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善寧夏生育支持措施 提高育齡人口生育意愿

摘" 要：寧夏回族自治區出生人口數及出生率連續四年下降，正在經歷生育率下降、人口增長率降低、老齡化水平提高的人口轉變階段，需盡快完善生育支持措施。本文旨在分析寧夏出生人口變動趨勢的基礎上，以問卷調查的形式研究影響育齡人口生育意愿的因素，提出樹立“大人口觀”、重塑社會環境、筑牢生育底板、補齊生育短板等對策建議。

關鍵詞：生育意愿" " "出生率" " "養育成本" " "寧夏

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我國正在經歷生育率下降、人口增長率降低、老齡化水平提高的人口轉變階段，寧夏也不例外。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優化人口發展戰略，建立生育支持政策體系，降低生育、養育、教育成本”，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健全人口發展支持和服務體系”，都體現了黨中央對人口生育問題的高度重視。研究寧夏人口變動趨勢及育齡人口生育現狀，有利于完善生育政策，提高生育水平，對于促進寧夏人口長期均衡發展、推動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一、寧夏出生人口變動趨勢

（一）二孩政策時期

2005—2015年寧夏出生人口數明顯下降，出生率不斷降低，下降了0.33個百分點。2015年開始實施全面二孩政策，人口生育水平持續多年向下的態勢出現逆轉，人口出生率反彈，政策效應在2016—2019年集中釋放，2020年后集中釋放效應弱化，2020年、2021年出生人口數下降較多，2020年較2019年下降了14.85%。寧夏育齡婦女總和生育率由1981年的4.06、1989年的2.61、2000年的1.99下降為2020年的1.67，總體上呈波動下降的趨勢。2020年寧夏育齡婦女總和生育率排名全國第5位，低于貴州、廣西、西藏、甘肅等省區，比全國平均水平高0.37。根據人口學理論，育齡婦女總和生育率需達到2.1，才能達到世代更替水平，即維持下一代人口與上一代數量上持平。國際上通常認為育齡婦女總和生育率1.5左右是一條高度敏感警戒線，低于1.5會進入低生育陷阱，想要再次提高生育率將會很困難。雖然寧夏目前育齡婦女總和生育率稍高于發達國家1.6的平均水平，但仍然需要積極應對生育率降低、出生人口數下降的趨勢，將相對有利的人口年齡結構優勢轉化為經濟發展實績。

（二）三孩政策時期

2021年7月20日，國務院提出實施三孩生育政策及配套支持措施。由于女性從懷孕到分娩通常需要40周，所以三孩政策對2021年的出生人口數基本無影響，與2020年持平，2022年上半年起政策效應才會逐步顯現。但2022年寧夏出生人口數較2021年下降8.3%，2023年繼續下降5.2%，僅為7.3萬人，已連續4年下降。雖然寧夏以10.0‰的人口出生率排名全國第3位，但仍然不能忽視出生人口數連續下降的態勢。2024年出生人口數止跌回升，達到8萬人，出生率為11.0‰。但由于育齡人口生育意愿普遍偏低，人口負增長的現實問題值得關注。

二、寧夏育齡人口生育意愿調查問卷結果

（一）調查對象及研究方法

以寧夏五市年齡在20-49周歲的居民作為調查對象，自編2023年寧夏育齡人口生育意愿調查問卷。線上線下同步發放，線上發布的問卷采取分層抽樣和簡單隨機抽樣相結合的方法，線下問卷在學校、商場、公園、社區街道、村部等處派發。線上線下共回收有效問卷1057份，受訪者均勻分布于全區22個縣級行政區。選取問題“您打算生幾個孩子？”衡量生育意愿，將選項合并為二分類變量，作為實證模型的被解釋變量。將打算生育子女數為0和1的賦值為0，大于等于2的賦值為1，即有無二孩生育意愿。打算生育子女數的平均值為1.52，符合寧夏生育率預期。使用二元logistic模型進行回歸分析。

（二）研究結果

通過觀測OR值（優勢比）及顯著性可知，出生地為農村的人口生育意愿是出生地為城市的人口的1.54倍，居住地為山區的人口生育意愿是川區人口的2倍，回族人口的生育意愿是漢族的1.69倍，已婚人口的生育意愿是未婚人口的1.54倍，獨生子女的生育意愿是非獨生子女的1.46倍。受教育程度越高，生育意愿越低；家庭收入越高，生育意愿越強；有長輩幫忙照顧孩子的人生育意愿是沒有人幫忙照顧的1.2倍；性別、工作單位對生育意愿的影響不顯著。

關于不想生育二孩、三孩的原因，受訪者選出3項并按優先順序排序，平均綜合得分從高到低依次是經濟原因、年齡原因、家庭原因。反映出生育、養育、教育成本偏高是影響二孩生育意愿的最重要因素。對25-40歲的生育高峰期人口來說，兒童無人照料也是影響生育意愿的重要因素。如何平衡好工作與育兒之間的關系同樣是重要因素。關于生育支持政策，受訪者從12個可能會提高生育意愿的選項中選出3項并按優先順序排序，平均綜合得分從高到低依次是多子女家庭提供現金補貼、延長義務教育年限、增加普惠性幼兒園。

三、提高寧夏育齡人口生育意愿的對策建議

提高生育率并非易事。當低于更替水平的生育率維持較長時間，即使生育率恢復至2.1，但由于人口慣性，人口數量還是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保持負增長，長期面臨人口縮減、勞動力萎縮和老齡化問題。只有未雨綢繆，實施有效的生育支持措施，才能推動實現適度生育。目前，寧夏已實施育兒補貼金、多孩家庭住房公積金貸款額度上浮、部分治療性輔助生殖類醫療服務項目納入基本醫療保險支付范圍等生育支持政策，銀川市西夏區還出臺了針對三孩及以上家庭購買新建商品房的補貼政策，但仍需適時研究制定出臺更多生育支持措施，通過行政手段、經濟手段減輕育齡人口的生育顧慮。

（一）轉變政策視角，樹立“大人口觀”

從宏觀上看，“大人口觀”和全面人口政策不僅關注眼前人口數量的控制，還關注人口質量的提高和結構的優化，認為最優的人口是在數量、質量和結構上求得平衡從而滿足可持續發展要求的人口；從微觀上看，“大人口觀”和全面的人口政策不僅包括家庭成員規模的合理選擇、生育健康的維護，也包括子女成長的規劃設計、家庭成員的老年生活保障等，是一種綜合性社會政策。要將人口政策視角由以數量為核心拓展至包括人口規模、生育、年齡結構、健康與死亡、人口分布與遷徙等多個領域，構建符合可持續發展需要的總和人口政策體系。由于家庭生育決策的綜合性和長期性，生育支持政策體系也應是一個基于經濟社會文化等多方面因素的全覆蓋、成長周期全覆蓋、孩次全覆蓋的整體性政策體系。

（二）重塑社會環境，營造“三個友好”

一是塑造生育的“文化友好”。對育齡人群從社會價值觀方面加以引導，挖掘傳統家庭倫理和責任文化的現代意義，高度重視婚姻和家庭，提升年輕人婚育信心。重塑社會婚育文化，關愛女性，加強對青年婚戀觀、家庭觀教育引導，提供婚戀機會及咨詢等婚姻輔導，幫助適齡青年進入婚姻。

二是打造生育的“政策友好”。將婚嫁、生育、養育、教育一體考慮，從提高優生優育服務水平、發展普惠性托育服務體系、降低生育養育教育成本等方面予以配套支持，發揮不同生育支持政策的協同效應。將延遲退休政策與生育支持政策相結合，打出激勵相容的政策組合拳，既可提高人口出生率，還能改善家庭福利。

三是營造生育的“環境友好”。創造良好的生育環境，切實解決女性在懷孕、生產和孩子入托、入學中遇到的困難，讓婦女敢生、能生、想生。應在服務支持方面加大力度，依托社區發展普惠性托育服務，提供入托入學便利條件。衛生健康部門可聯合婦聯、人力資源社會保障、稅務等單位，制定“家庭友好型”企業認證制度，每年推出一批“家庭友好型企業”，對企業吸納生育后一年內就業女性的給予稅收減免。

（三）聚焦共性問題，筑牢生育底板

調查中發現，時間、收入、勞動（精力）三大因素是困擾生育的最核心問題。自治區黨委、政府已印發《關于優化生育政策促進人口長期均衡發展的實施意見》。在執行中，要警惕“三大悖論”，抓住核心痛點，把各項惠民政策落實到位。

一是警惕“產假時長悖論”，平衡男女差別，破解女性高昂機會成本問題。女性生育和養育子女要面臨較大的機會損失，與非母親或父親相比，在職場的能力認定、職務晉升、收入福利方面將遭受系統性的歧視。在職場工作中，假期過長可能會帶來職業女性的生育顧慮，增加對女性的就業歧視，進而影響女性的生育意愿。針對育齡婦女生育的時間成本、機會成本問題，生育政策寬松化、產假延長等改革舉措及配套支持措施的制定和實施，應具有社會性別平等視角，扭轉“育兒是女性專責”的意識，明確育兒分擔機制，在利益相關者中合理分擔生育的各類成本，平衡生育支持措施和女性就業關系，以消除女性生育的后顧之憂。

二是警惕“福利政策悖論”，平衡能力預期，破解青年生育能力預期較低問題。從國際經驗看，生育水平會隨著經濟發展、社會福利保障水平的提升而下降，生育獎勵政策對生育水平的提升效果不明顯。青年生育群體處在創造物質條件的初期，尤其對那些父輩家庭難以提供足夠經濟支持的青年來說，住房、車和彩禮都帶來沉重的壓力，迫使他們主動選擇推遲結婚生子，要提高青年養育子女的能力預期。要通過政府的公共政策降低生育的私人成本，包括擴大托育服務社會供給，增加育兒假期和津貼，鼓勵企業制定工作—家庭平衡計劃，還需要消除消費主義文化的不良影響，引導年輕人理性消費。

三是警惕“內卷悖論”，平衡生活工作關系，破解生育生活勞動精力問題。在愈發“內卷化”的社會，勞動者超時勞動嚴重，而收入與勞動付出不匹配，沒有時間、精力和空間經營家庭生活。要為育齡人口提供生育支持，助其化解照顧嬰幼兒與工作在時間、精力消耗方面的矛盾，保障勞動者的休息權和薪酬權，緩和“工作—家庭”沖突，讓其有時間、有精力、有意愿生孩子。

（四）緊盯個性問題，補齊生育短板

一是提升寧夏川區①生育率。工業化和人口增長存在一定的負相關性。要重視川區有些地區存在的過度城市化現象。從世界各國實踐來看，當城市化和非農化發展較為協調時，人口出生率維持在較為穩定的水平，但城市化超前發展時，往往會對生育率造成一定負面影響。以寧夏石嘴山市大武口區為例，不僅從事工業和其他非農業生產經營的勞動人口幾乎全部集中在城鎮，而且有相當數量的農業生產人口也集中在城鎮，城市化超前發展（2024年該區城鎮化率為94%，遠高于寧夏68.2%的平均水平），對生育率造成一定負面影響，人口出生率不足7.0‰，低于寧夏10.1‰的平均水平。要改變現行公共資源按照行政區劃進行分配的做法，建立以人口為基準的公共資源配置機制，解決因城鎮化、移民搬遷等導致的人口資源與公共資源失配問題，有效緩解人口輸入地區公共資源壓力。

二是解決適齡生育人群收入較低的問題。寧夏2024年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僅為全國平均水平的80.7%。根據莫迪利安尼生命周期消費理論，需要解決生育期人口的過低收入問題，為中小城市的育齡人口提供經濟支持。可強化“現金+稅收”補貼支持措施，實行激勵生育的稅收政策，依據子女數量構建全孩次的差異化的個人所得稅扣除額。可適當提高對經濟困難、高齡產婦等生育弱勢群體的補貼力度，將不孕不育檢查及治療費用按比例納入醫保范圍。

三是針對二孩、三孩家庭，制定政策減輕家庭負擔。重構傳統社會的“養兒防老”觀念，實施定向補貼，為生育了二孩、三孩或贍養父母的青壯年，設置更優惠的養老金繳納標準，提高多孩家庭購房補貼金額并擴大政策實施范圍，讓合理生育、贍養父母的年輕人有付出、有所得、“有利可圖”。

四是解決中等收入群體及高學歷群體的生育問題。中等收入人群和高學歷人群是未實現生育意愿比例最高的人群。在人口質量與人口數量關系問題上，“人口素質逆淘汰”問題（即在特定的人口總體中，由于高質量人口的生育率較低而低質量人口生育率較高，造成總人口中高質量人口比例不斷縮小而低質量人口比重不斷上升，從而形成的一種人口質量“劣勝優汰”的非正常現象）引起社會關注。調研發現，中等收入人群和高學歷人群自我實現的意識更強，注重消費，由消費導致的收入對生育意愿的負向影響主要發生在個人收入水平不高、財富積累的早中期，但這個階段正是生育的黃金年齡，有限的收入和較強的消費心理需求存在矛盾。可開發服務生育的專項貸款，緩解發展事業與成家生子的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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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寧夏社會科學院農村經濟研究所）

責任編輯：康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