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G8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2813(2025)18-0123-04
[Abstract] Using methods such as literature research and logical analysis,taking the \"village BA\" phenomenon as the entry point,and incombinationwith thebackgroundof theruralrevitalization strategy,this paper explores theinternal logic,practical predicamentsand practical paths ofrural sports events empowering the development of rural sports.The researchresults indicate that its internallogic is manifestedas follows:thesports spiritconsolidates theawarenesof rural community, the participation of the masses activates endogenous power,the \"sports + \" model promotes the integration ofthetertiaryindustryandtheflowofsports eventis transformedintorevitalizationmomentum.However,thecurrent developmentofrural sports is confrontedwith practical predicamentssuchas identitydisputes,unbalanced capital intervention,lagginginfrastructurendinsuficentintegrationofsportsandtourism.Basedonthis,practicalpathssuch asclarifying thecompetition standardsand positioningof localatributes,balancingcommercialand standardized development,increasing public investment and talent cultivation eforts,anddeepening the linkage effect between the industrial chain and brands are proposed.
[Keywords] \"VillageBA\";Rural sports;Rural revitalization;Sportsevents
作者簡介:譚維(1995一),男,碩士,助教,研究方向為學校體育。吳昊(1972一),男,本科,副教授,研究方向為學校體育、運動訓練。
2023年,國家體育總局聯合農業農村部發布《關于推進體育助力鄉村振興工作的指導意見》,明確提出到2035年鄉村體育健身成為普遍生活方式的目標[1]。在此背景下,“村BA\"現象從貴州臺江、榕江等地興起,憑借草根性、鄉土味、全民性特征迅速“出圈”,成為觀察鄉村體育賦能鄉村振興的典型案例2]。實際上,“村BA\"的爆火并非偶然,其背后是鄉村振興戰略下農村物質基礎與精神需求的雙重提升。一方面,脫貧攻堅成果鞏固后,農村基礎設施顯著改善,5G覆蓋、交通網絡升級為賽事傳播提供了硬件保障;另一方面,農民對精神文化生活的需求從溫飽型轉向品質型,體育賽事成為移風易俗、重構鄉村共同體的重要抓手。然而,鄉村體育賽事發展仍面臨民間自發性與賽事規范化的張力、鄉土文化原真性與商業資本逐利性的沖突、短期流量效應與長期可持續性的博弈[3]。對此,研究以“村BA”為樣本,旨在解析鄉村體育賦能鄉村振興的內在機制,厘清其現實挑戰,并提出適配性解決方案,為構建體育強農新模式提供學術參考與實踐指南。
1“村BA\"賦能鄉村體育發展的內在邏輯
1.1鄉土文化傳承與集體記憶重塑
“村BA\"扎根于鄉村社會的文化土壤,其首要邏輯在于通過體育賽事激活鄉土文化的活態傳承,并重構集體記憶的敘事框架。其一,籃球運動與地方性節慶深度融合,成為文化符號的現代載體。如貴州臺盤村將苗族“吃新節”的傳統農耕儀式與籃球賽事相結合,通過蘆笙舞、銀飾展演等民俗元素的嵌入,使體育競技成為文化展演的公共空間。其二,村民自發組織的賽事規則、方言綽號、本土啦啦隊等細節,構成獨特的地方性知識,形成代際間的記憶紐帶。當籃球撞擊地面的咚咚聲與苗歌、蘆笙共鳴時,體育賽事超越了競技本身,演變為一種文化儀典,使散落的個體記憶凝聚為可共享的集體敘事。其三,文化自覺的生成機制通過主體參與得以確立。村民不僅是文化消費者,更是文化生產的能動者,其在賽事策劃、規則制定中重新定義鄉村體育,形成文化傳承的內生動力[4]。
1.2經濟內生循環與產業鏈延伸
“村BA”的經濟賦能邏輯體現為以體育為樞紐激活鄉村經濟的內生循環,并推動產業鏈的跨界延伸。其一,體育賽事創造的經濟價值呈現漣漪效應。籃球場的集聚效應催生了周邊餐飲、住宿、交通等服務業態[5]。其二,“體育 + ”模式突破單一產業邊界,形成多維度價值鏈。賽事與農業的融合催生了“籃球 + 特產”銷售模式,如黔東南州通過直播帶貨將臺江香米、臘腸等農產品推向全國;與旅游的結合則衍生出“觀賽一非遺體驗一生態觀光”復合型消費場景,實現了“流量—消費一再生產\"的經濟閉環。其三,內生動力與外部資源的協同激活鄉村經濟潛能。村民通過眾籌、合作社等形式自主運營賽事衍生經濟,而政府與企業則以基礎設施投資、品牌聯名等方式介入,形成“本土創新 + 外部賦能”的雙輪驅動。
1.3基層治理增效與共同體構建
“村BA”的治理邏輯在于通過體育參與重構基層權力關系,并催化鄉村共同體的有機團結。其一,臺盤村通過《籃球管理村規民約》確立“村民議事一集體決策一公開監督\"的治理框架,將球場改造、商業合作等公共事務納入民主協商,使體育賽事成為培育公民意識的“社會實驗室”。同時,籃球運動替代牌桌酒局的日常實踐,不僅改善了鄉風民約,更通過公平競賽規則潛移默化地塑造了村民的規則意識與公共理性。其二,多元主體的協同治理重塑權力結構。村委會、鄉賢、返鄉青年等角色在賽事策劃中各司其職:村委會提供合法性背書,鄉賢鏈接外部資源,青年群體負責新媒體運營,形成“政府引導一精英帶動一群眾參與”的共治格局。其三,共同體的情感紐帶通過集體儀式得以強化。萬人觀賽的壯觀場景、方言助威的互動、共享勝利的集體狂歡,這些元素增加了文化認同感。
1.4區域品牌孵化與城鄉價值反哺
“村BA\"的品牌化邏輯以體育IP為引擎,推動鄉村從被凝視的客體轉變為價值輸出的主體。其一,賽事流量轉化為區域品牌資產。臺盤村采用“零門票 + 原生態”的運營策略,塑造純粹的鄉村體育的公共形象,其知名度從縣域擴散至全國,甚至吸引了國際球星到訪,形成了獨特的品牌辨識度。其二,品牌效應催化城鄉要素的雙向流動。城市資本通過民宿投資、文創開發進入鄉村,而鄉村則通過賽事IP輸出文化符號和生活方式,打破了城鄉文化的單向度輸出模式。其三,品牌價值的空間外溢重構區域發展格局。黔東南州以“村BA”為核心節點,聯動“村超”“苗年節\"等IP打造文體旅融合示范區,推動單點爆紅向全域共榮升級。此外,品牌反哺機制強化了鄉村主體性。當臺盤村民拒絕商業冠名、堅守賽事公益性時,實則是以文化自信對抗資本異化,證明鄉村不僅能承接城市資源,更能主導自身品牌的價值定義權。
2“村BA\"賦能鄉村體育發展的現實困境
2.1身份歸屬爭議消解賽事純粹性
“村BA\"的核心價值在于其扎根鄉土、以農民為主體的原生屬性,但在城鄉融合進程中,人口流動與制度變遷使得參賽者身份界定成為首要困境。其一,隨著城鎮化加速,大量農民戶籍雖保留在農村,但長期在城市從事非農職業,其農民身份的制度性模糊導致賽事資格審查陷入爭議。其二,行政邊界的動態調整加劇了身份歸屬混亂。城鄉接合部的行政村轉為社區后,其居民是否具備參賽資格缺乏統一標準,而地方政策對農村主場的彈性解釋進一步模糊了賽事純粹性。
2.2資本介入失衡侵蝕鄉土本色
商業化浪潮對“村BA”的滲透,正逐步瓦解其原生態的文化根基。其一,資本邏輯擠壓了村民參與空間。部分賽事引入門票收費、廣告冠名等市場化運作,導致觀賽門檻提高,原本自發聚集的村民變為付費觀眾,削弱了賽事作為公共文化活動的普惠性。例如,過度植入的商業品牌遮蔽了苗族銀飾、侗族大歌等民俗符號,使球場從文化展演空間淪為商業營銷平臺。其二,利益分配機制缺失引發了結構性沖突。企業贊助資金多流向賽事運營方,村民作為文化生產主體難以共享經濟收益,導致其參與積極性下降。其三,資本主導的標準化流程消解了地方特色。為迎合流量需求,部分賽事模仿職業聯賽規則,強制統一啦啦隊表演、獎品種類等環節,不利于地域文化的傳播。
2.3基礎設施滯后制約參與廣度
鄉村體育設施的供給不足與結構失衡,成為限制“村BA\"普惠性的硬件瓶頸[7]。其一,中西部偏遠農村仍存在籃球場覆蓋率低、器材老舊等問題,部分村落甚至依賴臨時搭建場地舉辦賽事,安全隱患突出。基礎設施匱乏直接限制了婦女、兒童及老年群體的參與機會,加劇了體育資源的代際與性別分化。其二,現有場地多聚焦于籃球單項運動,缺乏配套健身路徑、文化展演空間等復合功能設計,難以承載“體育 + 民俗”的深度融合。例如,苗族“吃新節”與傳統籃球賽事的結合需特定儀式空間,但標準化球場無法兼容民俗展演需求,導致文化傳承流于形式。其三,運維管理的長效性缺失。許多地區重建設輕維護,球場因缺乏資金修繕而逐漸荒廢,加之社會體育指導員稀缺,村民自發組織的訓練與賽事難以持續。
2.4體旅融合薄弱難續長效動能
“村BA”流量向鄉村發展動能的轉化,面臨體旅產業協同不足的深層制約[8]。其一,盡管黔東南等地擁有苗侗文化、生態景觀等優質資源,但缺乏“觀賽一體驗一消費”的動線設計,游客停留時間短、消費轉化率低。其二,品牌外溢能力有限。多數地區尚未建立“村BA”與“村超”“民俗節慶\"等IP的協同機制,單點爆紅未能帶動區域文體旅生態的整體升級。例如,榕江縣計劃開發的徒步、露營等衍生項目仍停留在規劃階段,未能形成差異化競爭優勢。其三,專業運營人才斷層制約了創新。鄉村缺乏既懂體育賽事運營又熟悉文旅策劃的復合型人才,導致體旅融合停留于表面嫁接,無法挖掘文化深度與體驗獨特性。此外,短期政績導向下的“運動式\"開發,因忽視長期品牌培育,進一步加劇了可持續發展的不確定性。
3“村BA\"賦能鄉村體育發展的實踐路徑
3.1明確鄉土屬性標準,構建身份審核機制
首先,建立“戶籍 + 職業\"雙維度的參賽資格界定標準。引人戶籍審查與職業認定聯動機制,要求參賽者不僅具有本地農業戶籍,還需提供相關證明材料、務農記錄等佐證其農民身份,避免假農民冒名參賽。其次,推行動態公示與群眾監督制度。例如,通過村委會公告欄、短視頻平臺同步公示參賽者信息,將資格審查置于村民集體監督之下,借助鄉土熟人社會的道德約束力維護賽事純粹性。最后,構建跨部門協同審核體系。聯合公安、農業、人社等部門建立信息共享平臺,通過大數據比對戶籍遷移軌跡、社保繳納記錄等,精準識別職業球員或城市居民違規參賽行為。同時,探索彈性化的身份包容策略。針對城鄉接合部、農轉非社區等復雜區域,允許非農戶籍但長期居住農村的新鄉民以替補隊員身份參與,既保持鄉土底色,又順應人口流動趨勢。
3.2平衡商業開發邊界,堅守公益普惠底線
首先,劃定商業化禁區與開放區。基于“零門票 + 無廣告植入”的原始模式,限定核心觀賽區不得設置收費項目,而在外圍規劃商業攤位與冠名合作區。例如,“村BA\"將贊助商品牌展示限制在賽事人口通道,避免干擾觀賽體驗。其次,創新多元籌資渠道替代單一資本依賴。采用\"政府補貼 + 村民眾籌
企業定向捐贈\"組合模式,如通過村集體土地入股賽事運營公司,將部分收益反哺球場維護,實現資金鏈閉環。最后,建立利益分配透明機制。要求商業合作收益按比例投入鄉村公共體育事業,并通過村民代表大會公示收支明細,確保資本紅利惠及全體村民。同時,強化文化符號的公益轉化。鼓勵企業以非遺保護、民俗傳承等名義提供贊助,使商業行為轉化為文化保育行動。
3.3加大公共投入力度,培育本土體育人才
首先,實施差異化設施供給策略。針對中西部偏遠農村,優先改造露天球場照明、看臺座椅等基礎功能;在東部經濟強村試點建設“籃球 + 非遺展演\"復合型場館,以滿足多元使用需求。其次,構建“縣一鄉一村”三級培訓網絡。依托縣級體校開設鄉村體育指導員專班,定向培養熟悉鄉土規則的裁判員、賽事運營人才。例如,與省體育局合作開辦“村BA\"裁判特訓營,以培訓本土裁判。最后,激活鄉賢與返鄉青年的帶動效應。鼓勵外出務工青年以籃球特長生身份返鄉創業,如榕江縣設立村超人才回流基金,對創辦體育民宿、培訓機構的青年提供免息貸款。同時,完善長效運維保障體系。建立村級體育設施管護積分制度,將村民參與球場清掃、器材維護納入文明家庭評選指標,通過道德激勵替代行政化管理。
3.4深化品牌鏈式拓展,打造體旅融合樣板
首先,以賽事為媒介推動農文旅深度融合。例如,臺江縣將籃球比賽與苗族“吃新節\"結合,賽場周邊設置深山集市、非遺工坊,使游客同步體驗民族歌舞、農產品展銷等活動,形成“觀賽
旅游 + 消費”的復合場景。其次,培育“賽事一產品一文化\"共生體系。鼓勵村民開發籃球主題文創,如臺盤村將苗族銀飾工藝融入冠軍獎杯設計,同步上線“村BA\"苗繡手辦、酸湯底料等衍生品,形成“賽場熱度一電商銷量一文化傳播”的價值鏈。最后,構建跨區域品牌聯動機制。通過省際約戰賽、省域聯賽等擴大輻射范圍,如浙江“山海協作\"模式中,景寧賽區與桐鄉賽區聯合推出“籃球 + 古鎮游\"套票,實現客流共享與品牌互推。同時,強化數字賦能下的品牌破圈。搭建“村BA\"云端平臺,整合賽事直播、非遺展演、特產預售等功能,為鄉村振興提供可復制的體旅融合范式。
4結語
“村BA\"現象既是鄉村文化自覺的鮮活注腳,亦是鄉村振興戰略的實踐創新。研究通過解析其\"文化一經濟一治理一品牌\"等賦能邏輯,揭示出體育賽事在激活內生動力、促進三產融合、重塑鄉村形象中的獨特價值。然而,身份界定模糊、資本滲透風險、基礎設施短板等挑戰,要求政策制定者需在保護鄉土性與提升規范性之間尋求動態平衡。未來,應進一步強化制度供給,設立鄉村振興體育專項基金,同時鼓勵高校、企業、社會組織跨界合作,構建“政府引導一群眾主體一市場參與”的協同治理格局,從而將“村BA”的一時火爆轉化為鄉村可持續發展的長久底氣,為鄉村治理貢獻實踐范式。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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