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槍林彈雨的戰爭年代,在敵偽封鎖圍剿的抗戰時期,在行軍匆忙,居無定所的硝煙烽火中,有許多共產黨的女軍人,不但要像男同志一樣經歷沖鋒陷陣的出生人死,而且還要經歷誕育孩子的生離死別!生兒育女,對每一個即將做母親的女人來說,本應該是最幸福最美好的時刻,可是,在環境殘酷條件十分艱辛的戰爭年代,生孩子對每一個女戰士來說,都是一場驚心動魄,刻骨銘心,永世難以忘懷的災難!
這里說說我母親陸亦萍在戰爭年代生育頭三個孩子時的故事吧。
1941年12月,時任新四軍鹽城保安團團長的父親鄭貴卿,與時任當地游擊隊隊長兼指導員的母親陸亦萍,在工作中相識,相戀結婚,1943年2月25日生下了第一個孩子大兒子鄭堅。
那正是抗日戰爭最嚴酷的時期,又是皖南事變后重建新四軍的初創時期,蘇北新四軍鹽淮根據地生存環境十分惡劣,日軍、汪偽和國民黨頑固派三方軍隊,經常發動對新四軍的圍剿侵襲,新四軍往往處于“打不贏就走”的地步,部隊分散為小股隊伍,在敵人的封鎖圍剿中迂回穿插,在河溝縱橫交錯的水網地帶急迫行軍,在茫茫蘆葦蕩里露宿,每天連吃一口安心飽飯都難,甚至不得不一邊急行軍,一邊蘸著溝水啃冷硬燒餅,哪有安穩地方生孩子,度月子?哪有什么可以催奶發奶哺育孩子?畢竟是革命后代,畢竟整個鹽城保安團一千多官兵,才有第一個孩子,全團上下都希望孩子平安出生,都希望看到“革命的兒子”!
經過黨組織多方努力,陸亦萍離開部隊,安排到一個李姓開明士紳地主家里生育孩子。
這個士紳地主家,其實是革命家庭,他的兩個讀大學的兒子,都先后投奔延安參加革命了,自然很熱情地接待了我媽媽這個即將臨產的“新四軍阿嫂”。
沒過兩天,母親順利地生下了我的大哥鄭堅,取名叫“堅”,是爸媽希望他革命堅強,做人堅強,干事堅強。一切倒也順利,開明士紳家對“新四軍月婆子”照顧十分熱忱周到,什么母雞湯,甜酒蛋都一一端給她吃,百般呵護。
可就在孩子快滿月的時候,由于壞人告密,鬼子和偽軍安排來開明士紳家搜捕陸亦萍母子,士紳得到消息,迫于無奈,只好叫一個素來忠誠老實的長工,連夜抱著孩子,遠走高飛逃難而去,母親則連夜趕回了部隊。
第二天,敵偽團團圍住士紳家,搜捕撲了個空,只好悻悻離去,但再也不見那長工抱著鄭堅回來。
當時正是冬末初春,蘇北依舊是天寒地凍,不時有陰雨伴著紛紛飛舞的雪花,飄揚在蕭瑟的波濤翻滾的蘆蕩上空,偶爾有一隊嘯叫的雁隊,鉆穿在密布的暗云陰霾間。望著那游移在云天間的由雁群組成的“人”字,父親,尤其是母親陸亦萍,常會眼含熱淚,捫心自問:兒子呵,兒子,你現在在哪里?是還活著?還是吃不到奶汁,已經夭亡?活著,又在哪個地方受苦受難,哪片葦叢里躲避搜捕?孩子,畢竟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哪個母親,不會牽掛自己嗷嗷待哺的孩子,不會思念被惡劣環境摧迫而杳無音信的孩子呢?敵偽在清剿,部隊在戰斗,日夜在奔跑,舍不得也要舍,丟不得也要丟,父母雙雙挎著槍,又鉆人了槍林彈雨。
1944年5月間,我爸媽率領部隊,來到射陽一帶活動,這是瀕臨大海的水網地帶,又是新四軍剛開辟不久的游擊根據地,條件十分艱苦,我母親卻又要臨產了。眼前是人煙稀少的鹽堿灘,到處是茫茫無際的蘆葦蕩,縱橫交錯的水道里有敵偽的巡邏艇在耀武揚威地穿行,我們的部隊分散成小股游擊隊在葦湖里神出鬼沒地活動,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以免暴露遭敵偽圍剿,到哪里分娩生育孩子呢?戰爭年代,多少女戰士為生孩子急得六神無主呢?戰火硝煙中,往往沒有新生嬰兒出世的立錐之地。然而,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不管世道多么無助,懷孕足月的孩子,總要從娘肚子里鉆出來!
經過黨組織多方聯系,將媽媽送回高郵老家,在她已出嫁多年的二姐家,提心吊膽地誕育了一個女嬰。俗話說“一男一女一枝花,三男四女是冤家”,中國字“好”字,就是由一個“女”字,一個“子”字組成,媽媽先是生了兒子鄭堅,現在又生了個女兒,天遂人愿,該興高采烈吧?
可是,媽媽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兒子鄭堅至今下落不明,這個生不逢時的女兒,又會面臨什么生死存亡的厄運呢?果不其然,又遭壞人告密了。因為媽媽是那一帶名聲響當當的新四軍女游擊隊長,作風潑辣,作戰勇敢,辦事雷厲風行,殲殺了許多敵偽漢奸,相傳被敵偽稱為“雙槍殺人魔王”,常腰插兩支駁殼槍,敵偽到處張貼布告,懸賞通緝。
媽媽的老家一直是黨的地下交通站,外公外婆是黨的地下交通員,很早都先后犧牲了。媽媽很早就參加革命,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不到20歲,便被派到高郵師范去宣傳、組織學校師生開展抗日愛國活動,遭敵偽搜捕,派到鹽城擔任抗日游擊隊隊長兼指導員。皖南事變后,我父親帶著一百多個從敵人重重包圍圈中突圍出來的新四軍傷病員到鹽城游擊根據地養傷.由媽媽領導的游擊隊,輸送了幾百個戰士,才組成了鹽城保安團,由父親擔任團長,父親和母親,也由革命結緣而相識,相戀,組成了革命家庭。
母親在老家時,她在老家的親友,自然也經常遭到日本鬼子和漢奸偽軍的搜查。現在,有漢奸叛徒風聞她在老家生孩子,是個抓捕這個著名“女共匪”的好機會,便帶著鬼子、偽軍,從幾個方向包圍而來。地下黨組織聞訊,急忙把坐月子的母親,用小筏子悄悄轉移到水淀荷塘中躲藏,因不方便隱蔽行動,媽媽和黨組織,只好把才滿月三天的姐姐,托付給她二姐喂養。
得知日寇和偽軍來搜捕的訊息,她二姐只好把女嬰藏到村頭一個樹洞里。鬼子,偽軍,漢奸,把媽媽二姐家翻了個遍,全村老少也都說沒見過媽媽來老家生孩子。敵偽無計可施,只好撤走。真應了諺語說的“是福是禍,是禍躲不過”,禍事還是降臨了!藏在樹洞里的女嬰,因為吸不到奶汁,嘶啞啼哭了!鬼子從樹洞里掏出嘶啞號哭的女嬰,高興得手舞足蹈。漢奸指點著從樹洞里搜捕出來的女嬰,作揖打躬地向鬼子獻媚邀功:“這一定是陸亦萍才生的孩子!”偽軍把鄉親們趕到村頭,逼迫鄉親們指認那號哭的女嬰,是陸亦萍生的孩子。鬼子把女嬰放進搖籃,抬著游街示眾,漢奸一邊敲著破銅鑼,一邊高聲吆喝:陸亦萍,快出來認孩子,再不出來,皇軍就要放狼狗,咬死你的孩子啦!躺在荷塘深處的媽媽哪敢出來呀,一現身,不但母女都會遭殃,而且會連累掩護自己的鄉親們,慘遭敵人屠村!鬼子真的慘無人道地放出了狼狗,殘忍地撕咬下女嬰身上的肉,血淋淋地吞噬著。孩子慘烈地號哭著。媽媽無聲地哭泣著,牙齒咬得嘴唇出血,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偽軍們一個勁吆喝著,威脅著。漢奸們一聲聲呼叫著“陸亦萍,出來!”鬼子們命令狼狗,一口一口地撕咬。媽媽心如刀絞,欲哭無淚,昏倒在漫天蓮葉晃蕩的荷蕩里
一個鮮活的生命,沒留下一塊肌膚,只留下一灘血跡!我那位才出生幾天的姐姐喲,該算得是革命隊伍里年齡最小的革命烈士,為了革命,才睜開幼稚的眼睛,還沒來得及多看上這個世界一眼,甚至沒有愉快地吸上一口媽媽的乳汁,就犧牲在日偽的狼狗嘴中,沒有留下遺體,也用不著人掩埋,沒留下墳墓讓后人憑吊,甚至沒留下一個名字,爸媽沒來得及給她取名字!
中國共產黨的革命,有多少沒有留下姓名,沒有留下墳墓供后人紀念的無名烈士呀!今天,還有多少人記得他們呢?應該是太慘烈,太傷心了,媽媽從不敢回憶這段往事,有人偶爾提起,媽媽總是沉默著一言不發,眼里充滿著淚珠,用拳頭捶著自己的胸口。我,我們,都忘不了她。我那可悲的大姐,尸骨無存的大姐!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9月,新四軍三師發起兩淮戰役,一舉殲滅盤踞在淮陰的敵偽師長潘干臣部一個師及淮安敵偽旅長吳漱泉一個旅共1.3萬余人,使蘇北、蘇中、淮南、淮北解放區連成一片廣闊的蘇北解放區,我父親鄭貴卿率領特務團,在淮陰攻堅戰打出威名,使之成為我軍的一支善于攻堅的英雄部隊,延續至今。
兩淮戰役剛一結束,黃克誠師長便接到黨中央、毛主席的命令,新四軍三師主力開赴東北。就在部隊正準備開拔的時候,忽然有人闖進特務團團部向我父母報喜:有人把你們的兒子鄭堅送到部隊來了!
原來是那位李姓士紳地主的長工,受命連夜抱著孩子逃難,為了安全,化裝成船工,駕著一條小船,載著鄭堅,離開鹽城,在建湖、阜寧、射陽一帶的河網葦蕩中東躲西藏,幾次來找父母親所在的部隊,都因部隊四處奔波,疲于戰斗,到處游擊,安無定所,難能找到,一晃便是兩年多。這回聽說了鬼子投降,淮陰攻堅,部隊準備開拔北上,打聽清楚了我父母部隊的駐地,就帶著鄭堅“完璧歸趙,認祖歸宗”,送他回到父母身邊。
一聽寶貝兒子送回來,我爸媽那高興勁不用提了,三步并作兩步,大步流星地跑出來,激動地叫喊著:堅兒!堅兒!可是,一當看到風塵仆仆趕來的兩人,我爸媽驚得目瞪口呆:這哪像兩個人呀,倒像是一個大瘦猴,抱著一個小瘦猴!因為兩年半的時間里,那位老實巴交的忠誠可靠的長工,帶著鄭堅,駕著一條小木船,躲進了茫無際涯的蘆葦蕩,跋涉過村鎮鄉縣,鉆穿在河湖港汊,躲避著日軍、敵偽漢奸的封鎖搜捕,不敢接近人煙稠密的地方,只在荒無人跡的葦叢沙洲間潛藏,沒有糧食,沒有衣服替換,沒有奶喂養,有時甚至連油鹽、火種都找不到,只靠長工用手在港汊里雙手摸捕魚蝦,度過日月。這位長工開始還扳著手指頭,計劃算著什么時候回到鹽城,到部隊送回孩子。后來,鬼子巡邏艇的汽笛緊跟追逐,偽軍搜捕的亂槍不斷驚擾,漢奸叛徒們邀功領賞的吆喝層出不窮,而新四軍、鹽城保安團的消息日漸稀淡,失去希望的長工,只好帶著鄭堅,像野人一樣,在蒼茫葦蕩間漂泊。
蘆葦蕩一季蔥郁一季枯黃,雁隊春來秋回。因為沒有糧食吃,他倆都餓得瘦骨嶙峋,因為沒有衣服換,他倆的粗布衣服變成了一身爛布條;更因為沒有地方理發,他倆都蓬頭垢面,一頭亂長頭發遮住了眼睛鼻子讓人認不出廬山真面目!更叫人感到“奇怪”的是,長時期日日夜夜乘坐小船,不停地在港汊葦蕩中逃生,為了在風浪中在晃蕩的小船中站得牢穩,他倆必須時刻張開腿站立在船頭或船艙里,所以走路也不像正常人那樣直立雙腿朝前跨行,而是撇開雙腳,邁著夸張的八字步行走!
兩歲半的鄭堅,在苦難中浸泡出來的孩子因為缺乏營養,瘦得皮包骨頭似的,才兩歲多,額頭上布滿皺紋,像個歷盡滄桑的老頭,一頭散亂蓬松的長頭發,瞪著一雙溢滿恐慌的眼睛,打量著面前里三層外三層圍聚過來的新四軍官兵。該是老是在小船上緊握著船欄不讓自己幼弱的身軀在風浪中顛簸摔倒,養成了習慣,布滿凍瘡和許多傷口疤痕的兩只小手,老是機械地緊握著,怎么也掰不開。
畢竟是父子娘親,母親一眼便認出了眼前這個離別了兩年半的兒子,一個還沒來得及用奶汁哺育便生離死別,兩年半杳無音信的兒子,一個兩歲半便飽嘗人世間酸澀苦難的孩子,母子兩個緊抱著,撕心裂肺地號啕大哭。
那位用自己的生命,在敵偽圍剿中掩護養育了鄭堅兩年半的長工,都撲通一聲跪下來,愧疚地連聲說:對不起,我沒有養育好你們的孩子!爸爸媽媽抱著鄭堅,咽泣著,一齊跪倒在那位老實農民面前,感謝他對鄭堅的養育之恩,感激他為革命事業做出的奉獻犧牲。
“麒麟送子,福氣滿堂,部隊即將行軍北上,老鄉便送還了離別兩年半的鄭堅,使三師特務團有了第一個孩子,還是男孩,全團上下都認為這是老天爺降臨給三師的福星吉兆。這一天仿佛成了特務團的節日,駐地一片沸騰,霎時成了歡樂的海洋,官兵們敲著木桶,臉盆當鑼鼓,蹦跳著,歡Ⅱ乎著。團衛生隊的醫生護士立刻圍上來,給鄭堅理發,洗澡,換新衣服,治療傷口,把孩子打扮得煥然一新,真是舊貌換新顏;警衛班的戰士們,更是像撿到寶貝一樣地護著鄭堅,笑逐顏開地爭先恐后地背著鄭堅,同步行軍,一路上,因檢查鄭堅一直缺少營養,瘦弱患病得了肺結核,大家到處尋找羊奶,不斷送到團部來哺育鄭堅。鄭堅成了特務團的兒子。鄭堅成了全團官兵的革命后代,鄭堅成了大家快樂歡笑的寶貝。鄭堅在新四軍三師特務團從淮陰北上千里的行軍路上健康快樂地成長著,在戰士們的背袋里成長著,在羊奶的哺乳中成長著,在穿過國民黨的一道道封鎖中成長著,在槍林彈雨中成長著,恢復得白白胖胖,活潑乖巧……父親母親高興極了!可誰知竟會樂極生悲呢!
新四軍三師徒步行軍約半個多月,跨越江蘇山東,正向河北河間方向行進,一天夜晚,部隊剛急行軍,冒著從身邊從頭頂飛過的彈雨,在激烈的槍聲中,越過敵人一連串大炮組成的封鎖線,正準備馬不停蹄繼續前進,由于急行軍,由于頻繁戰斗的劇烈運動,我媽媽懷孕八個月,驚動了胎氣,出現了臨盆分娩的征兆。前有敵寇阻截,后有偽軍追逼,千里行軍路上,女戰士生孩子,像是過鬼門關,連找個安全的地方,連找個安穩的時間生下孩子,也成了叫全團上下十分為難的問題。
為了不影響部隊繼續行軍,師衛生隊派了一個醫生兩個護士(有同志回憶,醫生姓李,護士為耿蘭、小王)跟隨照顧,并請了當地幾個鄉親農民,用一副木條做框、麻繩橫豎編織、軍用棉被鋪墊的簡易擔架,抬著孕婦上路。也就是說,根本沒有生育孩子的條件,只能走一步,看在什么地方生,隨時應付著生。
孩子呀,你來得真不是時候!
孩子呀,你乍不睜開眼睛,看看這是什么環境,就要急忙鉆出娘胎,受苦受難呢!
天,陰沉沉的。
地,荒寂寂的。
風,冷嗖嗖的。
人,胸悶悶的。
孩子,卻不管天地眼色,急匆匆來到人世間。那是一個五更寒的夜晚,遠處有敵人崗樓上的吆喝,近處有驚鴉的三兩聲號鳴,在部隊輕捷急促的行軍腳步聲中,我媽媽陸亦萍,在行軍途中的擔架上,在大步流星地行軍隊伍里分娩生育了!
一個男孩,一個小兵仔!
沒有慶賀,不能慶賀,敵情軍情,容不得慶賀。何況,產婦大出血,流了好多血,正在危險搶救中。何況,因為早產,因為營養不良,因為生育條件惡劣,況且民諺也說是“七成八敗”,這個孕胎八個月的男孩,還沒來得及睜開雙眼,看看孕育自己的媽媽,便夭折了!孩子死亡的消息,讓從頭望不到尾的緊急行軍的隊伍,邁進死一般的沉寂。
父親還在前頭指揮部隊行動,不知道兒子夭亡的信息。躺在擔架上的母親,因失血過多而臉色慘白的母親,把冰涼的已經夭亡的二哥,緊緊地摟抱在懷里,希望給剛生下的兒子喂一口奶,希望享受一會做母親的幸福,但是,戰爭,戰火硝煙,戰亂,槍林彈雨,摧毀了母親美好的希望。
母親身上的鮮血,一滴一滴,滴落在長途行軍的路上。
戰士們眼中涌出的熱淚,一串一串,灑落在長途行軍的路上。
躺在擔架上的母親,懷里緊緊摟抱著死嬰的母親,隨著疾步行軍的隊伍,牽著血滴和淚珠,走進了一片晨曦,一片霞光,燦爛的朝暉,映照在母親臉上,反映著一個新四軍女戰士鋼鐵一般的堅毅……
時下,有些先生在消磨、放大、抹黑革命斗爭中的苦難。我不歌頌苦難,但我明白,人生十之八九是苦難,一切偉大和崇高,都是苦難腌制出來的,中國革命征途中布滿苦難。苦難,是映照崇高與卑賤,偉大與渺小的鏡子。我的母親,在艱難的革命戰爭年代里,生育頭三個孩子,經歷了多少苦難,何等苦難!在這一連串苦難中,彰顯了一個革命者的崇高,一個母親的偉大。
母親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