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服務價值鏈重構：數智賦能的中國大學出版社知識服務轉型

【摘 要】在數字技術變革、開放獲取運動興起以及知識生產和學術傳播生態重構的背景下，大學出版社的傳統發展方式面臨新的挑戰。大學出版社應充分依托學術資源這一核心優勢，兼顧學術使命與大眾傳播，重構知識服務價值鏈，提升知識服務能力與水平。具體而言：深度參與并推動技術賦能的知識生產和再生產，推動知識的智能分發與多鏈條傳播；構建知識服務共同體，營造全鏈條知識服務生態；推進契合知識服務轉型的商業模式創新；推進面向知識服務轉型的內部治理能力建設。

【關" 鍵" 詞】大學出版社；知識生產；知識服務；知識服務價值鏈；人工智能

【作者單位】張金來，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顧潔，中國傳媒大學電視學院，中國網絡視頻研究中心。

【基金項目】中國傳媒大學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資助項目“以習近平文化思想為指引提升我國學術期刊影響力研究” （CUC24QK05）成果。

【中圖分類號】G239.21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5.05.011

大學出版社作為學術出版的重要主體，長期以來承擔傳播學術成果、服務教育與科研的核心職能。然而，在數字技術變革、人工智能加快向各領域滲透、開放獲取運動興起以及知識生產和學術傳播生態重構的背景下，大學出版社的傳統發展方式面臨新問題和新挑戰，傳統知識服務模式及知識服務價值鏈已不適應大學出版社高質量發展的新要求，以知識服務價值鏈重構為核心的知識服務轉型成為大學出版社可持續發展的必然選擇。

一、相關研究綜述

國內外相關研究從轉型背景、現狀與問題、實踐路徑與對策等方面對大學出版社知識服務轉型進行了深入研究。有研究指出，全媒體傳播體系不僅推動了學術出版在載體層面的電子化、數字化和智能化轉型，還深刻影響了學術知識服務的核心環節。大學出版社的學術服務應以數字化為基點，從學術品牌建設、學術社區構建、知識服務升級等方面完成從知識供應商向知識服務商的轉型［1］。有研究認為，開放科學與開放獲取沖擊了大學出版社現有的知識服務模式。開放獲取政策要求學術成果免費傳播，削弱了傳統出版盈利模式，大學出版社需探索知識服務的附加值［2］。有研究基于美國大學出版社的經驗數據，探討了數字化和開放獲取趨勢下的出版成本變化，建議我國學術出版辯證看待和靈活應對出版成本問題，立足數字化創新，擁抱開放獲取理念，推動中國學術話語體系和出版傳播體系的現代化重構［3］。有研究基于對國內91家大學出版社的調研，分析了大學出版社知識服務的現狀、問題與改進路徑［4］。有研究基于知識組織理論構建了大學出版社知識服務模式分析框架，從需求分析、知識加工、應用反饋三個方面分析了數智時代大學出版社知識服務模式的構建邏輯［5］。有研究構建了大學出版社知識服務價值鏈模型，以入選國家知識資源服務模式試點單位的11家大學出版社為主要研究對象，對其知識服務模式進行調研，發現研究對象在知識服務能力建設上存在問題并提出改進對策［6］。

上述研究從不同視角，運用不同研究范式對大學出版社知識服務轉型的相關問題進行探討，提出了具有啟發性的理論觀點和有針對性的實踐操作建議，對本研究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然而，總體來看，既有研究對大學出版社這一重要細分主體關注較少，尤其缺乏從知識服務價值鏈重構視角對數字化賦能的大學出版社知識服務轉型問題的綜合性、全鏈條式分析，本研究將基于這個角度展開論述。

二、技術變革背景下知識生產和傳播生態重構使大學出版社面臨嚴峻挑戰

當前，大學出版社面臨來自技術、經濟、社會、學術生態、知識消費方式及市場競爭等方面的挑戰，這些挑戰構成了大學出版社知識服務轉型的動因。

一是數字化轉型的沖擊。隨著數字技術向各領域滲透，人們的生活方式發生了變化，讀者更傾向于通過在線閱讀或訂閱數據庫來快速獲取信息，這使得圖書館的采購重心逐漸轉向數據庫和電子書。這些變化對傳統紙質書的銷量產生了沖擊。同時，數字化轉型也使得知識產權和版權問題變得更加復雜，出版社需要投入更多的資源進行版權管理，從而增加了運營成本。

二是學術生態變遷與資源壟斷。隨著預印本和在線自出版平臺的興起，學者更傾向于在相關平臺（如arXiv、SSRN等）快速分享成果。這可能導致出版社優質稿源減少、作者群體縮小，進而影響出版物的內容質量和市場銷售。施普林格（Springer）、愛思唯爾（Elsevier）等出版巨頭進軍學術領域，壟斷優質內容，影響了大學出版社優質資源的獲取。同時，商業出版巨頭憑借強大的市場推廣能力，在一定程度上擠壓了大學出版社的市場空間。

三是學術評價機制的變化。國內外學術評價機制更傾向于期刊而非專著。一項針對美國290個有資格授予博士學位的學術機構研究人員的研究發現，在21世紀的第二個十年里，美國社會科學論文發表量上升，著作出版量下降，期刊論文在社會科學學術成果中占據主導地位。研究人員認為，這一趨勢在某種程度上受到外部因素的影響，其中學術評價機制以期刊論文為中心是一個重要因素［7］。在中國的大學學術評價體系中，SCI論文的重要性也超過了專著，存在“應把論文作為主要學術評價標準”的觀點［8］。這可能導致學者減少專著的撰寫和出版，進而影響大學出版社的稿源。

四是知識傳播的全球化與國際競爭。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強調：“加快構建多渠道、立體式對外傳播格局。”［9］中國大學出版社須推動優秀中文成果走出去，參與國際話語權競爭，應對國際出版競爭，尤其是在英語學術出版領域。然而，語言壁壘給相關大學出版社帶來了人才和資金壓力。此外，國際出版合作中的文化差異與政策限制增加了版權交易的復雜性，提升了版權管理的風險。

五是營銷與人才挑戰。大學出版社通常規模較小，營銷渠道和發行網絡不占優勢，尤其在國際市場上表現更為明顯。同時，大學出版社普遍缺乏適應數字化環境的線上營銷技巧和資源，具備學術判斷力、出版經驗和數字技能的復合型人才短缺。

三、知識服務價值鏈重構：大學出版社知識服務轉型的邏輯指向

大學出版社具有獨特的知識服務功能，在知識的選擇、加工、生產、傳播等方面有著嚴格的學術要求，相較于大眾出版社，大學出版社更注重專業性知識價值的實現。知識服務過程實質上是知識價值實現的過程，知識服務轉型意味著價值實現方式的轉型。知識價值附著于知識服務價值鏈的各個環節，該鏈條涵蓋知識的選擇、加工、生產、傳播、消費等環節。大學出版社知識服務的總體質量取決于其知識服務價值鏈的完整性、自我修復能力和增值能力。因此，知識服務價值鏈重構成為大學出版社知識服務轉型的邏輯指向。

如果說大學出版社知識服務轉型是知識服務價值鏈重構的外在驅動力，那么數字技術和人工智能技術的快速發展與迭代則是其內生動力。我國大學出版社傳統知識服務價值鏈的典型特征是對實體（實體出版物、實體營銷場地等）的依賴以及知識價值的線下釋放。然而，數智時代的數字化閱讀、人機共讀、知識線上獲取與付費等新的知識獲取和消費模式動搖了大學出版社傳統知識服務價值鏈發揮作用的根基，顛覆了其內容和形態。數字技術和人工智能技術已滲透知識選擇、加工、生產、傳播、消費的全流程，大學出版社傳統知識服務價值鏈的根本性、全方位再造不可避免。

綜上，在外部驅動和內生動力的合力作用下，知識服務價值鏈的重構勢在必行，抓住機遇、把握主動權、增強前瞻性是提升價值鏈重構質量的關鍵。大學出版社應充分觀照大學出版社知識服務轉型的現實需求，著眼于技術變革尤其是數字技術和人工智能技術的廣泛應用，以及知識生產、傳播、消費生態的變化，以學術公信力為核心競爭力，通過技術賦能深度參與并加快推動知識服務價值鏈重構，從傳統內容供應商轉型為數智時代知識服務綜合解決方案提供者，在保障學術品質的同時實現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的統一。

四、大學出版社知識服務價值鏈重構的實踐進路

基于對我國大學出版社知識服務傳統和現狀的理論分析與實踐考察，本研究認為，大學出版社應從以下五個維度推動知識服務價值鏈重構：深度參與并推動技術賦能的知識生產和再生產；深度參與并推動知識的智能分發與多鏈條傳播；構建知識服務共同體，營造全鏈條知識服務生態；推進契合知識服務轉型的商業模式創新；推進面向知識服務轉型的內部治理能力建設。

1．深度參與和推動技術賦能的知識生產和再生產

一是推動學術資源深度開發與多模態轉化。其一，推動學術成果多形態輸出。大學出版社應將大學研究團隊的專著、報告轉化為科普讀物、政策白皮書等，構建“紙質書+電子書+音視頻+數據庫”的立體化產品矩陣。同時，開發虛擬現實（VR）、增強現實（AR）教材及智能教輔，打造輕量化知識產品，如音頻書摘、微信小程序端學術快訊等，滿足快節奏時代用戶碎片化學習的需求。其二，搭建開放知識獲取平臺。大學出版社應順應開放科學發展趨勢，與高校、智庫、基金會等合作開發可持續的開放知識獲取平臺。一方面，建設開放網絡課程平臺，推動專業知識普惠傳播。例如，麻省理工學院出版社將學院的公開課內容整合為電子教材，通過開放獲取平臺免費向全球開放，累計訪問用戶超千萬人次，既推動了教育普惠，又吸引企業贊助，形成了可持續發展模式。又如，清華大學出版社文泉學堂創建慕課（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s，MOOC）平臺，推出了配套的網絡課程。另一方面，推動機構知識庫建設，促進科研成果普惠共享。例如，美國大學出版社協會推動成員單位與高校圖書館合作，構建開放的機構知識庫，促進了科研成果的共享應用。其三，加快數字出版和專業數據庫建設。大學出版社可單獨或與其他單位協同，根據市場需求開發數字出版物，也可聯合智庫和產業界策劃具有實用性的數字出版物，形成數字化環境下學術界與產業界的知識生產共振，或與科研儀器商合作開展實驗數據出版，聯合高校開發專業領域數據庫。例如，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依托母體大學的學科優勢，將“專業數據庫+解決方案”作為數字出版的重要方向，歷時3年開發“中國地方歷史文獻數據庫”，為同類文獻資源客戶提供具有獨立數據資源的出版云平臺系統。

二是推動知識內容的智能出版、融合出版和動態出版。其一，推進智能知識庫建設。大學出版社可將紙質出版物內容轉化為知識庫，開發語義檢索系統，支持用戶通過關鍵詞、圖表搜索等方式快速定位內容。例如，牛津大學出版社通過搭建學術數據庫——牛津學術在線（Oxford Scholarship Online，OSO）將圖書內容轉化為可檢索、可關聯的知識單元。其二，豐富媒體融合出版形態。大學出版社應不斷探索和豐富“紙質出版物+移動終端”的出版形態，為用戶帶來交互式學習體驗，降低學習難度，增強學習的趣味性和學習效果。例如：劍橋大學出版社將經典教材開發為交互式數字資源，推出增強型電子書（enhanced ebooks），在電子書中嵌入視頻、數據集等資源；北京交通大學出版社自主研發的“M+Book”（Mobile Multi-Media Book）是傳統出版與新技術相結合的數字化出版形態，增強現實技術及圖像識別技術能將紙質出版物與移動終端的多媒體素材有機結合，讀者掃描圖書上的相關圖文即可借助三維模型、視頻、音頻、動畫等實現交互式學習。其三，探索動態出版模式。大學出版社可采用“活頁更新”的方法，針對快速迭代的知識領域（如法律、金融、辭書）以及在線內容進行實時修訂和動態更新。當現實情況或知識內容出現新變化時，出版方可邀請相關領域的權威學者或專家對知識進行更新并在線提交給編輯審核，審核通過后立即發布。

三是推動構建“作者—讀者”協同的知識生產和再生產格局。在Web 2.0時代，用戶不再是單純的消費者和觀望者，而是文化創作活動的參與者和貢獻者［10］。推進作者與讀者互動，讓讀者參與知識生產和再生產，是出版社增強用戶黏性、提升品牌價值的重要方式。大學出版社可以通過搭建用戶生成內容（UGC）平臺構建互動社區，推進作者與讀者的深度互動，實現知識的生產和再生產。例如：鼓勵讀者在教材配套平臺提交案例分析和習題解答并參與積分兌換或版權分成；為讀者提供與作者在線交流的機會，促進讀者對知識的理解，助力作者根據讀者反饋進行知識再加工；讓讀者續寫作者未完成的著作或參與部分內容的撰寫，使雙方能夠聯合進行知識的生產和再生產。在讀者參與在線知識生產和再生產過程中，大學出版社要注意平衡作者（原著作權人）與讀者（創作參與人）之間的利益關系，妥善處理著作權問題。

2．深度參與和推動知識的智能分發和多鏈條傳播

一是提供量身定制的精準知識服務。大學出版社提供的精準知識服務包括以下方面：為企業用戶提供定制出版服務，包括定制行業研究報告、開發內部培訓資料、提供數據分析服務等；面向科研人員推出“出版管家”服務，包括選題策劃、語言潤色、文獻計量分析、投稿指南、期刊推薦、學術影響力評估等全流程服務；為特定單位提供教育教學服務，如智能題庫系統、自動組卷工具等；搭建專業領域知識服務平臺，為特定用戶群體提供知識服務。例如，天津大學出版社憑借已有的建筑設計專業領域出版存量資源和新增內容資源，以新媒體技術為支撐，為建筑設計領域的專業人士打造了全媒體閱讀產品——中國建筑設計專業領域全媒體出版云服務平臺［11］。

二是構建“渠道+平臺”知識傳播生態圈。一方面，建設多元化知識傳播渠道。大學出版社可結合自身的專業領域和特點，建立青年學者工作坊，舉行出版學術論壇，舉辦特色學術活動等，從而形成學術品牌，打造活動IP，輸出會議和活動成果。例如，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自2000年開始實施“中傳出版領讀者”計劃，面向公眾舉辦公益學術活動，邀請資深學者圍繞熱點議題講解經典學術圖書，促進經典知識的專業化探討和大眾化傳播，促使公眾對熱點議題進行深入探討。該活動至今已舉辦五屆，取得了良好的反響。另一方面，大學出版社可建設綜合性知識傳播平臺。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南京大學出版社、華東理工大學出版社等14家大學出版社探索建設了學術知識服務平臺。其中，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打造的“壹學者”平臺頗具代表性，其包含學術數字圖書館、學術科研服務、學術社交平臺三大模塊，能夠提供閱讀、科研、社交、傳播等服務［12］。

三是助力打造數字化、智能化教育生態。大學出版社可與高校合作開發在線課程，提供“教材+在線題庫+教師培訓”的一攬子方案。例如：清華大學出版社的“智學苑”平臺涵蓋智能教學、高級智能教學、學習輔助、學習管理四大業務板塊，整合教材及其他各類教學資源，利用數字技術幫助高校師生實現個性化教學；東南大學出版社以“數字化課程和數字化教材出版+平臺全功能服務”的全新模式，推出“智善東南”集成云平臺，計劃建成集課程、教材、虛擬仿真實驗、教學資源等于一體的全方位、立體化的知識服務平臺，提供教學一體化的一站式解決方案［13］；南開大學出版社的“數字教室”“南開教育云平臺”也是大學出版社參與數字化、智能化教育生態打造的典型案例。

四是提供人工智能驅動的知識推薦服務。大學出版社應積極參與知識大模型的訓練和構建，把握人工智能時代知識服務的主動權，通過分析用戶行為數據（如檢索記錄、閱讀時長）為用戶畫像，構建基于用戶畫像的知識服務精準化模型，實現跨書、跨期刊的內容關聯推薦和學術資源推送。

3．構建知識服務共同體，營造全鏈條知識服務生態

《出版業“十四五”時期發展規劃》指出：“鼓勵出版單位與高等院校、科研機構、科技企業等加強合作，建設高水平行業重點實驗室、協同創新平臺、技術研發中心，促進相關科技成果高效轉化。”［14］大學出版社與母體高校、其他高校、智庫、科研機構等開展全方位知識服務合作，形成知識服務共同體，打造涵蓋知識生產、深度加工、數據化、傳播、應用等環節的全鏈條知識服務生態，是數字時代知識服務價值鏈重構的內在要求和必然趨勢。

在與母體高校合作方面，大學出版社可與相關部門、院系形成知識服務共同體，推動在線教育、新形態教材、學術數據庫、實訓基地、實驗平臺等方面的高質量發展。在與其他出版社合作方面，大學出版社可基于各自的專業特色及資金、技術等優勢形成知識服務共同體，共建、共享融合出版工具和平臺，形成發展合力，為大學出版社在信息化時代的發展拓展空間。例如，清華大學出版社聯合18 家大學出版社，以“文泉學堂”為公共平臺，聚合各出版社專業學科資源，為用戶聯合提供數字教學服務［15］。在與其他高校合作方面，尤其是跨區域合作，大學出版社可與高校形成知識服務共同體，深度挖掘區域特色學術資源，為高校提供全鏈條知識服務。例如，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與海南大學國際傳播與藝術學院聯合成立海南出版知識服務中心，旨在推動雙方在海南省傳媒院校的教學科研、著作出版、傳媒垂直知識社區建設等領域的全方位合作，同時實施海南省國際傳播與傳媒教育史料文獻數字化工程。此外，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與寧夏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共同成立寧夏出版知識服務中心，推動著作出版、知識社區建設，雙方聯合舉辦師資培訓班、研討會等活動，促進了學術交流與合作，提升了雙方在傳媒教育領域的影響力和競爭力。

4．推進契合知識服務轉型的商業模式創新

大學出版社擁有學術資源、專家網絡和學術聲譽，但在市場化運作方面往往不如其他出版社靈活。對此，大學出版社應積極開展商業模式創新，探索學術使命與經濟效益相統一的轉型之路。具體而言，大學出版社可圍繞知識付費細分領域挖掘學術資源數字化整合的商業潛力，從輕資產、高附加值的知識服務入手，逐步向技術驅動型模式演進。

一是面向機構和個人開展學術出版付費訂閱業務，如電子書、期刊庫、學術會議視頻、法律文書模板等都可作為大學出版社的訂閱內容。例如，劍橋大學出版社的“Cambridge Core”平臺通過機構訂閱模式實現年收入超兩億英鎊。此外，大學出版社還可將電子書授權給第三方平臺（如亞馬遜Kindle、微信讀書）以獲取收益。

二是通過建設垂直知識社區和跨界合作獲得收益。在垂直知識社區建設方面，大學出版社可通過在線平臺與學者建立密切聯系，為學者提供出版外的增值服務，如數據分析、學術咨詢、科研支持等。大學出版社也可建立付費社群，提供前沿論文解讀、學者直播答疑及專屬數據庫，并搭建學術寫作智能平臺，集成人工智能論文潤色、查重檢測及期刊匹配系統，提供分級收費服務。在跨界合作方面，大學出版社可通過跨界合作實現品牌聯動，借此擴大品牌影響力，創造新的業務增長點。

三是開發付費知識應用平臺或應用軟件。目前我國多數大學出版社在這方面做出了有益探索：北京大學出版社的電子書平臺支持教材和學術著作的在線閱讀與購買；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的“人大蕓窗”數字教材平臺提供本社的教材和配套資源，部分內容需付費使用；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開發的“外研智慧+”以優質紙書內容搭配精講視頻，為用戶打造在家就能輕松學好英語的智慧產品，清晰規劃線上線下學習流程，提供全流程伴隨式智慧學習體驗。此外，大學出版社還可基于學術大數據構建學科熱點預測系統，基于文獻計量學開發學科趨勢分析工具。

四是挖掘學術衍生品的商業價值。大學出版社可通過打造學者個人品牌產品線，如將知名教授的課程內容精華和研究模型轉化為文創產品，也可根據母體大學特色和出版社自身的學術領域特點開發具有獨特標識性的文創產品。此外，大學出版社可構建學者數字畫像，為高校人才引進提供有償的學者科研能力評估報告。

五是挖掘產學研協同發展的商業價值。大學出版社可從以下方面挖掘商業價值：建立產學研協同平臺，將學術著作中的專利、技術方案與產業需求對接，為產業界提供知識服務，拓展營收渠道；成立行業解決方案實驗室，整合多學科專家，向企業出售定制化研究報告；開放實驗室數據銀行，對已結題項目的實驗數據進行清洗脫敏后向企業提供有償數據服務；整合大學出版社的學術資源、企業的技術資源、市場渠道資源，挖掘學術資源的商業價值。例如，浙江大學出版社與阿里巴巴合作推出學術翻譯服務（阿里巴巴提供人工智能技術輔助翻譯流程），將中國的科技、商業和文化類書籍翻譯成多語種版本，通過阿里巴巴的國際平臺和全球渠道將書籍推廣至海外市場，目標是促進中國學術成果和文化走出去，增強中國學術的國際影響力。

5．推進面向知識服務轉型的內部治理能力建設

一是圍繞知識服務轉型優化出版流程。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大學出版社可充分利用人工智能賦能出版。例如：利用人工智能輔助同行評審，優化評審流程，提升評審的公平性和效率；利用智能合約實現作者版權的自動分配與收益結算，尤其在多人合作著書或圖書多次再版、重印的情況下。同時，大學出版社應建立有別于傳統圖書出版的知識服務產品研發和運營機制。

二是圍繞知識服務轉型優化部門設置和人才結構。一方面，大學出版社可設立數字出版部門，增設數字產品經理、數據分析師等崗位，組建專門從事知識服務的部門或項目組，建設“編輯+技術+運營”的項目制團隊。另一方面，大學出版社可引進或培養外語人才和知識產權管理人才，加強數字出版背景下的版權管理，推動學術出版的國際合作和中國學術話語的國際傳播。

三是防范知識服務轉型過程中可能出現的各類風險。在將學術資本轉化為可持續的商業價值時，大學出版社可通過建立學術倫理審查委員會確保商業化不損害學術獨立性，構建“作者—讀者—機構”的三方利益共享機制，注重數據安全與知識產權保護體系的升級，以防范知識服務轉型風險。

五、結語

大學出版社隸屬于大學，在肩負學術傳播使命的同時面臨一定的市場壓力。在技術加速迭代、知識生產和傳播生態重構的背景下，大學出版社面臨新的挑戰。對此，大學出版社應增強危機意識，充分利用大數據、云計算、區塊鏈、人工智能等現代技術，依托學術資源這一核心優勢，兼顧學術使命與大眾傳播，重構知識服務價值鏈，加快知識服務轉型，提升知識服務能力與水平。同時，大學出版社應在發展理念、學術評價、學術共同體建設、人才培養、商業模式等方面積極求變，在自主知識體系建構、數字出版能力建設等關鍵領域貢獻更強的力量，以高度的文化自覺和使命擔當推動中國學術話語體系和出版傳播體系現代化，提升我國學術出版的國際化水平和話語權，為建設學術強國、出版強國貢獻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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