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筆墨表現歷史?以深情詮釋時代

【編者按】6月17日至6月21日，由中國國家畫院、湖南省文史研究館、湖南省文學藝術界聯合會共同主辦，湖南省美術家協會、湖南省畫院、湖南美術館、湖南美術出版社聯合協辦，湖南卿云美術館、湖南當代中國畫創作院承辦的“康移風作品展”在中國國家畫院美術館啟幕。展覽通過“我們的兄弟·礦工頌歌”“時代的圖騰·筆墨崢嶸”“生活的溫度·煙火詩卷”三個板塊，集中展出了康移風的80余幅作品。在6月17日的展覽開幕式上，中央文史研究館副館長馮遠宣布展覽開幕。中國國家畫院院長、中國美術家協會副主席劉萬鳴，湖南省文史研究館副館長、一級巡視員趙為濟，湖南省文學藝術界聯合會黨組成員、副主席倪文華，湖南省美術家協會副主席、秘書長譚長德分別致辭。開幕式由中國國家畫院理論研究所所長陳明主持。本次展覽由中央美術學院科研處處長于洋擔任學術主持，湖南省畫院創研部副部長李輝武擔任策展人。

前言

幾年前，我在康移風的一次作品展覽中曾提到：一個畫家以畢生的精力始終堅持自己的藝術理想和創作取向是值得稱道的。這次由中國國家畫院、湖南省文學藝術界聯合會、湖南省文史研究館共同舉辦的康移風作品的晉京展覽，說明了對他的藝術創作追求的肯定。20世紀80年代中期，康移風在浙江美術學院（今中國美術學院）就讀時，我曾執教于他，在班上他的勤奮努力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40年來我們一直保持著聯系，我也一直關注他的創作動向和作品。近幾年來，他的礦工組畫系列、重大歷史題材創作和表現普通百姓生存狀態的作品體現了他在藝術形象的提煉和升華以及筆墨語言的表現形式上的探索又有了新的突破，他以樸素的語言在作品的思想內涵中注入了積極進取的精神，以不懈的堅持和飽滿的筆墨語言表達了對平凡勞動者的關注和尊重以及對社會生活的深情描繪，以此形成了他鮮明的藝術風格。

我們每一個中國畫家都置身于火熱的社會生活，在新時代滾滾浪潮的推進中，我們應以高度的文化自信和文化堅守尋找到自己藝術表現的根基和源泉，找到我們當今社會與人性的光輝，以扎根生活的現實主義精神為時代立傳、為生民立傳。

前些天，湖南美術館為康移風舉辦的捐贈與收藏研究展得到了廣泛的好評，他將自己各時期的主要作品及創作手稿共計130件無償捐贈給湖南美術館，我聞知而深感欣慰。希望他永遠保持旺盛的創作狀態，向著自己既定的目標走得更好、走得更高。

中央文史研究館副館長 馮遠

扎根生活繪時代

康移風的藝術人生

劉萬鳴

康移風的藝術之路，是“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的典范。他為勞動者立傳，從百米礦井下的礦工兄弟到田間百姓，以水墨為鎬，鑿開地心的沉默，其礦工組畫等作品將樸實面龐、堅毅背影升華為“黑色的脊梁”。他為時代造像，從《游擊隊之歌》到苗寨祭祀、三線建設再到市井煙火，筆觸始終聚焦小人物與大歷史的交匯點，以平民視角重構現實主義精神內核。

康移風守正創新的藝術實踐，彰顯了中華美學精神的當代生命力，尤其在技法融合與主題升華上成就斐然。他融匯西方造型的堅實厚重與中國筆墨的氣韻生動，以焦墨參差的厚重機理、紀念碑式的滿構圖，打造出正、實、雄的獨特藝術語言。其作品跨越時空，從盛唐氣象到現代革命風煙，將普通勞動者引入藝術殿堂，以剛柔相濟的陽剛美學重塑精神內涵。他的現代性探索，是學院傳統與當代轉化的融合共生，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

本次展覽是一次文化精神的傳遞，它證明真正的藝術永遠源于被生活打動的沖動。康移風近期在湖南美術館捐贈作品，今日在中國國家畫院的展覽同樣體現了他回饋社會、將個人創作升華為社會遺產的使命擔當，是其追求德藝雙馨崇高境界的生動體現。

康移風始終扎根生活沃土，高舉藝術與生活的火炬。他的作品是深扎生活的礦井之作，是俯身傾聽人民的心跳之作。讓我們通過這些力透紙背的畫卷，在筆墨中聆聽、感受藝術的深沉回響。

（本文為劉萬鳴在康移風作品展開幕式上的致辭）

眾家評說

于洋（展覽學術主持、中央美術學院科研處處長）：在新時期以來的礦工題材水墨藝術文脈中看康移風的藝術

這已是我一年內參與的康移風第三個重要展覽，即中國國家博物館“萬古長歌”展、湖南美術館康移風作品捐贈展及本次展覽。康移風數十年如一日聚焦煤礦工人主題，用水墨表現他們的工作和生活，體現了中國畫家的文化自覺與時代感知。這一題材在現當代美術史上有周思聰、盧沉的《礦工圖》和李世南《開采光明的人》等重要脈絡，為理解康移風的藝術提供了宏大背景。此次研討圍繞三個方面深入展開：其一是地域性，特別是湖湘文化、婁底煤炭工業體驗的獨特性，深刻塑造了康移風及其作品的力量感與堅守意識。其二是主題性，從20年前中國美術館“我的兄弟”康移風個展至今，康移風始終描繪礦工、勞動者等平凡形象，兼具個體關懷與家國情懷。長期專注同一題材，形成了獨特的藝術“包漿感”。其三是藝術性，我們可以回歸水墨本體，探討其如何以筆法、色彩、造型表現礦工特質，實現生活體驗向藝術形象的轉化。通過親歷康移風的三次展覽，我想正是有了他對于創作的堅持與深掘，才有了這些畫作如開采煤炭般的淬煉呈現。

李輝武（展覽策展人、湖南省畫院創研部副部長）：湖南美術有個“婁底現象”

這次策展核心是想把康移風放在“全域與地域”的張力中重新定位，我稱之為“在地性研究的通天塔”敘事模型。展覽著力構建一個“經濟基礎考釋、形式語言分析、文化精神闡發”的三重信息場，探討將康移風這樣一位深耕地方的畫家，推出并升維成為具有廣泛影響力的“家國敘事者”的可能性。

展覽精選80件代表作呈現其藝術全貌，核心是他標志性的“礦工系列”，輔以《大唐中興頌》《游擊隊之歌》等重要主題創作，以及日常寫生與風俗小品，立體展現其成就。

康移風以礦工題材聞名，根源在于他長期扎根婁底礦務局的獨特經歷。婁底作為礦業重鎮催生了藝術與礦業的深度融合及繁榮的藝術市場，被譽為“湖南的小青州”。康移風擔任婁底美協主席十余年，對此推動巨大。婁底藝術人才輩出，像王憨山、王魯湘等，形成了引人矚目的“湖南美術的婁底現象”。

他受浙派人物畫影響，又身處湘中這方特色鮮明的水土，加上獨特的礦務局工作生活，共同熔鑄了他藝術語言的風貌，讓他水墨人物畫里透著一股“湘味”。

王鏞（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員）：蒼勁、雄渾、凝重、粗豪的人文關懷

2005 年，康移風在中國美術館舉辦的“我的兄弟——礦工主題展”及其研討會（由陳履生主持）給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在展覽期間，就有作品被美術館收藏，而整個展覽的核心主題正是“一個藝術家的人文關懷”。令人由衷敬佩的是，幾十年來，康移風從未停下以礦工為題材進行創作的腳步。不僅如此，他還將創作視野延伸至建筑工人等其他勞動者群體，像《腳手架》這類作品便是有力見證。他始終堅守著人文關懷這一創作理念，從未動搖。那么，康移風是如何通過作品來展現這種人文關懷的呢？主要有兩大顯著特點：首先，他擁有個性化的筆墨語言。在作品中，他以蒼勁、雄渾、凝重、粗豪的焦墨筆線作為主要表現手法，這種獨特的筆墨風格與礦工的形象特質高度契合，極為適合塑造礦工那堅韌、質樸的形象。其次，他注重典型化的人物塑造。作品里的人物造型看似簡括，實則蘊含深意。人物的輪廓借鑒了素描的表現手法，線條普遍粗硬、硬直，這種獨特的線條運用不僅體現在礦工題材作品中，在其他題材的人物塑造上也同樣如此，形成了獨具一格的藝術風格。從整體觀感來看，他的作品常常呈現出如黑白版畫般的多層次虛實明暗效果，或是具有金屬雕塑般的立體感。康移風巧妙地將西畫中的素描、版畫、油畫元素自然地融入水墨人物創作之中，中西結合得毫無生硬之感，中國筆墨的韻味依然濃郁醇厚。

王魯湘（中國國家畫院研究員）：康移風是一個全能型的畫家

康移風比我大10歲，他畫礦工，尤其是20年前“我的兄弟”那個展覽，題目一出來就狠狠戳中了我。礦工題材在中國美術史上有著開拓性的意義，其震撼力源于兩方面。題材本身，展現的是扎扎實實的工人階級形象；筆墨上，礦工井下除了眼白和牙齒全是黑的，用大寫意水墨來表現，那叫一個過癮！康移風自己就在煤礦工作，帶著深厚的階級感情作畫。礦工工作異常艱苦，為省成本，常常仰在坑道里爬著刨煤、運煤。礦工工作危險，過著“過了今天沒明天”的生活，尤其是重瓦斯礦，所以他們性格豪爽、好酒，精神面貌獨特。康移風熟悉這些兄弟，畫的形象典型，就是我們湘中人的長相、中年后那模樣，在旁人眼里或許“丑”，卻是真實的寫照。時隔20年再看康移風的畫，他比當年更放得開，形象把握更熟，筆墨更自由豪放。他后來從礦工題材轉到路橋建設，畫婁底（三一重工誕生地）給全世界造的“基建狂魔”裝備也是好題材。此外，他還畫熱烈活潑的湘中民俗，山水也畫得扎實，百米長卷《千里湘江圖》令人贊嘆。康移風是全能型畫家，我祝賀并感激他為我們礦工兄弟造像。

鄭工（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員）：超越筆墨的“精神性”存在

看了康移風的畫，一股親切感油然而生。我們同處一個時代，都在20世紀70年代開始學畫，畫速寫、畫寫生，進行主題性創作。康移風繪畫的造型能力極強，天賦異稟，對形有著特殊敏感與表達欲，注重對象的結構。他引石濤“墨非蒙養不靈，筆非生活不神”，這話直接表明他的藝術追求，并讓我們感受到他繪畫的精神性存在，特別是他畫的礦工頭像，能被真切地打動。

作為同時代人，進入21世紀20年代，感觸頗多。結合康移風的畫，談三點思考：其一，作為速寫的方式，如何以“片段”的狀態進入“當代”視野？速寫是我們這一代的繪畫基本功，但在當代藝術語境下，是否可以碎片化或切片化的方式進入，在解構與重組的過程產生新的意義？比如“草圖”“筆記”“痕跡”等概念，可以與“速寫”進行并置，并以地方性的知識建構普遍主義的創作原則。還是那批礦工肖像，底層敘事、人性關懷，都是具有普遍意義的圖像表征。其二，作為以“造型筆墨”為基本語言的一代人，如何以現實的態度進入歷史性的大型主題創作？20世紀50年代的中國畫改造，實現了從書寫性筆墨向造型筆墨的語言轉換，并以寫生為主要手段，重現實感。但在21世紀面對各種大型的歷史性的主題創作，創作方法有了變化，依賴文獻、借助歷史圖像而非面對鮮活的對象，在繪畫語言上是否又面臨著新的挑戰？面對對象寫生的造型沖動是否會丟失？對此，康移風的繪畫給了我們重要的提醒，如何重回現場找尋靈感。其三，作為以“生動”為目的的繪畫者，如何以“精神性”應對當前圖像泛濫的時代，進而避免人物形象被圖像化或符號化。

丁寧（北京大學藝術學院教授）：以寫意為主的寫實畫

康移風筆下最為重要的形象就是那百余米礦井下的礦工，畫面上呈現出強有力的氣勢。自1974年起，康移風就著手礦工題材的創作了，他對這一題材的在地性發掘，功夫之深、歷時之久，頗為罕見。他的礦工形象孔武、雄強，有一種特殊的尊嚴感。這源自藝術家的真誠的體察、獨具匠心的構思與表達。某種意義上，他打破了有關南北形象的套見，即所謂北方雄壯、剛強、豪邁，而南方清秀、柔美和內斂等。可是，康移風描繪的來自湘中的系列形象卻能改寫人們心中的定勢。他的畫中沒有媚俗之態，亦從不刻意拔高，只是讓無名礦工的平凡付出自帶高貴的品質。這些在共和國建設歷程中不可或缺的身影，因他的記錄而得以不朽。康移風是一位兼擅型的畫家，雖以人物畫為主，但在山水小品、長卷創作上也同樣出手不凡、格調高雅。尤為可貴的是，在處理在地性現實題材時，他并未局限于寫實，而是將寫實與寫意完美融合，寫意性極為充沛，堪稱“以寫意為主的寫實畫”，這充分展現了他對兩種繪畫風格嫻熟把握、自由結合的藝術功底。從題材的深度發掘、尺度的多樣性，到寫實與寫意的揮灑自如，康移風的作品都展現得淋漓盡致。

周功華（湖南省美術家協會美術理論委員會名譽主任）：康移風是一個從“本然”到“覺然”再到“超然”的當代中國畫家

康移風能創作出震撼人心的作品，源于他內在的生命力，我稱之為“本然”。而此次，我更想強調“覺然”——身份自覺。康移風坦然以煤礦工人身份創作，這是社會身份的高度自覺與自由。康移風緊扣煤礦題材，這與他的生命歷程緊密相連，他將藝術與國家命運、工業化時代的工人身份體驗深度融合。20世紀80年代后，藝術探討多談人性、風格論，卻容易忽略藝術家的歷史價值。康移風正是從工人、工業化時代中孕育出的藝術家，他的造型能力、筆墨功夫，加上“我就是煤礦工人”的身份自覺，將生命力量、文化自覺、身份自覺融為一體，這是他藝術的核心價值，超越了本體，釋放出磅礴的生命力量。中西融合并非難題，而是認知梯度問題。康移風自然打通了中西繪畫的界限，將光影造型與黑白陰陽融為一體。他表現的藝術是生命的贊歌，煤礦兄弟從地方特殊性擴展為普遍性人民概念，與國家政治變革和中國社會發展同頻共振，他的藝術價值也因此可以得到升華。

裔萼（中國美術館研究部主任）：介于傳統寫意與借鑒西方之間

礦工題材容易激發人們對光明與黑暗、生存與死亡等的思考，為藝術家思考生命與革新語言提供了重要載體。在中國當代美術史上，20世紀80年代李世南《開采光明的人》以寫意性筆墨為礦工傳神，新人耳目；90年代周思聰、盧沉的《礦工圖》組畫以表現性筆墨為礦工鑄魂，成為經典。康移風數十年深耕礦工題材，令人欽佩。這不僅是對自己曾經的礦井生活的記錄，更是對人生、對生命的深刻思考與熱情謳歌。他通過這一題材贊美礦工的堅強與豁達，作品介于傳統寫意與現代表現之間，同時又突破了寫實水墨的藩籬，人物造型適度變形，線條遒勁，墨色濃重，光影塊面對比鮮明，體現了畫家對崇高之美的追求。我非常喜愛康移風的肖像題材作品，造型的鮮活生動與筆墨的豐富靈動，將當代水墨肖像畫推向新的高度。

王雪峰（中國美術館民間美術部主任）：源自“浙派”，堪稱“湘派”

康移風的礦工系列創作是集體主義水墨視角下的典型產物。它塑造工農兵模范形象，手法厚重，極具紀念碑性，與時代背景緊密相連。回顧康移風的藝術成長歷程，20世紀七八十年代畫連環畫的經歷，極大鍛煉了他的造型和構圖能力，為日后重大題材創作奠定了堅實基礎。湖南人性格剛烈，就像辣椒一樣，反映在畫作上就是用筆醒目、形質突出。而且湖南地處長江流域，有湘江，水多，長江流域包括湖南的畫家，水墨里水用得都比較自如，康移風身上就體現了這一特點。他雖受浙派影響，但又有湖南湘派的獨特特征，這是其筆墨語言自我風格的顯現。康移風的創作雖源于集體主義視角，但展覽中也能看到其個人敘事視角同樣鮮明。像小品《情深悠悠》（拉胡琴者），造型憨拙自由、線條靈動，充滿了接近藝術本體的寫意精神；一些礦工作品在變形中也展現出與主題創作不同的藝術表現。這兩種視角在他的藝術創作中形成對比與共生，為水墨藝術增添了豐富色彩。康移風的藝術，是時代、地域及個人才情修養的綜合投射，主題性水墨創作也在不斷豐富著水墨畫史與時代的視覺形象。

陳明（中國國家畫院理論研究所所長）：塑造屬于這個時代的人民形象

康移風曾在浙江美院學習，因此在他的筆墨語言中可以看到新浙派的特點和學院派的底色，但他并未囿于這些范式，而是在長期的深入生活中走出了一條自己的藝術之路。新浙派的筆墨向來以潤澤清雅著稱，但康移風的筆墨卻融入了深沉潑辣的色調。他大膽借鑒山水畫的皴法來處理人物面部肌理、衣紋和手部，使得畫面中的人物形象顯得厚重、沉酣，具有一種雄壯之美。在康移風的作品中，黑白的強烈對比形成極為顯著的張力。尤其是在《礦工圖》等大幅作品里，黑白交錯擠壓，留白處如同一束光從畫面中透出，給人以強烈的視覺沖擊。這種黑白對比的構圖方法源于傳統，又在時代精神的感召下實現了創新。康移風在寫實的基礎上，進行了適度變形與夸張，努力將寫實性與寫意性相融，捕捉了人物形貌特征的同時，也以寫意性的筆墨深入傳達了人物的精神面貌。更為重要的是，康移風不再滿足于表面化的圖像表達，而致力于塑造屬于時代的人民形象。在他質樸沉厚的作品中，觀眾分明可以感受到深沉的精神內涵，這使得他筆下的那些普通百姓形象真實可信、樸實動人。在這個圖像復制泛濫和AI技術越來越發達的今天，康移風的探索顯得尤為珍貴。

羅翔（中國美術家協會理事）：他一輩子專注畫人民、畫工人群像

康移風給我最深的感觸便是“靜”。他為人處世、作畫，都自帶這份沉靜氣質。正是這份“靜”，讓他能更深入地理解水墨的靈動、韻律與形象。他對筆墨的理解遠超常人，還能巧妙將其轉化到濃烈色彩的運用中。他的畫是水墨繪就的時代現實主義。我們常說要深入生活、扎根人民，康移風就是最好的踐行者。他一輩子專注畫人民、畫工人群像，幾十年如一日地堅守這一主題，真正融入了這個群體，用畫筆記錄了勞動人民在新時代的奮斗歷程與輝煌成就。

楊燦偉（《美術》雜志社學術交流部主任）：有思想深度、藝術高度、情感溫度

在康移風的作品中，我感受到一種廣闊而深沉的現實主義，這是新中國成立以來藝術創作的主流，而在他筆下的礦工題材中，這種現實主義展現出了別樣的多樣性與包容性。康移風對礦工的描繪并非一時興起，而是持續深入、不斷挖掘的結果。他至今仍與礦工們保持著緊密的聯系，這種長期的接觸與觀察，讓他的作品隨著時間不斷變化、深化。礦井礦廠，對他而言，不僅是創作的靈感源泉，更是超越學院派、形成成熟藝術語言的核心場域。他的畫作聚焦于礦工的樂觀堅韌、粗獷率真，以及那份開闊的心境和陽光向上的生存狀態，這是有選擇的萃取，而非面面俱到，展現了藝術如何深入生活并尋找自我。此外，康移風的小品類作品，如木偶戲、唱花燈等，與礦工系列相比，風格轉變顯著，線條感增強，整體風格輕盈靈動。這體現了他近期的藝術探索與突破，不再拘泥于單一的現實主義手法，而是向著更加豪邁自由的藝術之境發展。

石又文（湖南美術館學術研究與藝術交流部副主任）：康移風藝術創作的四個階段

康移風的藝術歷程，可分為四個階段：一、在康移風的早期藝術啟蒙里面，湖南本土藝術家向建德和段千湖起了重要作用，兩位先生作為“華中藝專”本土教育的延續，這也是理解康移風專業教育來源的一條線索。二、在浙江美術學院的學習，特別是對浙派人物畫的精神理解和師承，也成為解讀康移風專業教育來源的另一條線索。三、與早期作品相比，康移風進入21世紀以后，特別是從2004年前后的作品來看，礦工題材逐漸形成語言體系。四、從2007年創作105幅《湘人俊杰畫傳》開始，康移風完成了大量主題性創作，繪畫內容包括湖湘人物、紅色經典、英雄模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