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隱憂與治理

2025-06-14 00:00:00邱威棋
關鍵詞:人工智能

中圖分類號:TP18;D925.7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9-055X(2025)03-0010-15

doi:10.19366/j.cnki.1009-055X.2025.03.002

一、問題的提出

近年來,人工智能技術不斷進步并應用于社會生活諸多方面,追求效率且自治程度較高的商事仲裁也正逐步應用人工智能以尋求突破性的效率增長。早在2018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就印發《關于完善仲裁制度提高仲裁公信力的若干意見》,明確提出研究探索智能仲裁①。中外商事仲裁機構也嘗試在仲裁活動中引人人工智能技術:深圳國際仲裁院在2016年推出了“3i”仲裁機器人,到2018年該機器人就可以問答近2萬個有關仲裁和訴訟等領域的法律問題,還能查詢17930個法條和5670個司法解釋[2;廣州仲裁委員會發布云小仲智能機器人、上線智能仲裁員、開發AI仲裁秘書[2;2024年4月,美國硅谷仲裁與調解中心發布《仲裁人工智能應用指南》,提出了人工智能應用于仲裁程序的諸多規范[3。2025年2月,我國東營仲裁委員會將DeepSeek 大語言模型引入仲裁業務管理,為仲裁工作注人“智慧動能”[4]。

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系指人工智能技術應用于商事仲裁多階段、各事項的信息指引、身份識別、類案裁決查詢、案件事實梳理、證據整理與羅列、案件分析、仲裁裁決等活動。不同于娛樂、資訊搜索、文字處理等日常生活和工作領域,商事仲裁肩負著公平公正解決糾紛的制度使命,人工智能技術在商事仲裁中的應用應受到全面的風險審視。學界也開始關注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相關問題。有學者提出人工智能應用可產生提高商事仲裁效率、促進決策客觀等技術價值[5],也有學者指出人工智能可能對仲裁程序產生阻礙風險[6],比如人工智能偏見、難以追蹤的錯誤和篡改等各類風險[7]。學者們意識到發展中的技術與變化的法律制度相結合是造成人工智能在仲裁中應用的不確定性的原因[8],提出人工智能仲裁應落人“自治性-干預性”譜系哪一端的治理之問[。既有研究為認識與治理人工智能商事仲裁隱憂提供了有益的研究視角與路徑,但目前專門對我國人工智能商事仲裁隱憂進行類型化分析與整體性治理的相關研究依然較少。

鑒于此,本文首先揭示人工智能商事仲裁隱憂的表征,而后探析隱憂的本質,最后提出能夠匹配人工智能技術特性與商事仲裁特征的整體性法律治理策略,以期促進人工智能商事仲裁持續健康規范發展。

二、人工智能商事仲裁隱憂的表征

《2021年國際仲裁調查報告》顯示:所有群體的受訪者都對人工智能工具在預判正義方面的潛在應用表示出一定程度的懷疑,絕大多數受訪者認為人工智能工具不能替代人類仲裁員和律師[10]。2023年,也有報告指出 8 8 % 的受訪者非常擔心或比較擔心人工智能在仲裁中存在產生虛假答案的風險[11]。受訪者的主觀感知并非空穴來風,人工智能技術應用于商事仲裁進程中逐漸浮現出捆綁應用、算法規范和救濟障礙諸多隱憂。

(一)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捆綁應用

人工智能技術應用于商事仲裁容易出現捆綁應用問題,主要表現為人工智能技術應用與仲裁規則設置的規則捆綁、人工智能技術應用與仲裁程序開展的程序捆綁。

其一,人工智能技術應用與仲裁規則設置的規則捆綁。在人工智能商事仲裁活動中,仲裁機構可能通過將仲裁規則與人工智能應用進行捆綁,從而限制仲裁當事人的選擇權。首先,仲裁機構自行決定仲裁程序中的人工智能處理環節。仲裁機構可以通過修改仲裁規則、發布指引文件等方式自行決定人工智能應用于仲裁活動的環節、方式等具體事項,而這些行為通常未經過公眾意見征求環節。其次,仲裁當事人難以單獨選擇是否同意人工智能參與仲裁。選擇采用仲裁方式以及特定仲裁機構解決糾紛完全屬于仲裁當事人意思自治的范疇,即所謂“無協議,無仲裁”。然而,當仲裁規則中包含人工智能參與仲裁之類的條款時,仲裁當事人一旦選擇了特定仲裁機構與仲裁規則,便難免受到其中人工智能條款的約束。最后,當仲裁機構在仲裁規則之外單獨設置規定人工智能參與仲裁的指引等相關文件時,仲裁機構可能以該指引文件屬于仲裁規則以及技術創新為由,不接受仲裁當事人單獨選擇不同意人工智能參與仲裁的請求。

其二,人工智能技術應用與仲裁程序開展的程序捆綁。仲裁當事人進入商事仲裁程序后,仲裁機構可要求仲裁當事人在應用程序中通過點擊“同意”按鈕而“自愿”接受在仲裁程序中應用人工智能技術。仲裁當事人面臨著繼續進行仲裁與使用人工智能技術的捆綁境地,面臨著“全部接受”或“選擇離開”的偽自愿選擇。對于仲裁程序中人工智能具體應用事項,仲裁當事人則難以單獨選擇。一旦選擇同意在仲裁程序中使用人工智能技術,就只能接受人工智能最終運行的結果。看似有“選擇”的形式公平,實則是在輕輕一勾選中就讓渡出部分至關重要的權利[12」。仲裁當事人被迫作出“同意”選擇的原因,實質是人工智能技術應用與仲裁程序開展的程序捆綁。

人工智能商事仲裁中的規則捆綁和程序捆綁直接損害了仲裁當事人的選擇權。在仲裁規則與仲裁程序處于仲裁機構主導的現實背景下,在使用者“自愿”與技術創新等理由的抗辯掩隱下,仲裁當事人難以在仲裁規則選擇與仲裁程序開展中對是否同意人工智能技術應用于商事仲裁作出完全自主與自愿的選擇。

(二)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算法失范

數智時代背景下,算法既參與組織生產生活,又參與建構社會秩序[13],人工智能商事仲裁運行的核心亦在于算法。人工智能應用可能會引發信息不對稱問題,而此種信息不對稱存在個體合法權益或社會秩序受到侵害的風險[14]。人工智能商事仲裁包含著人工智能技術在商事仲裁各階段的交融應用,商事仲裁程序秉持的“保密性”與人工智能算法技術具備的“隱秘性”,導致信息不對稱現象更為明顯,使得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算法失范風險尤為突出。

其一,仲裁算法黑箱。在通用算法決策領域,算法黑箱主要意指算法決策中的三類問題:數據收集不透明、算法決策過程不公開、數據分析結果與決策之間轉換不公布[15]。算法黑箱屬于算法決策領域典型的信息不對稱問題,絕大部分的人工智能應用中存在信息不對稱問題,人工智能商事仲裁亦不例外。實踐中,如果人工智能商事仲裁提供者未將算法決策使用數據、算法決策邏輯等人工智能算法運行的基本信息以通俗易懂的方式進行公開,仲裁當事人就無法知悉算法的運行規則,也無法監督算法運行的狀態,這就導致了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算法信息不對稱。人工智能商事仲裁提供者不披露或不以恰當方式披露算法信息,皆是仲裁算法黑箱的典型形態。判斷是否完成信息披露義務,不在于形式層面,而在于實質層面。只有結果導向的信息披露,才能使得信息接收者有機會獲取真正有用的信息,從而作出相應的行為決策[16。當前,人工智能應用的相關信息技術化程度高,以概括性方式或純技術術語方式進行信息披露,一般公眾無法理解,此種方式亦容易導致仲裁算法黑箱。

其二,仲裁算法操控。仲裁算法操控意指仲裁機構對仲裁算法任意調整以達至其意欲形成的結果的行為。在人工智能商事仲裁中,算法處于核心地位,它決定了證據收集、案件分析、仲裁裁決等商事仲裁各階段的運行邏輯與判斷結果。客觀層面而言,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算法由仲裁機構設定,處于仲裁機構控制之下并且具有商業秘密屬性,仲裁機構具備操控算法的客觀條件。主觀層面而言,仲裁機構之間亦存有競爭關系,通過調整算法而借用技術手段實現對某一類型案件的裁決傾向,從而滿足某些群體或某種類型申請人之訴求,實為仲裁機構不當提高市場競爭力的隱蔽之舉。由此,主客觀層面綜合而言,仲裁機構主導的算法操控完全具備發生的可能性與可行性。

其三,仲裁算法歧視。仲裁算法歧視意指算法經人為標識或自我學習而對相同類別的仲裁案件做出不同處理的行為。當算法將仲裁當事人或仲裁案件信息中的某種特征作為不利評價的依據時,仲裁算法歧視就產生了,比如某種仲裁算法將仲裁當事人同類案件的多次敗訴信息作為后續分析的不利評價因素。當然,仲裁算法歧視并不一定是人為干預所致,也可能是人工智能自身學習能力偏差引起。與仲裁算法操控的絕對人為性不同,仲裁算法歧視存在技術運用與運行偏差的客觀可能。

以仲裁算法黑箱、仲裁算法操控以及仲裁算法歧視為主要表現的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算法失范,會直接導致仲裁程序或(和)仲裁結果不公正等后果,間接導致仲裁公信力降低等危害。

(三)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救濟障礙

商事仲裁司法審查制度是我國對于商事仲裁致害的救濟制度。《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以下簡稱《仲裁法》)規定,人民法院僅能裁定撤銷符合《仲裁法》第五十八條所列七種情形的國內商事仲裁裁決①。換言之,當商事仲裁裁決不存有《仲裁法》第五十八條所列情形時,就無法通過司法審查予以撤銷。進一步探查《仲裁法》第五十八條所列情形可知,觸發人民法院撤銷仲裁裁決的條件基本屬于程序性事項,除仲裁裁決涉及社會公共利益情形外,人民法院對仲裁裁決的司法審查并不審理仲裁案件的實體性事項。另外,人民法院可裁定撤銷涉外仲裁裁決的情形和裁定不予執行仲裁裁決的情形,除“公共利益”情形外也皆是程序性事項①。正因如此,人工智能商事仲裁致害面臨著明顯的救濟阻礙,具體如下。

其一,人工智能參與案件實體判斷偏差難以納入司法審查范圍。當人工智能技術應用于仲裁案件的類案檢索、類案觀點歸納、裁判輔助等事項時,可能會在不同程度上影響或評價仲裁案件的實體部分。而人工智能參與案件實體判斷所形成的偏差,最終會以人類仲裁員對人工智能判斷結果的接受并應用的形式表現出來。顯然,現有背景下,仲裁裁決案件的實體判斷無法納人司法審查。由此,人工智能參與案件實體判斷偏差處于救濟真空中。

其二,人工智能嵌入仲裁程序運行偏差的救濟面臨著取證困難與“自愿原則”抗辯困境。仲裁司法審查主要關注仲裁的程序性事項,比如仲裁的程序違反法定程序,就屬于人民法院應當裁定撤銷仲裁裁決的情形之一。人工智能嵌人仲裁程序屬于人工智能技術應用于商事仲裁的基礎運行場景,仲裁機構可將人工智能技術應用于受案問題解答、證據收集整理、輔助仲裁員指定、仲裁秘書分配等多項仲裁程序場景。然而,當人工智能嵌人仲裁程序運行中出現偏差,導致仲裁當事人權益受損時,仲裁當事人會面臨救濟困境。一方面,取證困難。當仲裁程序由人工智能程序進行設置、分配與推進,而人工智能程序又自帶保密機制且處于仲裁機構控制時,主張仲裁程序違反法定程序的仲裁當事人無疑難以獲取相應證據。另一方面,仲裁機構可能會以當事人自愿仲裁為由進行抗辯。當事人約定審理方式等有關程序事項是當事人自愿原則的體現之一[17]55-57。在仲裁當事人已經選擇特定仲裁機構及仲裁規則后,仲裁機構會以仲裁當事人自愿接受并參與到人工智能參與的仲裁程序中為由,主張仲裁程序并無瑕疵。而且,即使人工智能存有運行偏差,仲裁機構亦會認為仲裁結果屬于技術應用的合理風險范疇,且仲裁當事人選定此仲裁規則時也充分知悉并愿意接受該風險,以此主張技術應用風險屬于當事人自愿承擔責任范圍。可見,對于人工智能技術在商事仲裁中產生的仲裁程序和仲裁結果偏差,仲裁當事人皆會面臨致損救濟受阻困境。

三、人工智能商事仲裁隱憂的本質

人工智能商事仲裁隱憂表征的生成邏輯源于其隱憂本質,而追求效率、司法審查適用有限且具有自治性與保密性的商事仲裁在與人工智能技術的融合應用中形成的隱憂本質,亦會生成更多不同種類與形態的隱憂表征。因此,有必要探析人工智能商事仲裁隱憂的本質。人工智能商事仲裁運行中已出現或可能出現的“捆綁應用”“算法失范”“救濟障礙”等隱憂表征,其本質是商事仲裁制度與人工智能技術相結合所形成的“雙重控制”“雙重秘密”以及“雙向沖突”等問題。

(一)商事仲裁自治與人工智能自動化決策的“雙重控制”

一方面,商事仲裁具有明顯的自治屬性。這一屬性是仲裁機構引入人工智能技術應用于仲裁程序的客觀基礎。無論是否認可“仲裁是擺脫了契約和司法權的自治體系”[18]13的仲裁自治理論觀點,實際掌握著審理過程具體環節與步驟等仲裁程序的仲裁機構或仲裁庭對仲裁程序都具有規程自治[19]3。基于自治,仲裁機構可通過制定仲裁規則以實現仲裁程序的差異化。當前,并非全部仲裁機構都將人工智能技術應用于仲裁程序,是否應用以及應用范圍與深度,都取決于仲裁機構自我決定。在人工智能對各行業賦能增效趨勢下,仲裁機構具有應用人工智能技術以促進仲裁能力提升的主觀動力,仲裁自治也給予了仲裁機構可以自我決定是否將人工智能技術應用于仲裁程序的客觀基礎。另一方面,自動化決策是人工智能運行的重要特征①。這一特性給使用者等主體帶來便利的同時,也產生了限制接受者選擇的潛在風險。自動化決策既是人工智能的主要運行方式,也是人工智能效率優勢的直觀呈現。人工智能基于海量數據,依靠算法對輸入內容進行處理并輸出其預測、建議或決定等結果。如果說更新迭代的算法和日益高效的算力使得人工智能變得無處不在[20]12,那么自動化決策功能則是人工智能得以獲取客戶選擇并迅速得到廣泛應用的重要原因。商事仲裁自治屬性與人工智能自動化決策的結合產生了仲裁當事人選擇權實質受限等隱憂。

制度層面上,商事仲裁自治屬性決定了仲裁當事人難以提出拒絕接受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有效異議。如前所述,商事仲裁制度所允許的自治權限為人工智能技術應用于仲裁程序提供了制度基礎,當事人一旦選擇將糾紛提交該仲裁機構解決,則默認捆綁接受人工智能應用于仲裁案件處理。這就使得當事人難以從制度層面提出有效異議。技術層面上,人工智能自動化決策阻礙了仲裁當事人充分行使選擇權。一旦當事人“同意”將人工智能技術應用于自己的仲裁案件處理,就無法精確控制與探查人工智能具體運行范圍、邏輯、方法等具體運行事宜。面對是否應用人工智能,仲裁當事人只有“是”或“否”兩種選擇,無法對人工智能應用程度、范圍與邏輯的細化設定作出要求。看似允許當事人進行選擇,實則并無選擇,“要么全盤接受,要么就此離開”的技術程序設定實質限制了當事人選擇權的行使。

(二)商事仲裁保密性與人工智能隱秘性的“雙重秘密”

制度自身的“秘密”與技術本身的“秘密”疊加形成的“雙重秘密”,使得人工智能商事仲裁隱憂不斷增強,商事仲裁秘密性與人工智能技術隱秘性的雙重疊加作用是人工智能商事仲裁隱憂增強的核心原因。一方面,商事仲裁具有保密性。審理不公開與結果不公開是商事仲裁保密性的客觀作用與典型表現。仲裁保密性的核心在于案件情況不對社會公開披露,以維護當事人的商業秘密與企業形象[19]13。商事仲裁保密性是諸多商事主體選擇采用仲裁方式解決糾紛的核心原因。遵循保密性的商事仲裁中,即使沒有人工智能的應用,不公開審理與仲裁員、仲裁參與人的保密義務就已經使得商事仲裁處于不向社會公開的“隱蔽之境”。另一方面,人工智能技術本身存在隱秘性。人工智能技術本身就無法同有形物一樣被一般公眾所察覺、認識與解讀。在商業經營與產權保護層面,人工智能技術作為企業的重要資產與核心競爭力,并不會向不特定公眾進行公示,技術本身就具備隱秘性。人工智能的可解釋性較差,加之現實存在的技術理解門檻,使得公眾難以對其進行清晰與準確的認識,人工智能技術對于公眾而言無疑充滿著隱秘。例如,對于能夠帶給公眾智能體驗的生成式人工智能,公眾只需提問,人工智能系統便可給出回答,公眾能夠感受到人工智能系統的智能性,卻難以探查與理解其運行機理,只能感嘆技術之奇妙。另外,運行效率高與應用場景廣的人工智能大模型具有巨大商業價值,相關企業也可能會選擇對大模型閉源運行,此類商業經營層面的做法在客觀上也增加了人工智能技術的隱秘性。

如此,當商事仲裁保密性與人工智能技術隱秘性相遇時,就出現“雙重秘密”,而此“雙重秘密”使得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各階段、各事項皆處于秘密運行之中。這就直接導致人工智能商事仲裁隱憂持續增強,推動本就處于秘密之中的仲裁程序更具秘密性,使得諸多人工智能商事仲裁隱憂愈發突出。

(三)仲裁裁決有限司法審查與仲裁機構人工智能應用需求的“雙向沖突”

一方面,仲裁裁決司法審查是對仲裁裁決救濟的特殊制度安排。訴訟程序中,當事人可依據程序與實體相關事由申請啟動二審程序或再審程序,從而對可能存有錯誤的一審判決進行救濟。與此不同的是,仲裁不僅實行一裁終局,而且如前所述,能夠申請司法機關撤銷或不予執行仲裁裁決的事由極為有限。商事仲裁通過專家裁決機制、一裁終局與司法審查制度等制度設計提高了仲裁的效率,塑造了仲裁程序的特殊性,保障了仲裁裁決的效力。在傳統場域中,除了考慮仲裁的保密性與效率外,當事人主要也是基于對專家裁決機制的認可而選擇仲裁解決糾紛。

另一方面,商事仲裁對效率的追求決定其對人工智能技術應用的需求。效率更優是仲裁區別于訴訟的顯著特點,也是商事主體選擇采用仲裁的方式解決糾紛的重要原因。效率對于商事仲裁具有舉足輕重的重要價值,仲裁機構保持以及提高其辦案效率,是其工作開展與改進的重中之重。仲裁員的任職條件具有嚴格的制度要求,現實背景下,向技術尋求效率增長無疑成了商事仲裁提高效率的可選路徑。例如,《深圳國際仲裁院條例》第七條規定:“仲裁院應當充分利用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信息技術,建設智慧仲裁,為當事人提供高效、便捷的糾紛解決服務。”恰逢其時,人工智能技術的應用能夠使得商事仲裁實現效率更優。隨著計算機硬件、算法技術和網絡傳輸不斷發展,人工智能技術能夠使得商事仲裁人力成本更低、工作精度更強、辦案效率更優。

然而,仲裁裁決有限司法審查與仲裁機構人工智能應用需求之間產生了激烈的“雙向沖突”。一方面,既有仲裁裁決司法審查制度難以兼容人工智能致損的新情況。仲裁各階段、各程序中的人工智能技術應用可能會在不同程度上影響仲裁員的判斷。例如,人工智能做出的類案檢索結論、結果預測可能會影響到仲裁員的判斷。如前所述,現有仲裁裁決司法審查原則上并不對案件實體問題進行審查。在現行仲裁裁決司法審查制度框架下,仲裁員經由人工智能提供建議而做出的仲裁行為難以被納入既有司法審查救濟范圍。同時,人工智能的程序性錯誤也因其技術隱蔽性而存在取證困難。另一方面,仲裁機構具有持續性應用人工智能的現實需求。如前所述,人工智能技術的引入與逐步深度應用是仲裁機構提高效率的技術路徑。無論是出于對市場競爭壓力的回應,還是出于效率提升的迫切需求,仲裁機構都具有逐步引入人工智能技術以及不斷拓展應用范圍的主動性和可能性。因此,隨著人工智能技術應用范圍的拓展,在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發展進程中,仲裁裁決司法審查與仲裁機構人工智能應用需求之間的“雙向沖突”會愈發顯著。

四、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治理體系構建

當前,規范層面尚未形成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專門性規制體系,清楚認識人工智能商事仲裁是對其進行有效治理的基礎。人工智能商事仲裁隱憂的本質表明,人工智能商事仲裁具有制度與技術的雙重面向,將人工智能技術應用于仲裁程序是其基本運行機理。此外,具備自治性的仲裁機構,本身亦具備自我治理的客觀能力與法定職責。基于此,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治理應注重協調不同治理主體的治理模式,運用能夠有效介人其運行機理的治理工具,選用符合其雙重面向特征的治理進路,方能實現有效治理。由此,可針對性構建能夠有效提高治理效能的人工智能商事仲裁治理體系,具體表現為“治理模式-治理工具-治理進路”的治理范式。

(一)治理模式:仲裁機構自我向善規制與公權因需適當干預相融合

《人工智能全球治理上海宣言》提出,鼓勵多元主體積極發揮與自身角色相匹配的作用,參與人工智能治理體系的構建和實施[21]。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治理亦需要仲裁機構與公權力機關的協同共治。

1.仲裁機構的自我向善規制發揮基礎治理作用

“科技向善”,是隨技術變革而興起的科技發展理念,起初是互聯網平臺所提倡的發展理念[22],而后作為科技倫理審查所強調的目的[23],其內核在于呼呼科技發展的方向與結果應秉持善意與保持良知。“一切有利于人類社會發展和文明進步的正向價值都可以稱之為‘善’。”[24]智能社會法治建設需符合數字正義的法理要求,“科技向善”強調要在技術和經濟可行范圍內積極預防損害的發生,推進數字技術向善發展[25]。仲裁機構與新技術驅動型超級平臺具有諸多相似之處。例如,仲裁機構與超級平臺皆可以施行自己制定的規則,規則在內部皆具有絕對效力,相關各主體皆必須遵守。又如,仲裁機構與超級平臺皆能夠主導內部各主體的交互活動。仲裁機構主導仲裁案件的程序推進,超級平臺主導平臺內經營者的經營活動進程。因此,“科技向善”理念對于治理人工智能商事仲裁具有積極借鑒價值。

誠如學者所言,算法正義的軟法保障路徑具有及時回應性、高度共治性、成本較低等優勢[26]。仲裁機構對人工智能的應用應秉持自我向善規制,具體可通過對仲裁規則以及相關規則的自我審查而實現。仲裁規則由仲裁機構依法自主制定,是仲裁機構受理與審理仲裁案件的基本依據。仲裁機構應將人工智能應用的相關規范設置于仲裁規則之中,可通過發布相關指引等方式表明本仲裁機構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應用事宜。無論采用何種方式設置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相關規定,仲裁機構都應當對相關規則進行審查。審查的內容應至少包括如下方面:其一,人工智能技術應用的準確性;其二,人工智能技術應用對相關主體權益的影響程度;其三,人工智能技術應用的可排除性;其四,人工智能技術應用的救濟程序的可實現性。

仲裁機構自我向善規制應在人工智能商事仲裁治理中發揮基礎性的治理作用。如前所述,仲裁的自治性是其區別于訴訟的顯著特征之一,也是仲裁程序得以靈活開展的主要原因。對于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治理,仲裁機構本身的“自治”也應處于基礎性地位,以便繼續保持與發展仲裁程序的靈活性優勢。所以,在仲裁機構“自治”與公權力機關“他治”的融合治理模式中,仲裁機構自我向善規制應發揮基礎治理作用,承擔起主要的、基礎性的治理工作,以期達到人工智能商事仲裁不損害參與主體權益,并能夠有序發展、無害發展、向善發展的理想治理效果。

2.公權因需適當干預承擔補充治理角色

仲裁機構自我向善規制可發揮基礎治理作用,公權因需適當干預可承擔起補充治理作用,從而“自治”與“他治”融合互補,形成治理合力。

(1)公權干預“因需與適當”的把握

無論是既有制度設計,還是商事仲裁實踐,“自治”始終是商事仲裁治理的底色,商事仲裁“自治”給予了商事仲裁制度不斷創新的土壤。人類參與對于確保人工智能技術驅動的仲裁程序的公平性、可追溯性和透明度至關重要[27]。公權干預人工智能商事仲裁治理的目的應是彌補仲裁自治之“不能”,而不是以此排除仲裁自治。所以,公權何時干預以及干預到何種程度,就成了公權干預人工智能商事仲裁治理的重要問題。

其一,公權因需干預。“干預”為“需要”所制約以抑制干預泛化[28]6-7,公權應秉持因“需要”而干預,對“需要”的判斷應置于對仲裁自治不能進行觀察。仲裁自治不能主要表現為權限不能與效率不能,前者主要是指仲裁機構因自身權能所限而不能完成某些事項。例如,仲裁機構的自我治理效果無法覆蓋仲裁行業。仲裁機構自我制定的仲裁規則僅對自身產生約束力,仲裁行業的頭部或權威仲裁機構關于人工智能應用的先進做法難以廣泛復制并施行于其他仲裁機構。后者主要表現為仲裁機構出于主觀或客觀原因在某些事項上不具效率。例如,仲裁機構可能出于提高自身競爭優勢的考量而選用利于申請人或某行業的人工智能算法,此時依靠仲裁機構自治明顯不具效率。因此,公權因需干預人工智能商事仲裁治理應以仲裁自治之權限不能與效率不能為觸發條件。

其二,公權適當干預。干預應有合理的度[29]25。在確認公權何時干預的條件后,干預程度就是應予注重的另一重要問題。公權干預在程度上應秉持適當原則。“適當”與否的核心在于控制公權干預范圍,公權對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干預應聚焦在事關人工智能應用的基礎性與關鍵性事項上,而不應將其擴大化。具體而言,公權干預應重點關注與解決人工智能商事仲裁整體治理框架、關鍵治理規則等基礎性與關鍵性問題,據此實現公權適當干預與仲裁機構自我向善規制的差異化權力配置與治理力量有機融合。尤為應該注意的是,要防止公權對人工智能商事仲裁干預的不當泛化,避免將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各個環節皆認定是“關鍵環節”而進行全面干預。這是因為,若公權事無巨細地干預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每個細節,那么仲裁自治性就會急劇減弱,自我創新機制也會受到重大影響。不當干預不僅無法實現公私合力治理在效能與公平方面的均衡,而且會導致機械管制的局面。

(2)公權因需適當干預的具體方式

其一,完善規范供給。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法律規范完善尤為迫切。一方面,人工智能商事仲裁尚處于初始階段,相關規范供給有所不足,相關活動開展亟需規范的及時回應。另一方面,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運行牽涉技術與仲裁雙重面向,不利影響會涉及仲裁程序偏差與仲裁結果偏差兩個方面。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運行不僅涉及技術應用活動本身,還涉及技術應用下的商事仲裁活動。人工智能應用偏差會導致仲裁案件的程序和結果出現偏差。由此,通過法律層面的完善以規范人工智能商事仲裁活動,明確人工智能技術的應用預期成為當務之急。具體可通過兩種主要方式設立人工智能商事仲裁規則。第一,通過《仲裁法》修訂而設立規則。正值《仲裁法》修改之際①,可在《仲裁法》中設定人工智能應用商事仲裁基本性與關鍵性的法律條文,從而完成規范供給。第二,通過制定專門性規范而設立規則。商事仲裁主管機關可制定專門規范人工智能商事仲裁活動的部門規章或規范性文件,以此滿足既有規范完善的需求。

其二,行政執法與行政調解。當事人將商事爭議提交至仲裁解決的原因之一就是追求高效率解紛機制,若當事人在人工智能商事仲裁中又陷入另一場維權訴訟中,則追求效率的目的就落空了。由此,公權對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干預應重視行政執法與行政調解,以盡可能更為快捷地解決仲裁當事人對仲裁程序中人工智能應用的相關爭議。一方面,在規范完善的背景下,商事仲裁主管機關應依法開展針對人工智能應用商事仲裁的行政執法活動。商事仲裁主管機關應當對人工智能應用活動進行監管,主動或接到相關線索后對違法違規行為展開立案調查,進而實施相關行政處罰,比如開展商事仲裁算法備案以及監管工作。另一方面,商事仲裁主管機關還應積極開展調解工作。當仲裁當事人與仲裁機構就人工智能應用問題產生爭議時,商事仲裁主管機關可依當事人的請求開展調解工作,通過提供爭議訴前解決程序紓解矛盾,避免雙方爭議升級,爭取以調解方式高效解決人工智能應用爭議,增強相關公眾選擇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信心。

其三,指導行業自治。2022年,中國仲裁協會登記成立,社會組織類型為“社會團體”,業務主管部門為司法部,業務范圍包括規則制定、自律監督、信用建設等[30]。《仲裁法》第十五條規定中國仲裁協會是仲裁委員會的自律性組織。在中國仲裁協會開展實質性工作過程中,其業務主管部門應依法履行相關指導職能,通過指導行業自治,從而實現公權對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因需適當干預。主管機關可通過指導并推動專門性行業自治規范的形成與施行,促進人工智能商事仲裁活動有序發展。例如,主管機關可指導行業協會研究制定人工智能商事仲裁規則示范版本、人工智能商事仲裁行為規范等行業自治規范。

(二)治理工具:適宜約束型工具與創新激勵型工具相結合

治理人工智能商事仲裁需選擇合適的治理工具,不僅要有足以適配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特征的約束型工具,還應引入具有創新性的激勵型工具,以形成足以匹配治理對象特征的“獎懲”治理工具體系。

1.增加適宜約束型工具:人工智能技術使用資格罰

禁止、限權、審批等工具是公共規制中常用的規制工具[31],它們都體現出明顯的約束性質與功能。約束型工具主要通過施加某種不利后果來約束行為人不作某種行為或必須履行某種義務。行為人負擔著不能作出某種行為或必須履行某種義務的約束,形成約束的力量根源是不利后果。約束型規制工具在法律規制體系普遍存在,在網絡治理場域和傳統市場治理場景都發揮著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然而,在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治理場域,僅依靠傳統約束型工具難以取得全面有效的規制效果。商事仲裁中人工智能輔助工作致害呈現出間接性、損害不易確定等特征,這就使得通過傳統的民事賠償與行政處罰難以取得恰當與高效的規制效果。其一,民事賠償強調因果關系的確定,而人工智能輔助工作致害的因果關系認定困難。當人工智能輔助仲裁員作出仲裁判決時,仲裁員仍是依法依規獨立作出裁決的,此時將裁決錯誤的責任全部歸責于人工智能難以證成。即便是部分歸責于人工智能,劃定人工智能應承擔的部分責任比例也存在認定困難。其二,設置行政處罰也同樣面臨因果關系與程度判斷問題。一方面,行政處罰需要厘清因果關系,同樣會面臨因果關系認定困難。另一方面,造成損失的大小是判斷處罰情節的考量因素之一,人工智能輔助工作致害的損害不易確定,這就使得難以適用行政處罰。

相比民事賠償與行政處罰,資格減免對于規制人工智能商事仲裁活動更具適配性。資格減免意在通過降低或取消市場主體的資格而使其失去某種特定的活動能力[321547。當人工智能技術成為仲裁機構大幅提高辦案效率與增加對外競爭力的必要工具時,一旦限制仲裁機構應用人工智能將對其產生重大影響,突出表現在仲裁效率將會顯著下降,因信賴人工智能而選擇仲裁機構的當事人也可能放棄選擇。更為明顯的是,在數智時代背景下,被限制使用人工智能技術的仲裁機構在與其他仲裁機構的競爭中將會處于劣勢地位。所以,在發展視域下,相較于其他規制工具,限制使用人工智能技術的資格懲罰更具適配性。

由于資格罰具備極強的規制力度,適用規則應嚴格設定。其一,應嚴格限定資格罰的適用范圍。當仲裁機構具有多次不履行人工智能算法自我審查義務、人工智能算法多次致損等嚴重情節時,才可對其使用資格罰。“嚴重情節”的具體認定可考量行為發生次數、主觀情況以及行為規制的急迫程度等因素。其二,不同程度的資格罰可設置先后順序。資格罰主要包含資格限制責任與資格取消責任,兩種責任的規制力量大有不同。資格限制責任的適用可以限制仲裁機構在一定時間內不能應用人工智能于具體領域,比如限制某仲裁機構在證據整理程序中應用人工智能技術30日。當仲裁機構被處以資格限制責任后,仍實施不當行為或造成嚴重后果的,可適用資格取消責任。資格取消責任,即不允許仲裁機構在一定時間內應用人工智能于任何領域,比如停止某仲裁機構應用人工智能于仲裁活動60日。鑒于資格取消責任影響巨大,基于最小侵害原則,具體適用時可先適用資格限制責任。

2.引入創新激勵型工具:仲裁算法公信力評價

任何法律無不打上經濟合理性的烙印[33]32,約束型規制的非經濟性給激勵型規制創造了可能。人工智能商事仲裁隱憂的類型多、識別成本高、發生概率大、整體規模大,僅依靠約束型工具進行治理難以實現效率最優。畢竟私人維權成本高,行政監管則無法及時覆蓋,也難以形成相應體量的監管力量。引入激勵型工具恰能彌補約束型工具的短板,兩種工具可形成互補。

激勵型工具是法律規制中應被重視的規制工具,在法律經濟分析視野中,法律不應作為強制制度而應作為激勵體系[34]3-4。法律對個體行為的激勵功能在于法律通過激發個體合法行為的發生,使個體受到鼓勵而作出法律所要求和期望的行為,最終符合法律所設定的整個社會關系的模式系統的要求,取得預期的法律效果,形成理想的法律秩序[35]68-69。獎勵模式的激勵功能廣受青睞[36]146,法律制度獎勵模式內容包含物質獎勵和精神獎勵[37]。在人工智能商事仲裁場域中,要激勵行為主體自我完善,可采用能夠取得明顯激勵效果的治理工具。

仲裁公信力評價是近年來興起的第三方評價活動,表現為第三方機構通過多維數據對仲裁機構公信力進行測評。仲裁機構可自愿選擇是否參與仲裁公信力評價。優秀的評價結果將提高仲裁機構聲譽與影響力,增強仲裁機構競爭力。同樣,人工智能商事仲裁治理中亦可引人仲裁算法公信力評價機制作為激勵型工具,以推動仲裁機構自我向善規制。仲裁算法公信力評價機制可從如下四個方面進行構建。其一,評價參與方式。凡將人工智能技術應用于商事仲裁活動的仲裁機構皆可申請參與仲裁算法公信力評價。其二,評價機構與評價標準。仲裁算法公信力評價機構可由從事商事仲裁科研的相關機構擔任,年度評價由業務主管部門通過公開程序開展。評價標準應至少包含仲裁算法數據的真實性與關聯性、仲裁算法準確性及其預設前提、仲裁機構相關專業從業人員數量、仲裁算法參與輔助的環節與程度等評價因素。其三,評價結果應用。仲裁算法公信力評價的評價結果主要具有兩大應用面向。第一,評價結果的公示。評價結果應在仲裁機構網站首頁顯著位置進行公示。公示的目的在于使得相關公眾特別是意欲選擇仲裁的當事人了解仲裁機構的算法評價結果,使得獲得優秀評級的仲裁機構得到更多當事人青睞。第二,相關機構對評價結果的應用。算法備案主管機關可將算法評價結果作為備案審查的有效參考依據,司法機關在對人工智能錯誤導致的撤裁案件審理中可將算法評價結果作為評價仲裁算法正當性的依據之一。隨著算法應用與治理的深入與迭代,算法評價結果還可逐漸作為算法使用者獲得相關審查便利的依據之一。其四,評價錯誤更正。由于算法評價結果會對仲裁機構產生實質性影響,當仲裁機構認為其獲得的評價結果有誤時,有權向評價機構申請進行復查。

由此,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治理工具可采用以資格罰為代表的約束型工具與以仲裁算法公信力評價為代表的激勵型工具,兩者相互配合可取得更好的規制效果。

(三)治理進路:算法治理與司法審查相并行

人工智能商事仲裁雖具備技術性,但其本身仍是商事仲裁活動,故對其治理不僅應關注技術治理,還應關注作為商事仲裁救濟路徑的司法審查制度,由此形成“技術-制度”并行的治理進路。

1.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算法治理框架構建

智能社會是一個“算法泛在”,并且算法對社會秩序形態發揮著直接主導作用的社會[38]。算法是人工智能商事仲裁得以運行的核心,也是人工智能商事仲裁活動中易于外化展示的運行環節。數據、算法、算力在技術層面上共同支撐起人工智能商事仲裁。海量數據不便于逐一檢查,且對其單獨觀察也難以進行判斷識別,而算力的絕對技術性使其并無納人審查之必要和可能。故三者之中,算法是最為易于識別與理解的核心步驟。由此,作為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治理路徑,算法治理要想具備可行性,可通過算法解釋與算法備案兩大制度人手。

(1)構建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算法解釋制度。獲得仲裁機構對其所使用的算法進行的解釋是仲裁當事人應有的權益。算法具有技術性且直接關系商事仲裁的過程與結果,作為利害關系人的仲裁當事人希望獲得對算法的全面認識與正確理解具備正當性。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算法解釋制度可從如下方面進行構建。

其一,算法解釋義務人。人工智能商事仲裁中至少涉及三大類主體:算法開發者、仲裁機構、仲裁當事人。仲裁機構所使用的人工智能算法往往不是自己開發創造的,而是專業機構研發的。仲裁機構通過購買服務、獲授權使用、委托開發等方式獲得并使用算法,會與算法開發者形成不同法律關系。仲裁當事人因同意參與人工智能商事仲裁而成為算法解釋的相對人。算法解釋機制中,使用人工智能技術的仲裁機構應作為算法解釋義務人。這是因為,算法運用于仲裁是仲裁機構提供的服務,基于合同相對性原理,仲裁當事人是該服務的使用者,仲裁當事人可就算法解釋事宜向仲裁機構主張權益。

其二,算法解釋內容。算法解釋內容意指算法解釋義務人應當對算法的哪個或哪些方面進行解釋。算法解釋內容的多與少,不僅直接劃定算法解釋義務人的解釋范圍,還會影響相關主體的識別效率。畢竟算法涉及多方面的信息與知識,算法解釋義務人對其逐一解釋既無可能更無必要,仲裁當事人也無意愿花費過多時間了解仲裁算法的各類知識。所以,算法解釋的內容范圍應予適當,可初步界定為算法主要內容與算法運行邏輯兩大方面,隨著商事仲裁中人工智能應用的加深,可再隨之進行解釋范圍調整。

其三,算法解釋標準。算法規制應當建立在場景化思維的基礎上[39]。仲裁當事人能否真正理解算法解釋義務人提供的算法解釋是需要著重考量的問題,由此設定可決定算法解釋程度的算法解釋標準尤為重要。仲裁當事人是否能夠理解算法解釋內容是算法解釋制度是否管用的關鍵。由此,算法解釋應達到能夠使得一般公眾清晰理解的標準。具體可從解釋語言、解釋方式、解釋邏輯三方面對解釋標準進行進一步厘定。在解釋語言上,應使用仲裁機構所在地官方語言,應仲裁申請人的要求可另使用仲裁申請人國籍的官方語言;在解釋方式上,應采用通俗性表述方式進行解釋,對提及的技術性詞匯應采用舉例、類比、通俗化表達等方式進行闡述,以滿足一般公眾基本理解需要;在解釋邏輯上,應采用因果邏輯進行論證表述,以確保仲裁當事人能夠知悉算法所蘊含的因果關系。

其四,算法解釋責任。算法解釋義務人未履行算法解釋義務應承擔相應責任。完全未履行義務與未完全履行義務皆應承擔責任,但因二者程度不同,相關責任主體承擔不同內容的責任。違反義務所承擔的責任可設置為行政責任,除責令改正、罰款等已有類型的行政責任外,如前所述,可考慮設置暫停人工智能服務等更具針對性的責任。

(2)設立前置審查型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算法備案制度

算法備案是對算法風險的預先審查機制。我國已開始實施算法備案制度,主要以《互聯網信息服務算法推薦管理規定》《互聯網信息服務深度合成管理規定》等為運行規范。社會公眾可以通過備案清單了解算法名稱、算法類別、主體名稱、應用產品、主要用途和備案編號等信息,還可以在互聯網信息服務算法備案系統中進一步查詢公開的算法基本原理等各項信息。

其一,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算法應納入算法備案范圍。對于應用深度合成技術提供互聯網信息服務的情形,《互聯網信息服務深度合成管理規定》規定具有輿論屬性或者社會動員能力的深度合成服務提供者應當履行備案和變更、注銷備案手續①。人工智能商事仲裁屬于應用深度合成技術提供互聯網信息服務,這是設立仲裁算法備案制度的前提。如若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算法在既有制度框架下無須納入算法備案,那么再對其施加專門的備案制度則存在違法性風險。對于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算法是否應當納入算法備案,應考察其是否屬于上述規范界定的范圍,可從以下方面進行考察。一方面,從規范條文的文義進行考察。《互聯網信息服務深度合成管理規定》第十九條規定的“社會動員能力”所能涵蓋的概念范圍較為寬泛,能主導、組織和推動社會公眾交互活動的服務提供者即可視為具備“社會動員能力”。商事仲裁機構通過解決不同仲裁當事人的爭議,具備了主導、組織和推動社會公眾爭議解決活動的動員能力。當商事仲裁機構應用人工智能開展仲裁活動時,能夠認為其屬于上述規定所列情形,因而應納入算法備案。另一方面,從規范運行層面進行考察。2024年2月,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發布了第四批境內深度合成服務算法備案信息,清單中諸多備案算法與人工智能商事仲裁所用算法的技術內容相同。例如,該清單中“TCL智能問答內容生成算法”的主要用途為“應用于對話生成場景,根據用戶輸入的文本內容,提取相關產品特征信息,生成產品說明和功能使用指導文本內容”[40]。此算法用途與功能即與深圳國際仲裁院“3i”仲裁機器人所實現的問答功能相同。所以,從已經備案的算法情況可知,人工智能商事仲裁所用算法應納入算法備案范圍。

其二,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算法備案不宜沿用既有算法備案制度。從算法備案制度的規范文本分析,既有算法備案制度重“備”而輕“審”,重“后”而輕“前”。一方面,既有算法備案制度形式審查色彩較重。服務提供者的備案活動主要是在系統中填報服務形式、應用領域、算法類型、算法自評估報告、擬公示內容等信息即完成備案行為。在此環節,規范文本并沒有對行政機關實施實質性審查作出要求②。另一方面,既有算法備案制度屬于典型的事后審查。服務提供者被要求在提供服務之日起十個工作日內填報信息完成備案,主管部門的監督檢查以及對較大信息安全風險的處置行為也往往發生在算法運行之后③。偏形式的事后型備案制度對于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算法應用活動的規制作用極為有限。理由在于:仲裁作為糾紛解決活動與普通的交易活動相比具有明顯的低頻性,且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算法發生錯誤可能直接影響案件裁判結果而造成嚴重損失。使用既有偏形式的事后型審查備案制度無法從前端發現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算法的風險,僅能依靠人工智能應用于商事仲裁所產生的致害案例來事后發現缺漏。可見,應用該制度規制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算法應用活動效果不佳。

其三,前置審查型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算法備案制度的主要面向。考量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運行機理與特征,對其適用前置審查型算法備案制度更為適宜。前置審查型仲裁算法備案制度的核心在以下兩個方面。第一,備案與上線應用的先后順序。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算法須先完成備案才可上線使用,這是其與其他算法備案的重要區別。第二,算法實質性審查。在仲裁機構對其所應用的算法向主管部門申請備案時,主管部門應當對該算法進行實質性審查。若發現存在風險,則應當退回備案人。審查機關應明確告知風險點,備案人在修改調整之后方可再次申請備案。

2.人工智能商事仲裁裁決撤銷的司法審查

仲裁裁決司法監督是仲裁司法監督中最重要且最根本的監督措施[4126,仲裁裁決撤銷制度是仲裁司法監督的重要內容[42]163。裁決撤銷司法審查制度意在實現商事仲裁自治與國家適度干預的均衡,故通過該制度撤銷仲裁裁決的運行空間被嚴格限制。如前所述,目前仲裁當事人可向司法機關申請撤銷仲裁裁決的情形僅有七類,申請撤銷涉外仲裁裁決的情形僅有五類①。后者的情形更少,但依然是除“公共利益”外皆為“程序性事項”,而且后者的情形基本可被前者的情形所包含。綜合考量人工智能商事仲裁客觀情況與前述國內與涉外仲裁裁決可撤銷情形,可以發現,商事仲裁人工智能應用致損可能納人兩類撤銷裁決情形:仲裁的程序違反法定程序和裁決違背社會公共利益。商事仲裁人工智能應用致損能否被納入該兩類撤裁情形,還需進行認定和審查適配。

(1)商事仲裁人工智能致損之于“仲裁的程序違反法定程序”的認定適配

司法解釋對《仲裁法》第五十八條規定的“違反法定程序”情形進行了規定,“違反法定程序”是指違反《仲裁法》規定的仲裁程序和當事人選擇的仲裁規則可能影響案件正確裁決的情形②。商事仲裁傳統運行場域中,“仲裁的程序違反法定程序”主要表現為仲裁程序中通知與送達,對證據的取證、鑒定、保全和舉證質證,當事人的陳述、答辯、辯論,仲裁員意見表達等事項違反法定程序且可能影響案件正確裁決的情形[43]24-249。由此可知,認定仲裁程序屬于“仲裁的程序違反法定程序”需同時符合該仲裁程序違反《仲裁法》規定的仲裁程序和仲裁規則、該行為可能影響案件正確裁決兩個實質要件。若仲裁程序具有上述認定標準情形,則可認定為屬于“違反法定程序”,可由人民法院審查核實后裁定撤銷仲裁裁決。

依據“仲裁的程序違反法定程序”認定標準,審視現階段商事仲裁人工智能應用致損的不同情形可知,適用裁決撤銷司法審查的主要情形為以下三種。其一,商事仲裁人工智能應用導致仲裁委員會、仲裁庭未履行對當事人的通知義務,未按法定程序送達法律文書,可能影響案件正確裁決的,應認定為屬于“仲裁的程序違反法定程序”。其二,商事仲裁人工智能應用通過技術手段限制當事人陳述、答辯、辯論權利,比如通過人工智能技術手段誘導、限定當事人發表辯論內容等情形,可能影響案件正確裁決的,應認定為屬于“仲裁的程序違反法定程序”。其三,商事仲裁人工智能應用通過技術手段限制仲裁員正當表達意見,比如強制限定意見表達時間、人工智能技術自動續寫仲裁員意見等情形,可能影響案件正確裁決的,應認定為屬于“仲裁的程序違反法定程序”。

隨著商事仲裁人工智能應用場景的發展變化以及對“仲裁的程序違反法定程序”認定標準的調整,商事仲裁人工智能應用致損可認定為“仲裁的程序違反法定程序”的具體情形亦會隨之進行調整。

(2)商事仲裁人工智能致損之于“裁決違背社會公共利益”的審查適配

“裁決違背社會公共利益”是人民法院應當撤銷仲裁裁決的法定情形。社會公共利益的內涵與外延不易界定。從學理辨析角度,有學者認為社會公共利益是指社會所有成員的利益或者社會上大多數成員的利益[44191;亦有學者指出公共利益的核心屬性為公共性,其基本內涵為特定社會歷史條件下能夠滿足公共需要,經由公共程序并以政府為主導所實現的公共價值[45]225;另有學者指出,司法機關“對公共政策的把握應與國家的宏觀政策及社會主流認知保持一致”[46]。從實證研究維度來看,可能觸及“社會公共利益”而被撤銷的仲裁裁決主要有三類:違反法律強制性規定、侵害不特定社會公共利益、危及公共價值的仲裁裁決[47]731 -732。

由此,認識“裁決違背社會公共利益”中“社會公共利益”內涵,審視商事仲裁人工智能致損的具體情況可知,商事仲裁人工智能應用亦可能導致仲裁裁決違背社會公共利益,主要存在如下兩種情形。第一,人工智能自動化決策生成違背社會公共利益的仲裁裁決,包括人工智能完全自動化決策生成裁決的情形、人工智能給仲裁員作出裁決設置強制性選項導致違背社會公共利益的仲裁裁決產生等情形。第二,人工智能提供傾向性建議導致仲裁員作出違背社會公共利益的仲裁裁決,包括人工智能向仲裁庭首席仲裁員或向所有仲裁員提供傾向性建議導致違背社會公共利益仲裁裁決產生等情形。當人工智能應用導致仲裁裁決違背社會公共利益的后果時,應將該仲裁裁決納入“裁決違背社會公共利益”法定撤銷情形予以審查,人民法院認定該裁決違背社會公共利益的,應當予以裁定撤銷。

五、結語

既有制度與新興技術的融合會創造新動能,亦會產生新風險。商事仲裁與人工智能技術的融合進程中產生了捆綁應用、算法失范、救濟障礙諸多隱憂。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的隱憂不僅在過程中難以識別,而且在結果上不易救濟,準確認識其表征與本質是對其有效治理的前提。促進人工智能發展亦需重視人工智能安全。面對人工智能應用于商事仲裁可帶來的流程優化、業務增強等效率優勢,商事仲裁不能因存有風險而棄用人工智能技術,但亦不能因沉迷于效率誘惑而選擇漠視隱憂的生成與惡化。治理人工智能商事仲裁,應在治理模式、治理工具、治理進路上進行創新,構建起能夠匹配人工智能商事仲裁特征的治理體系。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發展進步以及其與商事仲裁的結合程度不斷深化,人工智能商事仲裁運行中可能還會出現其他風險,如何積極與準確地識別風險并對其展開行之有效的針對性治理,是人工智能商事仲裁治理面臨的重要問題。

參考文獻:

[1] 深圳國際仲裁院.3i機器人再升級AI賦能仲裁服務[EB/OL].(2018-08-06)[2024-02-06].https://www.scia.com.cn/Home/Index/newsdetail/id/2670.html.

[2] 廣州市人民政府.AI仲裁秘書亮相!廣州打造“全球智能仲裁新高地”[EB/OL].(2023-09-01)[2024-07-06]. https://www. gz. gov. cn/zwgk/fzzfjs/cxld/content/post_9189347. html.

[3] SVAMC.SVAMC guidelines on the use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in arbitration [EB/OL]. (2024 -04-30)[2024 -09 -05]. https://svamc. org/wp-content/uploads/SVAMC-AI-Guidelines-First-Edition. pdf.

[4] 東營仲裁委員會.DeepSeek 賦能 開啟智慧東仲新篇章[EB/OL].(2025-02-24)[2025-02-25].http://dyzcw. dongying. gov. cn/art/2025/2/24/art_38887_10290896. html.

[5] 張圣翠,田洋.人工智能在商事仲裁中的應用:價值、困境與路徑[J].上海財經大學學報,2024,26(2):122 -136.

[6] KURUVATTI K G. A studyof the interface between artificial inteligence and arbitration [J].Indian Journal ofLaw and Legal Research,2022-2023,4(6):1-13.

[7] FLORESCU CI.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AI (artificial intelligence)and IA (international arbitration)[J].Technology as the New Partner of Arbitration,Romanian Arbitration Journal,2024,18(1):42-73.

[8] BAKST J, HARDEN M, JANKAUSKAS T,et al.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nd arbitration: a US perspective [J].Dispute Resolution International,2022,16(1):7-8.

[9] 吳維錠.人工智能仲裁裁決:興起、法律效力和法律回應[J].海南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24,42 (5):196-206.

[10] Queen Mary UniversityofLondon,Whiteamp;Case Limited Liability Partnership.2O21 International arbitration survey:adapting arbitration to a changing world[EB/OL].(2021-05-06)[2024 -09-05]. htps://www.qmul. ac. uk/arbitration/research/2O21-international-arbitration-survey/.

[11]Bryan Cave Leighton Paisner Limited Liability Partnership.AI in IA:the rise of machine learning[EB/OL].(2023-11 -09)[2024 - 02 -15]. htps://www.bclplaw.com/en-US/events-insights-news/bclp-arbitration-survey-2023. html.

[12] 馬治國,占妮.數字社會背景下超級平臺私權力的法律規制[J].北京工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3,23(2):115-131.

[13] 馬長山.算法治理的正義尺度[J].人民論壇·學術前沿,2022(10):68-76.

[14] 劉文杰.何以透明,以何透明:人工智能法透明度規則之構建[J].比較法研究,2024(2):120-134.

[15] 張凌寒.算法自動化決策與行政正當程序制度的沖突與調和[J].東方法學,2020(6):4-17.

[16] 應飛虎.論結果導向的信息披露[J].中國社會科學,2019(5):121-143,207.

[17] 李廣輝,林泰松.仲裁法學[M].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2019.

[18] 喬欣.仲裁法學[M].3版.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20.

[19] 江偉,肖建國.仲裁法[M].3版.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6.[20] 基辛格,施密特,胡滕洛赫爾.人工智能時代與人類未來[M].胡利平,風君,譯.北京:中信出版社,2023.[21] 新華社.人工智能全球治理上海宣言[N].人民日報,2024-07-05(04).[22] 騰訊:用戶為本,科技向善[EB/OL].(2019-11-11)[2025-04-22].htps://www.tencent.com/zh-cn/articles/2200913. html.[23] 中華人民共和國科學技術部.推動科技向善 把好倫理“方向盤”——科技部有關負責人解讀《科技倫理審查辦法(試行)》[EB/OL].(2023 -10-09)[2024 -02 -09].https://www.most.gov.cn/xxgk/xinxifenlei/fdzdgknr/fgzc/zcjd/202310/t20231010_188399.html.[24] 伏志強,孫偉平.科技向“善”:人工智能發展的價值遵循[J].甘肅社會科學,2021(2):97-103.[25] 張吉豫,汪賽飛.數字向善原則下算法推薦服務提供者的著作權注意義務[J].知識產權,2022(11):54 -74.[26] 吳太軒,周珊珊.算法正義軟法保障的理論證成及具體路徑[J].政法學刊,2023,40(1):118-128.[27] SOLHCHI MA,BAGHBANNOF.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nd itsrole i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future of arbitration[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Law in Changing World,2023,2(2):56-76.[28] 單飛躍,等.需要國家干預:經濟法視域的解讀[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5.[29] 種明釗.國家干預法治化研究[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9.[30] 汕頭仲裁委員會.籌備28年后,中國仲裁協會登記注冊![EB/OL].(2022-12-26)[2024-02-19].https://www. shantou. gov. cn/stszcwyh/zwgk/gzdt/content/post_2166536. html.

[31] 應飛虎,涂永前.公共規制中的信息工具[J].中國社會科學,2010(4):116-131,222 -223.

[32] 李昌麒.經濟法學[M].3版.北京:法律出版社,2016.[33] 波斯納.法律的經濟分析[M].7版.蔣兆康,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12.[34] 馬太.比較法律經濟學[M].沈宗靈,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35] 付子堂.法律功能論[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9.

[36] 豐霏.法律制度的激勵功能研究[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4.

[37] 豐霏.法律治理中的激勵模式[J].法制與社會發展,2012,18(2):151-160.

[38] 張文顯.構建智能社會的法律秩序[J].東方法學,2020(5):4-19.

[39] 丁曉東.論算法的法律規制[J].中國社會科學,2020(12):138-159,203.

[40] 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關于發布第四批深度合成服務算法備案信息的公告[EB/OL]. (2024 -02 -18)[2024 -02-21]. htp://www.cac. gov.cn/2024 -02/18/c_1709925427424332. htm.[41] 陳夢.守正與創新:中國仲裁司法監督機制發展路徑[M].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2024.

[42] 楊建學.仲裁法原理與實務[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24.

[43] 馬軍,楊晉東,邢富順.商事仲裁司法審查案件審理規范指南[M].北京:法律出版社,2020.

[44] 楊秀清.仲裁司法審查裁判規則理論與實務[M].北京:法律出版社,2021.

[45] 江必新.新民事訴訟法理解適用與實務指南[M].修訂本.北京:法律出版社,2015.

[46] 馮碩:論仲裁司法審查中公共政策的平衡——從最高人民法院指導性案例199號切入[J].國際法研究,2024(3):146-160.

[47] 王雪華.中國仲裁司法審查案例精析——申請撤銷仲裁裁決[M].北京:法律出版社,2024.

The Hidden Concerns and Governance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in Commercial Arbitration

QIU Weiqi (Arbitration Institute,Southwest University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Chongqing 4O1120,China)

Abstract: In the digital intelligence era,artificial intelligence technology has been applied to multiple aspects of commercial arbitration,including but not limited to information guidance, precedent case retrieval,as well as evidence organization and enumeration. The hidden concerns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commercial arbitration manifest in external forms such as bundled applications,algorithm misconduct,and relief barriers. Its essence lies in the“dual control”of commercial arbitration autonomy and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utomated decisionmaking,the“dual secrecy”of commercial arbitration confidentiality and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privacy,and the“bidirectional conflict” between limited judicial review of arbitration rulings and the demand for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pplications by arbitration institutions. At present, there is still lack of a specialized legal norm for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commercial arbitration. Effective governance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commercial arbitration can be achieved by adopting a governance model that integrates institutional self-regulation with public regulation, employs a mix of constraints and incentives as governance tools,and combines algorithmic regulation with judicial review. This approach aims to promote the sustained and regulated development of AI commercial arbitration.

Key words: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commercial arbitration; arbitration algorithm; judicialreview of arbitration ;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governance

猜你喜歡
人工智能
我校新增“人工智能”本科專業
用“小AI”解決人工智能的“大”煩惱
汽車零部件(2020年3期)2020-03-27 05:30:20
當人工智能遇見再制造
2019:人工智能
商界(2019年12期)2019-01-03 06:59:05
AI人工智能解疑答問
人工智能與就業
IT經理世界(2018年20期)2018-10-24 02:38:24
基于人工智能的電力系統自動化控制
人工智能,來了
數讀人工智能
小康(2017年16期)2017-06-07 09:00:59
人工智能來了
學與玩(2017年12期)2017-02-16 06:51:12
主站蜘蛛池模板: 四虎永久在线精品影院| 亚洲人成人无码www| 亚洲最大情网站在线观看| 午夜毛片免费观看视频 | 97免费在线观看视频| a级毛片在线免费| 亚洲一区无码在线| 操国产美女| 18禁黄无遮挡免费动漫网站| 婷婷综合缴情亚洲五月伊| 最新无码专区超级碰碰碰| 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不卡免费| 一级看片免费视频| 久久亚洲美女精品国产精品| 色综合成人| 欧洲亚洲欧美国产日本高清| 亚洲国产成人精品一二区| 特级aaaaaaaaa毛片免费视频| 国产精品视频a| 精品福利网| 久久永久免费人妻精品| 一区二区三区高清视频国产女人| 亚州AV秘 一区二区三区| 在线观看亚洲人成网站| 精品亚洲麻豆1区2区3区| 2020国产精品视频| 亚洲精品图区| 亚洲欧洲自拍拍偷午夜色| 国产欧美精品一区二区| 午夜福利免费视频| 久久大香香蕉国产免费网站| 欧美性色综合网| 国产导航在线| 免费jjzz在在线播放国产| 99久久国产综合精品2020| 午夜激情福利视频| 91综合色区亚洲熟妇p| 91精品国产无线乱码在线| 国产亚洲美日韩AV中文字幕无码成人| 中文无码影院| 亚洲精品日产精品乱码不卡| 国内精品一区二区在线观看| 午夜福利无码一区二区| 免费视频在线2021入口| 久久免费观看视频| 亚洲国产精品VA在线看黑人| 伊人久久久久久久久久| 无码粉嫩虎白一线天在线观看| 野花国产精品入口| 久久久久久久久久国产精品| 色综合五月| 精品无码日韩国产不卡av| 国产黄在线免费观看| 理论片一区| 国产免费一级精品视频 | 国产亚洲精品精品精品| 国产成人a毛片在线| 色香蕉影院| 婷婷成人综合| 亚洲日韩精品伊甸| 国产精品不卡永久免费| 国产精品第| 欧美日韩高清| 国产精品无码作爱| 成人免费网站在线观看| 伊人五月丁香综合AⅤ| 欧美日韩精品综合在线一区| 全部无卡免费的毛片在线看| 国产综合在线观看视频| 久久久久免费精品国产| 亚洲国产综合自在线另类| 亚洲天堂区| 亚欧乱色视频网站大全| 青青青视频91在线 | 青青热久免费精品视频6| 一区二区三区四区精品视频 | swag国产精品| 超碰91免费人妻| 免费a在线观看播放| 久久黄色一级视频| 伊人大杳蕉中文无码| 久久婷婷色综合老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