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學科核心素養的初中歷史敘事教學實踐

德國歷史哲學家約恩·呂森認為“歷史是人類意識的敘事構建”，沒有敘事就沒有歷史。歷史教學同樣離不開敘事，歷史教師的重要任務就是將特定的史事通過敘事的方式融合在教學設計中，引導學生學會敘述歷史事件和人物故事發生和發展的來龍去脈，以及在教學中應設計基于歷史敘事的問題提出、解釋和探究等教學活動，使得學生能夠兼具傾聽者、探究者和敘述者的身份，歷史敘事教學中還需利用貫穿于敘事過程的提問和材料挖掘教學資源背后的歷史信息，引導學生穿透敘事的表層發現歷史的價值，實現學科素養的培養和提升。筆者將會結合初中歷史的課堂教學實踐和歷史作業設計布置及展示，來淺談初中歷史敘事教學落實學生核心素養提升的實現策略和路徑。

一、時空觀念為基礎，梳理歷史敘事脈絡

興趣，我們提倡使用講故事的方法來敘事。”[1]基于此，筆者在進行歷史敘事教學設計及實踐之前進行了專門的學情調查，一方面掌握學生的學習心理規律，如初中學段的中學生處于歷史思維的發展階段，有很大一部分學生對歷史有自己的獨特理解和認識；另一方面找到學生對歷史故事的興趣點，初中學生喜歡通過歷史故事了解歷史人物和歷史事件更多生動的細節，因此，“在中學教學中，使用講故事的方法來據實敘事，我認為還是值得肯定的。”[2結合以上學生的學情和認知特點，在歷史課堂教學實踐中，筆者嘗試通過歷史故事來實現歷史課堂的敘事教學，所創編的歷史故事貼近學生的興趣點和求知欲，讓學生在時空上感受到歷史上的事件和歷史上的人物與自己的距離并不遙遠，激發學生學習興趣，并學會基于時空觀念的前提梳理和敘述歷史故事的基本脈絡。

黃牧航教授曾在《中學歷史課堂教學的好課標準研究評述》一文中講到：“歷史課的根本特征還不在于講故事，而在于一一敘事。敘事就是把某一歷史人物、歷史事件、歷史制度的來龍去脈說清楚，敘事的方法是多種多樣的，古今中外任何一種歷史寫作體裁都是其中一種敘事的方式。而在歷史教學中，尤其是中學歷史教學中，為了吸引學生的“歷史教學應該遵循敘史見人的敘事邏輯，以人敘事，呈現豐富多彩的歷史圖景。”[3根據課程標準、學業要求和教學提示，明確時空線索才能進一步創編歷史故事，講好歷史人物的故事。下面以初中歷史七年級下冊第3課《盛唐氣象》一課的教學作為例子，淺談初中歷史敘事提升學生的時空觀念素養的實踐路徑。《盛唐氣象》一課講述的重點板塊包括“經濟的繁榮”“民族交往與交融”“開放的社會風氣”以及“多彩的文學藝術”。其中，“多彩的文學藝術”中講到的唐詩和詩人是學生在小學階段已經接觸并比較熟悉的素材，因此在課前筆者注重搜集相關資料，把歷史人物放在當時的時空背景下，創編并講述歷史人物故事，最后決定以詩仙李白和詩圣杜甫作為故事的主人公，重點講述時代變遷對他們人生發展和兩人友誼的影響，故事片段如下：

天寶三年（744年），當32歲考進士不第而游歷四方的杜甫，在洛陽遇到了43歲被唐玄宗賜金放還的李白時，中國文學史上最偉大的兩位詩人見面了。這時候李白大名鼎鼎，名滿天下。杜甫對李白仰慕已久，兩人一見如故，結下終生友誼。季白和杜甫志趣相投，兩人都“性豪也嗜酒”。在洛陽時，他們約好下次在梁宋（今開封）會面，同年秋天，兩人如約來到了梁宋。兩人在此抒懷遣興，借古評今。這時的李杜都值壯年，此次兩人在創作上的切磋對他們今后產生了積極影響。這年的秋冬之際，季杜又一次分手。天寶四年（745年）秋天，李白與杜甫在東魯第三次會見。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他們兩次相約，三次會見，知交之情不斷加深，他們一同尋訪隱士高人，也偕同去齊州拜訪過當時馳名天下的文章家、書法家。

筆者對前期李杜兩人友情交往相聚故事的敘述，語調輕柔平和，娓娓道來，讓學生逐步感受到兩人深厚的友誼，學生仿佛置身于兩人對酒當歌，以詩會友的場景，沉浸于李杜兩人在太平盛世下的怡然自得和舒適愜意，然而時代的變遷和國家時局的變化，給兩人的友誼交往帶來了考驗和阻力：

但是就在這年冬天，李杜再次分手。在石門，李白為杜甫踐行，他們共同感到自己向風中的飛絮一樣飄搖不定，都在思考自己的未來人生道路。今日之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聚？然而，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此次的離別卻是一場訣別。此后，杜甫進長安，步李白后塵去扣功名之門。而李白雖然在追求理想的過程中遭遇了挫折，但他的心并未死，他決定重訪江東，游歷山河，以退為進，待報效祖國的機會成熟之后再行動。但此時的唐朝已經到了由盛轉衰的轉折時期，公元755年到763年，八年的安史之亂和政治腐敗給人們帶來了深重災難。此后，李白和杜甫沒能再次聚首，但兩人均留下了不少彼此思念的詩篇，生活上的困頓、政治上的失意，阻擋不了對友情的渴望和對那段杯酒斗詩章的閑適生活的向往。

筆者通過對李杜不同時期友情故事的講述，增加歷史敘事跌宕起伏的情節，讓學生直觀感悟到在國家強盛之時，人們能夠安居樂業，就如李杜之間的友情交往，而時逢亂世，百姓們也無法安穩度日，李杜之間也因時局動亂和個人境遇沒能再次聚首，通過兩人友情故事的發展，讓學生更加深刻感受到時代的變化和國家的發展對李杜兩人境遇和友情帶來的影響，體會到時空觀念對于歷史敘事的重要性。

二、史料探究為關鍵，深化歷史敘事價值

“基于敘事的歷史教學，要注意興趣與思維協調。過多史料使用會導致低年級學生興趣下降，不用史料又會導致學生思維發展不足，而敘事教學則將興趣和思維有機協調。”[4]在中學歷史教學中，基于立德樹人的價值取向，更加強調敘事的認知意義。“教師要從教學和史學維度出發，在關注學生認知特點和規律的前提下，確定適當的教學主旨和立意，然后設計敘事主線，篩選適當的教學資源，圍繞主旨組成完整的敘事結構。”[5基于此，筆者以七年級上冊第9課《秦的統一》作為教學實踐，探討如何實現史料探究和歷史敘事價值的相結合。根據課標要求，教學中要重點引導學生從秦統一的過程和措施感悟統一多民族封建國家建立的意義。

因此，筆者選擇“秦的統一是歷史發展趨勢和人民共同愿望的產物，感悟和維護國家大一統的重要性”作為本課的敘事立意，結合初中學生的認知思維特點，在敘事的結構和選材上，選用有價值的教學資源，從“一支秦箭的前世故事”講起，其敘事結構包括秦箭的設計故事、生產故事和使用故事，并結合以下多角度的史料和層層遞進的問題鏈，引導學生理解秦朝能實現統一的原因以及統一對國家和人民的重要意義。

第一部分：秦箭的設計故事：智慧造箭助力統一：“我是來自秦國的一支青銅三棱角箭，我的設計和制作凝聚了當時工匠們的高超智慧，與我的最佳搭檔弩一起成為了當時讓六國聞風喪膽的武器。”

探究一：秦國為什么能實現統一？

材料一秦箭的箭鏃三個弧面大小、尺寸、角度都幾乎一致，最小差值僅為0.02毫米。三角棱狀的設計能使箭鏃在飛行過程中，上下左右的氣流一樣，能夠平穩射中目標。

秦始皇帝陵博物院

材料二秦公用商鞅之法，移風易俗，民以殷盛，國以富強，百姓樂用，諸侯親服，獲楚、魏之師，舉地千里，至今治強。

《史記·李斯列傳》

材料三嬴政用人，不分籍貫和出身。如李斯原是楚國小吏，尉繚原是魏國布衣，都得到重用。嬴政很欣賞韓非的學識，為得到這一人才，下令攻韓，迫使韓王將韓非送往秦國。

部編《中國歷史·七年級上冊》

材料四戰國七雄長期分裂割據的局面，嚴重破壞和阻礙了社會經濟的發展。在這種背景下，自然人心厭戰，安定統一成為時代的呼聲。

部編《中國歷史·七年級上冊》

通過講述擬人化的秦箭設計故事以及呈現以上四則不同角度的材料，引導學生解讀不同的史料，學會多角度地分析秦國能滅六國，實現統一的原因，最終引導學生得出歷史結論，培養學生論從史出的能力和提升學生歷史解釋的素養。接下來筆者繼續講述。

第二部分：秦箭的生產和使用故事：箭顯大統鞏固統一：“此時我已經成為秦朝的一支箭，我們箭的生產仍然沿用秦國時期商鞅變法的統一標準進行生產，國家武器生產具有統一的制度和規范，號稱“事無巨細，皆有法式”，我們的尺寸規格都相同，在戰場上非常易于更換，這也為我們提高戰斗力奠定重要基礎。”

探究二：贏政如何鞏固其所創建的統一多民族國家？

材料一乃使蒙恬北筑長城而守藩籬，卻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士不敢彎弓而抱怨。

賈誼《過秦論》

材料二公元前214年，秦統一嶺南，為解決運輸困難，秦始皇派人開鑿了靈渠，溝通湘江和漓江，把長江和珠江兩大水系連接起來。

一百度百科

材料三中國之教，得孔子而后立。中國之政，得秦皇而后行。中國之境，得漢武而后定。三者皆中國之所以為中國也。

夏曾佑《中國古代史》

筆者將歷史敘事和史料探究相結合，引導學生基于唯物史觀的指導和史料研討，多視角敘述和分析歷史事件發展的因素，如政治、經濟、軍事、交通等方面概括秦始皇鞏固大一統的制度和措施，并進一步引導學生學會有理有據地表達自己的看法，在理解和辨析相關史料的基礎上，學會嘗試發現和提出新的問題，加以論證，形成自己的歷史認識。

探究三：如何評價秦的統一？

材料直到秦統一，“中國”二字才有具體的表現，它代表著一個具有明確政治制度的龐大帝國和明確地理區域的廣大國土和民眾。更重要的是，“大一統”觀念由此深入人心，促使中國各民族產生融合智慧、發展共同文化的偉大理想。

鄒紀萬《秦漢史》

對秦統一的評價，筆者引導學生可從多視角審視、解釋并深刻體會捍衛國家統一的意義。如兩分法，即積極評價和消極評價；兩方面分析法，即對當時的影響和對后世的影響；社會生活多元分析法，即從經濟、政治、思想文化、外交等方面分析；運用“唯物史觀、整體史觀、文明史觀、現代化史觀、社會史觀”等多元史觀分析、理解、闡釋等，通過歷史敘事和史料探究的相結合，不僅培養了學生的唯物史觀和歷史解釋的核心素養，更是將家國情懷中的人生態度和責任擔當等價值觀融合于此。

三、家國情懷為提升，豐富歷史敘事主體

“敘事教學可以搭配不同教學方式或理念，避免敘事教學方式走向僵化，一線老師探索出了多角度、多形式的故事類型，‘圖’‘畫’類敘事、‘書’‘寫’類敘事、‘編’‘演’類敘事、‘調’‘研’類敘事等，正說明了敘事教學大有可為。”[新課標對中國古代史板塊的教學提示也特別指出：明確學生初學歷史，需要培養興趣，調動學習積極性，在教學過程中，教師要通過情境再現、問題引領、故事講述和多樣化的資源運用等方式，激發學生的求知欲，促進學生積極、主動地學習歷史。歷史課程標準建議的多種教學活動類型，也涉及很多敘事教學。如舉辦故事會，采訪歷史見證人，編寫社區簡史和歷史人物小傳，舉辦小型歷史專題展覽等。[因此筆者在設計歷史作業時，注重以家國情懷為核心，讓學生訪談人物故事和創作歷史故事，以及在歷史課堂上的實踐展示，讓學生能夠更加深入地思考歷史問題，生成歷史見解。通過教師在平時歷史課堂上的敘事示范，讓學生行動起來，親身搜集資料，創作歷史敘事并公開展示，豐富歷史敘事的不同主體。在設計歷史敘事作業實踐中，筆者因地制宜，采用適合的作業方案，恰逢學校百年校慶，結合學校發展的百年校史和學生的實際學情，筆者設計出以下兩個不同主題的歷史敘事作業。

（1）歷史敘事作業設計方案

作業主題一：在身邊發現歷史。學生以小記者的身份找尋見證學校發展的長輩和老教師，展現人物故事，增強歷史敘事的真實感和感染力，以小見大記錄百年學校發展的歷史；作業主題二：歷史故事創作和敘述。歷史故事創作需要依托史實，采用社會調查的方式，如網上搜索資料、實地調查等方式，搜索與學校發展相關的歷史人物和歷史故事，創作的故事需事例感人，能體現學校發展和校友精神。

（2）歷史敘事作業課堂展示

針對作業主題一，學生通過線下親身采訪見證學校發展的校友，為校友“量身定做”設計訪談問題，最后整理訪談稿形成校友人物故事，并在課堂上呈現和敘說校友故事，如有學生采訪到2010年的高考狀元，學校曾經的合唱團成員，通過敘說她感人勵志的求學和創業故事，感悟到其自強不息和艱苦奮斗的寶貴品質；還有學生采訪到自己的父親母親和爺爺奶奶的人生故事，了解到他們不為人知的感人故事，通過敘說長輩們曾經的青春歲月，感悟到他們人生中的快樂和難忘的時光。針對作業主題二，學生前期搜集資料，通過線上搜集學校發展相關的歷史資料，創作和敘說歷史故事，如有學生分享著名校友鄧錫銘的奮斗故事，從而體會到其“路漫漫其修遠分，吾將上下而求索”的求實創新和堅持不懈的精神；還有學生分享著名校友鐘南山院士不為人知的故事，感悟到院士倡導努力工作和強健體魄相結合的重要性。

在本次歷史作業的課堂展示中，學生采用了多樣化和多角度的歷史敘事方法，敘事的創作能力和口頭表達能力得到提升，最重要的是能夠讓學生從人物的成長故事中體會到他們身上的可貴精神和品質，從而提升學生家國情懷的核心素養，由本次的課堂作業的設計和展示，推動了學生邁出了歷史敘事的第一步，讓學生從“傾聽者”轉變為“創作者”和“敘述者”，確實讓筆者收獲到了意想不到的進步和驚喜。

綜上所述，在初中歷史教學中滲透歷史敘事，對培養學生歷史核心素養有重要促進作用。教師要正視歷史敘事的助學作用，對教材內容進行深度分析，利用多種信息渠道搜集敘事資源，組織學生進行多種形式的創作和展示活動，引導學生開展歷史敘事的訓練，增加歷史課堂的趣味性和深度性。教師還要做好必要的學情調查，針對學生學習實際需要和心理認知特點進行教學設計，讓學生能夠看到豐富的歷史敘事內容，才能滿足學生的學習和思考需要，最終實現培養學生的歷史探究能力和核心素養的提升。

【注釋】

[1]黃牧航：《中學歷史課堂教學的好課標準研究評述》，《歷史教學（上半月刊）》2015年第1期，第26頁。[2]黃牧航：《中學歷史課堂教學的好課標準研究評述》，《歷史教學（上半月刊）》2015年第1期，第26頁。[3]張鵬：《歷史敘述的邏輯與實現路徑》，《中學歷史教學參考》2024年第11期，第27頁。[4]陳德運、王雅倩、張漢林：《基于敘事的歷史教學”的探索一一從“鄭和下西洋”故事說開》，《歷史教學（上半月刊）》2024年第11期，第70頁。[5]周予馨：《建構與優化：例談歷史課堂教學敘事》，《初中教學研究中學歷史教學》2024年第1期，第67頁。[6]陳德運、王雅倩、張漢林：《基于敘事的歷史教學”的探索一一從“鄭和下西洋”故事說開》，《歷史教學（上半月刊）》2024年第11期，第70頁。[7]教育部：《義務教育歷史課程標準（2022年版）》，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22年，第1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