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綿長的歲月里,這個黨員家庭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紅色家風的代際傳承。也讓更多人明白,紅色家風不僅是歷史的記憶,更是新時代的責任與擔當。在七一建黨紀念日來臨之際,讓我們一起走近這個家庭。
2025年2月,侯昀夫婦帶著兒子王侯循著歷史足跡,在江西南昌開啟了一段紅色之旅。廬山會議舊址那棟灰白相間的西式建筑靜靜矗立著,穿行在其中,身著七一小學校服的少年王侯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在南昌八一起義紀念館里,他仰望著展廳里那尊著名的“石破天驚第一槍”的雕塑,思緒萬千……
這個家庭的旅行路線總是與眾不同。當大多數家庭選擇迪士尼或者環球影城時,侯昀和老公王大虎更愿意帶著兒子走進那些鐫刻著歷史印記的紅色場館。每到一座城市,尋找當地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已成為這個家庭的固定行程。侯昀說:“那些發生在紀念館里的真實歷史,往往比游樂場更值得品味?!?/p>
多年來,家庭潛移默化的影響漸漸顯現出來。2021年,不到5歲的王侯作為北京市慶祝建黨100周年宣講團唯一一個青少年成員,以《中國共產黨的百年述職報告》為題,講述了從南湖紅船到井岡星火,從長征跋涉到解放戰爭的百年征程。當他用稚嫩的聲音講到“甘將熱血沃中華”時,臺下不少觀眾紅了眼眶……
王侯的背后,是一個四世同堂、三代黨員的紅色家庭。他的太姥姥許子翰,是抗美援朝戰場上的一名女軍人;太姥爺鞠長發曾作為軍事代表遠赴非洲;太爺爺是晉察冀軍區的戰斗英雄……這個家庭的故事,將家國情懷化作可以觸摸的溫度,也因此被全國婦聯推選為2023年全國最美家庭。
祖輩到父輩赫赫戰功
銀幕上的炮火將整個影院映得忽明忽暗,一名志愿軍戰士被炮火襲擊,軍醫李青一邊慌忙給對方止血,一邊大聲呼喊著:“衛生員!衛生員!”卻沒有人來。最終,李青眼睜睜地看著戰友的血漸漸流盡……
這是電影《志愿軍》里的片段,侯昀看著看著眼睛濕潤了:“一看到這樣的情節,我就想到姥姥和姥爺,似乎更能體會到他們當年在朝鮮戰場上所經歷的一切?!?/p>
侯昀的姥姥許子翰、姥爺鞠長發的事跡曾入選《志愿軍女戰士》和《開國將士風云錄》。姥姥珍藏的那本紙頁泛黃的《志愿軍女戰士》,侯昀翻過許多遍,那些關于戰地女兵的故事,早已經深深烙進她的腦海。
1951年,18歲的許子翰參加志愿軍,隨部隊跨過鴨綠江來到戰火紛飛的朝鮮戰場。為了躲避敵機空襲,部隊夜行晝宿。她和戰友們背著水壺、干糧袋、棉衣、棉被等物資,在崎嶇不平的山道上連續行軍18天。
宿營時,戰士們常常是在山坡的樹林間找一塊平地,在碎石和落葉上鋪開油布,和衣而睡。許子翰所在團里只有三名女兵。一次行軍途中,好心的管理員把她們安排在一間牛棚里,三人將枯葉厚厚地鋪在牛糞上,再蓋一層油布,竟成了難得的“奢華”享受。那一夜,她們睡得格外香甜。
許子翰和黃繼光等戰斗英雄一起參加了上甘嶺戰役。作為戰地醫護人員,她穿梭在槍林彈雨中,精心照料每一位傷員并為他們做登記。有傷員犧牲了,她還要為他們整理遺容,并將遺物一一登記保存。
最困難的時候,戰士們在坑道里兩個月沒吃過蔬菜,不少人患上了夜盲癥。當重傷員虛弱地說出想吃蔬菜時,許子翰和戰友冒著炮火,在山坡上、小溝里找遍各處,才挖到一點兒野蔥和野芹菜,回到坑道做給傷員吃。
看到傷員一臉滿足的樣子,許子翰和戰友內心有著說不出的慰藉。
許子翰是在朝鮮戰場上遞交的入黨申請書,那時候她只有18歲,回國后于1956年加入中國共產黨。許子翰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參加共產黨,我義無反顧,這是我一輩子的選擇和信仰。”長大后,每每想到這些,侯昀都會心頭一熱,腦海中常常浮現姥姥眼睛里“無悔當年”的堅定。那些鐫刻著紅色記憶的往事,將家國情懷植根在這個家庭中一代代人的心里。
受家庭熏陶,侯昀的父母在部隊和軍工系統工作,多次立功受獎。他們繼承了父輩的革命精神,堅守在各自崗位上,為國家貢獻著自己的力量。
新時代的責任與擔當
侯昀和愛人王大虎都是黨員,在高校任教。在工作崗位上,夫妻倆發揚共產黨人不怕苦、不怕累、任勞任怨的奉獻精神。
2020年年初,新冠疫情席卷而來,王大虎主動報名參加學校的疫情防控黨員突擊先鋒隊。那段時間,學校成了王大虎的第二個家,他堅守在校園內,周末也沒有休息過。
這7個月是王大虎和家人分開時間最長的一次。他偶爾有事回家,也總是站在門口不進屋。當時只有三四歲的兒子王侯就扒著門,從門縫里看爸爸,有時候看著看著就哭了。
那扇半開的家門,成了父子倆最常相望的地方,也成了王大虎一次次無私奉獻和勇于擔當的精神傳遞。
2022年,侯昀和王大虎的小兒子出生了。王大虎在學校接受封閉管理,無法陪護,只能托人給侯昀送去她愛吃的食物,表達自己的關心和牽掛。
那天,一直守在媽媽身邊的王侯突然像個小大人兒似的說:“媽媽,我是家里的男子漢,我來保護你和弟弟!”侯昀聽完,眼睛突然就紅了,這么個“小不點兒”已經開始有了擔當,這讓她既感動又欣慰。
侯昀和王大虎的小兒子名字叫王侯安。侯昀說,孩子出生在疫情期間,給孩子的名字里取了“安”字,是希望在特殊日子里,所有人“往后”(大兒子王侯名字的諧音)都平安。
王大虎參加過不少志愿活動。北京奧運和冬奧會期間,他堅守在一線服務崗,協調志愿服務工作,圓滿完成了各項任務。
每年暑假,王大虎還會帶著學生到偏遠地區支教,足跡遍布云南、甘肅、河北、青海等地,已堅持了十幾年,國內偏遠地區他基本都去過。對于王大虎來說,“堅守教育初心,勇擔育人使命”是他一直踐行的信條。
侯昀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著丈夫,她曾是2008年奧運會的志愿者,知道參與志愿活動的那份艱苦,同時也有發自內心的喜悅和自豪。侯昀說:“姥姥總跟我們說,能幫助別人,就力所能及地去幫。姥姥那個年代的人奉獻精神和為人民服務的意識很強,總希望我們能多助人。”
紅色基因的代際傳遞
許子翰曾在一次接受采訪時說:“我們家是四世同堂,三代黨員,兩袖清風,一心向黨,我們還特別注重教育第四代小朋友,從小就傳承紅色家風,厚植愛國情懷。”
王侯兩三歲的時候,一家人團聚時,許子翰就會把他抱在懷里,將那些烽火歲月里的星火故事細細講給他聽。
有時候,侯昀在家里翻到老照片,或者是姥姥、姥爺在部隊用過的東西,也會把相關故事講給王侯聽。那些故事里的硝煙與榮光,漸漸沉淀成王侯眼底的星火,悄然生長。
慢慢地,王侯從聽故事的人變成了講故事的人。這個孩子開始把從太姥姥和媽媽那里聽來的故事,講給同學和小朋友聽:“有一本《志愿軍女軍人》的書,記錄了我的太姥姥和許多戰斗英雄的故事。在我很小的時候,太姥姥和媽媽就會拿著這本書給我講英雄事跡,讓我明白今天的幸福生活是多么來之不易,都是無數革命先烈用鮮血換來的……”
侯昀和王大虎還會帶王侯一起學習黨的二十大報告、黨史故事等。周末的客廳里,黨史學習成了這個家庭特殊的親子時光。慢慢地,小小年紀的王侯有時竟然能聲情并茂地復述核心內容還多次在幼兒園開學典禮、升旗儀式等場合講紅色故事。這讓侯昀和王大虎很是驚喜,看到了歷史的記憶正悄悄進行著代際傳遞。
這些年,侯昀和王大虎帶著王侯走過許多地方,從重慶白公館到渣滓洞,從廬山會議舊址到南昌起義紀念館……那些有著紅色印記、承載著民族精神的地方,成了一家人的選擇。
在渣滓洞陰冷的囚室前,王侯踮起小腳辨認墻上的刻痕;在廬山會議舊址的老式電話機前,他好奇追問它的作用。那些靜止的文物,在王侯專注又好奇的目光中重新蘇醒。
“他經常要把每個展柜都看遍”,侯昀覺得兒子貼著玻璃仔細端詳的樣子,就像在完成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這種行走中的“歷史課”,讓紅色記憶不再是書本上的文字,變成了鮮活的體驗。
侯昀說,對孩子的“紅色教育”幾乎成了日常。有一次,他們路過一個部隊大院,大院墻上“為人民服務”5個大字,打開了三個人的話匣子。王大虎在飯桌上講到,在陜北安塞縣,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奪走了一位年僅29歲戰士的生命,他的名字叫張思德。在之后舉辦的追悼會中,毛主席親筆題寫挽聯—向為人民利益而犧牲的張思德同志致敬,并作了題為《為人民服務》的著名講演。從此張思德的名字便和“為人民服務”緊緊聯系在一起……
王侯聽得津津有味。侯昀發現,當歷史從街頭的標語變成了親子間的交流,也成了對王侯潤物無聲的啟蒙。
還有一次,三個人正開車在一段高速路上,路牌上“趙一曼故居”幾個字,讓他們毫不猶豫地下了高速。雖然距離比想象中遠許多,但一家人并不后悔這一次“臨時起意”。返程的路上,王大虎從網上找了一些資料播放給王侯聽。侯昀說,陪伴孩子的過程對于大人來說,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學習。有時候,旅行的意義已經超過旅行本身。
2021年,不滿5歲的王侯作為唯一一個青少年成員,加入北京市教育系統慶祝建黨100周年宣講團,多次走進高校和部隊等單位演講,從孩子的視角講述黨的百年歷史。一場場演講,成了跨越時空的精神對話。
從許子翰到王侯,歲月流轉間,這個家庭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紅色家風的代際傳承。那些散落在旅途中、飯桌上以及尋訪中的紅色記憶,最終都成了他們眼中閃爍的光。家風的傳遞從來不是空洞口號,歷史也從來不只是教科書上的文字,而是在每一個日常生活的細節里。
(感謝北京市海淀區婦聯對本次采訪的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