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雅師者 樂海長明

時間過的很快，姚恒璐先生離開我們已經三年了……

姚老師生前及去世后，諸多專家學者對姚老師音樂作品、理論著作的研究以及綜合研究等各類文章已發表有近百篇。姚老師生前對我提攜、幫助很多，在此，只想回憶我對姚老師的印象以及與姚老師交往的二三事，以此來懷念他！

一、儒雅風范 謙謙君子

初識姚老師，第一印象就感覺到姚老師非常儒雅。那是2004年3月，我碩士研究生在讀時的第二學期，選修了姚老師的《研討現代音樂作品的技法、風格和結構》課程，當時我對現代音樂一知半解，從姚老師課上我對現代音樂有了較為深刻的認識，至今我還保留著姚老師選編的現代音樂譜例集以及音響。姚老師授課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聲音洪亮，專業性、藝術性、邏輯性都很強，在課下請教他聊天時姚老師也經常面帶笑容、非常平易近人。就在最初隨姚老師上課期間，我感受到姚老師的儒雅風范、謙謙君子的一面。

二、仁慈寬厚 提攜后學

隨著交往越來越多，我感受到姚老師人緣極好，只要有請教于他，無論求學、專業、生活等方方面面他都給予無私幫助。讀研期間，我在學習他的著作《二十世紀作曲技法分析》時，看到封二姚老師簡介中介紹他曾經創作有《五首鋼琴前奏曲與賦格》，作為復調專業的學生，我很感興趣，就向姚老師求樂譜，姚老師爽快送我樂譜，后來我寫了分析研究這套作品的文章，在寫作過程中姚老師不厭其煩地對我的問題耐心解答，定稿后姚老師幫我推薦到《星海音樂學院學報》并在2007年第4期發表，這是我人生中發表的第一篇學術論文，可以說姚老師是第一個指導我寫作學術論文的老師。

2006年我碩士畢業前夕，姚老師主編普通高等教育“十一五”國家級規劃教材《音樂技法綜合分析教程》，他讓我寫作復調相關內容的兩個章節。之后我碩士畢業到煙臺工作，2006年高等教育出版社組織姚老師及所有編者去青島參加教材編寫會議，留下很多美好的瞬間。我很感激姚老師能讓我這個初出茅廬的后輩參與教材編寫，也很珍惜這次機會，在青島的會議上以及后來的編寫過程中跟姚老師學到很多，我2008年6月按姚老師要求將修改好的稿件提交給他之后沒幾天，姚老師就回復了我的郵件，他寫道：“發勇：感謝你這么及時地修改完畢，你是最快手！如果有時間，我想請你再增加一些復調與其他學科關聯的話語，比如，復調與和聲的關系（比如在第三節三聲部橫向線性分析——三聲部復調結構）；復調的運用與結構的關系，學完復調后對于認識其他作曲技術有何內在的關系（比如在第六章第二節），不用多，有關聯就好，插在前后各個段落中，加深作曲理論學科之間互相關聯的印象，不要造成‘獨門’的印象。幾天后你再將增添的局部發給我，好嗎？姚恒璐”。在姚老師的指導下，我順利完成我負責兩章的定稿，教材最終于2009年3月出版。教材出版后姚老師還讓我寫關于這本教材的文章，我寫了《解讀lt;音樂技法綜合分析教程gt;》，姚老師也給予很多建議，并幫我推薦發表在《中國音樂教育》2009年第12期。

2017年我調到天津音樂學院工作后，姚老師也經常聯系我，關心我的教學和研究工作。2017年10月他送我一本他創作的《華夏民族的“小宇宙”：中國童謠鋼琴小品24首》（上海音樂學院出版社出版），還讓我寫了分析文章，我寫了論文《評析華夏民族的“小宇宙”：中國童謠鋼琴小品24首》，姚老師幫我推薦發表在《鋼琴藝術》2019年第3期。

在每次論文寫作過程中，我都跟姚老師學到很多，姚老師在我的學術道路上給了我太多的幫助和指導。我也了解到有很多人受過姚老師在專業上的指導以及求學中的幫助，我很感恩、很幸運切身體會到姚老師的仁慈寬厚和對后學的無私提攜。

三、性情中人 良師益友

在生活中，姚老師真誠善良、感情豐富、率性而為、爽快大方，是一位性情中人，長期交往過程中，姚老師成為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良師益友。

姚老師早年精力充沛，也很注重鍛煉身體。在我讀研期間，經常和姚老師一起打羽毛球，在球場上姚老師很積極，為搶點會奮力奔跑，而且姚老師打球進步特別快，打球很上癮，有次我們下午4點開始打球，晚上從外面買點快餐在球場吃完繼續打球，一直到晚上10點多。2005年在天津音樂學院舉辦全國曲式與作品分析理論及教學會議，中央音樂學院參會師生由姚老師帶隊，我們幾位球友都帶著打球裝備，在休會之余還在一起打球。我在煙臺工作期間，有一次姚老師去青島講學，當時他的博士生冶鴻德還在青島工作，約我去青島一起打球，晚上打完球后我有幸隨姚老師住在一個房間，記得當時他給我講了他的求學經歷、創作經歷、工作經歷，包括他17歲到山西農村插隊作農活的經歷、他在北京人民廣播電臺文藝部音樂組9年的文藝編輯工作經歷、他在英國留學的經歷等等，姚老師學習、工作、生活的經歷很豐富，也很不容易，姚老師的求學、治學的精神一直激勵著我。

姚老師是中央音樂學院帶研究生人數最多的導師之一，我雖然不是姚老師的“親學生”，但每次姚老師帶他的研究生聚會都會帶上我，以至很多人以為我是他的研究生。我印象最深的是在我讀研期間，有一次姚老師叫上我和他的研究生們在我們宿舍旁邊的烤鴨店聚會，當時飯店不讓帶酒，姚老師將自家的酒倒在礦泉水瓶里帶到飯店給我們一幫“老同志”喝，那是我一生中喝過最美的酒。后來我讀博士期間，也和姚老師保持著密切的聯系，記得2012年7月停課之后，與姚老師及他的研究生們去平谷游玩，大家玩得非常開心，姚老師心態也很年輕，和我們一起吃飯、一起游玩、一起聊天、談音樂，沒有代溝，一切都令我終身難忘……

四、勤耕不輟 精業篤行

姚老師退休后總有做不完的事，寫文、著書、寫音樂作品，雖然帶病依然勤耕不輟、精業篤行，學生們也經常勸他注意身體，但他閑不住，盡管他也很注意身體想留下更多的學術成果，但可以想象，率性的姚老師進入研究和創作的狀態往往會忘記時間，他帶病的身體也肯定會受到一定的影響。也就是在他退休后，沒有了教學與行政事務，姚老師更加心無旁騖，發表出版了諸多學術成果，成為他音樂研究與創作的井噴期。

2021年我到中央音樂學院工作，姚老師病情已經比較嚴重，我只能和姚老師電話或微信聯系。2022年我與姚老師的研究生、中國音樂學院的冶鴻德和韓昕桐去看望姚老師，姚老師約了我們在中央音樂學院工會活動室見了一面，當時看到姚老師瘦了不少，身體很虛弱，走路也很緩慢，想起曾經一起打球時健步如飛、陽光燦爛的姚老師，很是心酸，但姚老師見到我們，聊起音樂、談起學術研究，他眼中又放出光芒、精神也變得飽滿，他還送給我們每人一本他剛出版的專著《從曲式原則到結構邏輯：音樂結構與作品風格演變的有機關聯》，但沒想到那竟然是見姚老師的最后一面……

五、桃李滿天下 惠澤留人間

2022年4月24日姚老師去世后，本來準備開追悼會，姚老師的妹妹姚恒黎老師托我寫挽聯，我馬上想到姚老師是為數不多的在音樂教育、研究、創作全面做出諸多成果的大家：姚老師的學生眾多，培養的研究生包括冶鴻德、卞婧婧、韓昕桐、熊小玉、閆曉宇、謝福源、周杏、王穎、王曄等，他們現在北京、江西、湖南、廣州、安徽等全國各地音樂院校工作，成為我國音樂分析教學研究的中堅力量；他出版的文集名為《樂海探象》，一生出版了十余部專著和教材、發表了近百篇學術論文、創作了140余部（套）音樂作品，為中國音樂尤其是現代音樂的分析理論研究作出了突出貢獻。于是，我寫下了：教壇有道授業育人桃李滿天下，樂海探象著作等身惠澤留人間。2024年4月21日，人民音樂出版社主辦了“姚恒璐先生逝世兩周年紀念學術研討會”，會上諸多領導和師生做了情真意切的發言，一起緬懷姚老師，會上還首演了他的幾部新作品，這次會議也算彌補了姚老師去世時未能送別的些許遺憾。

姚老師雖然離開了我們，但他論文、著作、音樂作品中的學術思想和理念以及他的治學精神仍然會在眾多音樂學子身上得以延續，相信姚老師在另一個世界里依然那么瀟灑儒雅、依然面帶他的招牌笑容……

梁發勇 博士，中央音樂學院作曲系教授，博士生導師

（責任編輯 楊嘉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