借鑒和參考。

二、制度背景、文獻回顧與理論分析

（一）制度背景

農產品質量是保障人民群眾身體健康、促進農業高質量發展的關鍵。長期以來，黨和政府通過嚴格落實相關法律政策、建設質量追體系不斷完善農產品監管制度以保障農產品質量安全。棉花作為一種重要的農業經濟作物，其追溯體系建設事關全產業鏈高質量發展。2001年我國頒布《棉花質量管理條例》，嚴格規范棉花經營者和棉花質量監督機構行為，2017年首次提出在新疆開展棉花質量與補貼掛鉤的試點，探索棉花質量追溯體系建設。作為我國重要的優質棉生產基地，兵團高度重視棉花質量工作，2017年在第一師、第二師、第三師、第五師、第六師、第七師、第八師、第十三師8個棉花主產師，選擇棉花品種優質、一團一品、加工企業管理規范的團場，開展棉花質量補貼試點工作，對皮棉質量達到“雙29\"及以上的籽棉每千克補貼0.2元。2018年以來，兵團在總結試點經驗的基礎上提高試點團場在品種選擇、種植規模等方面的要求持續開展試點工作。然而，受植棉職工高度分散、皮棉質量信息與籽棉生產者信息無法精確對應等因素影響，質量補貼導向作用難以有效發揮。

為充分發揮棉花公檢數據作用，強化棉花補貼質量導向，切實實現“優質優補”，2021年兵團在《2021年度兵團棉花質量追溯試點實施方案》中首次提出利用信息化手段建立棉花質量追溯系統，通過逆向追溯實現籽棉到皮棉的精確對應和補貼精準發放，同時提出在第一師、第六師、第七師、第八師等6個植棉師選擇19個植棉團場開展試點，對試點區域棉花實際種植面積達300畝及以上、棉花品種單一、采收方式為機采且具有唯一識別碼的一次成型籽棉棉卷、加工后質量達“雙29B\"及以上的籽棉每千克補貼0.2元。據統計，當年參與質量追溯的籽棉交售量為70.51萬噸，其中29.49萬噸的質量在“雙29B\"及以上，發放補貼資金總計5898.45萬元。2022年在上一年的基礎上增加了第三師和第十師為試點師，并將棉花實際種植面積調增至1000畝及以上，補貼金額提高至每千克0.4元。當年參與質量追溯的籽棉交售量為93.94萬噸，其中37.32萬噸的質量在“雙29B\"及以上，發放補貼資金總計14926.71萬元。2023年更是將實施區域擴大至所有植棉團場，植棉面積改為500畝及以上，補貼標準調整為每千克0.35元。兵團通過不斷完善棉花質量追溯系統，調整植棉單元規模和補貼標準，規范采收方式和統一棉花品種等，有效改善分散化棉花生產所導致的生產過程難以統一標準、棉花質量信息追溯困難與棉花品種多亂雜等問題，在不斷完善棉花質量追溯體系的同時促進棉花生產的規模化、標準化、機械化、規范化。

（二）文獻回顧

已有文獻主要圍繞信息不對稱對農產品質量影響、農產品質量追溯與棉花質量影響因素等方面展開相關研究。

（1）信息不對稱對農產品質量影響的相關研究。信息不對稱會造成逆向選擇、道德風險等，從而導致市場失靈、農產品質量下降（Akerlof，1970）。一是農產品生產者因無法獲得“質量溢價\"而選擇降低產品質量。農產品具有經驗品屬性，在信息不對稱的外部約束下農戶通常難以獲得“質量溢價”，選擇私下降低產品質量（楊芷晴和梁靜，2024）。二是農產品消費者因搜尋信息成本過高產生“逆向選擇\"行為。消費者難以低成本地搜尋到高質量產品，使其在農產品交易中處于劣勢地位，易產生“逆向選擇\"行為，傾向于以較低的價格購買農產品，導致農產品質量差價不斷縮小，質量溢價難以實現，質量提升缺乏動力（古川和易鈺杰，2020）。三是企業因信息不對稱不能及時調整生產結構造成產品質量下降。信息不對稱導致企業獲得消費者需求信息的成本過高，難以及時調整生產結構，阻礙企業向目的地市場運輸高質量產品（Macedoni，2022），引起農產品供需失衡、產品平均質量下降等問題。

（2）農產品質量追溯的相關研究。目前關于農產品質量追溯的研究主要從農產品質量追溯體系建設、相關主體參與意愿和行為、對農產品質量的影響三個方面展開，一是關于農產品質量追溯體系建設的研究，楊雅萍等（2020）、胡雯等（2024）多位學者對中國目前農產品質量追溯體系建設的現狀、存在的問題和未來發展方向進行了討論。二是關于農產品質量追溯相關參與者參與意愿與行為的影響因素研究，郭錦墉和肖劍（2022）研究得出農戶家庭收入、政策認知度、合作社、個體利益等都會影響相關主體參與質量追溯體系的意愿與行為。三是關于農產品質量追溯對產品質量的影響，Verbeke（2006）、修文彥和田巖（2022）都指出農產品質量追溯能夠增加市場信息供給，緩解市場信息不對稱，提升農產品質量。

（3）關于棉花質量影響因素的相關研究。目前關于棉花質量影響因素的研究主要從棉花生產過程、政府補貼、生產組織方式三個方面展開：一是棉花生產過程，學者們指出氣候、環境（Raper等，2019）等自然條件，品種選擇（Liu，2021）、種植密度、氮肥施用量（Beegum 等，2023）等田間管理，收割方法、脫葉劑使用時間（Jyoti等，2023）等采摘過程，籽棉雜質清理、軋花工藝（Nodirbek，2021）等加工過程都會影響皮棉質量。二是政府補貼，張杰和杜珉（2016）指出棉花目標價格補貼政策能夠增強棉農、加工企業的質量意識，改善棉花質量;但孫魯云和王力（2020）指出按照籽棉產量的補貼方式會導致棉農追求高產量忽視棉花質量。三是生產組織方式，薛永基等（2024）指出合作社便于進行農產品質量分級和質量認證，有助于降低交易成本，實現產品“質量溢價”，減少機會主義行為，從而減少農產品質量不達標的現象。

綜上所述，既有文獻為本研究奠定了基礎，但仍存在以下不足：一是以往文獻忽視了信息不對稱對棉花質量的影響，大多數研究圍繞自然條件、生產過程、政府補貼等方面展開；二是目前質量追溯影響棉花質量的研究鮮少涉及，忽視了對棉花質量追溯體系建設的研究；三是以往文獻缺乏質量追溯補貼的實證研究，目前研究主要采用定性的方式探討補貼與質量掛鉤的補貼方式對棉花質量的影響，鮮少采用嚴謹的實證方法進行分析。因此，本文基于兵團植棉職工的 3236 份問卷調研數據，運用廣義有序Logit模型探討質量追溯補貼對棉花質量的影響及其內在機制。可能的邊際貢獻有：一是從信息不對稱視角探討質量追溯補貼對棉花質量的影響，有助于豐富信息不對稱理論在非食用性農產品質量方面的探索應用；二是利用兵團植棉職工的3236份問卷調研數據定量分析質量追溯補貼對棉花質量的影響，為質量追溯補貼進一步推廣提供有力證據的同時豐富了棉花質量的相關實證研究；三是通過分析質量追溯補貼這一數字技術賦能政府補貼的新型補貼方式對棉花質量影響的內在機制，為后續完善政府補貼、現代信息技術賦能農業管理、推動農業現代化發展提供創新性的思考角度和研究方向。

（三）理論分析

1.現實邏輯分析

目前，我國棉花生產以小農戶分散化生產經營為主，棉花生產檢驗過程的參與主體包括農資供應、農機服務商、種植主體（棉農）、加工企業、監管倉庫、公檢機構和紡織企業，產生了種子市場、農資市場、農機服務市場、籽棉市場和皮棉市場，如圖1所示。基于理性經濟人假設，參與主體均會為追求個人利益最大化選擇相應的生產決策，具體行為如下：

首先，棉農是籽棉的“第一\"生產者（牛文浩等，2022），在市場中的決策直接影響棉花質量，其具體行為如下：一是在種子市場，種子是決定棉花質量的關鍵，種子質量的優劣決定棉花質量的高低。棉農作為理性經濟人，必然根據籽棉收購定價標準選擇購買衣分率高的品種，但衣分率高的棉花品種其棉花質量一般較低，且因棉種難以從外觀上辨別質量，棉農在棉種交易中傾向于支付優質種子與劣質種子的平均價格（王洪麗，2018），造成劣質種子驅逐優質種子、優質棉種供給動力不足，從根源上阻礙了棉花質量提升。二是在籽棉市場，由于棉農議價能力較低，極易受籽棉收購價格影響，在棉花價格“前高后低\"時選擇早交售籽棉，在棉花價格\"前低后高\"時選擇晚交售籽棉，造成大量籽棉集中交售或大量堆放田間地頭，籽棉交售風險、含雜率增加，棉花質量降低。三是在農資與農機服務市場，棉農必然追求高衣分、高產量，在種植環節產生過度施肥、噴藥等水肥投人不科學、田間管理不到位的行為，在采收環節為追求采凈率和棉花重量產生超時采收、噴水摻假、隨意堆放田間等使棉花受潮、水雜提高、棉花質量降低的行為。

其次，加工企業作為籽棉加工的生產經營主體，其生產行為直接關系到皮棉質量。在皮棉市場，公檢機構為紡織企業提供皮棉質量信息，使“優質優價”信號有效傳遞。而籽棉市場中存在大量分散的棉農，信息不對稱程度較高，故重點分析加工企業在籽棉市場中的生產行為。一是定價環節，“一試五定”檢測時間長、效率低與由小農戶單次交售籽棉量少、交售頻率高、籽棉收購時間短造成的大量籽棉短期少量多次交售間的矛盾，導致加工企業難以嚴格按照“一試五定\"定價。基于企業利潤最大化，大多數加工企業為降低收購成本、提高收購效率，選擇以衣分率定價或收購時不扣水雜，造成“優質優價”市場機制難以實現，質量導向作用難以有效發揮。二是加工環節，棉花種植者數量多、種植規模小造成棉農單次交售的籽棉量難以滿足單批次籽棉加工量，加工企業為追求成本最低、收益最高、利潤最大必然難以做到單人單次單加工，產生混品種、混等、混級加工行為，造成棉花質量難以精確追溯，皮棉質量整體下滑。

最后，其余參與主體行為如卜：一是育種企業、棉種銷售企業基于企業利潤最大化，依據市場需求培育、售賣衣分率高、籽棉產量高的棉種。部分育種企業因技術、管理不到位等可能會生產出抗病性、純度、品質下降的棉種，但為最大化個體利益也必然會銷售所有種子;部分棉種銷售企業因棉種品質難以辨別易產生投機行為，銷售套牌或冒牌的棉種，最終造成種子市場棉花品種雜亂、質量參差不齊。二是化肥、農藥、地膜、滴灌帶生產銷售企業和耕地、播種、施藥、采收農機服務商基于企業利潤最大化必然會依據市場供求情況售賣農資、提供服務。因化肥、農藥、地膜質量難以分辨，企業可能會售賣標簽標識不規范、成分不達標、假冒偽劣的產品（郁靜嫻，2024），農機服務商也會因棉農不斷追求采凈率而提供不規范的采收服務。三是公檢機構，嚴格按照國家頒布的《棉花質量監督管理條例》等規定對皮棉進行采樣檢驗并附上質量憑證與標識，為皮棉交易市場提供質量信息。四是紡織企業，紡織企業依據公檢機構發布的皮棉質量信息依需依質購買皮棉，“優質優價\"市場機制有效發揮，質量溢價充分實現。

依據上述分析，棉花生產仍存在以下問題：一是分散化的小農經營模式，不僅催生出品種多亂雜、無序采收、混級交售、異纖混入、摻雜使假等問題，而且嚴重阻礙棉花質量信息的精確追溯，降低政府監管效率和棉花質量。二是籽棉收購市場不規范，市場信息不對稱，造成“優質優價\"信號難以通過籽棉市場有效傳遞至棉農，導致棉農過度追求高產量、高衣分棉種，優質棉、優質種子生產動力不足。三是存在籽棉市場與皮棉市場，棉農不直接面對紡織企業銷售皮棉產品，導致紡織企業用棉需求無法有效傳遞至棉農，棉花供需結構失衡，種植、加工、紡織等主體利益訴求難以達成一致，利益聯結機制松散。

2.理論機制分析

農業弱質性理論指出棉花生產具有過度依賴自然環境、收人彈性較小的特點，政府部門作為農產品質量安全的最終負責人，必須通過農業支持保護補貼才能穩定生產（王明雁，2023）。棉花質量追溯補貼是政府通過逆向追溯直接將補貼發放至達到規定質量標準的皮棉所對應的籽棉生產者以實現“優質優補”，提高棉花質量。雖然目前棉花質量信息因高度分散化的棉花生產與每批次籽棉加工量較大之間的矛盾，僅能追溯至多個棉農組成的追溯單元，尚不能精確追溯至個體棉農，在一定程度上會造成部分棉農產生“搭便車\"行為，私下減少個人的田間管理投人，降低追溯單元的棉花質量。但是相較以往的補貼方式質量追溯補貼利用質量追溯平臺將皮棉質量信息與多個棉花生產者組成的追溯單元信息相對應，通過逆向追溯將質量補貼發放至優質皮棉相應的棉花生產者，不僅通過較精確地發放質量補貼激發棉農生產優質棉花的積極性，增加市場信息透明度，改善分散化經營所產生的市場失靈問題，而且在實施中通過限制追溯單元的棉花種植規模、棉花品種、棉花采收方式等，有效促進了棉花生產的規模化、標準化、機械化，不僅有助于增加棉農的種植收入，也保障了棉花內部的質量一致性，進而促進棉花提質增效（鄧悅等，2023）。故本文認為雖然質量追溯補貼存在一定缺陷，但仍能通過以下兩個方面影響棉花質量。

第一，質量追溯補貼能夠通過緩解市場信息不對稱影響棉花質量。基于上述分析，棉花生產交易市場的信息不對稱是造成“優質優價\"“質優多補\"難以實現、棉花質量提升困難的關鍵因素，而質量追溯補貼依靠質量追溯系統實現了棉花生產加工的來源可查、去向可追、質優可獎，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棉花生產交易市場的信息不對稱問題（劉曉麗等，2023）。一方面，質量追溯系統詳細記錄了籽棉交售、皮棉運輸、加工、檢測的全過程，增加了棉花質量信息的公開度、透明度，提高了政府與棉農、加工企業等相關主體間的信息對稱程度，降低政府棉花質量信息獲取成本、提高監管效率，不僅極大地改善了加工企業僅以衣分率定價的現象，使其嚴格按照“一試五定\"定價，實現籽棉市場“優質優價”，而且有效約束了棉農、加工企業等相關主體的不規范生產行為，改善棉花質量。另一方面，質量追溯補貼將籽棉生產者信息和檢驗后的皮棉質量信息精確對應，促使棉農、加工企業出于逐利心理主動傳遞棉花生產、棉花質量、加工技術等信息，緩解籽棉市場中棉農與棉農、棉農與加工企業間的信息不對稱，不僅通過聲譽機制有效規范棉農、加工企業的生產加工行為，而且使棉農在追求追溯單元棉花質量提高的過程中，自主地依據個人種植棉花品種、生產投入組建追溯單元，促進棉花生產的規模化、組織化、標準化，從而提升整體棉花質量。

第二，質量追溯補貼能夠通過轉變棉農生產觀念影響棉花質量。認知行為理論認為觀念決定行為，棉農作為籽棉生產的核心主體，其生產觀念是決定生產決策、影響棉花質量的關鍵因素。一方面，質量追溯補貼較以往的補貼方式更具導向性，有助于提高棉農對棉花品質的重視程度。2014年棉花目標價格政策實現了“價補分離”，提升了棉農對棉花品質的重視程度（張杰和杜珉，2016），但該政策以提高棉花產量、穩定棉花生產為目標，質量提升的導向并不明確。而質量追溯補貼將補貼與棉花質量掛鉤，棉花質量的導向更加明確。基于理性小農假設，為獲得質量補貼收入棉農必然選擇種植高質量的棉花品種，且補貼標準越高，棉農對棉花質量的重視程度越高，棉花質量提升概率越大。另一方面，質量追溯補貼更具精準性，有助于增加棉農預期收益，改變其生產決策行為。在實際生產中，棉農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生產決策不可避免地受到土地、勞動力、資金等生產要素的約束，因此，預期收益直接影響其棉花品種、肥料的選擇與生產努力的投入程度等生產行為（董愷等，2023）。質量追溯補貼利用質量追溯平臺將棉花質量信息與追溯單元的多個棉花生產者對應，提高了補貼精準性，既能支付棉農為提升棉花質量所付出的努力成本，又為下一輪種植提供了資金支持，增加棉農種植優質棉的預期收益，促進棉農的生產觀念由重產量向重質量轉變，提高棉農種植高質量棉花品種、增加生產投入的概率，從而提升棉花整體品質。

三、研究設計

（一）模型構建

1.廣義有序Logit模型

本文的研究對象是棉花質量，因目前籽棉交易市場尚未實現籽棉生產者信息與皮棉質量信息的一一對應，單個籽棉生產者缺少棉花質量的客觀數據，只能依據棉花生產者對棉花質量變化的主觀感知來探究棉花質量變化，因其為次序類別變量，故選擇采用廣義有序Logit 模型進行實證分析，構建模型如下：

其中， 為棉花質量變化， 是截點， 為是否為試點植棉職工， 為控制變量， 為隨機誤差項。

2.中介效應模型

為檢驗棉花質量追溯補貼是否能夠通過緩解信息不對稱、轉變棉農生產觀念影響棉花質量，借鑒Baron等的研究，構建如下模型：

其中， 為中介變量信息不對稱程度和棉農生產觀念； 為質量追溯補貼對中介變量的影響系數， 為控制質量追溯補貼后中介變量對棉花質量的影響。

（二）變量選取及描述性統計

1.被解釋變量

本文所選取的被解釋變量為棉花質量。根據“您認為棉花質量追溯試點提高棉花質量的效果？”采用五級刻度量化棉花質量的變化，將選項“大幅降低”“有所降低”\"基本不變”“有所提高”和“大幅提高”以 1 ～ 5 進行賦值。選取上述指標的理由如下：一是《監管棉花公證檢驗實施辦法（暫行）》要求加工企業在收購籽棉時要嚴格執行按質論價、“一試五定”，可見，棉花質量直接決定籽棉售價，進而決定棉農收人，棉農基于售價感知的棉花質量可靠性較強。二是皮棉質量事關棉花質量補貼收入，試點植棉職工根據棉花質量追 APP準確判斷棉花質量。三是根據干中學理論，棉農種植棉花年限越長，生產經驗越豐富，對棉花質量的感知能力就越強;問卷調查數據顯示，大多數植棉職工植棉年限在10年以上，長時間的種植使其對棉花質量狀況的感知十分準確。

2.核心解釋變量

本文選擇將質量追溯補貼作為核心解釋變量。質量追溯補貼試點是由各團場自愿申請，各師市依據材料審查、篩選并上報兵團審核同意后確定公示最終參與質量追溯的試點團場名單，再以團場為單位落實試點政策，按照“試點政策宣傳—組建追溯單元—籽棉交售及信息記錄一皮棉公檢及信息反饋一補貼信息核實一質量補貼發放\"的程序開展試點工作。反映在農戶層面，成為試點植棉職工是質量追溯補貼試點政策發揮效果的前提條件，因此，借鑒孫小宇等（2023）和毛慧等（2024）的研究，將試點植棉職工賦值為1，非試點植棉職工賦值為0。

3.控制變量

本文將土壤肥力、受災程度、種植技術、植棉收人占比、政府監管納入控制變量。（1）土壤肥力與棉田受災程度。棉花作為一種農作物，對氣候和自然條件的依賴性較強，其生存環境的優劣對棉花質量起決定性作用（Raper，2019）。（2）種植技術。依據干中學理論棉農種植年限越長、經驗越豐富，其田間管理水平、種植技術越高，棉花質量越高。（3）植棉收人占比。農戶對農業生產收入依賴度與其在農業生產過程中投入的生產要素成正比，即農業生產收入占其家庭收人的比重越高，農戶對于農業生產的農地依賴度越高（郭慶海，2018），故植棉收入在總收入中的占比越高，棉農重視程度越高，棉花質量就越高。（4）政府監管。政府的監管能夠有效約束農戶施肥、農藥使用、秸稈還田等生產行為，從而影響棉花質量（梁洪松等，2023），此外，參考以往研究文中將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健康狀況、政治面貌等個體特征變量納入控制變量。各變量的定義、計算方法及描述性統計如表1所示。

（三）數據來源

本文研究數據來自課題組于2023年 5 ～ 7 月對兵團植棉職工開展的實地調研和問卷調查。為提高調研結果的真實性和可靠性，課題組在調查全過程中遵循隨機性原則，一是在每個試點師中隨機選取兩個團場采用訪談法進行實地調查，通過與植棉職工和質量追溯相關負責人、加工企業相關人員進行座談充分了解質量追溯補貼試點實施情況。二是隨機發放調查問卷。綜合考慮各師植棉面積、產量等因素，采用分層抽樣的方法，在其所屬團場隨機發放問卷，最終課題組以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方式共發放問卷4200 份，回收試點植棉職工問卷 2567份，非試點植棉職工問卷1233份，回收率達 9 0 . 4 8 % 。剔除信息不完整、填寫不認真、相似問題填寫不一致的問卷后，獲得試點植棉職工有效問卷 2303份，非試點植棉職工有效問卷933份，問卷有效率達 8 5 % 。

四、實證結果分析

（一）基準回歸分析

表2顯示了廣義有序Logit模型的基本回歸結果。表2中第 （ 1 ） ～ （ 4 ） 列的回歸系數均在 1 % 的水平下顯著為正，說明試點植棉職工相較非試點植棉職工更傾向于選擇棉花質量提升的選項，即質量追溯補貼對棉花質量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第（5）列和第（6）列為有序Logit 模型和OLS模型的回歸結果，回歸系數也均在 1 % 的水平下顯著為正，可見，質量追溯補貼顯著促進了棉花質量提升。

從控制變量結果來看：一是健康狀態、種植技術對棉花質量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說明棉農身體健康狀態越好，種植棉花的時間越久，田間管理水平、種植技術越好，棉花質量提升的概率越大。二是土壤肥力、農作物受災程度對棉花質量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與霍治國（2022）的研究結論一致，說明土壤肥力越好，棉田的平均受災程度越輕，棉花質量越高。三是植棉收入占比對棉花質量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與郭慶海（2018）的研究結果一致，說明植棉收人占家庭總收入比重越高，植棉職工對生產的田間管理投入水平越高，棉花質量越高。四是團場監管力度對棉花質量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與梁洪松等（2023）的研究結果一致，說明農產品質量具有公共物品屬性，團場監管力度有助于提高棉花質量。

（二）邊際效應分析

廣義有序Logit模型的基準回歸估計系數僅能反映各變量對棉花質量的影響方向，難以準確解釋各變量的影響程度，故參考Williams（2012）的研究使用AMEs進行邊際效應分析，估計結果如表3所示。從表3中可以看出，棉花質量追溯補貼在 1 % 的水平下顯著降低植棉職工選擇“大幅降低、有所降低、基本不變\"的概率，提升選擇“有所提高、大幅提高\"的概率，以“大幅降低\"和\"大幅提高\"為例，試點植棉職工相較于非試點植棉職工選擇“大幅降低\"的概率下降了 1 5 . 4 % ，選擇“大幅提高”的概率上升了7 % ，說明棉花質量追溯補貼對棉花質量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三）穩健性檢驗

1.客觀數據檢驗

為排除植棉職工主觀因素的影響，將試點植棉職工已追溯的棉花質量客觀數據（“雙29B”以上皮棉量占比）作為被解釋變量，將棉農對政策的了解程度作為解釋變量（張慧珍等，2023）。棉農對政策的了解程度越高，對籽棉種植 銷售 加工 皮棉公檢 發放補貼的政策流程越熟悉，政策實施效果就越好，對棉花質量的促進作用越明顯。表4中第（1）列為OLS回歸結果，回歸系數為9.495且在 1 % 的水平下顯著，說明試點植棉職工對政策的了解程度平均每上升一個等級，“雙 29B\"以上的皮棉量占比上升9.495個百分點。第 （ 2 ） ～ （ 5 ） 列為將“雙29B\"以上皮棉量占比 0 % ～ 2 0 % . 2 0 % ～ 4 0 % . 4 0 % ～ 6 0 % . 6 0 % ～ 8 0 % . 8 0 % ～ 1 0 0 % 分別設為 1 ～ 5 的廣義有序Logit模型的回歸結果，回歸系數也均在 1 % 的水平下顯著為正。可見，在剔除主觀因素后上述實證結果依舊穩健，質量追溯補貼對棉花質量有顯著的促進作用。

2.更改模型

為進一步檢驗上述實證結果的可靠性，參考黃靜晗等（2024）的研究使用有序 Probit模型進行估計。剔除“基本不變\"的樣本，將“大幅提高\"與“有所提高\"設為1，“大幅降低”與“有所降低\"設為0，采用二元Logit模型進行分析，相關結果如表5所示。從表5中的結果可以看出，兩模型的估計系數均在1 % 的水平下顯著為正，與前文實證結果相同，說明在替換模型后，上述研究結論依然成立。

3.替換解釋變量

為檢驗上述模型估計結果的穩健性，將 2021年的試點植棉職工設為1，其余均設為0;2022 年試點植棉職工設為1，其余設為0;2021年和 2022年都參與試點的設為1，其余設為0，運用廣義有序Logit模型進行回歸，估計結果依次記為 （ 1 ） ～ （ 3 ） 。從表6中可以看出在替換被解釋變量后，棉花質量追溯補貼依舊在 1 % 的水平下顯著降低植棉職工選擇\"大幅降低、有所降低\"的概率，增加選擇“基本不變、有所提高、大幅提高\"的概率，與上述邊際效應結果基本一致，說明研究結論具有較強穩健性。

（四）異質性分析

1.補貼標準異質性分析

2021年與2022年的補貼標準存在較大差異，2021年每千克補貼0.2元，2022 年每千克補貼0.4元，為探究補貼標準對棉花質量提升的影響，通過剔除兩年都為試點植棉職工的樣本，將 2022年為試點植棉職工的樣本設為1、2021年為試點植棉職工的樣本設為0，并與核心解釋變量做交互項，邊際效應估計結果如表7所示，從表中可以看出 2022 年試點植棉職工相較于 2021年選擇“大幅降低、有所降低”的概率在 1 % 的水平下顯著為負，選擇“基本不變、有所提高、大幅提高”的概率在 1 % 的顯著性水平下為正，說明補貼標準越高，棉花質量提升的概率越大。

2.地區異質性

南北疆資源稟賦、生產條件、土地經營規模等存在較大差異，為探究區域差異對棉花質量的影響，依據地理區劃將新疆分為南疆、北疆，將生產條件較好的北疆設為1、南疆設為（與質量追溯補貼做交互項以探明質量追溯補貼對棉花質量影響的地區差異性。結果如表7所示，“大幅降低、有所降低\"的概率在 1 % 的水平上顯著下降，“基本不變、有所提高、大幅提高\"的概率在 1 % 的水平上顯著上升，說明北疆相較于南疆棉花質量提升的概率更高，較高的生產技術、合適的土地經營規模有助于提升棉花質量。

3.組織化異質性

棉花生產的組織化程度也會影響棉花質量，薛永基等（2024）研究發現合作社通過拓展銷售渠道、增加供需雙方信息交流、緩解信息不對稱等提高農產品質量。故本文將加人棉花合作社的植棉職工設為1，反之設為0，與質量追溯補貼做交互項以探明質量追溯補貼對棉花質量影響的組織化差異。結果如表7所示，參與合作社的植棉職工相較于未參加的植棉職工選擇“大幅降低、有所降低\"的概率在 1 % 的水平上顯著下降，選擇“基本不變、有所提高\"的概率在 1 % 的水平上顯著上升，說明參與棉花合作社有助于更好地發揮質量追溯補貼的引導、激勵作用，促進棉花質量提升。

五、作用機制分析

（一）緩解市場信息不對稱

基于上述理論分析，信息不對稱是影響棉花質量的關鍵因素。參考周月書和葛云杰（2024）的研究，質量追溯補貼建立的質量追溯系統對籽棉生產、交售、皮棉運輸、加工、檢測的全過程進行了詳細記錄，提高了棉花生產檢驗全過程的信息透明度，有助于緩解棉花生產交易市場的信息不對稱問題，提高棉農對籽棉交售與皮棉檢驗過程的認知度。課題組在實地調查中發現大部分的植棉職工對皮棉檢驗主體的認識存在偏差，認為加工企業是皮棉質量檢驗的責任主體，但此現象在試點地區有所減少。因此，本文選擇將植棉職工對棉花質量檢驗部門的認知度作為衡量市場信息對稱程度的代理變量，將選擇國家公檢部門設為1，選擇加工企業和團場的均設為0，估計結果如表8所示。從表8中的結果可以看出質量追溯補貼對信息對稱程度的估計系數在 1 % 的水平下顯著為正，說明質量追溯補貼顯著提高市場信息對稱程度。在引人信息對稱程度后質量追溯補貼依舊顯著促進棉花質量提升，說明質量追溯補貼能夠通過提高植棉職工的認知度，緩解市場信息不對稱，從而提升棉花質量。

（二）轉變棉農生產觀念

質量追溯補貼通過“優質優補\"轉變棉農生產觀念，提高棉農對棉花質量的重視程度，棉種選擇觀念的轉變是生產觀念轉變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棉農重視棉花質量的重要體現。因此，為檢驗棉農生產觀念的中介效應，本文依據問題“您選擇品種時考慮什么因素？\"將選擇棉花質量的樣本設為1，反之設為0，估計結果如表9所示。從表9中的結果可以看出質量追溯補貼對棉農生產觀念的影響在 5 % 的水平下顯著為正，且在引入棉農生產觀念后質量追溯補貼依舊在 1 % 的水平下顯著促進棉花質量提升，說明質量追溯補貼能夠通過轉變棉農生產觀念促進棉花質量提升。

六、結論與啟示

質量追溯補貼是我國農業新型補貼方式之一，既是數字化手段在棉花質量追溯領域的創新應用，又符合我國棉花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實際情況，在促進棉花提質增效、加快推進農業強國建設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本文基于兵團植棉職工的3236份問卷調查數據，運用廣義有序Logit模型實證分析了質量追溯補貼對棉花質量的影響及其作用機理。研究結論如下：一是質量追溯補貼能夠有效提升棉花質量。依據廣義有序Logit 模型的估計結果可知，質量追溯補貼顯著促進棉花質量提升，且在棉花質量客觀數據檢驗、更換模型、替換解釋變量后實證結果依舊穩健，因此，雖然質量追溯補貼仍有完善空間，但依舊能夠顯著提升棉花質量。二是質量追溯補貼能夠通過轉變棉農生產觀念與緩解信息不對稱提升棉花質量。依據中介效應模型回歸結果可知質量追溯補貼能夠通過轉變棉農生產觀念，調動其生產優質棉的積極性，緩解信息不對稱程度、提高補貼精準性，從而促進棉花質量提升。三是不同補貼標準、不同地區、不同組織化程度的質量追溯補貼實施效果存在差異。依據異質性分析可知補貼標準、生產技術水平、組織化程度越高，棉花質量提升的概率越高、幅度越明顯。基于以上研究結論本文提出以下啟示：

第一，全面推廣質量追溯補貼，加強對棉農生產觀念的引導。一方面，持續加強政策宣傳力度，擴大政策影響范圍。構建多元化宣傳場景，豐富傳播渠道，如通過微信推送、制作“明白卡”、發放知情書、邀請專家宣講等，有效宣傳政策內容、追溯流程。另一方面，制定合適的補貼標準，實施差異化補貼。政府可以依據皮棉檢測質量等級數據探索開展差異化補貼，拉開質量等級獎補差異，引導棉農植棉觀念由重產量、重衣分率向重質量轉變，不斷加強棉農對棉花質量的重視程度。

第二，積極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推動棉花產業高質量發展。一是大力扶持棉花種植專業合作社。鼓勵職工成立棉花種植專業合作社，加大對合作社整合加工企業的金融支持力度，支持合作社逐步直接銷售皮棉，緩解籽棉交易市場的信息不對稱。二是規范指導棉花種植家庭農場。建立、完善棉花種植家庭農場信息管理系統，制定系統地棉花種植家庭農場經營者培訓計劃，提高其經營水平。三是引導組建棉花種植農業公司。支持加工流通企業向前延伸，組建棉花種植企業，鼓勵地方以招商引資方式引進農業龍頭企業，或采取合資、入股等方式合作經營等。

第三，持續推進新質生產力賦能棉花產業發展，助推紡織強國建設。一方面，深人推進大數據、區塊鏈、人工智能等技術在棉花種植、加工、檢驗、倉儲、物流、消費等產業鏈各個環節的應用，緩解信息不對稱，降低市場交易成本和政府監管成本，充分發揮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的協同作用，積極培育棉花產業新質生產力。另一方面，加強棉花科技創新，利用先進技術對棉花生產流程進行改進，提高補貼精準性與棉花生產效率，推進棉花生產的機械化、現代化，提高棉花產業的國際競爭力，加快紡織強國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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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lity Traceability Subsidies and Cotton Quality ： Theoretical Mechanism and Empirical Test

Zhang Jie and Wang Hongya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Shihezi University）

Abstract：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e is the primary task of realizing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and building an agricultural power，and the information asymmetry caused by the decentralized operation of a large number of smallfarmers is the key to restricting the improvement of the quality of agricultural product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formation asymmetry，this paper deeply explores the impact of quality traceability subsidy on cotton quality and its mechanism，analyzes in detail the practical logic of information asymmetry affecting cotton quality，and uses 3236 questionnaire survey data of cotton planting workers of the corps to empirically test the impact of quality traceability subsidy on coton quality and its mechanism by using the generalized ordered Logit model，which is helpful to enrich the exploration and application of information asymmetry theory in the quality of non-edible agricultural products. It also provides strong evidence for the further promotion of quality traceability subsidies，and provides innovative thinking angles for the follow-up improvement of government subsidies and the promotion of information technology to empower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e.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quality traceability subsidy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impact on coton quality， and the empirical results have passed a series of robustness tests，but the implementation efect of quality traceability subsidy is heterogeneous in different subsidy standards，resource endowment and organization degree，and the implementation effect of regional policies with higher subsidy standards，better resource endowment and higher degree of organization is more significant. The mechanism analysis shows that the quality traceability subsidy can significantly promote the improvement of cotton quality by allviating the asymmetry of market information and changing the production concept of cotton farmers. Therefore，it is necessary to comprehensively promote the quality traceability subsidy policy，actively cultivate new agricultural business entities，improve the accuracy of subsidies to improve cotton quality，and realize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he cotton industry.

Key Words：information asymmetry;quality traceability subsidies;cotton qual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