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為一部經典的迪士尼影片,《星際寶貝史迪奇》的情節并不復雜,簡言之,“問題孩子”經歷一系列事情后,激發出內心向善的力量,實現蛻變,最終與自我和解,變成令身邊人驕傲的好孩子。
但它也有獨特之處——主人公不是住在城堡里的公主,而是與世界格格不入的小女孩和小怪獸。他們身上的孤獨,在很多人的童年里都曾留下過影子?;蛟S,這部電影能讓無數人念念不忘,既是因為史迪奇的頑皮可愛,也是因為被“異類化”而激發出的共鳴,更是因為那雙閃亮的大眼睛里,映出了親情的溫暖和友情的赤誠。
小女孩莉蘿不被同齡人待見,成為異類的代名詞。每天,迎接她的只有嘲笑和挖苦,這勢必會扭曲她的心靈——就像盤核桃一般,只不過并非變得圓潤光滑,而是催生出鋒利的棱角。她開始反擊,毫不客氣地推搡那些嘲笑她的人,將心中的壓抑在復仇的快感中釋放;她變得自我封閉,連對姐姐都不愿意袒露心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史迪奇亦是如此,誕生不久便被判定只會搞破壞,并被貼上“實驗失敗品”的標簽,不得不一路逃亡。
于是,兩個懷揣著逆反心理的靈魂就在巧合與必然中“雙向奔赴”,開始了行星圍繞恒星般不離不棄的陪伴。
在心理學上,有個術語叫“社會認同”。它既會放大同伴身上的優點,激發出同行、守護等韌性極強的羈絆,又會縮小同伴身上的缺點,或將其歸咎為外部原因。這必然失之偏頗,但對于因人格不被尊重、價值不被承認而形成的逆反心理,恰是對癥之藥。史迪奇便因為莉蘿給予的認同——“你是我的家人”,才卸下堅強的外殼,袒露出柔軟的一面,回應“他們是我的家人”——袒露,正是心靈感化與重塑的前提。
事實上,最基礎、最早期的社會認同便來自家庭。莉蘿早早失去了雙親,長姐如母,蘭莉扛起了這個家。史迪奇初來乍到,惹了不少麻煩,害得蘭莉一次次找工作,一次次被拒絕。但是,因為它是妹妹相中的同伴,蘭莉就算滿腹憤懣,最終還是選擇包容史迪奇的存在。為了陪伴妹妹長大,蘭莉還放棄了拿全額獎學金讀大學的機會,拼盡全力爭取妹妹的監護權……電影中,莉蘿一直在強調一個詞——歐哈納。“歐哈納就是家,家意味著沒人會被拋棄,或者被遺忘?!苯忝瞄g深厚的情誼就像定海神針,讓莉蘿真切地感受到歐哈納投射進現實的溫度。這個家遠不如想象中的完美,卻是最令莉蘿安心的港灣。在蘭莉的守護下,莉蘿心中因父母早逝而形成的焦慮、沒有安全感的回避,重建成了穩定、信任的安全型依戀,這也成為莉蘿理解歐哈納的另一層含義——責任與奉獻——的心理基礎。
若說社會認同為搖搖欲墜的心靈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撐,那么“鏡子效應”則讓他們重塑了自我。
人對自我的認知往往從別人的評價中建立,就像照鏡子,人看見的是別人的鏡面中呈現的自己。但這往往會失真。當史迪奇看見“我是危險的”,莉蘿看見“我是被討厭的”,對自我的認知在他人的肆意評價中打著轉地漂流,他們便陷入了鏡子陷阱。這會一步步加深人與自我的隔閡,甚至引誘出“不是我去惹麻煩,而是麻煩來找我”等認知。
不過,若是換個方向,“鏡子效應”也許會從巫婆變成仙女,帶來治愈人心的力量。當莉蘿一次次地向史迪奇伸出援手,當史迪奇在莉蘿的眼中第一次看見了從未遇到過的愛與珍惜,史迪奇意識到,它并不是必須屬于社會陰暗的角落,并不是只能被人嫌棄,它也能成為別人的歐哈納,成為帶來美好的天使。很多時候,從“一事無成百不堪”到“天生我材必有用”,只是從一面鏡子到另一面鏡子的距離。
慢慢等,花會開。最終,曾下令逮捕史迪奇的星際議長認可了它重塑出的善良的一面,允許它留在地球,成為那個很小、很破,但很美滿的家的一員??梢姡恳涣I车[都有變成珍珠的潛質,只要有蚌殼用真心去孕育它。正是承載著這樣美好的愿望,在跨越20年后,這只藍色的小怪獸再次成為“頂流”。

(咔布達摘自微信公眾號“仇士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