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76年6月,紐約一家喜劇俱樂部組織了一場業余演出,時年22歲的杰瑞·宋飛第一次獲得登臺演出的機會。他抓過麥克風,開始講精心準備的段子……然后,什么也沒發生。
“我連話都說不出來,”宋飛回憶道,“我嚇傻了。”當他終于攢足了力氣,能動動嘴唇之后,口齒間蹦出來的也只是幾個主題詞而已。
“海灘、開車、狗。”宋飛對著話筒,聲音顫抖著。整個表演持續了90秒。
剛開始做公眾演講的時候,我局促得要命。我會把想說的每一句話都寫下來,然后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來——語氣單調至極,除了聲音中明顯的顫抖,再無任何變化。照著腦海中的“提詞器”念稿子的時候,我都能感覺到無聊的情緒正從觀眾席上升騰起來。我和聽眾之間毫無聯結。
教室里的情形也是一樣。我當上教授、第一次講課的時候,由于太過緊張,結果絆在了電腦線上,差點摔個嘴啃地。
接下來的10年間,我一次又一次地堅持實踐,堅定地重復著“付出努力—取得成果”的節奏。我講的每一堂課、做的每一次演講,都比上一次的好一點點。
漸漸地,我發現了與聽眾建立聯結的訣竅,知道了該如何講出精彩的故事,也懂得了如何不露痕跡地掩飾疏漏。如今,我經常被評選為會議與公司活動中的優秀演講人。
人們看見的往往是表面上的光鮮,內里的艱辛總是不為人知。史上最偉大的足球運動員之一利昂內爾·梅西說,他的一夜爆紅,花了“17年又114天的時間”。美國演員史蒂夫·馬丁也有同樣的感慨:“我說了18年的單口相聲。其中10年用來學習,4年磨煉技術,4年收獲巨大成功。”
阿爾·帕西諾和本·申克曼一同參演了迷你劇集《天使在美國》。帕西諾是申克曼的偶像,于是申克曼待在片場觀摩他的表演,想學學究竟是什么讓他演得如此出色。
有一天,在帕西諾把一場戲試了10遍之后,導演邁克·尼克爾斯轉向申克曼,問:“你學到了什么?”申克曼答說:“要演得簡潔精練。”
尼克爾斯說:“不,這不是正確答案。正確答案是:你看到演戲有多難了吧?即便是這種級別的大師,即便是你的偶像!你看他試了多少回?你才剛看了10遍而已。而且我知道,你也能看得出來,這段演得好,那段不好,然后又好起來了,可偏偏到了關鍵時刻,又沒那么好了。”
我們可以從專業人士身上學習,就像申克曼在現場觀摩帕西諾拍片一樣。但是,當我們拿自己與他們相比的時候——當我們衡量自己和別人之間的差距時——我們會認定自己不夠好,不夠有才華,所以甚至懶得去努力追趕。或者,我們很快就放棄了,覺得自己不是那塊料。但是,當你拿自己與更有經驗的專業人士作比較的時候,可不是在拿蘋果跟蘋果比。你還是“測試版”,而對方已經是正式的成品了。他們已經干了多年,甚至是幾十年,而你才剛剛起步。
況且,每個人的起跑線也不一樣。特權、機遇、運氣,這些因素合在一起,確實能讓有些人先行一步,或者是沖勁特足。這不是為不敢嘗試或放棄找借口,只是正視現實而已——或許你跟別人的速度一樣,跑的距離也一樣,可還是落在他們后面。
人生中沒有標準的時間表。“去成為你應該成為的那個人,永遠都不晚。”英國作家喬治·艾略特說。所以,尊重你現在所處的位置吧,也尊重你已經走過的距離。
火箭剛剛發射升空的時候,就像靜止不動似的。在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中,它點火成功,然后以極慢極慢的速度一寸一寸地升離發射臺。盡管推力極大,但火箭太重了,沒法快速升起。
要是在剛剛點完火的時候就給它拍張快照,你會以為它要掉下來了。唯有定睛觀察很長一段時間,你才會看到它明顯地升高了。
人生也是一樣。剛啟動一個新項目或新生意的時候,你經常會覺得,你一直在奮力地往前推進,可怎么什么都沒發生啊?
照片分享網站Pinterest的創始人本·希伯爾曼說,離開谷歌后,他花了4年時間才建立起一家成功的企業。“在那4年里,情況一直不怎么樣。”他說,“但我心想:也不算太長嘛。這就好比當住院醫師之前要先上完醫學院。”
絕大多數人甚至不敢站上“發射臺”,因為他們害怕做出不像樣的東西。這恐懼是合情合理的:在早期階段,你的創造確實不會太精彩。作品雖然做出來了,但處處都不完美。
其實,你只是沒看見整個過程而已:爆笑的段子在初稿時也曾遭遇噓聲;拍了數十遍,才有了那段足以贏得奧斯卡的精彩獨白;剛寫出來的章節草稿,會讓每一個自尊自愛的作者眉頭緊皺。每個創造者都必須要努力熬過這個尷尬的初始階段,才能拿出精彩的作品。
如果在一開始,你感覺事情很沉重,那是因為它確實沉重。你才剛剛點燃了火箭而已——它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找到正確的路徑。一開始總是慢的,但動量會隨著時間漸漸積累起來。
所以,別再把自己跟其他已經達到逃逸速度的火箭作比較了。關注你自己的軌跡就可以。上升一寸,又一寸,再一寸。爬升得越高,你會覺得越輕松。
不知不覺間,你留在身后的距離已經超過了面前要走的。
(摘自《為自己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