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受到一群少年的激勵,宣布自己要去徒步1000公里。
這群少年到我書店里分享,也是不走尋常路——他們從東湖公園步行到有杏書店。這個距離我走過,也跑過,有10公里。我猜,這些小朋友是走路上癮了。
他們是玄鳥書屋的同學(xué),被老師稱為“大孩子”,十四五歲的樣子,剛剛完成了從成都崇州(玄鳥書屋所在地)徒步到甘肅天水的旅程,全程超過800公里。
我見到了其中一位少年。他是最早到達(dá)終點(diǎn)的同學(xué)之一。“最早?你們最后還在沖刺嗎?”他有點(diǎn)不好意思。我能理解他們最后的“雄心”。實(shí)際上,我聽說有幾位同學(xué)最后還不滿足,說“應(yīng)該走1000公里”。
徒步1000公里和800公里,在他人看來效果都差不多,但這個區(qū)別對自己而言仍然是有意義的。前兩年我有一次和朋友們一起自駕,先是大西北環(huán)線,然后從青藏線到拉薩。我那時就定下一個目標(biāo):每到一個地方,早上就起床跑5公里。
西寧、蘭州、張掖、酒泉、敦煌……這些地方我都跑了。有一晚住在平均海拔2800米的冷湖鎮(zhèn),仍然起床奔跑。但是,到了海拔4500米的沱沱河呢?
這里是唐古拉山鎮(zhèn),不是城市;海拔太高有危險,就算了吧。但是另一個聲音告訴我,仍然值得一試。我慢跑到沱沱河大橋上,這次跑步只有1公里多一點(diǎn),我卻仍然感到滿足。等我到了平均海拔4500米的那曲,跑步距離增加到4公里。
高原跑步損害健康。但是久坐、每天用手機(jī)也有很大害處,沒人能丟掉手機(jī)。在高原上沉重呼吸,會更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我們最終會找到那些在外界看來微不足道但是對自己很重要的“意義”,這就是在建設(shè)真正的自我。
在QQ時代,我的簽名是“讀很多書走很多路”。所謂“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它變成一句套話時,就空洞而無意義。如果你踏實(shí)走完一段漫長的路,雙腳冒泡,你收獲的東西就不是理念,而是真正的思想。
古人所說的“身體力行”,其實(shí)是一種寫實(shí)的法門。一個人從身體的受難、重建中有了全新的生命體驗(yàn),甚至連語言都是陌生而新鮮的。
這些徒步的少年在路上偶爾抬頭能看到飛機(jī),有時候也能看到高鐵飛馳,高速公路上的汽車奔流不息,而他們卻以“最慢”的速度前行。這種慢,因?yàn)槠湔鎸?shí)、艱難、疼痛、欣喜,成為內(nèi)心最堅(jiān)實(shí)的依靠——也許,這就是“真正的少年”吧!
到底什么是少年氣?我理解最重要的一點(diǎn),就是還想去吃點(diǎn)苦頭。真正屬于自己的疼痛和夢想一起,構(gòu)成新鮮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