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望色啟微》學術特色及對中醫望診的貢獻

本文引用：周雪梅．淺析《望色啟微》學術特色及對中醫望診的貢獻[J].湖南中醫藥大學學報，2025，45（6）：1132-1137.

[關鍵詞］《望色啟微》；中醫望診；蔣示吉；《黃帝內經》；望色行走 [中圖分類號]R2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doi：10.3969/j.issn.1674-070X.2025.06.023

Academic characteristics of Wang Se Qi Wei （Subtle Insights into Inspection of Complexion） and its contributions to inspection diagnosis of TCM

ZHU Sijia， LI Lingxiu， ZHOU Xuemei* College of Chinese Medicine，Anhui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Hefei，Anhui 23OO12，China

[Abstract]As the foremost among the four diagnostic methods in Chinese medicine，inspection originated during the Spring andAutumnandWaring States periods.This paperfocuseson WangSe Qi Wei （Subtle Insightsinto Inspectionof Complexions） writenbyJIANGShijiin1671during theearlyQingDynasty.Asthefirstmonographtosystematicallcolateandorganizethe inspectiontheoriesfromHuangDiNeiJing（Huangdi'sClassicof Medicine），itstandsasapionering workinthefieldofTCM inspection.Through literaturereview，comparativeanalysisofilustrations，andclinicalcasestudies，theresearchevaluatesits academiccontributionsfromfourperspectives：theinventionoffacialdistributionmapofzang-fuorgans，limbs，andjointsbasedon LingShu（The SpiritudlPivot）;theelucidationof themechanismunderlyingthe\"fivecolorsoftheMingtangarea （thenoseandits suroundingregionsontheface）\"in Huang DiNeiJing （Hungdi's Clasicof Medicine）； tepioneeringestablishmentof the\"Wang SeXing Zou（theispectionofcolorchangesinrelationtothedisease'scourse）\"；andthemulti-dimensionalenrichmentof the complexioninspectioncontentinHuagDNeiJing（Huangdi'slasicofMedicine），encompassingthediferentiationbetwen primaryandsecondarycolors，aten-tiercolorclasificationsystem，andtheidentifcationofcolorvariationsbasedonindividuals andthreecausativefactors.Theresearch summarizestheprofoundinfluenceandcontributionsof Wang Se Qi Wei （Subtle Insights intoInspectioofoleios）toivelotdpresiofsptioigtrovideeeo applicationin modern clinical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of diseases.

[Keywords]WangSeQiWei （Subtle Insightsinto InspectionofComplexions）;inspectiondiagnosisofTCM;JANGShij; HuangDiNeiJing （Huangdi'sClasicofMedicine）;WangSeXing Zou （theinspectionofcolorchangesinrelationtothedisease's course）

中醫望診起源久遠，《史記·扁鵲倉公列傳》中已有對當時中醫望診水平的記載：“越人之為方也，不待切脈、望色、聽聲、寫形，言病之所在”《黃帝內經》（以下簡稱《內經》）中望診的理論初步形成，相關論述散見于《靈樞》的《五閱五使》《五色》《經脈》及《素問》的《脈要精微論》《經絡論》《平人氣象論》等篇，其中涉及色診內容多達22篇，奠定了中醫望診理論基礎。后世望診理論在此基礎上不斷豐富，內容日益貼近臨床，但多為散論或專篇，直至明清時期相關望色診病專著開始刊行，中醫望診才進入系統整理的新階段，漸成豐富完整、適用于臨床的獨立診法體系。近年來，隨著中醫診法的現代研究不斷推進，古代診法專著的系統挖掘逐漸受到重視，首次對《內經》望診內容進行系統整理的明清時期專著《望色啟微》逐漸引起學界關注。然而關于該書的系統研究目前尚不充分，已有研究集中于以下幾個方面：中醫色診研究、診法古籍圖像研究、面部分候臟腑色部理論研究及蔣示吉學術經驗整理等，故現對《望色啟微》的內容、學術特色及貢獻進行系統研究與闡述，以期對中醫望診的現代發展提供新思路，將傳統望診理論賦予新的時代內涵。

1《望色啟微》的成書與內容

1.1作者及著書背景

蔣示吉是明末清初時期江浙地區的著名儒醫，出生于儒學世家，生于1624年，卒于1713年，字仲芳，別號自了漢[4。蔣氏自小便攻讀儒家經典，讀書之暇間覽方書，醫理漸通，其父鼓勵他從醫，后師從李中梓，一生究心《靈樞》《素問》，醫術精湛，在望診、瘟疫診療等方面均有所創見。1644年清軍入關后，蔣示吉暫避于蘇州西郊，僅攜《靈樞》相伴，讀至《靈樞·五色》篇章，他廢寢忘食鉆研望色之法，后成《望色啟微》的大體架構。1645年至1671年期間，蔣氏對《素問》《靈樞》反復細釋，“釋其文，繪其圖，猶恐千慮一失，藏而不露”，又經7次刪改，凡計約28年完成了《望色啟微》一書的撰寫[]。

1.2 主要內容

《望色啟微》全書共三卷。卷一重在摘引經典，列出提綱，發明《靈樞經》望臟腑肢節部分圖;卷二基于《內經》觀點，強調結合臨證實踐；卷三重點摘錄原文并作評述，體現對經典的深入解讀與觀點凝練。

2《望色啟微》的學術特色及貢獻

2.1《望色啟微》為首部系統性望診專著

回顧歷代色診的發展，先秦時期《內經》《難經》奠定了古代望色理論基礎;秦漢三國時期《傷寒論》中色診論述已與《內經》望色理論并無太大聯系；晉隋唐時期醫家雖秉承了《內經》中色脈并重的理論，但對色診理論的發展遠不如脈診；宋金元時期望診的發展集中在總結《內經》中未提及的望舌色、小兒脈診領域；直至明清時期望色專著的出版使色診研究重新回歸《內經》的理論體系。《望色啟微》一書不僅首次對《內經》色診理法進行系統性整理注釋，且結合臨床加以發展創新，豐富了色診內容，但由于諸多原因，《望色啟微》在我國失傳已久，以致后世普遍認為清代汪宏的《望診遵經》為望診第一部專著。從作者所處年代看，蔣示吉為明末清初人，生于1624年，而汪宏為清代人，生于1836年；從成書年代看，《望色啟微》成書于1671年，而《望診遵經》成書于1875年，《望色啟微》比《望診遵經》早200多年。綜上，《望色啟微》應為首部中醫望診專著。該書現行版本為清代康熙十一年序刻本，藏于日本國立公文書館內閣文庫。2003年通過“日本現存中國散逸古醫籍的研究與整理\"項目回歸國內，復刻本現存于中國中醫科學院圖書館。

2.2修正與發明《靈樞》面部臟腑肢節圖

《靈樞·五色》提出“五臟次于中央，六腑挾其兩側，首面上于闕庭，王宮在于下極庭者首面也，闕上者咽喉也，闕中者肺也，下極者心也，直下者肝也，肝左者膽也，下者脾也，方上者胄也，中央者大腸也，挾大腸者腎也…中央者膝也，膝以下者脛也，當脛以下者足也，巨分者股里也，巨屈者膝臏也”，明確了五臟、六腑、肢節在面部各有其對應的部分，但其中有說無圖，后世歷代醫家便據其理論思想加以自身見解繪制出“面部臟腑肢節分布圖”，馬、張景岳、蔣示吉，徐大椿、林之翰等的著作中均有此圖，但比較諸家所繪之圖，發現除鼻部周圍及其延伸至額部部位所分布的脾胃、肝膽、咽喉、心肺等臟器的定位較為一致以外，其他臟器在面部定位均有所差異，此因面部兩側范圍較為寬泛所致。

馬蔚在《黃帝內經靈樞注證發微·五色》中認為：“方者，鼻隧也，鼻隧之上，即迎香之上，為胃，胃之外為大腸，乃正顴之下，大腸之外為腎，則大腸為中央，而胃與腎所以挾大腸也，當腎者，臍也，面王以上為小腸，面王以下為膀胱子處。\"根據這段文字描述，自闕中而下分別為肺、心、肝、脾，兩側膽、胃、小腸、大腸，腎在大腸之外（見圖1、圖2）。同時，馬前又提出“自額而下闕上，屬首、咽喉之部分，自闕中循鼻而下鼻端，屬肺心肝脾腎五臟之部分也，自目內眥挾鼻而下至承漿，屬膽、胃、大腸、小腸、膀胱六腑之部分也”，認為肺心肝脾腎自闕中循鼻而下鼻端。馬詩在注解時臟腑的位置存在不同的描述，尤其是腎的位置明顯不同[1]

《望色啟微》記錄了蔣氏所繪臟腑肢節面部定位圖，尤其對馬詩所述的部分定位進行了修正。蔣示吉對馬苛圖“以腎臟分于兩耳之旁竟棄小腸、膀胱子處而不載”表示疑問，認為馬所注可能并未完全符合《內經》的深意，在細閱陳希夷的太極圖理性圖和《靈樞·五色》之旨后，蔣示吉認為“中央者，大腸也”，將大腸列于中央，面部中間，自上而下分別命名為庭、闕上、闕中、下級、山根（直下）年上、壽上（中央）、面王（準頭），對應的臟腑組織部位依次為首面、肺、心、肝、脾胃、大腸臍腎、小腸膀胱子處，腎居大腸之旁，將臟腑列于鼻部，兩枚腎在臍的左右，臍在腹的中央，大腸也在腹中央，故大腸臍腎同位壽上，肩背四肢居于鼻部之外。蔣示吉將面相學與面部臟腑區域劃分結合運用，發明了《靈樞》部分及望臟腑肢節部分之圖（見圖3、圖4），與馬前所注的面部臟腑圖明顯不同，對《靈樞·五色》篇進行了繼承，且理論內涵有所創新。現代研究顯示，患者的臨床病理變化與鼻部皮膚點狀部位異常表現密切相關，即在鼻尖與鼻翼中線下端連線上的皮膚點狀異常可反映生殖和泌尿系統疾病，鉏桂祥等2也發現女子膀胱和子宮的病變時鼻尖多出現病色，這與《望色啟微》面部定位圖中腎、膀胱與子處的定位高度相似，后續臨床價值仍需大量實踐加以證明。

2.3闡釋《內經》“五色獨決于明堂\"未明機制

《靈樞·五色》言：“五色獨決明堂乎\"“明堂者，鼻也明堂骨高以起，平以直，五臟次于中央，六腑挾其兩側五臟安于胸中，真色以致，病色不見，明堂潤澤以清，五官惡得無辨乎…五色之見也，各出其色部。\"然《內經》并未解釋“五色獨決于明堂”的機制。

蔣示吉在《望色啟微·決明堂說》中認為，面部臟腑色獨決于明堂的原因有二，其一，“人之一身臟腑之精華，皆系于背而聚于脊，脊者，督脈之所行也”，鼻端為督脈與任脈的交點。督脈起于后陰陽強穴，上循行于脊柱，至大椎、百會，下至素謬而交于任脈，而督脈為臟腑之大道，人全身的臟腑精華都在背部匯聚于脊柱，明堂為督脈所主，故臟腑之部決于明堂。其二，肺開竅于鼻，肺朝百脈、調榮衛的功能有賴于鼻的呼吸。又舉例仙家運氣之時，鼻吸天地之清氣，下注丹田，由丹田轉尾閭，從脊柱上百會、下明堂、咽下肺管，復落丹田，前后氣通則百脈皆通，宿疾盡除，長生可望。蔣氏從以上兩個方面充分解釋了《內經》“五色獨決于明堂\"的觀點。

2.4據《內經》病色升降判斷提出“望色行走\"理論

早期在《靈樞·五色》《素問·玉版論要篇》中有“五色各有臟部，有外部，有內部也。色從外部走內部者，其病從外走內；其色從內走外者，其病從內走外\"“色見上下左右，各在其要。上為逆，下為從\"等論述，表明病色有內外、上下、左右之分，該思想內涵貫穿于各代醫書之中，但尚無醫家形成系統的理論總結，蔣示吉首次將面部病色隨著病情而變化的情況命名為“望色行走\"[13]

蔣示吉在《望色啟微》中根據《內經》旨意列《望色行走治法》《望色行走論》兩篇，《內經》言“色在上下左右，各在其要\"而不詳，故蔣示吉提出色的行走升降觀點反映疾病順逆，即“色上行者，病氣有升無降，為逆；下行者，病氣有降無升，為從”此外，《望色啟微·望色左右陰陽論》還提到了望色行走與五色合參斷疾病逆從：“男子色見于左，女子色見于右，逆也。若其色淺而明澤，及紅黃之氣為多者，逆中有吉，若其色深而夭，及青黑之氣多者，逆中更為逆矣。\"其豐富了中醫望診理論的基礎內容。后世汪宏又總結前人觀點，《望診遵經·明堂六部提綱》篇在《內經》“行走有六向\"思想基礎上構建了望色分六部及行走有逆從、有方向的“望色行走”基本理論體系框架，該理論拓展了現代臨床常用的五色診病法[14]，展現出面部望診的臨床辨證價值。

2.5進一步豐富《內經》望色內容

2.5.1 五色正間色之分與色分十等 中國古代將顏色分為兩大類，即正色和間色[15，正色指青、黃、赤、白、黑，被推崇為純正的顏色；而間色指由兩種正色相混合而成不純正的顏色。《靈樞·五色》中將五色應五臟，“青為肝，赤為心，黃為脾，白為肺，黑為腎”；將五色主病概括為“黃赤為風，青黑為痛，白為寒”。蔣示吉引入中國古代色彩理論，認為臨床色有10種，赤白黃青黑為正色，綠紅碧紫駢為五色相克之間色，認為肝主色，自入為青，人心為赤，人脾為黃，人肺為白，入腎為黑，此五方之正色也，正常人均表現以裹五色，強調明、澤、清特點，為吉色；木青克土黃為綠，火赤克金白為紅，金白克木青為碧，水黑克火赤為紫，土黃克水黑為駢，此五方之間色也，具有沉、枯、夭的特點，為兇色。對于間色的現代記載，目前《中醫診斷學》教材望色內容僅有青黃相兼的面色，又稱蒼黃，見于肝脾不調[，應為木青克土黃之間色綠。

蔣氏在《靈樞·五色》中的\"浮沉、澤夭、散摶、上下\"基礎上進行加減，提出“色有十等\"即“縞裹、淺、深、大深、明、枯、澤、天、浮、沉”，所謂淺者其色淺，深者其色深，大深者其色更深，明者其色不晦，枯者其體不潤，澤者體潤澤，夭者色沉夭，浮者色浮于膚上，沉者色隱于膚中也。《素問·五臟生成篇》中“生于心，如以縞裹朱；生于肺，如以縞裹紅；生于肝，如以縞裹紺；生于脾，如以縞裹栝萎實；生于腎，如以縞裹紫。此五臟所生之外榮也”，強調以縞裹五色為五臟精氣外榮。而所謂如縞裹，蔣示吉結合《周易》思想，提出縞裹為胃氣為本，認為其象朦朧，和如太極，形似平旦，爻似復初，雖有形影，尤未粲然，《望色啟微·論平人色法》又言“，白絹也”，故其認為縞應是一種朦朧的白色或亮色光澤，《內經》不直言五色，而言縞裹者，蓋以平人五臟既和其臟之色，必待其旺而始榮于外，其榮于外也，稟胃氣而出于皮毛之間，胃氣色黃，皮毛色白，其色隱于黃白之中，具有朦朧光澤，是皆一團陽和之氣，為五臟外榮之象。

后世新安醫家汪宏《望診尊經》中將《內經》內容融會貫通，發揮為“相氣十法\"，即\"浮、沉、清、濁、微、甚、散、摶、澤、夭”，提出五色僅表示臟腑精氣盛衰，十法乃是五色的精微之變，后人將其改為“望色十法\"并記入《中醫診斷學》教材。蔣示吉與汪宏在浮沉、澤夭意義看法上較為一致，但蔣氏論疾病預后轉歸多將浮沉、深淺、澤天結合討論，表述不夠清晰，汪宏則是明確提出“浮沉分表里、清濁分陰陽、微甚分虛實、散摶分久近、澤夭分成敗。\"“相氣十法\"的精微細分，使色診的臨床指導意義更加明顯。

2.5.2相氣辨識標準須因人而異對《靈樞·五色》中“相氣不微，不知是非\"的觀點，蔣示吉認為，臨床望色相氣時應強調因人而異，以人之不同言之，因男女、老少、肥瘦、農官商等職業而自淺至深、自動至靜的相氣之道，其間吉兇之變，不啻百什，唯有微妙在心，方知是非，《望色啟微·望色隨人論》言：“丈夫之色多蒼老，嬌嫩者十之二三，女子之色少風塵，柔嫩者十之五六。\"隨人之常色，因其常而通其變，這種認識、觀點與諸多醫家認為的“相氣\"之“氣為臟腑之華\"觀點不同，尤其與汪宏《望診遵經》中“相氣十法”觀點明顯不同[18]

2.5.3面部病色的三因分析蔣示吉認為不同的致病因素可在人表現出不同的病色，具體致病因素可分為內因、外因、不內外因3種。

《靈樞·五色》中有言：“肝合筋，心合脈，肺合皮，脾合肉，腎合骨也。\"蔣據此在《望色啟微·五色分病在皮脈肉筋骨論》中提出：“白色則知病在皮，赤色則知病在脈，黃色則知病在肉，青色則知病在筋，黑色則知病在骨。\"如肺病現白，心病現赤，即病有內因者可從五臟合五體推之，據其病色癥狀反推其病因。

外因致病則呈本色退而邪色獨現之象《望色啟微·望色分三因論》有言：“六淫傷人，俱從皮毛而入，皮毛色白，今既受，病本色退藏，邪氣色獨現矣。\"風寒暑濕燥火六淫邪色也各不相同，如風邪傷人現薄青晦色、寒邪傷人現薄黑晦色、濕邪傷人現薄黃色，外傷暑熱則面赤而垢，受燥邪則面燥而白，若失治邪氣入里化熱，其色又退而轉紅。除此之外，蔣氏還提出病邪的輕重程度還可反映在顏色深淺上，如大青色為卒倒不省人事之中風、大黑色為厥冷、爪甲青黑之中寒、大黃色為小便不利之黃疸。

對于不內外因引起的疾病，蔣示吉主張根據具體情況加以辨證，或根據邪色表現，或根據本臟推測，

3《望色啟微》之未當

《望色啟微》雖首次提出“望色行走”一詞，但望色左右行走、上下行走、望色行走與五色合參斷疾病等相關內容仍散在書中各篇，蔣氏未對其進行詳細地系統論證。清代汪宏、吳謙等醫家取《內經》之長，承先賢之見，方才基本確立“望色行走\"的理論框架，故“望色行走\"的“名\"和“內容\"在《望色啟微》中未完全統一對應[14，此論雖立，后世卻鮮有重視

因中醫望診以“片\"而并非“點\"定位，故歷代醫家對臟腑在面頰定位均有所出入，蔣氏雖糾馬前圖之未當，但對臟腑肢節定位還不夠精確，后世周學海在前人基礎上加以創新，首次以縱線將面部劃分為九個區域，再據《靈樞·五色》之論將面部各部位標定固定區域，再將各臟腑肢節與之相對應，較前人定位法有很大改進。首都醫科大學王鴻謨教授在周學海基礎上加上前正中線將面部縱向分為10個近似等份，又提出垂線與兩眉內側端連線、兩目內側端連線、兩顴骨最高點連線等水平線相交組成坐標，軸線交叉點即為臟腑色部的中心點[19]，使面部臟腑分部定位有坐標系參考，診療描述更準確。

4總結與展望

蔣示吉歷經多年著成《望色啟微》一書，從發明靈樞臟腑肢節面部圖、闡釋《內經》五色獨決于明堂未明之理、首創“望色行走\"之論、豐富望色之內涵等方面豐富了中醫望診理論內涵。全書不乏有創新之說，遺憾的是該書善本流失于海外數百年，2010年學苑出版社引日本國立公文書館內閣文庫所存版本，《望診啟微》始在國內出版，但其在著作經典傳承中依然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如日本著名的漢方醫學家丹波元簡《靈樞識》中關于“色部\"的五臟六腑部分注解中就引入蔣氏觀點加以補充，肢節注解部分也主要采納蔣氏看法[20。善本回歸后國內相關研究也有所局限，對后世的影響遠不如《望診遵經》《形色外診簡摩》等望診專著，但其在中醫望診方面的臨床應用前景值得深究，如高也陶[2根據《內經》理論及前人經驗總結出最新的面區臟腑肢節色部分區圖中就保存了蔣氏書中臟腑肢節面部圖的部分內容，未來可為AI技術動態提取面部形態特征和色診客觀化、規范化技術研究的發展提供參考，加速中醫與計算機技術深度融合。

綜上所述，《望色啟微》作為中醫望色診學的里程碑，是首部對《內經》望診理論進行總結、匯編、注釋、發揮的專著，然其版本流通、理論體系化程度及臨床應用仍有不足之處，未來臨床上需融合現代技術，在四診合參的框架下結合其他診斷方法進行綜合辨證，故將《望色啟微》有關中醫望診的學術特色及貢獻進行總結，以期為中醫望診的源流、發展及臨床應用提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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