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星眉傳奇

2025-07-14 00:00:00J.R.R.托爾金鄭詩畫

《星眉傳奇》是托爾金有生之年的最后一部作品,是一部寫給孩子們的奇幻故事,這里有熟悉的仙境,熟悉的中古世紀(jì),熟悉的托爾金。故事講述吞下星星的男孩在凡間和仙境的奇妙經(jīng)歷,充滿童真浪漫色彩,為讀者帶來了一場美妙的奇異之旅。這是一份禮物,在兒童節(jié),請收下愛與美創(chuàng)造的童話,也借此致敬為全世界讀者帶來新奇體驗的托爾金,感謝他不竭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作的激情。

約翰·羅納德·瑞爾·托爾金(1892—1973),英國作家、詩人、語言學(xué)家,以創(chuàng)作經(jīng)典奇幻作品《霍比特人》《魔戒》《精靈寶鉆》聞名于世,被譽為“現(xiàn)代奇幻文學(xué)之父”。

曾經(jīng),有一座村莊,對于那些看盡世事變遷的人而言,它所留下的記憶依然歷歷在目,對于那些腿很長的人而言,它算不上特別遙遠(yuǎn)。村莊的名字叫大伍頓,因為它比小伍頓大。它位于叢林深處,要往里走好幾英里1才能到;雖然一度很繁榮,但它的占地面積其實不大;有不少人住在里面,好人、壞人、好壞參半的人,通常都是這種組合。

村莊有它出眾的地方,這里住著很多擅長不同技藝的能工巧匠,因而遠(yuǎn)近聞名,但最出名的,還要數(shù)這里的烹飪技藝。村里有一座很大的廚房,歸村民委員會管,廚師長的地位很高。廚師長的住所和大廚房緊挨大禮堂。大禮堂是全村最大、最古老的建筑,也是最漂亮的。整座建筑都是用優(yōu)質(zhì)石頭、優(yōu)質(zhì)橡木建起來的,而且被維護(hù)得很好,即便如今已經(jīng)沒人像以前那樣給它補(bǔ)漆和鍍金了。村民在大禮堂的大廳開會、辯論,也在這里舉辦公開宴席和家庭聚會。廚師長一直很忙,他得不停地為這些聚會提供合適的佳肴。一年之中有很多節(jié)日,每逢過節(jié),人們會覺得豐盛油潤的餐點才是最應(yīng)景的。

所有人都很期待一個節(jié)日,因為整個冬天就只有這一個節(jié)日。節(jié)慶會持續(xù)一周,在最后一天的日落時分,村里會舉行一個叫作“好孩子盛宴”的慶祝活動,只有一小部分孩子受邀出席。毫無疑問,一些值得去參加的孩子難免會被忽略,另一些配不上這種機(jī)會的孩子卻錯誤受邀。事情總是這樣,無論負(fù)責(zé)這類事務(wù)的人有多不想犯錯。無論如何,哪些孩子能參加“二十四盛宴”基本取決于出生的年份,因為盛宴每二十四年才舉行一次,并且只有二十四個孩子能受邀參加。大家期待廚師長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lǐng)來準(zhǔn)備這個宴會。除了一系列美味佳肴之外,按照慣例,他還要做“大蛋糕”。廚師長本人的名字,也會因為出色完成(或者沒完成)蛋糕而被大家記住。畢竟,廚師長很少能(目前還沒有過)在任那么久,久到還有機(jī)會再做第二個大蛋糕。

某一天,現(xiàn)任廚師長突然宣布自己要去度假。大家都很震驚,因為從來沒發(fā)生過這種事。他確實去度了假,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過了幾個月他才回來,并且性情大變。他以前算是個友好的人,喜歡看著周遭的人說笑享樂,但他本人一直很嚴(yán)肅,不怎么說話。現(xiàn)在他變得放松歡快多了,經(jīng)常說笑、做一些逗樂大家的事。他會在宴席上親自唱一些歡快的小調(diào),廚師長一般不會有這樣的舉動。讓所有村民更為震驚的是,他還帶了一個學(xué)徒回來。

廚師長收學(xué)徒很正常,讓大家震驚的不是這個。廚師長通常都會適時選一個學(xué)徒,然后教授對方自己畢生所學(xué),等到他們倆年紀(jì)漸長,學(xué)徒會承擔(dān)更多重要的工作,這樣一來,當(dāng)廚師長退休或去世時,就輪到學(xué)徒接過管理整個大禮堂辦公室的大任,成為新的廚師長。但這位廚師長之前從沒收過任何學(xué)徒。他總說“還有時間”,或者“我在找呢,等我遇上合適的,自然就會有的”。但如今,他帶回來的學(xué)徒還只是個小男孩,而且甚至都不是本地人。這個男孩比大伍頓的人身體更柔韌、行動更敏捷、說話更輕柔,還很有禮貌,但他實在太年輕了,不足以勝任這份工作,他看起來連青春期都還沒到。話又說回來,選擇誰當(dāng)學(xué)徒始終是廚師長一個人的事,任何人都無權(quán)干涉。所以,男孩留了下來,一直待在廚師長家里,直到他歲數(shù)大到能自己找地方住才搬出去。人們很快便習(xí)慣了在各種地方看見他,他也交到了一些朋友。他的朋友和廚師長都叫他阿爾弗,但對余下的人來說,他就只是“學(xué)徒”。

僅僅三年后,又發(fā)生了一件讓人意外的事。一個春天的早晨,廚師長摘下他那頂高高的白帽子,疊好他干凈的圍裙,掛起他的白大衣,拿上一根粗壯的白蠟?zāi)臼终群鸵粋€小袋子,啟程離開了。他專門跟學(xué)徒道了別。當(dāng)時周圍沒有別人。

“就此別過了,阿爾弗。”他說,“這一切都交給你了,你盡力而為就好,不過你一直都做得很不錯。我覺得你在這里會很順利的。如果我們某天再會,希望你能把一切的一切講給我聽。告訴他們,我又去度假了,但這次我不會再回來。”

學(xué)徒把這個消息轉(zhuǎn)達(dá)給來廚房的人之后,整個村莊都炸開了鍋。“這叫什么事啊!”他們說,“一點征兆都沒有,還是不辭而別!沒有廚師長我們可怎么辦?他沒留下任何能接替他的人。”在所有的討論中,沒人想過讓年輕的學(xué)徒來當(dāng)廚師長。他長高了一點,但看起來仍像個小男孩,更別提他只在廚房里工作了三年。

最后,由于沒有更好的人選,他們只能任命村里的一個人——把標(biāo)準(zhǔn)放低一些,他的廚藝還行。他年輕時曾在廚房里打過下手,尤其是當(dāng)廚師長忙不過來的時候,但廚師長對他一直都沒什么好感,也不愿意收他做學(xué)徒。他現(xiàn)在過著穩(wěn)定的生活,有妻子和孩子,用錢很謹(jǐn)慎。“無論如何,他不會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人的,”大家說,“而且,廚藝一般,總比什么都不會強(qiáng)。距離下一次制作大蛋糕的日子還有七年,到那時他應(yīng)該能勝任了。”

那人名叫諾克斯,他對事情的發(fā)展非常滿意。諾克斯一直很希望能當(dāng)上廚師長,而且從未懷疑過自己的能力。有時,當(dāng)他一個人在廚房里時,他經(jīng)常戴上那頂高高的白帽子,看著锃亮的煎鍋里映出的那張臉,說:“您好啊,廚師長。這頂帽子很適合您,就像是專門為您定制的。希望您一切順利。”

事情確實很順利;起初,諾克斯盡了全力,而且,有學(xué)徒幫他。事實上,諾克斯時常狡猾地觀察學(xué)徒,偷學(xué)了很多東西,盡管他從沒承認(rèn)過。歲月流逝,二十四盛宴的日子漸漸臨近,諾克斯不得不考慮制作大蛋糕的問題。他暗自擔(dān)憂;雖然有了七年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他已經(jīng)能制作出合格的蛋糕和點心來應(yīng)付普通場合,但他知道,人們都熱切期盼著看他能做出什么樣的大蛋糕,而且他必須讓那些嚴(yán)厲的品鑒人滿意。不僅是孩子們。還得用相同的材料烘焙出一個個頭小一些的蛋糕,給那些組織盛宴、來幫忙的人吃。此外,人們還希望大蛋糕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新穎之處,而不僅僅是上一個蛋糕的復(fù)制品。

他的主要構(gòu)想是,這個大蛋糕應(yīng)該要極其甜美、配料豐富;他拿定主意,要用糖霜完全包裹住它(學(xué)徒這方面的手藝很好)。“它會變得很夢幻、很漂亮。”他如此想。他對孩子喜歡的東西了解不多,仙子和甜食是其中的兩樣。他覺得人長大之后就不相信仙子了,但他仍然很喜歡甜食。“啊!說到夢幻的東西,”他自言自語道,“我有靈感了。”于是他決定,要在蛋糕頂部的中間位置放一個小娃娃,她會穿一身白衣服,手里拿一根小魔杖,魔杖末端是一顆錫箔做的星星,她的腳下是用粉色糖霜寫的“仙后”。

但當(dāng)他開始準(zhǔn)備制作蛋糕的材料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記不太清大蛋糕里面應(yīng)該放些什么,于是翻閱了一些之前的廚師們留下的舊食譜。雖然他能勉強(qiáng)辨認(rèn)出他們的筆跡,但他還是很困惑,因為他們提到了許多他從沒聽過的原料,還有一些他根本沒準(zhǔn)備,現(xiàn)在也沒時間去找了,不過他覺得自己可以試試一兩種食譜里提到的香料。他撓了撓頭,想起了一個舊的黑盒子,盒子里面有好幾個格子,上任廚師長曾用它來存放做特殊蛋糕用的香料和別的一些東西。自他接手以來,他從沒看見過那個盒子,經(jīng)過一番搜尋,他在儲藏室的一個高架子上找到了它。

他把它拿下來,吹掉蓋子上的灰塵;但打開之后,他發(fā)現(xiàn)香料已經(jīng)所剩無幾,而且都已經(jīng)蔫巴、發(fā)霉了。不過,在角落的一個格子里,他發(fā)現(xiàn)了一顆小星星,幾乎還趕不上我們的六便士硬幣大,看上去黑乎乎的,好像是銀做的,但已經(jīng)氧化變色。“這可真滑稽!”他一邊說著,一邊把它舉到燈光前。

“不,不是的!”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身后響起,嚇了他一跳。是學(xué)徒的聲音,而他從未用這種語氣和廚師長說過話。事實上,他很少跟諾克斯說話,除非對方先開口。他的言行很符合年輕人的規(guī)范和禮儀;諾克斯覺得,雖然他很擅長做糖霜,但仍有很多需要學(xué)習(xí)。

“你這是什么意思,小伙子?”他問道,不大高興,“如果不滑稽,那這是什么?”

“它是仙子,”學(xué)徒說,“來自仙境。”

廚師隨即笑了起來。“好吧,好吧,”他說,“意思差不多,你樂意的話就那么叫吧。總有一天你會長大的。現(xiàn)在,你可以回去繼續(xù)碾葡萄干了。如果你看到有趣的仙子,記得告訴我。”

“你打算怎么處理這顆星星,廚師長?”學(xué)徒問道。

“當(dāng)然是把它放進(jìn)蛋糕里。”廚師說,“它正好合適,尤其它還是個仙子。”他冷笑道,“我敢說你也參加過兒童聚會,而且是在不久之前。像這樣的小玩意兒都會被攪拌進(jìn)蛋糕糊中,還有小硬幣什么的。反正我們這個村子的做法是這樣的:這能讓孩子們開心。”

“但這不是小玩意兒,廚師長,這是一顆仙星。”學(xué)徒說。

“你已經(jīng)說過了。”廚師厲聲說,“行,我會告訴孩子們。這會讓他們開懷大笑的。”

“我不這么認(rèn)為,廚師長。”學(xué)徒說,“但你應(yīng)該那么做,非常應(yīng)該。”

“你以為你是在命令誰?”諾克斯說。

時間流逝,蛋糕材料及時備齊,烘烤完成,糖霜裹好了,主要都是學(xué)徒做的。“既然你那么喜歡仙子,我就讓你制作仙后吧。”諾克斯對他說道。

“好的,廚師長。”他回答道,“如果你忙不過來,我可以做。但這是你的主意,不是我的。”

“在這里只有我有資格出主意,你沒有。”諾克斯回應(yīng)道。

盛宴上,蛋糕立于長桌中央,被二十四支紅色蠟燭環(huán)繞。蛋糕頂部是一座白色的小山,山的四周長滿了小樹,小樹就像結(jié)了霜一樣光彩熠熠;山頂上有一個單腳站立的白色小人兒,就像一個跳舞的雪姑娘,她的手里拿著一根小小的、閃著光的糖霜魔杖。

孩子們睜大眼睛看著,有一兩個拍手叫好:“好漂亮啊,就像仙子一樣!”廚師長聽了很高興,但學(xué)徒很是不滿。他們倆都在場:等時候到了,廚師長要負(fù)責(zé)切蛋糕,而學(xué)徒要磨好刀遞給他。

終于,廚師長接過刀走到桌子旁。“我應(yīng)該告訴你們,親愛的孩子們,”他說,“這美麗糖霜底下的蛋糕可是用了不少美味的原料,不僅如此,里面還藏著許多漂亮的小玩意兒,小飾品和小硬幣什么的。我聽說,要是你在自己那塊蛋糕里找到類似的東西,就表示你很幸運。蛋糕里有二十四個幸運物,如果仙后公平分配的話,你們每人都會有一個。但她并不是每次都很公平:她可是個狡猾的小東西。學(xué)徒先生也會這么告訴你們的。”學(xué)徒轉(zhuǎn)過身,端詳孩子們的表情。

“哎呀!我差點忘了。”廚師說,“今天晚上有二十五個小玩意兒。還有一顆小銀星,一顆特別的魔法星,反正學(xué)徒先生是這么說的。所以,要小心!要是你們不小心把門牙給硌壞了,魔法星可修不了。不過我覺得只要你能找到它,就表示你格外幸運。”

蛋糕挺不錯的,沒人覺得有任何不妥,除了一點,它的尺寸剛好,沒能做得更大一些。蛋糕切完之后,每個孩子都分到了一大塊,但一點也沒剩下,要是有人想再來一塊,也無處可尋。切好的蛋糕很快就被吃完了,不時還有小飾品或者硬幣現(xiàn)身。有些孩子找到了一個,有些找到了兩個,還有些孩子什么都沒有找到。這種事只能靠運氣,不管蛋糕頂上有沒有放著一個手持魔杖的娃娃。不過,等到大蛋糕都被消滅干凈,魔法星還是不見蹤影。

“天啊!”廚師說,“這么說,那顆魔法星不是銀做的,它多半已經(jīng)化了。或者,也許學(xué)徒先生是對的,它真的有魔力,所以才消失不見,回到了仙境。這可不是什么好把戲,反正我不這么覺得。”他笑瞇瞇地看著學(xué)徒,學(xué)徒用那雙漆黑的眼睛看著他,絲毫沒有笑意。

無論如何,那顆銀星確實是一顆仙星:學(xué)徒不是一個會在這種事情上犯錯的人。實際情況是,宴會上的一個男孩絲毫沒察覺就把它吞進(jìn)了肚子里。他還在自己那塊蛋糕里找到了一枚銀幣,而旁邊的女孩妮爾什么都沒找到,看起來很沮喪,他就把銀幣送給了她。男孩有時會想,那顆星星后來怎么樣了,他不知道的是,它一直都和他在一起,藏在某個他感覺不到的地方;因為這就是它需要做的事。它在那里等了很久,直到發(fā)揮作用的時刻來臨。

宴會是在隆冬時節(jié)舉行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六月,夜晚幾乎一點也不黑。男孩在黎明前就起床了,因為他不想睡覺:今天是他的十歲生日。他看著窗外,世界似乎很安靜,滿載期待。一陣微風(fēng)吹來,涼爽而芬芳,叨擾著逐漸醒來的樹木。然后,黎明降臨,他聽到遠(yuǎn)處的鳥兒開始清晨的吟唱,他們朝他飛來,歌聲越來越響,直到那聲音越過他,覆蓋房子周圍的土地,然后像波浪一樣向西翻涌而去,同時,太陽從世界的邊緣緩緩升起。

“這讓我想起了仙境,”他聽到自己說,“但在仙境,大家都會唱歌。”然后他開始歌唱,歌聲高亢而清晰,歌詞很奇怪,但他似乎熟記于心;在那一刻,星星從他嘴里掉了出來,他用雙手接住了它。它現(xiàn)在是明亮的銀色,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但它顫抖著,微微上升,似乎要飛走。他不假思索地用手蓋住自己的額頭,于是,星星就藏在了他的眉心,他戴著它度過了很多年。

村里很少有人注意到它,盡管只要細(xì)心觀察,就一定能看見些輪廓;星星和他的臉融為一體,平時也不會發(fā)光。一部分星光落入了他的眼睛;而他的聲音,從星星到來的那天開始變得越來越動聽,隨著他長大成人,甚至變得更加悅耳了。人們喜歡聽他說話,即便只是一句“早上好”。

因為有出色的手藝,他不僅在自己的村里很出名,周圍的許多村莊也知道他。他的父親是鐵匠,他不僅學(xué)到了父親的手藝,還優(yōu)化了他的技術(shù)。他的父親還在世時,大家都叫他史密森,后來就直接叫他史密斯1了。因為后來他已經(jīng)是遠(yuǎn)東和西部之間最好的鐵匠,能在他的鐵匠鋪里打造出各種各樣的鐵制用品。當(dāng)然,他的大多數(shù)作品都很簡單實用,為的是滿足日常生活需要:農(nóng)具、木工工具、廚房器具、鍋碗瓢盆、鐵條、螺栓和鉸鏈、鍋鉤、燒火架、馬蹄鐵等等。它們結(jié)實耐用,但也有一種優(yōu)雅的感覺,線條流暢、趁手且耐看。

不過,當(dāng)他有閑暇時,也會做一些純粹為了自己高興的東西;它們很美,因為他能把鐵鍛造成各種奇妙的形狀,看起來就像葉片和花瓣般輕盈而精致,同時又保持著鐵的堅硬,甚至比普通的鐵更有分量。很少有人能經(jīng)過他制作的大門或柵欄而不停下來欣賞一番;一旦關(guān)上,就沒人能通過它們。他在制作這類東西時會唱歌;當(dāng)史密斯開始歌唱時,附近的人都會停下手頭的工作,來到鐵匠鋪專心聆聽。

大多數(shù)人只知道這些。能被人熟知到這種程度,確實足夠了,村里大多數(shù)男人和女人都趕不上他,即便是那些勤奮的能工巧匠。但史密斯身上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事。他逐漸熟悉了仙境,對那里的某些區(qū)域了如指掌,已經(jīng)是凡人所能達(dá)到的最高程度;由于大多數(shù)人都變成了諾克斯那樣,他很少對旁人談起這些,除了他的妻子和孩子。他的妻子叫妮爾,就是他送過銀幣的那個女孩,女兒叫娜恩,兒子叫奈德·史密森。沒辦法瞞著他們,因為當(dāng)他偶爾在傍晚長時間獨自散步或是出了遠(yuǎn)門回來時,他們有時會看見那顆星星在他的額頭閃耀。

他時不時地出遠(yuǎn)門,有時走路,有時騎馬,人們普遍認(rèn)為他是去辦事了;有時是,有時不是。不管怎么說,他不是去接工作訂單,也不是去買生鐵、木炭和其他用品,盡管他對這些事情都很上心,一直很踏實本分地賺錢,就像俗話說的那樣,“把誠實得來的一便士變成兩便士”。但他在仙境有自己的事要做,而且他在那邊很受歡迎;星星在他的額頭閃閃發(fā)光,他雖然只是一介凡人,但在那個危險的國度很安全。小惡魔們對星星避之唯恐不及,而大惡魔們則忌憚星星對他的庇佑。

他對此心存感激,因為他很快就學(xué)聰明了,開始明白,仙境的美妙奇跡無法不與危險共存,如果要對抗惡魔,必須掌握強(qiáng)大的武器,但凡人無法控制那種力量。他一直在學(xué)習(xí)和探索,從不惹是生非,絕不引戰(zhàn);以他的能力,其實可以鍛造出一些厲害的武器,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它們足以成為偉大的傳說,足以換得天價,但他知道,那些武器在仙境不值一提。因此,在大家的印象中,他沒有鑄造過任何一把劍、一支矛或一個箭鏃。

起初,他在仙境中的大部分時間都安靜地行走于普通居民、溫和生物之列,走在美麗山谷里的森林中和草地上,走在明亮的水邊。夜色凝重,奇異的星辰閃耀于水中;黎明時分,遠(yuǎn)山淡影倒映在水面,微光熠熠。短暫停留時,他就只會觀察一棵樹或一朵花,但在后來,待得比較久時,他看到了很多既美麗又讓人恐懼的東西,他記得不太清晰,也無法轉(zhuǎn)述給朋友們聽,但他知道,它們深深印刻在他心里。還有一些東西,他不僅沒忘,還會經(jīng)常想起來,對他來說,它們既神奇,又神秘。

當(dāng)他剛開始四處擴(kuò)大活動范圍進(jìn)行探索時,他以為自己會發(fā)現(xiàn)這片土地更遠(yuǎn)的邊界;但他面前涌現(xiàn)出一座座聳立的高山,他繞著山走了很久,最后來到一片荒涼的海岸。他站在靜鳴之海的岸邊,藍(lán)色的波浪像雪白的山丘一樣,悄無聲息地從極暗之域涌出,滾向長長的海岸。波浪承載著白色船只,它們剛隨黑暗行軍參戰(zhàn)歸來,人們對那些戰(zhàn)斗一無所知。他看到一艘大船被高高地拋到陸地上,海水無聲無息地回落成泡沫。船上有十一個水手,身材高大,面目駭人;他們的劍熠熠生輝,長矛閃閃發(fā)亮,他們的眼里閃爍著銳利的光。突然,他們高聲唱起了凱旋之歌。他的心因恐懼而顫抖,于是他趴在地上,而他們徑直越過他,走入了歌聲回蕩的群山。

他覺得自己是在一個被海圍困的島國里,也就沒再去那片海岸,而是把心思轉(zhuǎn)向群山之間,渴望能找到王國的中心地帶。一次,他走著走著,突然被一團(tuán)灰色霧氣所籠罩,失去方向,徘徊了很久。直到霧氣散去,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片廣闊的平原。遠(yuǎn)處是一座大山的影子,影子其實是山腳,越過山腳,他看到仙王之樹拔地而起,高聳而上,直插云霄,它的光芒就像正午的太陽;樹上還同時長滿了數(shù)之不盡的葉子、花朵和果實,而且每一個都是獨一無二的樣子。

他再也沒見過那棵樹,盡管他經(jīng)常去找它。有一次,他爬進(jìn)外山群,來到山間的一座深谷,谷底有一片湖泊,微風(fēng)明明吹動了周圍的樹林,湖水卻平靜無波。山谷里的光就像赤紅的落日,但光線是從湖里射出來的。他從懸在湖面上的一截低矮峭壁往下看,湖水仿佛深不見底;他還看到許多奇形怪狀的火焰,它們不斷變形、分裂,搖擺不定,就像海里的巨型水草,而烈焰般的生物在其間來回穿梭。他很好奇下面是什么,于是他下到水邊,用腳探了探,但那不是水,而是某種別的東西,比石頭堅硬,比玻璃光滑。他一腳踩上去,重重地摔了一跤,一聲巨響傳遍湖面,在湖岸上回蕩。

剎那間,微風(fēng)變成了狂風(fēng),像一只巨大的野獸在咆哮。風(fēng)一把將他卷起來、拋到岸上,再把他趕上斜坡,他只能像枯葉般不斷旋轉(zhuǎn)、下落。他用雙臂緊緊抱住一棵小白樺的枝條,風(fēng)與他們激烈地搏斗,試圖把他扯走;白樺被吹彎觸地,但它用樹枝包裹著他。當(dāng)狂風(fēng)終于平息時,他站起身,這才看到白樺已然完全赤裸,每一片葉子都已被剝?nèi)ァ0讟蹇蘖似饋恚蹨I如大雨般從它的枝頭落下。他把手放在白色的樹皮上,說:“上天保佑白樺!我能做些什么來補(bǔ)償你、報答你呢?”他感覺手心傳來了樹的回答:“什么也不用做。趕緊離開吧!風(fēng)在追捕你。你不屬于這里。走吧,永遠(yuǎn)不要回來!”

當(dāng)他爬出山谷時,他感到白樺的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淌了下來,在他的嘴唇上留下苦澀的滋味。回家的路很漫長,他心里很難過,有一段時間,他沒有進(jìn)入仙境。但他沒法放棄,當(dāng)他再次邁入仙境時,那種想要深入探索這片土地的心情只增未減。

最終,他找到一條出路,穿過了外山群。他一直走到內(nèi)山群,那些山峰高聳、陡峭,讓人望而生畏。不過他還是找到了一條可以攀登的路線。這天他格外大膽,勇敢地穿過了一道狹窄的裂縫,還往下看了看。他不知道自己看見的其實是永綠谷,那里的綠色比外仙境的綠草地更甚,也遠(yuǎn)遠(yuǎn)超越了我們所熟悉的春天之綠。山谷里的空氣是如此清新,山谷另一邊的樹上,鳥兒歌唱時露出的紅舌清晰可見,即便山谷另一邊很寬闊,那些鳥兒也不比鷦鷯大多少。

山的內(nèi)側(cè)是長長的斜坡,瀑布聲雀躍不已,他高興地加快腳步。當(dāng)他踏上谷底的草地時,耳畔傳來仙子的歌聲。在長滿百合花的明亮河邊,有一片草地,許多少女在那里跳舞。她們舞蹈的速度、優(yōu)雅和不斷變化的動作讓他看得入了迷,他情不自禁地走向她們。突然,她們停了下來,一個頭發(fā)飄逸、穿著蘇格蘭短裙的年輕姑娘走出來迎接他。

她笑著對他說:“星眉,你越來越大膽了,不是嗎?你就不怕仙后知道了會說什么嗎?除非你有她的許可。”他很尷尬,因為他意識到了自己腦中的想法,也知道她能讀到:他額頭上的星星是他在仙境探索無阻的通行證,現(xiàn)在他明白并非如此。但她又笑著說:“來吧!既然你來了,就和我一起跳舞吧。”于是她拉著他的手,把他帶入圍成一圈的舞者中間。

他們一起舞動,有那么一會兒,他體會到,擁有能跟上她的那種速度、力量和快樂是什么感覺。只有那么一會兒。仿佛只過了很短的時間,他們就停了下來,她彎下腰,從腳邊摘起一朵白花別在他的頭發(fā)上。“暫別了!”她說,“也許我們會再見面,如果有仙后的許可。”

他對那次見面之后回家的旅途毫無印象,只記得回到自己的國度之后,騎馬經(jīng)過的那些道路;路過一些村莊時,那里的人滿臉驚奇地盯著他,直到他消失在視線之外。當(dāng)他回到自己家時,女兒跑了出來,高興地向他打招呼——對于在家等待的人來說,他比預(yù)期中回來得要早,但算不上快。“爸爸!”她喊道,“你去哪兒了?你的星星好亮啊!”

他一跨過門檻,星星就暗淡了;但妮爾拉著他的手把他帶到壁爐邊,她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親愛的,”她說,“你去了哪里,看到了什么?你的頭發(fā)上有一朵花。”她輕輕地把花從他的頭發(fā)上取下來,放到自己的手上。它看起來仿佛很遙遠(yuǎn),但又確實在那里。夜色微降,房間里越來越暗。花朵發(fā)出的光芒在墻壁上投下陰影。她面前男人的影子輪廓模糊,但赫然聳立,那巨大的頭壓過了她整個人。“你看起來像個巨人,爸爸。”聲音來自他那方才沒有說話的兒子。

那朵花沒有枯萎,沒有變暗淡,他們把它當(dāng)作寶物藏了起來。鐵匠做了一個用鑰匙才能打開的小匣子,把它放了進(jìn)去,匣子成了代代相傳的傳家寶。那些繼承了鑰匙的人有時會打開匣子,長時間地看著那朵永生花,直到匣子合上:匣子關(guān)閉的時間并不由他們決定。

村里的時間并沒有停止流逝。如今已過去了很多年。鐵匠在那次孩子節(jié)盛宴上得到星星時,還不到十歲。后來,又一個二十四盛宴到來,那時阿爾弗已經(jīng)當(dāng)上了廚師長,還新收了一個學(xué)徒,哈珀。十二年后,鐵匠帶著永生花回來了;現(xiàn)在,另一個屬于孩子們的二十四盛宴又會和冬天一起來臨。那一年的某一天,史密斯在外仙境的樹林里散步,那時是秋季,樹枝上掛著金色的葉子,地上的葉子則是紅色的。腳步聲在他身后響起,但他沒有理會和回頭,因為他當(dāng)時正在沉思。

在那次旅途中,他收到召喚,走了很遠(yuǎn)的路才抵達(dá)目的地。他覺得那次走的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他有人引路,有人護(hù)衛(wèi),但因為他經(jīng)常被迷霧或者暗影蒙住眼睛,對走過的路幾乎毫無印象;最后,他來到了一個高高的地方,頭頂就是繁星密布的夜空。在那里,他見到了王后陛下。她沒有王冠,也沒有王座。她只是站在那里,威嚴(yán)而榮耀,周圍是一大群像星星一樣閃閃發(fā)光的生靈;她比他們手中指向天空的長矛尖還要高,頭上有一團(tuán)熊熊燃燒的白色火焰。她做了個手勢讓他靠近,他顫抖著走向前。一聲清脆的號角聲響起,突然間,只剩他們倆了。

他站在她面前,沒有出于禮貌而下跪,因為他很沮喪,對于他這樣一個低等的生物而言,任何禮儀都是多余的。過了好一會兒,他抬起頭來凝視她的臉,她那嚴(yán)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既困惑,又驚訝,因為在那一刻,他認(rèn)出了她:永綠谷的美麗少女,花朵在她腳下綻放的那個舞者。看到他所回憶的畫面,她微微一笑,向他靠近;他們一起說了很多話,多數(shù)時候都是無聲的交流,他了解到很多她的所思所想,有些讓他愉快,有些讓他滿心悲傷。然后他不斷回想自己的人生,直到想起孩子節(jié)盛宴的那一天,想起星星的到來,接著他眼前突然浮現(xiàn)出那個拿著魔杖的跳舞娃娃,他羞愧地移開了視線,不去看美麗的王后。

但她又像在永綠谷時那樣笑了。“別為我難過,星眉,”她說,“也不必為你們的族群感到羞恥。也許,能想起一個小人偶,總比完全忘卻了仙境要好。對某些人來說,那便是僅有的一瞥;對某些人來說,卻是覺醒的開始。從那天起,你內(nèi)心就一直渴望見到我,而我已經(jīng)滿足了你的愿望。但我給不了你更多了。在這告別的時刻,我想讓你做我的信使。如果你見到仙王,告訴他:時候已到。讓他選吧。”

“可是,尊貴的仙后,”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仙王在哪兒呢?”因為他曾多次問過仙境的居民這個問題,他們的回答都一樣:“他沒告訴我們。”

仙后回答說:“星眉,如果他本人都沒告訴你的話,那么我也不會。但是他經(jīng)常旅行,你可能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遇見他。現(xiàn)在,跪下行禮吧。”

于是他跪了下來,她俯身將手放在他的頭上,一種巨大的沉靜降臨。他似乎同時身處凡塵和仙境,又超然于外,觀察著這兩個世界;他心里既有喪親之痛,又有復(fù)歸自我的感覺,同時還很平靜。過了一會兒,沉靜消逝,他抬起頭,站了起來。已是拂曉時分,星辰微隱,仙后消失了。遠(yuǎn)處山上傳來號角的回聲,他所站的高地寂靜而空曠,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要走的道路只會通往失去與悲痛。

此刻他離那會面地點已經(jīng)很遠(yuǎn),他走在滿地落葉上,思考著他所看到和學(xué)到的一切。腳步聲逐漸靠近。突然,一個聲音在他身邊響起:“你要霸占我的路嗎,星眉?”

他一驚,從思緒中抽離出來。旁邊是一個男人,身材高大,步伐輕快,穿著一身深綠色的衣服,頭上戴著一個兜帽,擋住了一部分臉。鐵匠很困惑,因為只有仙族才叫他“星眉”,但他不記得以前見過這個人,不過,他隱隱覺得自己應(yīng)該認(rèn)識對方。“所以你要走哪條路?”他問道。

“我現(xiàn)在要回你們村里去,”那人回答說,“而且我希望你也回去。”

“我確實正在回去的路上,”鐵匠說,“我們一起走吧。不過,我想起一件事。在我啟程回家之前,一位尊貴的女士讓我?guī)б粋€口信,但我們很快就要走出仙境,我想我再也不會回來了。你還會來嗎?”

“是的,我會的,你可以把口信告訴我。”

“但口信是給仙王的,你知道去哪兒找他嗎?”

“我知道。口信是什么?”

“女士只讓我對他說:時候已到。讓他選吧。”

“我明白了。你不必再記掛此事。”

就這樣,伴隨著腳下樹葉的沙沙聲,兩人一言不發(fā)地并肩而行;但走了幾英里之后,那人突然停了下來,這時兩人還在仙境的境內(nèi)。他轉(zhuǎn)向鐵匠,把兜帽拋到腦后。鐵匠這才知道他是誰。學(xué)徒阿爾弗,鐵匠腦子里依然是這么稱呼他的。鐵匠一直記得那天,年輕的阿爾弗站在宴會大廳中,手里拿著那把切蛋糕用的锃亮小刀,他的眼睛在蠟燭的火光掩映下顯得炯炯有神。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個老人了才對,因為他已經(jīng)當(dāng)了很多年廚師長;但此刻,他站在外樹林的樹冠下,看起來就和多年前一樣,只是多了幾分嫻熟淡然:他沒有一根白發(fā),臉上也沒有皺紋,眼睛閃閃發(fā)亮,好像反射著光芒。

“史密斯·史密森,在我們回到你的國度之前,我想和你談?wù)劇!彼f。鐵匠很訝異,因為他其實也經(jīng)常想和阿爾弗談?wù)劊皇菑膩矶紱]找到機(jī)會。阿爾弗總是親切地和他打招呼,用友好的眼神看他,但似乎一直在回避單獨和他說話。對方此刻正用友好的眼神看著鐵匠,然后抬起手,用食指碰了一下鐵匠額頭上的星星。他眼中的光芒不見了,鐵匠這才明白,光源其實是他眉間的星星,它肯定一路都在閃耀著,此刻卻變暗了。他吃了一驚,生氣地挪開身體。

“鐵匠先生,你難道不覺得,”阿爾弗說,“是時候該對它放手了嗎?”

“這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廚師長?”他反問道,“我為什么要這么做?它不是我的東西嗎?是它主動選擇了我,我們難道不能留下這樣的東西,起碼留作紀(jì)念品嗎?”

“有些東西可以。有些東西是免費的禮物,而且是作為紀(jì)念品送出去的。但有些東西并不是送出去的禮物,它們不能永遠(yuǎn)專屬于一個人,也不能作為傳家寶來珍藏。它們是借出去的東西。也許,你從來沒想過,別人可能也需要它。但事實就是如此。時間緊迫。”

聽完這番話,鐵匠很為難,因為他是一個慷慨的人,他想起星星帶給自己的一切,心中滿是感激。“那我該怎么做?”他問道,“我應(yīng)該把它送還給仙境的王后嗎?還是把它交給仙王?”說到這里時,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種希望,也許他能以送還星星為由,再次進(jìn)入仙境。

“你可以把它給我,”阿爾弗說,“但你可能會覺得太難做到。你能跟我去儲藏室,把它放回你外公保存它的盒子里嗎?”

“原來是這樣,我之前都不知道。”鐵匠說。

“除了我沒人知道,當(dāng)時他身邊只有我。”

“那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他是怎么得到這顆星星的,以及他為什么把它放在盒子里。”

“星星是他從仙境帶回來的,這你肯定已經(jīng)知道了。”阿爾弗答道,“他把它留下,是希望有一天你能拿到它,因為你是他唯一的外孫。他這么跟我說,是因為他覺得我能加以安排。他是你母親的父親。我不知道她是否跟你說過他的事,也許她本人都不知道多少。他的名字叫萊德,是一位偉大的旅行家:在他安頓下來成為廚師長之前,他已經(jīng)見過很多世面,掌握了很多本領(lǐng)。但他在你兩歲時就離開了——他們找不到比諾克斯那個可憐的家伙更適合接替他的人。不過,正如我們當(dāng)年預(yù)期的,我及時當(dāng)上了廚師長。今年我將再做一個大蛋糕:我會是史上至今唯一一個做過兩個大蛋糕的廚師。到時候我想把星星放進(jìn)蛋糕里。”

“好吧,那就給你吧。”鐵匠說,他看著阿爾弗,好像在試圖讀懂對方的思想,“你知道誰會拿到它嗎?”“這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呢,史密斯大師?”“廚師長,如果你有答案的話,我很想知道會是誰。如果我知道的話,也許就能更輕松地和它說再見,我是如此珍愛它。我女兒的孩子還太小了。”

“可能會更輕松,也可能不會。我們到時就知道了。”阿爾弗說道。

他們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繼續(xù)往前走,一直走出仙境,最終回到了村里。他們走到大禮堂,塵世的太陽正在西降,紅色的夕陽光打在窗戶上。大門上的鍍金雕刻亮晶晶的,屋頂?shù)乃芟路接性S多五顏六色的奇怪面孔,它們齊刷刷地向下看。大禮堂不久前剛被重新上漿粉刷過一遍,委員會對此爭論不休。有些人不喜歡,稱之為“沒用的時尚”,但一些知識更淵博的人知道,這是對舊習(xí)俗的回歸。不過,既然是廚師長自己掏腰包做的,大家都沒出錢,那就隨他去吧。鐵匠以前從未在這樣的光線下打量過大廳,他一時忘記了自己的任務(wù),只是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

有人碰了一下他的胳膊。阿爾弗把他帶到靠后的一扇小門前。他打開門,領(lǐng)著鐵匠走過一條陰暗的通道,進(jìn)入儲藏室。然后,阿爾弗點燃了一支高高的蠟燭,又用鑰匙打開了一個櫥柜,從架子上取下一個黑色的盒子。盒子明顯被拋光擦亮過,還用銀色的卷軸裝飾著。

他打開盒蓋給鐵匠看。有一個小格子是空的,其他格子里都裝滿了新鮮刺鼻的香料,鐵匠被熏得想掉眼淚。他把手放在額頭上,星星很自然地起身離開了。他突然感到一陣刺痛,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流了下來。雖然星星在他手中依舊散發(fā)著明亮的光芒,但是他看不清它,只能看見一塊遙遠(yuǎn)而模糊的光團(tuán)。

“我看不清,”他說,“你得幫我把它放進(jìn)去。”他伸出手,阿爾弗拿起那顆星星,把它放進(jìn)原來的位置,它立刻就變暗了。

鐵匠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過身去,摸索著走向門口。等到了門口,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又能看清楚了。此刻已是傍晚,恒星在月亮附近的明亮天空中熠熠生輝。他站在那里欣賞了一會兒美麗的天空,這時,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他轉(zhuǎn)過身去。

“你主動把星星給了我。”阿爾弗說,“我可以告訴你哪個孩子會收到它,如果你還想知道的話。”

“我想。”

“它會被你指定的人收到。”

鐵匠很訝異,沒有馬上回話。“好吧,”他猶豫著說,“我不知道你會怎么看待我的選擇。我猜你對姓諾克斯的人都沒什么好感。不過,他的小曾孫,湯森德家的蒂姆·諾克斯,會來參加宴會。湯森德家的諾克斯挺不一樣的。”

“我注意到了。”阿爾弗說,“他有一個睿智的母親。”

“沒錯,是我家妮爾的妹妹。但拋開親戚關(guān)系,我也很愛小蒂姆。雖然他乍一看好像不合適。”

阿爾弗微微笑了。“你當(dāng)時也是這樣的。”他說,“但是我同意。事實上,我已經(jīng)選擇了蒂姆。”

“那你為什么還要讓我選?”

“仙后希望我這么做。如果你選了別人,我會讓步。”

鐵匠長久地凝視著阿爾弗,然后突然低下了頭。“我終于明白了,先生。”他說,“您為我們付出了太多,我們無以為報。”

“我已經(jīng)得到了回報。”阿爾弗說,“現(xiàn)在,放心回家吧!”

當(dāng)鐵匠抵達(dá)他那位于村莊西側(cè)的房子時,他看到自己的兒子站在鐵匠鋪門口。一天的工作已經(jīng)結(jié)束,兒子剛把門鎖上,此刻正站在那里望著那條白色的路,那是父親旅行歸來時的路。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兒子回過頭,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父親正從村莊那邊走過來,于是立刻跑上去迎接。兒子熱情地?fù)肀?/p>

“爸爸,我從昨天起就一直盼著你回來。”他說。看到父親的臉,他又焦急地補(bǔ)充:“你看起來好疲憊!你走了很遠(yuǎn)的路,是嗎?”

“確實很遠(yuǎn),我的孩子。從清晨一直走到了黃昏。”

他們一起進(jìn)了屋,屋里很黑,只有壁爐里的火焰在爭論不休、噼啪作響。兒子點亮蠟燭,他們在爐火旁坐了一會兒,相顧無言;鐵匠很疲倦,心里滿是失去親人的悲痛。良久過后,他看了看四周,好像才回過神來,問道:“怎么只有我們?”

兒子深深地看著他。“你不記得嗎?媽媽去小伍頓了,去了娜恩的家,今天是小家伙的兩歲生日。她們很希望你也一起去的。”

“啊,是的。我應(yīng)該去的。我原本該去的,奈德,但是我被事情耽擱了;很長時間以來,我一直在想一些事,把別的事都拋之腦后了。但我沒忘記小湯姆的生日。”

他把手挪到胸前,掏出一個軟皮錢包。“我給他帶了點東西。老諾克斯或許會稱之為小玩意兒,但它來自仙境,奈德。”他從錢包里拿出一小塊銀做的東西。它有著小百合那樣光滑的花莖,三朵精巧的花自頂端垂下,宛如形狀優(yōu)美的小鈴鐺。當(dāng)他輕輕搖動它們的時候,每個鈴鐺都發(fā)出清晰的樂聲。燭火隨著甜美的聲音而閃爍,有那么一會兒,似乎散發(fā)著白光。

奈德驚奇地瞪大雙眼。“我能看看嗎,爸爸?”他說。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接過來,然后仔細(xì)地看著那些花朵。“這真是巧奪天工啊!”他說道,“還有,爸爸,鈴鐺里有一種氣味:這種氣味讓我想起,讓我想起……一些我已經(jīng)忘記的東西。”

“是的,鈴聲響過之后一會兒,就會有氣味飄散開。不過別害怕,奈德。這是為嬰兒設(shè)計的玩具,它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從你身上帶走任何東西。”

鐵匠把禮物放回錢包里收了起來。“我明天會親自把它送到小伍頓去。”他說,“娜恩和她家湯姆,還有你的媽媽,也許會原諒我的。至于小湯姆,他還沒有天的概念……也不知道星期、月份、年歲。”

“沒錯,你去吧,爸爸。我很愿意和你一起去,但我要過段日子才能抽身。即便我不在這里等你,我今天也沒法去。手上還有很多活要完成,新的任務(wù)也源源不斷。”

“不,不,史密斯的兒子!就當(dāng)是放個假吧。雖然我已經(jīng)是當(dāng)外公的人了,但我的雙手還很有力。工作再多也不怕!如今我們有兩雙手可以勞作,所有工作日都是。奈德,我不會再去旅行了:不會再出遠(yuǎn)門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只能這樣了嗎,爸爸?我在想那顆星星后來怎么樣了。這很讓人難過。”他握住父親的手,“我為你而難過,但對這個家來說也有好的一面。你知道嗎,史密斯大師,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學(xué)。我指的可不僅僅是打鐵。”

他們一起吃了晚飯,吃完很長時間后,他們?nèi)匀蛔谧琅裕F匠一直在給兒子講述他的最后一次仙境之旅,以及他明白過來的各種事——不過,關(guān)于下一任星星持有者的人選,他什么也沒說。

最后,兒子看著他說:“父親,還記得你帶著永生花回來的那一天嗎?我當(dāng)時說,在你的影子襯托下,你看起來像個巨人。原來影子就是真相。原來和你跳舞的是仙后本人!但你已經(jīng)放棄了那顆星星。我希望下一個拿到它的人,也能像你這么值得擁有它。拿到它的孩子應(yīng)該心存感激。”

“那孩子不會有感知的。”鐵匠說,“這種禮物是不會讓人察覺的。總之,就是這樣。我已經(jīng)把它交了出去,也準(zhǔn)備好回來打鐵了。”

這聽起來很奇怪,但那位曾嘲笑過學(xué)徒的老諾克斯,從來沒能忘記消失在蛋糕里的那顆星星,盡管那已是如此久遠(yuǎn)的事。他變得又胖又懶,六十歲時就從大禮堂辦公室退休了(這年紀(jì)在村里并不算大)。如今他已經(jīng)快八十歲,體形巨大,因為他仍然吃得很多,而且非常喜歡吃甜食。如果沒在吃飯的話,他多數(shù)時候都坐在自家小屋窗邊的大椅子上,要是天氣好,他會坐在門邊。他喜歡說話,他仍有許多意見要表達(dá);但最近他的話題主要集中在他曾做過的那個大蛋糕上(他堅信那是他自己做的),每當(dāng)他睡著時,大蛋糕就會進(jìn)入他的夢鄉(xiāng)。學(xué)徒有時會停下來說一兩句。老廚師依然叫他學(xué)徒,而且覺得自己應(yīng)該被稱作廚師長。學(xué)徒謹(jǐn)慎地照做了;這很為他加分,但諾克斯還是更喜歡其他人。

一天下午,諾克斯吃過晚飯,坐在門邊的椅子上打盹兒。他突然醒過來,發(fā)現(xiàn)學(xué)徒站在旁邊,低頭看著他。“喂!”他說,“很高興見到你,因為我又想起了那個蛋糕。其實我剛才就在想它。那是我做過的最好的蛋糕,這可不是什么隨意的夸獎。但也許你已經(jīng)忘記它了。”

“不,廚師長。我記得很清楚。但你為什么那么惦記它呢?那是個挺好的蛋糕,大家都覺得很好吃,都很贊揚它。”

“那可不。那可是我做的。我惦記的不是蛋糕本身,而是那個小玩意兒,那顆星星。我實在很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它肯定沒化掉,我那么說只是為了不讓孩子們害怕。我想過,是不是其中一個孩子把它吞了下去,但這有可能嗎?毫不知情地吞下一塊小硬幣還說得過去,星星不太可能。它雖然小,但有鋒利的尖。”

“是的,廚師長。但你當(dāng)真知道那星星是什么做的嗎?不要自尋煩惱了。的確有人把它吞了下去,我向你保證。”

“那是誰?我看盡世事變遷,而那天的事不知怎的一直揮之不去。我還記得所有孩子的名字。讓我想想。一定是米勒家的莫莉!她很貪心,總是狼吞虎咽的。她現(xiàn)在胖得像個麻袋。”

“確實,有些人就是那樣吃東西的,廚師長。但莫莉沒有把蛋糕一股腦兒塞進(jìn)嘴里。她還發(fā)現(xiàn)了兩個小飾品。”

“哦,是嗎?這樣的話,那肯定是庫珀家的哈利。那個男孩的嘴巴跟青蛙的一樣大。”

“廚師長,我必須指出,他是一個很友善的孩子,總是笑得很燦爛。不管怎樣,他當(dāng)時非常謹(jǐn)慎,在吃之前就把他那塊切成了小片。他除了蛋糕什么都沒找到。”

“那一定是那個蒼白的小女孩,德雷珀家的莉莉。她小時候經(jīng)常吞針,一點事都沒有。”

“不是莉莉,廚師長。她只吃了奶油糊和糖霜,還把蛋糕坯給了坐在她旁邊的男孩。”

“那我放棄了。到底是誰?你似乎一直在密切觀察他們,如果你不是在編故事的話。”

“是鐵匠的兒子,廚師長;我覺得那對他是一件好事。”

“繼續(xù)編!”老諾克斯笑著說,“我早該知道你是在和我耍心眼兒。別開玩笑了!史密斯那時是個沉默寡言、行動遲緩的孩子。他現(xiàn)在嗓門大了些,我聽說,還有點歌手那作派;但他為人很謹(jǐn)慎,不會冒險。他咽東西之前都會多嚼兩下,一直如此。你應(yīng)該知道我在暗示什么吧。”

“我知道,廚師長。好吧,如果你不相信是史密斯,我愛莫能助。也許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重要了。如果我告訴你,那顆星星又回到盒子里了,你會輕松些嗎?它就在這里!”

諾克斯這才注意到,學(xué)徒穿著一件深綠色的斗篷。他從斗篷褶子里取出黑色的盒子,湊到老廚師面前打開。“看吧,廚師長,星星就在最角落的格子里。”

老諾克斯開始咳嗽和打噴嚏,但最后他看向盒子。“確實在。”他說,“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是同一顆星星。廚師長。幾天前我親手放進(jìn)去的。今年冬天,它又會回到大蛋糕里。”

“啊哈!”諾克斯斜眼看著學(xué)徒,然后他笑了,越笑越厲害,像果凍一樣直打戰(zhàn)。“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二十四個孩子和二十四個幸運物,星星是多出來的。所以你在烤蛋糕之前就把它拿出來了,為的是下次再用。你一直都是個難對付的家伙:可以說是機(jī)靈過頭了。你還格外節(jié)省:一蜜蜂腿兒的黃油都不會浪費。哈,哈,哈!原來是這么一回事。我自己也該猜到的。好吧,這就清楚了。現(xiàn)在我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地睡一覺了。”他陷進(jìn)椅子里,“你最好小心你的那個學(xué)徒,他可能也會耍花招。大家都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他閉上了眼睛。

“廚師長,再見了!”學(xué)徒說著,啪的一聲關(guān)上了盒子,嚇得廚師又睜開了眼睛。“諾克斯,”他說,“你知識淵博,所以我只有兩次試著告訴你一些事。我告訴了你,那顆星星來自仙境,我也告訴了你,它去了鐵匠那里。而你卻一再嘲笑我。臨別時,我再告訴你一件事。這次別再笑了!你是個虛榮的老騙子,又胖又懶又陰險。你的大部分工作都是我做的。你從未對我說過一句感謝。你從我這里學(xué)到了所有你能學(xué)的東西——除了對仙境的尊重,還有基本的禮貌。你甚至無禮到從未同我打招呼問好。”

“要說禮貌的話,”諾克斯回應(yīng)道,“我看不出你有任何禮貌可言,竟然敢對一個長輩、一個比你優(yōu)秀的人惡語相向。帶著你的仙子、你的胡言亂語去別的地方吧!祝你一切順利,如果你在等這句話。你現(xiàn)在可以走了!”他擺了擺手以示嘲笑,“如果你在廚房里藏著仙子朋友的話,讓他來找我,我會好好看看他的。要是他揮一揮他的小魔杖就能讓我瘦回去,那我會對他改觀的。”諾克斯又笑了。

“那你能給仙王一點時間嗎?”對方答道。諾克斯很驚愕,因為面前的人說話時變高了很多。他把斗篷扔向身后。此刻,他穿著廚師長參加盛宴時穿的衣服,白色廚師服在閃閃發(fā)光,他的額頭有一顆巨大的寶石,就像閃耀的星星。他的容顏很年輕,但神色很嚴(yán)厲。

“老頭子,”他說道,“你絕對不是我的長輩。至于優(yōu)秀,你經(jīng)常在我背后嘲笑我。你現(xiàn)在要公開挑釁我嗎?”他向前走了一步,諾克斯顫抖著躲開了。諾克斯試圖大聲呼救,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耳語都發(fā)不出。

“不,先生!”他聲音嘶啞地說,“不要傷害我!我只是一個可憐的老人。”

仙王的臉色和緩了下來。“唉,是啊!你說出了真相。不要害怕!放心吧!但你難道不希望,仙王在離開你之前為你做點什么嗎?我滿足你的愿望。永別了!去睡覺吧!”

他又披上斗篷,向禮堂大廳走去;還沒等他走出視野,老廚師原本瞪大的雙眼就閉了起來,他開始打鼾。

當(dāng)老廚師再次醒來時,太陽已經(jīng)快落山了。他揉了揉眼睛,有點發(fā)抖,秋天的空氣有些涼。“呃!這夢做得喲。”他說,“一定是晚飯吃的那塊豬肉害的。”

從那天起,他開始害怕自己會再做這樣的噩夢,他擔(dān)心多吃會讓他心煩意亂,于是他幾乎不敢吃任何東西,每頓飯都吃得很快、很清淡。他很快就瘦了,身上的衣服擠在一起,皮膚也皺巴巴地耷拉著。孩子們都叫他破布老頭。過了一段時間,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又可以在村里走來走去,只需要借助一根手杖;而且他超越了原來的命數(shù),多活了好些年。事實上,據(jù)說他剛好活過了一百歲,這便是他此生唯一的重大成就。不過,一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年,人們都能聽到他對任何愿意聽他講故事的人說:“確實可以說是挺嚇人的;但你仔細(xì)一想就會知道,那只是個愚蠢的夢。什么仙王!他連魔杖都沒有。而且吧,一旦你不再吃東西, 自然就會瘦,這很正常。合情合理。不是什么魔法。”

二十四盛宴如期到來。史密斯在宴會上唱了歌,他的妻子幫忙照看孩子們。史密斯看著他們唱歌跳舞,覺得這些孩子比他在童年時代還要美好、活潑——有那么一瞬間,他很想知道,阿爾弗在業(yè)余時間都做些什么。所有孩子似乎都有可能找到那顆星星,但他的目光主要集中在蒂姆身上:一個有些圓潤的小男孩,舞姿笨拙,但歌聲甜美。蒂姆靜靜地坐在餐桌旁,注視著刀子被磨尖、蛋糕被切開。突然,他尖聲說道:“親愛的廚師先生,麻煩你只給我切一小塊吧。我已經(jīng)吃了好多東西,我感覺很飽。”

“好的,蒂姆。”阿爾弗說,“我給你切一塊特別的蛋糕。我猜你很容易就能吃完的。”

史密斯看著蒂姆,他慢吞吞地吃著蛋糕,但顯然很高興;不過,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蛋糕里沒有任何小飾品或硬幣時,他看起來很失望。然而,很快,他的眼中開始閃爍一股光芒,他笑了起來,變得很快樂, 自己輕輕地唱著歌。然后他站起身,獨自跳起舞來,他以前從未跳得如此優(yōu)雅。孩子們都笑著鼓掌。

“一切都辦妥了。”史密斯想,“所以你就是我的繼承人。星星會帶你去哪些奇異的地方呢?可憐的老諾克斯。恐怕他永遠(yuǎn)都不會意識到, 自己家里發(fā)生了一件多么令人震驚的事。”

他確實沒有意識到。不過宴會上發(fā)生了一件讓他極其高興的事。宴會結(jié)束之前,廚師長向孩子們和在場的所有人告別。

“我要說再見了。”他說,“過一兩天我就要走了。哈珀先生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接手。他是一個很厲害的廚師,而且你們都知道,他是你們本地人。我要回家了。你們估計也不會想念我。”

孩子們興高采烈地同他道別,并很有禮貌地感謝廚師長為他們制作了美麗的蛋糕。只有小蒂姆牽著他的手輕聲說:“我很難過。”

事實上,在一段時間里,村里有好幾戶人家都很想念阿爾弗。他的少數(shù)幾個朋友,特別是史密斯和哈珀,為他的離開而難過。他們守護(hù)著大廳,讓它保持鍍金和粉刷后的樣子,以此紀(jì)念阿爾弗。大多數(shù)人都對他的離開很滿意。他們已經(jīng)和他共處了很長一段時間,換個人也不錯。只有老諾克斯的反應(yīng)格外強(qiáng)烈,他用手杖重重地敲擊地板,大聲說道:“他終于走了!我很高興,因為我對他一直沒什么好感。他是個聰明人。甚至可以這么說,機(jī)靈過頭了。”

選自《星眉傳奇——托爾金奇幻故事集》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2024年

圖" 杜凡

原書責(zé)編" 曹波

本刊責(zé)編" 張麗

①原名直譯為《大伍頓的史密斯》。——譯注(文中腳注均為譯注)

1英制單位,1英里約等于1.6公里。

1英文Smith做名詞意為“鐵匠”,起源于古英語中“從事金屬工作的人”。托爾金給主人公和他的父親取名“史密斯”(Smith)是一種雙關(guān)。而“史密森”(Smithson)是主人公的父名,即用父親的名字加上后綴son來表示他是“史密斯的兒子”。

主站蜘蛛池模板: 欧美亚洲国产一区| 国产视频大全| 网友自拍视频精品区| 欧美国产成人在线| 四虎永久免费地址| 亚洲人成在线免费观看| 在线播放91| 国产精品不卡永久免费| 久久久久国产一级毛片高清板| 亚洲午夜国产精品无卡| 成人福利在线免费观看| 国产aⅴ无码专区亚洲av综合网 | jizz在线免费播放| 免费高清a毛片| 黄色成年视频| 青草91视频免费观看| 亚洲香蕉久久| 中文字幕亚洲精品2页| 最新国产高清在线| 亚洲VA中文字幕| 成人韩免费网站| 免费A∨中文乱码专区| 九九视频免费看| 久久亚洲精少妇毛片午夜无码| 亚洲国产成人麻豆精品| 欧美69视频在线| 最新日本中文字幕| av一区二区三区高清久久| 亚洲无限乱码| 日韩中文无码av超清| 国产呦精品一区二区三区网站| 国产91视频免费观看| 亚洲无线观看| 亚洲高清在线播放| 亚洲中字无码AV电影在线观看| 中文字幕久久亚洲一区| 日本高清有码人妻| 亚洲另类色| 一级一级一片免费| 国产成人欧美| 欧美第一页在线| 亚洲啪啪网| 国产精品久久自在自2021| 亚洲人成网7777777国产| 国产色网站| 中文字幕免费在线视频| 亚洲an第二区国产精品| 亚洲第一成人在线| 免费人成视网站在线不卡| 欧美不卡在线视频| 久久天天躁狠狠躁夜夜2020一| 亚洲成人一区二区三区| 亚洲日韩第九十九页| 国产永久免费视频m3u8| 亚洲综合九九| 国产成人亚洲欧美激情| 亚洲IV视频免费在线光看| 久久精品娱乐亚洲领先| 欧美日本不卡| 久久青青草原亚洲av无码| 国产第一色| 国产一二三区在线| 亚洲最大看欧美片网站地址| 午夜啪啪福利| 国产精品美女网站| 91麻豆精品国产高清在线| 日韩精品成人网页视频在线| 国产精品乱偷免费视频| 在线另类稀缺国产呦| 国产欧美精品一区二区| Aⅴ无码专区在线观看| 中文字幕色在线| 国产欧美日韩综合一区在线播放| 综合成人国产| 四虎成人精品在永久免费| julia中文字幕久久亚洲| 91精品日韩人妻无码久久| 国产免费怡红院视频| 538精品在线观看| 日本少妇又色又爽又高潮| 无码 在线 在线| 毛片三级在线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