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烈郭沫若研究的學術闌釋與啟示

中圖分類號：K27K09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7225(2025)02-0010-05

中國郭沫若研究會自1983年5月成立以來，有效地“把全國郭沫若研究的隊伍組織起來，更好地推動研究工作開展\"①。四十年以來，學會通過組織各類相關學術研討會議、創辦出版專業型學術刊物等方式，逐步“推動和組織全國的研究和資料搜集、整理中心，堅持歷史唯物主義和實事求是的科學態度和方法，更廣泛、更深入地開拓研究領域\"②。上述這些開創性的工作，主要得益于學會中多位郭沫若研究的專家，在學術上的引領、在方法上的指導，以及在思路方面的拓展，黃烈先生就是其中重要的一位。

黃烈在郭沫若研究上著述頗豐，他撰寫了《郭沫若在史學上的貢獻》《郭沫若史學思想與西方文化的影響》《50年代郭沫若的三大史學工程》《米脂話<甲申>》等具有重要學術影響力的論文，還與林甘泉先生共同主編了《郭沫若與中國史學》一書，多次參與郭沫若重要學術研討會發表學術觀點，對于推動郭沫若史學研究做出了突出貢獻

1983年5月，在中國郭沫若研究會成立大會上，“四十七名理事組成理事會，并一致推舉成仿吾、李一氓、夏衍、陽翰笙、馮乃超、李初梨為名譽會長；一致推選周揚為會長，石西民、林林、馬識途、黃烈、馬良春為副會長\"③。眾所周知，黃烈是中國古代史研究專家，是新中國魏晉南北朝史研究的開拓者，他的《魏晉南北朝民族關系的幾個理論問題》《五胡漢化與五胡政權的關系》等學術成果多被研究者們所熟知，那么作為中國郭沫若研究學會第一屆負責人，黃烈先生的郭沫若研究在哪些方面取得了卓越的成就呢？其實除了古史研究專家外，黃烈還是改革開放以后郭沫若研究第一

代學人的重要代表之一。

郭沫若研究的起點究竟應該如何來界定？有人認為郭沫若研究應該追溯到1922年聞一多發表的《<女神>之時代精神》《<女神>之地方特色》這兩篇評論性文章，以此為起點郭沫若研究便拉開了序幕；還有人認為郭沫若研究應該以新中國成立作為起點，對于以上兩種觀點我認為都是有其合理性的，但是真正作為郭沫若研究的起點還似乎不妥。主要原因為：1.所謂研究應該是對研究對象歸納并形成一種綜合性、結論性的觀點，并對其思想進行全面的探究與闡述，而非階段性、個別性、一般性的評述;2.研究者還應該與研究對象有著時代、年齡等方面的距離，以便可以更加客觀、全面、公平對其進行學術性的評價和學理探究；3.作為真正的研究來講，還應該形成系統性的學術體系和話語體系，也即是研究者們要集合為一個學術團體，對研究對象進行集體性闡釋，而非僅依靠某個人、某個時段的某一篇論述文章。因此，我認為郭沫若研究局面的真正形成應該是在郭沫若去世之后。此時有一大批研究者集中對郭沫若的文學創作、學術思想、翻譯活動等方面進行全面的闡發，并組建了專門整理其作品的郭沫若著作編輯委員會，在此基礎上成立了中國郭沫若研究會，以社會團體的力量集結、組織郭沫若的學者們展開高質量的學術研討和研究活動，并產生了一大批有代表性成果、有時代特征的研究學者。而黃烈先生，便是中國郭沫若研究會的始創者。他出生在 1924年，如果從代際劃分的話，20 世紀 20年代出生的研究者應該是郭沫若研究的第一代學人，而黃烈先生正是這一代際郭沫若研究學者的主要代表之一（1930年前出生的郭沫若研究的學者，以周揚、馬識途等為代表)。1982年10月8日，黨組批準郭沫若著作編輯委員會和郭沫若故居成立局級機構的辦公室，“吳伯蕭為辦公室主任，歷史所黃烈、文學所馬良春為辦公室兼職副主任\"①，他還曾任第一屆、第二屆、第三屆中國郭沫若研究會副會長，郭沫若編輯委員會成員，全程參與了改革開放以后郭沫若研究的許多重大事件，因此，從郭沫若研究學術史發展的角度來看，黃烈先生的重要作用不言自明。

黃烈先生從事郭沫若研究具有歷史自覺性郭沫若研究的第一代學人，大多與研究對象郭沫若本人有過會面，有些甚至是其同事、朋友，而黃烈與郭沫若之間的關系則較為獨特。我們大家都知道，郭沫若一生中沒有在任何高等學校、科研機構擔任過碩士生、博士生導師，因此最為遺憾的是郭沫若的學術思想沒有一位真正的嫡傳弟子來傳承、發展和弘揚。1955年1月，中國科學院黨組織決定任命黃烈擔任郭沫若的秘書，與其說名為秘書不如說是郭沫若的學術助手。他除了幫助郭沫若整理藏書、查核資料出處與校訂引文等基礎性工作外，還經常向郭沫若學習和請教有關史學研究、古文字研究等方面的研究方法。而郭沫若本人也并沒有把黃烈當做普通服務人員來對待，而是將其作為一名可以平等交流、彼此互助的學術同仁，曾親自幫助黃烈修改了《釋漢簡中有關漢代社會性質諸例》一文，并閱寫了推薦意見。《釋漢簡中有關漢代社會性質諸例》后在《歷史研究》上刊發。這對于一名學術青年來說是多么難得的學術經歷和業務錘煉。從這個意義上來講，黃烈是郭沫若的一名私塾弟子的說法并不為過。作為在郭沫若身邊成長起來，受到過郭沫若耳濡目染的學術秘書、助手兼學術同仁，黃烈先生的郭沫若研究更帶有歷史的自覺性和高度的責任感

黃烈先生的郭沫若研究還具有鮮明的時代文化特征。黃烈從事郭沫若研究恰逢改革開放初期，此時正是思想大解放、大發展的黃金時期，因此他的郭沫若研究是站在時代發展的前沿，用先進的思想方法去審視郭沫若的文化遺產、學術業績以及思想特性。具有全局性視野是其研究時代文化特征的表現之一：黃烈從事郭沫若研究的時間點是在郭沫若剛剛去世不久，此時對郭沫若的文化成就和歷史價值進行全面梳理和學術總結是當務之急。在此種歷史境遇中，不可能對郭沫若的作品進行細微的解讀、對相關史料進行綜合性學術辨析和考證，而只能是站在全局性、時代性的高度進行總體的把握和界定。黃烈作為第一代郭沫若研究的學人主動承擔了這樣的歷史重務；具有宏觀的學術闡釋色彩是其研究時代文化特征的表現之二：黃烈學術研究的主要方向是中國古代史學、史學史等領域，專業性的學術訓練、專門性的學術素養、專注性的學術視野，使他的郭沫若研究緊緊聚焦于郭沫若的史學觀念、史學思想、史學成就等方面，相對于同時期郭沫若研究學者集中對郭沫若文學創作、文藝思想、文學作品等方面的研究和闡釋而言，黃烈的郭沫若研究則更加具有學術性、學理性和客觀性。

綜上兩點可見，黃烈的郭沫若研究在第一代學人群體中具有獨特性，在郭沫若研究的代際傳承中具有引領性，在郭沫若研究的學術領域中具有開創性。

二

黃烈有關郭沫若研究的學術論文數量并不算多，而且基本集中于史學研究方面，如果以今天刊發論文數量、發表刊物層級、主持課題來源以及各項評獎數量等科研評價標準來看，可能他都算不上是郭沫若研究的專家。但是如果從郭沫若研究學術發展史、論文闡釋內容與質量等不同角度來看，他絕對是郭沫若學術研究第一代學人的重要代表，特別是對郭沫若史學研究的開創性貢獻和引領作用。

黃烈的研究著力強調郭沫若史學研究的馬克思主義屬性。郭沫若創作、學術的意識形態屬性是進行郭沫若研究的前提與基礎，鄧小平在郭沫若悼詞中著力強調指出：“郭沫若是馬克思主義的堅實代表”，但這還只是出于政治的、書面的定義。如何將馬克思主義學術立場的問題在郭沫若研究上夯實扎牢，是郭沫若研究特別是史學研究所面臨的首要問題。對于此種宏觀界定與微觀闡釋，黃烈在《郭沫若在史學上的貢獻》一文中，開宗明義地就指出：“在馬克思主義指導下研究中國古代社會、中國古代史而作出了創造性的貢獻的，郭老應該是第一人。\"①此論述在學界較早地明確確立了郭沫若“在中國馬克思主義史學創立中的偉大貢獻及其所樹立的優良學風”，這一論述是郭沫若史學研究乃至整個郭沫若研究的指導方向問題，也就是提出了郭沫若研究要在馬克思主義思想指引下出觀點、出理論。黃烈并非是郭沫若史學研究的第一人，但卻是郭沫若史學研究體系建立的開創者。郭沫若的史學研究應該研究哪些領域，應該如何研究，黃烈撰寫的《50年代郭沫若的三大史學工程》《郭沫若在史學上的貢獻》兩篇宏文，就基本能夠解答上述的疑問。上述兩篇成果，既微觀闡釋郭沫若史學研究的具體工作，又宏觀總結了郭沫若史學研究的學術價值。郭沫若是中國古史研究的大師，留下了豐富的研究成果和文化遺產。面對如此重要的學術成果，黃烈并沒有如同時代人一樣忽視，而是積極的探索。首先，條分縷析地梳理了郭沫若史學研究的領域，即是古代社會分期、古文字研究和古籍注釋等三大領域，這為郭沫若史學成果系統化研究成為了可能。其次，確立了郭沫若馬克思主義史學研究地位，這為郭沫若史學研究、文學研究、古文字研究等研究領域明確了方向和路徑。再次，通過郭沫若史學研究的實踐性分析研究，來揭示郭沫若史學研究的可能性和價值性，如《米脂話<甲申>》是黃烈對郭沫若史學文本進行分析和闡釋，他創新性地提出《甲申三百年祭》“是有學術價值的”。②

黃烈的研究著力提出郭沫若史學研究的目標引領與問題導向。黃烈先生在《郭沫若在史學上的貢獻》一文中，在以大部分篇幅論述并闡釋了郭沫若史學研究的重要貢獻后，還以史學家的眼光提出了郭沫若史學研究的九個專題研究方向。九個專題研究方向，有宏觀思想研究、有微觀著作分析、有研究方法分析、還有綜合研究的期待。在宏觀思想研究上，黃烈把郭沫若對馬克思主義思想的研究放在了首位，“如果就郭老與中國馬克思主義史學的創立和發展的關系，以及時代背景社會背景進行全面的系統的研究，把他的早期著作進行剖析，作出科學評價\"③，這是保障郭沫若研究沿著正確方向前行的前提，也是郭沫若研究的永恒話題。黃烈還特別強調“對郭老《青銅時代》和《十批判書》這兩部內容十分豐富的書，作為專題進行研究。其他專門著作也可逐本地進行專門研究”④，在郭沫若史學研究開始之初，黃烈就敏銳感知到對于郭沫若史學著作進行闡釋分析的重要性，一方面相對于《中國古代社會研究》而言，學界對于《青銅時代》《十批判書》的學術價值認知度還不夠。另外一方面，《青銅時代》《十批評書》是郭沫若史學研究中綜合性較強的史學專著，也是郭沫若史學研究的集大成者。但是四十多年過去了，現在學界對于這兩部著作的研究還是很不充分。黃烈還特別強調對郭沫若史學研究方法進行總結和研究，認為“郭老研究甲骨文的方法，很值得進行研究\"\"郭老研究金文的方法，很值得進行總結”。黃烈還特別強調打破文史分離的現狀，對郭沫若進行綜合性的研究。特別是“郭老在《歷史劇》的寫作上有豐富的成果，他寫劇本往往是與他對歷史人物、歷史事件的研究相結合的，他的許多附錄往往包含著他的研究過程和思想內容，這些從歷史學的角度都可以從事研究”①。以上所談及的九個方面專題研究領域，無不顯示出黃烈郭沫若史學研究的歷史縱深感，展現出他貫通歷史、當下與未來的學術眼光。時間已經過去四十多年了，黃烈先生所提出的這九個專題研究方向，還依然具有強大的生命力，也依舊是郭沫若史學乃至整個郭沫若研究的學術生長點，甚至有些已成為郭沫若研究的長期熱點。

三

黃烈的郭沫若研究顯示出一名馬克思主義學者實事求是的態度、方法和治學經驗。范文瀾先生指出做學問要有“二冷\"精神，就是“一要坐冷板凳，二要吃冷豬頭肉”，黃烈對于郭沫若研究的治學方法也同樣遵循著此種精神，也即是持之以恒、堅持真理、言之有物、不做空洞議論

首先，他堅持并遵循以馬克思主義史學觀進行郭沫若研究的學術導向。黃烈闡釋和界定郭沫若馬克思主義史學研究歷史意義的前提是：他本人便是一名堅定的馬克思主義唯物史學家。黃烈的郭沫若研究不僅僅只是簡單對研究對象的論述和闡釋，更多是合理的繼承和有效的發展。這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贊同和繼承了郭沫若的學術觀點，比如支持郭沫若的古史分期說、贊同郭沫若對中國古代社會研究的觀點等；另一方面就是堅持郭沫若所開創的馬克思主義史學觀和方法論。黃烈在對郭沫若史學貢獻的評價上，便以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為指導，那就是堅持認為一切重要歷史事件的終極原因和動力是社會的經濟發展，它是由生產方式和交換方式的改變，及由此產生的社會被劃分為不同的階級。因此，黃烈在評價郭沫若的《中國古代社會研究》時，便將重點放在郭沫若對古代社會經濟基礎和生產方式的分析上，從而抓住了此部著作的核心要義。

其次，他注重對郭沫若相關史料進行學術闡釋的意識和方法。從大處著眼，從小處人手，是黃烈郭沫若史學研究的主要特色。黃烈郭沫若研究的出發點都是全局性、宏觀性的。他的《50年代郭沫若的三大史學工程》一文注重總結郭沫若史學研究的階段性成果，《郭沫若史學思想與西方文化的影響》一文重在闡釋郭沫若史學研究的思想基礎和理論來源，《郭沫若在史學上的貢獻》一文則著力構建郭沫若史學研究的學術體系和話語體系。他基本上劃定了郭沫若史學研究的學術范疇，建立了郭沫若史學研究的學術規范。但是如此宏觀性的、整體性的研究，黃烈并非僅僅只是停留于理論的闡發，而是借助于諸多豐富有力的例證來佐證其認識與觀點。如敘述郭沫若在進行甲骨文闡釋時是如何注重將殷商文化與西方文化進行對比考察時，黃烈便列舉了郭沫若對“獅子”的闡釋，他不僅詳盡參照了古籍《爾雅·釋獸》《逸周書·王會篇》中的解釋，而且還尋找到希臘、巴比倫等文明古國的相關線索，進而黃烈認為郭沫若“重視借鑒西方文化以證中國文化自古即非完全土生土長，對今天華夏文明研究還是很有啟發意義的”②。諸如此類的例證，在黃烈郭沫若研究的論著中不勝枚舉，此種研究方法使得論者的論述更有說服力、更具客觀性。

再次，他秉承并堅持客觀公正、實事求是的研究態度。研究者對研究對象普遍所存在的問題便是無限放大所研究對象的價值和成就，不允許出現對研究對象任何形式的否定與批評，造成的后果便是出現了被研究者“神化\"的弊端，如魯迅研究、郭沫若研究都在一定歷史時期，出現過類似的現象。黃烈的郭沫若研究卻展現出老一輩學者秉持公允、堅持客觀的研究態度，他不回避研究對象的矛盾，不掩蓋研究對象的缺點，不遮蔽歷史發展的真相，對郭沫若學術成就和歷史價值進行相對公允的評價，比如對于郭沫若有關古史分期的認識上，黃烈雖然贊同郭沫若所提出的主要學術觀點，但對郭沫若在進行學術分析中所存在的不足也明確指出，是由于“郭沫若對學術界新出現的理論問題未給予足夠的重視，這就影響了他對分期學說的進一步深化和展開\"③。如在分析和評價《中國古代社會研究》一書時，黃烈也客觀指出此書：“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些缺點和錯誤，他認為殷代是原始公社制的末期，否定周代存在過井田制等，在方法上也有一些缺點。”①再比如論述郭沫若與西方文化關系時，指出“解放后考古和民族調查所得的材料為中國古代史的研究增加更為直接和有力的依據，這也是他不再重視吸收外來文化的原因之一。這是他后期治學的不足之處\"②。正是由于如此旗幟鮮明的分析與闡述，才使得郭沫若的學術成果更加具有真實性、客觀性和開拓性

四

黃烈的郭沫若研究是具有鮮明特色的，其中的思想、方法與路徑對于當下郭沫若研究的學者是具有可借鑒性的。他所提出的“郭沫若對待西方文化的態度，啟示我們拒之門外，固步自封，是發展不了學術的；不加區別，隨意照搬，也會走人歧途，只有批判地吸收才是正確的道路\"③等學術觀點至今仍具有建設性的意義與作用。黃烈郭沫若研究的學術動力，一方面來自于他對于郭沫若學術思想研究的個體追求，另外一方面也應來自于中國郭沫若研究學會集體的聚合效應。中國郭沫若研究學會成立后的不長時間內，已經發展“會員二百六十余人”，不僅“每年都組織幾次學術活動”，而且還\"開始建立了國際學術交流活動”④，從這個意義上來看，郭沫若研究已經成為一種有組織、有規模、有方向的集體性學術研究樣態，具備了成為建立一種話語體系、學術體系的前提與基礎。而考察黃烈的郭沫若研究的時間起點以及學術主線，恰恰與中國郭沫若研究學會的出現、發展與繁榮的軌跡基本吻合。

對以黃烈為代表的郭沫若研究專家學術成果的梳理與闡釋，從郭沫若學術史發展的角度來說也具有重要的實踐意義。學術史研究可以“通過評判高下、辨別良莠、敘述師承、剖析潮流，讓后學了解一代學術發展的脈絡與走向，鼓勵和引導其盡快進人某一學術傳統”③。具體到郭沫若研究學術史的建構上來講，也迫切需要梳理和總結重要學術名家的代表成果、治學思路以及學術品格等，以便更好地引導郭沫若研究方向、培育郭沫若研究新人。黃烈是郭沫若學術史整理與書寫的重要一環。通過對黃烈郭沫若研究方法、路徑的梳理，既可以為郭沫若研究學術史的開展探索有效路徑，也可以為中國郭沫若研究會開展有組織的郭沫若研究提供具有啟示性的經驗方法。

（責任編輯：陳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