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富裕下數字普惠金融支持農村高質量發展：內在邏輯、障礙與推進路徑

摘要：金融是國民經濟的命脈。對于農村而言，最重要的支柱產業是農業，建設農業強國離不開金融服務。數字普惠金融從多維度助力農村高質量發展有著多元化的內在邏輯關系。文章針對數字普惠金融在助力農村高質量發展過程中存在的農村數字基礎設施薄弱、金融服務體系不完善、金融監管體系不健全等現實障礙，政府應加大對農村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的資金投入，將金融科技與監管體系融合等相關舉措，使之成為助力農村高質量發展的穩定器與助推器。

關鍵詞：共同富裕；數字普惠金融；金融強國；農村

一、引言

2023年6月，中國人民銀行、農業農村部等五部門聯合印發《關于金融支持全面推進鄉村振興 加快建設農業強國的指導意見》中提出要提升農村基礎金融服務水平，其中一個舉措是發展農村數字普惠金融。同年10月，國務院印發《關于推進普惠金融高質量發展的實施意見》中強調有序推進數字普惠金融發展。以上政策文件的出臺更加凸顯數字普惠金融的重要性。2023年以來，發展數字普惠金融已逐漸成為各銀行在布局金融業發展的重要方向，相關銀行高層表示數字普惠金融有助于拓寬金融服務的覆蓋面，提高金融服務的質量和效率。

學術界針對數字普惠金融對于促進農村發展、實現共同富裕等問題開展了一系列的研究，通過文獻整理發現，學者專家們的研究結果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數字普惠金融有助于推進農村發展，對于農村農民實現共同富裕具有積極影響（張斯琪等，2023）。相關研究中，數字普惠金融能通過增加農民工資性收入（王瑞峰，2023），從而縮小城鄉收入差距、消費差距（沈書屹等，2023）。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可以通過提升農村創業活躍度（黃敦平等，2023）及居民消費（范方志等，2023）來助力農村高質量發展。還有，蔡雪雄（2023）、高國生（2024）等人從影響鄉村生態宜居的角度研究數字普惠對于農村高質量發展的意義，比如：可以利用數字普惠金融促進農業技術進步、影響農業碳排放強度等。

綜上所述，數字普惠金融是我國金融業的發展方向。因此，構建數字普惠金融促進農村高質量發展的路徑顯得尤為重要，最終影響我國實現共同富裕。基于此，本文展開相關的研究。

二、數字普惠金融助力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內在邏輯

數字普惠金融相對于傳統金融模式的區別在于成本低并能增加銀行的效益，更能體現金融的普惠性。而農村的高質量發展的根本在于解決農戶生活水平的問題；因此農村的發展離不開金融的支持。通過文獻資料的搜索及整理發現，大部分的理論及實踐案例都驗證了數字普惠金融在保障農村資金、助力農村高質量發展方面具有強大的邏輯支撐。

（一）戰略邏輯：數字普惠金融是實現農村農民共同富裕的助推器

要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首要任務是解決農村農民的共同富裕的問題。在新時期，如何實現農村農民的共同富裕呢？比如：改善農村的基礎設施、現代化農業基地、水利工程、生活用水用電、教育、醫療等方面。而這些設施的建設離不開數字普惠金融的支持。數字普惠金融是數字技術與普惠金融相結合的產物，它可以不受空間的限制，從而實現數據資源共享，其目的是擴大金融覆蓋的深度及廣度，進而降低金融成本，提高金融效率。因此，2023年12月，國家發改委等部門印發《數字經濟促進共同富裕實施方案》提出要“大力發展農村數字普惠金融”，這從側面說明數字普惠金融是促進我國共同富裕的其中一個戰略支點。

（二）組織邏輯：數字普惠金融是銜接小農戶與現代農業的重要手段

要解決我國基本國情農情中的大國小農的問題，最有效的途徑是發展農業社會化、形成農業規模化，而如何將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起來，這是實現農村高質量發展過程中要解決的問題。而數字普惠金融不僅可以為農業規模化提供資金支持，還可以利用數字供應鏈金融的特點整合上下游資源，進而解決初始成本的前期采購及農副產品后續的銷售問題，最終形成一個穩定的產業鏈的模式。以青島地區為例，針對養殖業中的農村個體戶的融資需求，青島當地多家銀行直接與農業供應鏈核心企業合作，利用數字技術實現上下游之間的信用傳遞，從而為遠端的個體養殖戶提供融資；青島興業銀行推出“興牛云貸”金融產品，該產品的創新點在于利用物聯網技術直接對奶牛實行7*24小時的實時監控，并將監控過程中獲得的數據轉化為奶牛的身份識別，這讓金融機構擁有了對于畜牧企業的風險監控的渠道，同時也解決了為畜牧企業提供資金的安全保障。青島工行銀行西海岸新區分行利用“數字人民幣+智能合約+區塊鏈”技術，完成惠農補貼資金的發放，該模式是通過對助農產品定向發放消費紅包，采用數字人民幣結算，這種方式相對于傳統發放補貼的方式，不僅工作量小，而且能從源頭上杜絕資金被挪用及截留的風險。

因此，數字化金融具有整合資源、強化小農與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企業之間的利益聯結的組織邏輯，同時還可以延伸和深化農業產業鏈，其最終目的是提高農民的收入水平。

（三）價值邏輯

與傳統的普惠金融相比，數字普惠金融具有低成本、多渠道、平等、拓寬金融覆蓋深度及廣度等優勢。數字普惠金融運用數字技術的手段將金融深度下沉到邊遠農村、貧困人群、殘疾人和老年人等特殊群體，這也為促進農村高質量發展提供契機。數字普惠金融的理念是“以人為本”，該理念為促進農村農民實現共同富裕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因此，數字普惠金融是通過驅動農村高質量發展的方式來實現農村農民的共同富裕。

從辯證唯物主義的角度來看上述的價值邏輯的分析，最終得到的結論是以數字普惠金融的優勢來驅動農村高質量發展，從而滿足農民實現共同富裕。因此，該邏輯中的關鍵在于數字普惠金融是如何驅動農村高質量發展。

（四）發展邏輯：發展數字普惠金融是提升國際競爭力的重要著力點

金融是國民經濟的血脈，是體現國家競爭力的一部分，因此發展金融業是提高我國國際競爭力及影響力的重要舉措。至今為止，我國的普惠金融經過十多年的發展，曾在助力打贏脫貧攻堅戰、補齊民生發展方面、賦能鄉村振興和共同富裕發揮了積極的作用，而隨著各行業數字化的轉型，數字技術與普惠金融的融合，更進一步解決金融行業在普惠方面的痛點和難點問題。根據世界銀行全球普惠金融調查數據顯示，我國金融賬戶擁有率、金融借貸參與率、數字支付服務使用率等多個指標呈現逐年上漲的趨勢，且領先全球，并進入“數字普惠時代”，還帶動了“一帶一路”周邊國家的金融發展。發展數字普惠金融，不僅有助于緩解國家之間的貧富差距，還可以解決國際貿易脫鉤等問題。

目前我國的金融存在著“大而不強”的問題，因此2023年10月月底，在中央金融工作會議中“首次提出建設金融強國”。針對如何建設金融強國這個論題，上證圓桌、CF40南沙金融沙龍等權威會議的金融專家展開了相關探討，其中一個共識是建設數字金融強國。數字金融具有降低金融服務成本、減少信息不對稱等特點；而數字普惠金融是數字金融與普惠金融結合的衍生品，因此既具備數字金融的優點，又具備普惠金融的優點。

因此發展數字普惠金融，有助于我國更快步入金融強國的行列，為我國在國際上爭取更多的主動權及話語權。

三、數字普惠金融助力農村高質量發展的現實障礙

（一）農村數字化水平有待提高，綠色金融投入不足

《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3年12月，我國農村地區互聯網普及率達到66.5%相對于2022年提高了4.6%，并且已實現行政村通寬帶、光纖、4G比例高達99%，5G基站逐步向農村延伸，因此基本實現農村城市網速同頻。雖然農村互聯網環境得到了一定的優化，但是農村居民對于互聯網用途的認知還停留在社交娛樂方面，對于利用互聯網開展工作學習、線上商業等方面的數字經濟活動遠遠落后于城鎮居民。根據相關統計數據顯示，農業產業數字化水平未達到服務業的25%、工業的45%，因此在產業數字化排名靠后且縣域電子商務銷售額僅占全國1/3。搭建的數字化平臺辦理業務范圍較為局限，黃振華等人（2023）調查發現62.07%村莊數字平臺僅用于村委的日常辦公，另外10.34%也只開通醫保及社保等費用的繳納。這些都并未真正將農村數字化平臺搭建到實處，農村的數字化應具體到金融、教育、農業、醫療等方面。

2023年10月，國務院發布《關于推進普惠金融高質量發展的實施意見》中提及“發展普惠金融的同時融入綠色低碳發展目標”，因此，助力農村高質量發展不僅需要數字普惠金融還需要綠色金融的加持。綠色債券、綠色基金、綠色信托、碳金融產品等的服務對象通常為大中型企業，尤其對于企業發債具有高門檻。因此對于農村的中小微企業而言，很難達到發債要求。從投資者的角度來看，農村資源具有低收益、高風險的特點，因此農村綠色企業在投資市場上不具有先天優勢。在涉農貸款方面，對于村莊綠化、家庭農場、綠色消費、綠色貿易等方面缺少信貸支持、相關信貸產品短缺。

（二）數字普惠金融體系尚不完善，金融產品錯綜復雜

數字普惠金融體系不完善體現在各金融機構之間“單打獨斗”，對于已有的信息資源不愿意共享，導致各金融機構之間還存在爭搶客戶的現象，這種現象并不利于構建健康的金融生態。對于涉農的小微企業及農戶而言，他們本身就存在一定的金融識別能力較差的現象，而金融機構之間的爭搶行為，會進一步使得他們對于金融機構提供的信貸資金、保險等產品產生一定的質疑，因此導致涉農小微企業和農戶出現畏手畏腳的行為。當然，信息資源的不共享，也可能導致一些企業或者個人惡意騙貸、騙保等行為。除此之外，金融機構之間無法實現風險分擔，這無形中會影響資金的利用率，這些問題都會成為阻礙數字普惠金融支持農村高質量發展。

數字化轉型的提出，金融機構鉚足力量開發自己專屬的數字化金融產品，以適應時代發展及國家政策導向，更是為了避免在競爭中被淘汰，因此導致市場上的數字普惠金融產品錯綜復雜。比如：2024年公布的第六屆中國數字普惠金融創新成果一共有63項，其中服務鄉村振興的數字普惠金融產品有10項，還有尚未入選創新成果關于服務農村、農業、涉農小微企業等項目。這也導致了金融資源出現浪費，沒辦法有效針對性地投向涉農企業及農戶，可能出現多筆資金流向同一個涉農企業或者農戶，導致其他后來者沒辦法獲得更多的資金，最終導致資金流向單一，容易引起系統風險。

（三）數字普惠金融監管體系仍需完善

雖然目前已出臺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網絡安全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個人信息保護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數據安全法》等相關的法律法規，但是針對數字普惠金融方面的法律并未出臺，加之數字普惠金融產品本身就是依靠網絡來完成的，因此具有一定的復雜性。對于農村地區而言，農村居民自身的學習能力、理解能力乃至消費觀念等與城鎮居民相比，存在一定的差距，因此在農村地區發展數字普惠金融所帶來的潛在風險會進一步加劇。

2023年10月，最高檢發布的金融詐騙的7件典型案例中，均是利用網絡將傳統詐騙的模式通過新型手段包裝成金融產品、金融服務進行詐騙，涉及的金融業務范圍有基金、股票、保險等產品，受騙的人員大部分為學歷較低的農村居民。根據南都大數據研究院的調查數據顯示，農村老年人受網絡謠言困擾及網絡詐騙的比例均高于城市老年人，他們本身就存在對于數字技能方面的使用難、學習難等現象。因此，不完善的數字普惠金融的監管體系，會進一步提高農村老年人受詐騙的概率。

對于金融機構而言，發展數字普惠金融，還需要將搜集到的用戶個人信息儲存在自有的數據平臺中，這種儲存方式極易出現數據泄露，一旦出現泄露則損害金融消費者的個人利益。根據《國民金融素養白皮書（2022-2023）》顯示西部地區居民的金融素養最低，且金融素養的高低與居民的受教育程度及年收入呈正相關的關系。而相關數據研究表明，農村地區的居民的受教育程度相對于城鎮居民而言，是較低的。因此數字普惠金融監管體系的不完善，極易對數字金融素養不高、維權意識不強的農村居民而言加大維權難度。

（四）涉農數據獲取難度大

數據已成為一種資產，是經濟社會數字化轉型中的產物。2023年年底，財政部出臺了《關于加強數據資產管理的指導意見》，在意見中對于數據資產的開發、管理、監測等方面都提出了具體的要求，尤其鼓勵金融、醫療、交通等相關行業積極探索數據資產的開發利用。這足以說明數據資產對于金融機構而言是尤為重要的，而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更是離不開數據。但是在推進數字普惠金融的實踐中，在部分農村地區仍然存在數據收集困難，主要體現在農村居民對于數字產品應用較少；涉農小微企業自身欠缺數字化能力；農村未形成健康的金融生態圈、未利用大數據技術專門開發鄉村產業項目的數據分析或風險評估模型等多種因素的影響，導致金融機構獲取涉農數據的難度增大、缺少精準的“用戶畫像”，從而使得數字普惠金融在農村地區的推動存在一定的障礙，進而影響農村的高質量發展。

四、數字普惠金融推進農村高質量發展路徑

（一）提升農村數字化水平，加大綠色金融投資力度

雖然我國建設數字鄉村的口號已提出很長一段時間，并且在東部地區的部分鄉村中已逐步實現數字化，但是在西部地區很大一部分鄉村的數字化還不夠完善，因此應擴大數字鄉村建設的范圍。作為政府應繼續加大農村數字基礎設施的投資力度，從而改善農村的數字環境，為數字普惠金融深耕農村提供環境保障。此外，政府與金融機構之間還應達成合作關系，提高涉農企業及個人的數字金融素養，并積極引導涉農企業及個人參與數字金融交易，這也是金融機構獲取涉農數據的重要來源。

作為金融機構應積極優化資源配置，將數字普惠金融與綠色金融相結合，提高金融資源與鄉村多元化需求的適配性。比如：創新綠色信貸、綠色債券、綠色保險等金融產品對鄉村企業的重點項目、重點領域的資金支持；在農村開展綠色金融租賃業務，降低農村企業的成本投入，提高金融使用效率。

（二）搭建多層次、可持續的數字普惠金融體系

數字普惠金融發展至今，我國已經逐步解決廣覆蓋的問題，接下來應該考慮如何將各金融機構之間以往只有競爭關系逐漸轉為既有競爭又有合作關系，以此達到揚長避短的新型模式。比如：具有雄厚資金實力及技術實力的大型、中型商業銀行要充分發揮自身的資源與技術優勢，將資源向信貸投放的薄弱地區進一步傾斜，支持農村各產業鏈的發展。作為地方銀行而言，由于受到自身的資金與技術的劣勢，因此在制定銀行的發展戰略時，可定位于服務當地、資金需求小的農戶身上。再者，大中型商業銀行可將自有資金通過銀行之間低息拆借的方式向農村中小型商業銀行輸送資金，以此促進銀行之間的穩定合作關系。

在發展數字普惠金融的期間，也為農村的發展帶來了風險和挑戰，比如：農民因自身金融素養低，而遭受詐騙；農村小伙利用信用卡過度消費等問題。因此將金融健康納入數字普惠金融的體系至關重要。

（三）完善智慧金融監管體系，提升服務農村發展能力

科技賦能是提升智慧金融監管服務的質量和效率的重要手段，是更好助力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動力源泉。一是推進數字普惠金融與金融科技全面融合。借助互聯網3.0搭建的數字金融和金融元宇宙以及ChatGPT引領的AI技術升級為農村上下游企業之間的緊密合作；同時金融機構利用大數據手段更準確評估借款人信用、簡化貸款流程，提高了普惠金融信貸的吸引力。二是完善各監管部門之間的溝通協調機制，進一步優化監管數據的采集手段，同時還需利用技術手段深挖有價值且合規的監管數據，在現有監督模式下，加大監督力度，增強全流程監管的準確性及可追溯性。三是強化數據治理及消費者權益保護。利用金融科學技術手段對海量數據采集、整理、分析以及根據個人用戶的交易習性構建行為畫像，進而通過實時監控發現金融交易中的異常行為；利用機器學習算法優化風險評估模型進而快速識別新型詐騙手段，為消費者做出提前的風險預警，保護消費者的權益。四是加強信息共享。開發適合農村的金融產品及提供精準的金融服務，這些都離不開各類涉農數據的采集及共享，應積極推動金融機構、涉農企業、涉農人員、數據平臺等多方的信息共享，提升數據的使用效率，盡量降低數據孤島問題的發生，減少數字普惠金融產品在同一區域內不同銀行之間重復開發，造成資源浪費的現象。再者，信息共享還可以提升監管效率。

五、結語

數字經濟的發展對金融資源的效率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搭建數字鄉村運營大平臺、農業農村大數據平臺、在線經營平臺，形成完整的數據庫，打通涉農數據壁壘，進而推動數據互聯互通，實現數據共享。金融機構利用平臺數據通過大數據技術分析和爬蟲技術實現用戶畫像的精準識別，進而為農戶、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等用戶提供精準的金融服務。再者，金融機構可根據水資源、土壤、氣候等鄉村生態信息，利用大模型評估鄉村生態資源的價值，進而推出滿足不同生態資源投資者、使用者的金融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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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廣西教育科學規劃 2021年度廣西財經素養教育專項研究課題“財經素養教育促進鄉村振興”（項目編號：2021ZJY879）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單位：柳長青，百色學院；洪慧，廣西職業師范學院。洪慧為通信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