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湖泊：自然與人文交織的水域史詩

為什么有的湖泊像大海一樣咸，有的卻清甜如泉？

中國最大的淡水湖，居然會“變形”？

咸水湖的鹽是哪來的？總不會是有人偷偷往里撒鹽吧？

上海和黃浦江的故事，為什么和太湖的“泄洪脾氣”有關？

這些問題的答案，組成了一部波瀾壯闊的中國湖泊史詩。現在，讓我們開啟這段水域傳奇！

首先，給湖泊“驗明正身”——它們憑什么被稱作“湖”？

湖泊的定義與分類

中國有多少個湖泊？1000個還是10000個？從定義來看，凡是由地表洼地蓄水形成的天然或半天然水體，具有一定水面面積和深度，且水體交換緩慢的，都可以稱之為湖泊。這么算的話，中國大大小小的天然湖泊達24000多個。

不過，什么樣的湖才能被稱為“大湖”呢？

你了解湖泊嗎？

云夢澤、洱海、天池、白洋淀、木格措，它們中哪些是湖泊呢？

答案是以上全都是。

不過，什么樣的湖才能被稱為“大湖”呢？

面積大

中國的第一大湖——青海湖位于高原之上的青海省，水體面積為4650.08平方千米，是當之無愧的中國最大咸水湖。然而，中國的最大淡水湖的寶座幾經異出，最終落在了長江下游的鄱陽湖頭上。這個“最大”的桂冠并非永恒——歷史上洞庭湖曾以6000平方千米的浩渺水域獨占鰲頭，卻在人類活動與自然演變的雙重作用下，演繹了一場“八百里洞庭”到“分割破碎”的滄桑變遷。

生態作用大

曾經的洞庭湖是唐宋明清時期的面積第一大湖。它既要接納湘江、資水、沅江、澧水四水的泥沙，汛期時還要承接長江的泥沙侵入。青海湖這位“高原守望者”，則用自己獨特的水汽循環，滋養著周邊的高寒草原生態系統。

文化影響大

作為中國最大的城市湖泊（水域面積33平方千米），武漢東湖不僅是重要的生態綠肺，更是一座承載著荊楚文化精髓的“露天博物館”。西湖則以“淡妝濃抹總相宜”的姿容，將江南的詩意鐫刻進中國人的集體記憶中；還有云南昆明的滇池、大理的洱海……這些湖泊用自己獨特的氣質，滋養出一方水土的人文精神，成為中華文明最生動的文化注腳。

體積大

如果說面積是湖泊的“面子”，那么體積就是它的“里子”。鄱陽湖在豐水期可蓄積數百億立方米的長江來水；而三峽水庫更是以221. 5億立方米（這個數字相當于7個洪澤湖的水量）的防洪庫容，創造了人類改造自然的奇跡。

城市與湖泊的共生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中國第三大淡水湖——太湖孕育了今天的上海。上海因黃浦江崛起，而黃浦江則和太湖的“泄洪脾氣”有關。

蘇州、杭州至上海一帶地勢由西向東呈傾斜之勢，這使得位于江蘇、浙江交界處的太湖需要諸多自西向東的河流作為泄流通道。宋代時，吳淞江、東江就是太湖的泄流河。但在南宋初期，浙江西部原本直流入海的多條河流，開始改道向東北遷入東江河道，致使東江水面大漲，江水不再直接入海，而是向北借道黃埔塘（后名黃浦江）。結果黃埔塘水面急劇擴張，黃埔塘從此改頭換面，化塘為江，“逆襲”成松江府（今上海市）的重要河流。

此外，在明朝永樂年間，太湖流域地區洪水泛濫頻繁，為了疏通太湖的泄流通道，明朝廷決定開挖范家浜（位于今天上海外灘至復興島一帶）以擴寬江面。兩江交匯后，太湖水主要由黃浦江入海，而流量更小的吳淞江轉而成為黃浦江的支流。至此，重塑后的江河秩序徹底改變了松江府的命運。1843年，上海正式開埠通商，彼時長江口淺灘延綿上百千米，西方的大型航船無法靠岸，只能由吳淞口駛入黃浦江，停泊在上海縣城。很快，西方人發現，從黃浦江左岸的吳淞江溯源而上，經淀山湖、澄湖，可以直達經濟發達的蘇州，因而又把吳淞江稱為蘇州河。蘇州又是京杭大運河的重要節點之一，從蘇州出發，往南是富足的浙江腹地，往北是江寧府（南京）和揚州府（揚州）這兩座當時江蘇最繁榮的城市。在確定了蘇州河和上海的重要性后，隨之而來的是無數洋行、旅店、總會、領館開始云集于上海外灘，一座座西式洋樓拔地而起，上海越來越熱鬧了。

這些湖泊的誕生，是大地無聲的杰作

淡水湖第一之爭：鄱陽湖與洞庭湖

形成機制

我們知道，今天的鄱陽、洞庭湖畔，各自都有一座聞名天下的古建筑：滕王閣和岳陽樓。唐代詩人王勃給滕王閣作序時，寫過“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另一位大詩人孟浩然行至岳陽樓前時，則感嘆“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氣蒸云夢澤，波撼岳陽城”。這里的“彭蠡（澤）”“云夢澤”都是中國古代真實存在過的大湖。

大約距今4000年前，出三峽后一瀉千里的長江水，裹挾著大量泥沙涌入地勢低平的江漢平原，形成一片東西長超過400千米、南北寬約250千米的湖泊群，名為“云夢澤”。此時長江在平原上分流眾多，河道經常發生10～30千米的改道，南北朝時的揚水、夏水、鶴水就是典型代表。正是在河流長年累月的沉積作用下，泥沙不斷侵蝕湖岸線，到了隋唐，“春冬水涸，即為平田”，云夢澤最終化為了一片濕地平原。

“云夢澤”消失后，該區域長江段的蓄洪調節能力大大下降，從而被荊江一統，逐漸演化為今天湖北枝江至湖南城陵磯之間長約400千米的長江—荊江河段。過去淤積在云夢澤的泥沙，轉而沉入荊江河床，不斷抬高荊江水位。如此一來，江水向南侵入洞庭盆地，并且頂托著湘江、資水、澧水、沅水等北上支流，形成“西吞赤沙，南連青草，橫亙七八百里”的洞庭湖。

同樣是隋唐時期，長江下游的鄱陽湖盆地也出現了一片大湖。

從高空俯瞰，鄱陽湖盆地被懷玉山、武夷山、九嶺山等山脈環繞。年復一年，盆地四周的贛江、撫河、信江、饒河、修水，不約而同地流向盆地中央，它們合稱“江西五河”。盆地北側恰恰沒有山脈阻擋，五河河水便直接匯入長江，并沒有在江西境內形成大規模湖面。然而，長江的改道最終改變了鄱陽湖的命運。

長江在離開江漢平原后，沿著大別山和幕阜山之間的河谷向東流淌，直到出武穴后，地勢逐漸開闊，江水于是四散開去，形成了以武穴為頂點，北至黃梅城關、南至九江市的巨大沖積扇。先秦時這里湖泊密布，被稱為“古彭蠡澤”。彭蠡澤和云夢澤一樣，長江流經這里時分叉眾多，因而又被稱為“九江”；到西漢時，九江河道不斷向右岸侵蝕，最終南移至湖口一帶。

北岸的彭蠡澤缺乏江水補給，逐漸萎縮，遺留的部分成為今天的龍感湖、大官湖。南岸的江水，則和廬山、石鐘山一起，頂托著“江西五河”河水，使其難以進入長江河道。《漢書·地理志》記載的湖口以南、廬山東側有一片南北長45千米的狹長水域，便是鄱陽湖的前身，當時也稱為彭蠡澤。到了唐朝，湖面擴至洪州（今南昌），東西50千米，南北150千米，面積達6000平方千米，鄱陽湖之名也是在這個時期出現，成為與洞庭湖比肩的超級大湖。

面積之爭

唐朝詩人李白曾寫過“洞庭西望楚江分，水盡南天不見云”，此時的洞庭湖是唐朝時期最大的湖泊（并延續至宋明清）。接納眾多河流灌入的水和泥沙，包括非汛期時的湘江、資水、沅江、澧水，以及汛期時的長江。

根據清朝地理學家羅洪先的《廣輿圖》和光緒年間出版的《湖南全省輿圖》記載，19世紀中期，洞庭湖有5400～5600平方千米的湖面水域，比鄱陽湖更加遼闊。可隨著荊江南岸的荊江四口（即太平、調弦、藕池和松滋這四個位于荊江南岸的分流穴口）相繼決口，泥沙在荊江南岸快速淤積。此后，沿岸百姓在露出的湖床上開墾農田、修堤圍垸（指擋水的堤，以及堤圍住的地區），洞庭湖在短短一個世紀內，被分割成東洞庭、南洞庭、西洞庭和大通湖等若干子湖。到了1983年，洞庭湖通江面積只剩下了2691平方千米，洞庭湖“湖王”的地位從此拱手讓人。

泥沙淤積會導致湖床抬高，原本低于水位的地方可能會露出水面，從而導致湖泊面積減小。尤其是近代洞庭湖四口分流后，泥沙淤積加劇，其面積銳減三分之二。反觀鄱陽湖，由于盆地地勢南高北低，垂直落差達11米，其湖水主要來自江西境內水系的補給；加上入江口兩側又有山脈夾持，湖水與長江的截面較窄，導致汛期時，江水和湖水相互頂托，長江水難以進入盆地；枯水期時，長江水位下降，湖水入江又會帶走一部分泥沙。因此，鄱陽湖的泥沙淤積速度遠不如洞庭湖，逐漸成為我國最大的淡水湖泊。

水陸盈枯

鄱陽湖、洞庭湖，它們的誕生都源自長江河道的變遷，它們的興亡都系于諸河的補給和斷補。我國東部又是典型的季風氣候，雨季豐水期時，湖面擴張、煙波浩渺；旱季枯水期時，湖面收縮、低水似河。理論上，鄱陽湖、洞庭湖在秋冬時節，都會退出最大淡水湖的爭奪，靜靜等待季風降水的再度來臨。

然而，鄱陽湖在近些年遭遇的面積急速萎縮，其主要原因是受極端氣侯事件影響。例如，2022年8月，豐水期的鄱陽湖，通江水體面積一度只有803平方千米。2024年7月，長江汛期如約而至，鄱陽湖通江水體面積突破4000平方千米，闊別兩年之久的中國最大淡水湖，又一次回到了我們身邊。

不可否認，鄱陽湖短暫的缺位，仍然給我們每個人敲響了警鐘。或許，你我無法左右江河變遷帶來的大湖起起落落，但你我仍然可以盡自己所能，去守護家鄉的河流生態、守護家鄉的綠水青山。我們研究鄱陽湖、洞庭湖的古今變遷，也非競爭第一大湖的虛名，而是為了讓這大湖的光景在文明的記憶中停留得更久、更久、更久一些。

高原明珠：青海湖與鹽湖奇觀

咸水湖的形成

青海湖，它的誕生源自高原的抬升與被囚禁的河流。

200多萬年前，青藏高原的劇烈隆升，截斷了古黃河的支流——倒淌河的去路，原本東流的河水被迫折返，在群山環抱的盆地中匯聚，形成了這片高原巨澤。印度洋季風帶來的水汽，年復一年滋養著湖周的冰川與溪流，維系著這片咸水的生命。

高原氣候決定了它的孤獨。

這里沒有長江流域的豐枯劇變，湖面不會在雨季暴漲成汪洋，也不會在旱季瘦弱成水洼。青海湖像一位沉默的守望者，水位終年緩慢下降——因蒸發而失去的，遠多于河流所補給的。于是鹽分逐漸累積，淡水湖變成了微咸湖，又變成了今天的咸水湖。

2020年，青海湖水體面積增至4543平方千米，創下近二十年新高。

冰川融水的短暫增加，讓湖岸線向外擴張，但這并非常態。在更長的歲月里，它仍將緩慢地、不可逆轉地走向更咸、更小。

鹽沼的“死亡與重生”

那天空之境般的畫面，水天一色的構圖，你一定在動漫或影視劇中頻繁看到。那么，這樣的美景在現實世界中有原型嗎？

在我國的青藏高原和柴達木盆地，有很多名為鹽沼的網紅景點，比如著名的茶卡鹽湖。它們過去和青海湖一樣，是面積遼闊的高原湖泊，但由于水分不斷蒸發，留下的鹽分逐漸形成堅硬的鹽殼。最終，雪白色的鹽沼覆蓋了紅褐色的土地。

鹽沼其實是死去的湖泊，這里沒有水，也就無法映射天空。事實上，茶卡鹽湖大部分時間確實非常干旱，如同一片白色的死亡之海。但格爾木河從不斷流，它用夏日的冰川融水，悄悄浸潤茶卡鹽湖，將古老的湖泊從睡夢中一次次喚醒。“搖身一變”的茶卡鹽湖，就如同一面巨大的鏡子，將天空中的云層拷貝其中。

這些湖泊的形成，人起了關鍵作用

古代智慧：從昆明池到洪澤湖"

中國人造湖的故事，還得從被譽為“三秦大地”的陜西說起。公元前202年，西漢王朝建都于關中平原的長安，這里地處渭河流域，來自秦嶺和隴東的河流交錯分布，構成了“八水繞長安”的地理格局。漢武帝時期，為了調蓄諸河的來水，同時也為了操練水師，漢朝廷“發謫吏”“穿昆明池”，在灃河、滈河之間開鑿人工湖。

據漢末地理書籍《西京黃圖》記載，“昆明池，地三百三十二頃”，相當于今天3個西湖的面積。它成為長安城的總蓄水庫。一年四季，湖水都可通過池北的滈水、池東北的揭水和池東的昆明故渠，為都城百姓提供源源不斷的用水。

后來，昆明池作為皇家園林—上林苑的一部分，一直延續到了唐王朝時期。唐代歷史典籍上，形容昆明池“神池望不極，滄波接遠天”，可見其范圍之遼闊。

雖然安史之亂后，昆明池隨著長安城的沒落逐漸干涸，但昆明池的故事，恰恰向我們展現了人工湖之于華夏文明的意義。

在今天的淮安、宿遷一帶，坐落著我國第四大淡水湖——洪澤湖。洪澤湖的誕生，背后是國人與洪水抗爭的往事。

北宋末年，黃河在陽武決口，于梁山泊分為南北兩支。南支侵入泗水，自沛縣、徐州一路南下。很快，地勢較高的黃河水灌入淮河流域，將原本分布于此的諸多湖泊連為一體，形成一片巨大的洪澤水域。

黃河奪淮入海，前后歷經7個多世紀。明朝中后期時，黃河已然全流入淮。汛期時，來自兩大河流的洪峰交匯，令洪澤湖水“奔騰浩渺，東潰西決”。無數淮揚百姓，因洪水而家破人亡。于是，從明朝萬歷年間（1573—1620年）開始，當地官民在洪澤湖東岸修建、加固高家堰，以防范汛期湖水外溢。高家堰工程，從淮安武家墩一直延伸到周橋，壩高10～12米。它和來安縣的丘陵地貌一起，構成了洪澤湖的東、南屏障，自此湖面不再東擴，淮河流域的水文環境也趨于穩定。到了今天，黃河奪淮入海的歷史早已結束。作為那場江河變遷的見證者，洪澤湖在高家堰的拱衛下保留至今，成為調蓄淮河水的天然水庫。曾經飽受洪泛襲擾的蘇北地區，如今則在淮河水的滋養下，化澤國為萬畝良田，成為長三角的重要糧倉之一。

現代奇跡：超級水庫的使命

長江三峽水利樞紐工程

1992年，長江三峽水利樞紐工程（簡稱三峽工程）建設方案獲得批準，該工程的第一目標就是防洪。大壩建成后，在三峽地區形成一個巨大的人工湖，并提供221. 5億立方米的防洪庫容，足以吞下7個洪澤湖的水量。

不過，相比三峽水庫在防洪領域的貢獻，今天的三峽，更為人所熟知的，是它在能源領域的地位。1988年，長江干流上第一座大型水電站——葛洲壩水利樞紐工程率先竣工，同時為三峽工程的建設提供了重要技術參考。葛洲壩電站裝機容量271.5萬千瓦，是當時全國最大的發電站。這讓國人意識到，一種在華夏大地上長期被忽視的能源——水電，具備大規模開發利用的潛力。

以葛洲壩為起點，長江流域上，一座座氣勢恢宏的水電站拔地而起，例如白鶴灘水電站、溪洛渡水電站、烏東德水電站、向家壩水電站……當然還有世界第一大水電站：長江三峽水利樞紐工程。2023年，水電在我國上網總電量（電廠輸送給電網的電能，即最終可供用戶使用的電量）中占比12.8%，僅次于火電。位于長江上游的四川省的水電占比，更是高達77%。回溯新中國水電開發的歷史，第一座由我國獨立建設的水電站，其實不在長江流域，而是在東南沿海的浙江省。1956年，“一五計劃”初期，為了解決長三角地區的電力供應緊張難題，我國決定在新安江上建設一座水電站，計劃裝機容量66.25萬千瓦。

千島湖"

修建大壩意味蓄水截流，而新安江流域支流眾多且多山地丘陵。大壩建成后，上漲的江水很快沿著諸河河谷擴張，在白際山和千里崗之間，形成面積達580平方千米的新安江水庫。那些未被湖水淹沒的山峰，則化作湖心的一座座島嶼，因而又被叫作千島湖。

千島湖不僅令浙江成為水電大省，一度也擔負著華東電網近七成的電力供應。在20世紀90年代葛洲壩至南橋輸電工程建成前，來自千島湖的供電，經由杭州變電站，源源不斷輸往上海，一度是上海電力的生命線之一。

千島湖：建成至今不過60余年，浙江省的最大湖泊，面積約為東錢湖的30倍別名新安江水庫

丹江口水庫"

今天的湖北、河南交界處，有這樣一座特殊的人工湖，它的背后，是全世界規模最大的調水工程：“南水北調工程”。

以秦嶺—淮河為界，我國南北水文環境差異明顯。華北地區平原廣布，而水資源又極為匱乏；長江流域降水豐沛、河流眾多，用水壓力相對較小。于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與“三峽工程”同時提出的，還有“南水北調工程”。

“南水北調”的具體實施分為東、中、西三線。中線工程始于漢江流域的蓄水造湖。從1958年開始，經過長達10年的工程建設，丹江口水利樞紐，逐漸將漢江和丹江交匯處化為一片湖區，湖北境內為漢江水庫、河南境內為丹江水庫，兩者合稱丹江口水庫。

今天，丹江口的湖水，經渠首一路往北，跨方城埡口、過黃河，直達千里之外的北京、天津。2014年全面通水以來，丹江口水庫平均每年向北方供水73億立方米，相當于2.3個洪澤湖的水量，極大地緩解了華北地區的缺水問題。

湖北省：丹江口水庫（人工湖），水域面積是洪湖的近三倍面積超過一千平方千米，湖北省最大湖泊

擁有“千湖之省”之稱，是中國淡水湖最多的省份

湖泊危機與治理：人與湖泊的共生之道

藻華的綠潮像潰爛的傷口，在太湖的皮膚上蔓延；鄱陽湖的河床龜裂出旱季的皺紋，曾經煙波浩渺的水域正在干涸；而青藏高原的湖泊卻在反常地膨脹——冰川的融化讓這些高原明珠的湖岸線向外擴張。我們的湖泊，正在發出警告。

在滇池，人們建設了人工濕地系統，利用蘆葦等植物凈化水質。長江岸邊，新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長江保護法》石碑比任何龍王廟都更具權威，嚴格的禁漁政策鎖住了曾經肆無忌憚的漁網。青海湖周邊的牧民也參與到水質監測工作中，將祖傳的牧鞭換成水質監測儀的天線。

湖泊治理不是簡單的控制與利用，而是尋求人與自然的平衡。當泵站的轟鳴與候鳥的鳴唱和諧共鳴，當“竭澤而漁”的古老智慧被重新詮釋，當“養湖護湖”成為新的生存智慧——我們終于明白，人類與湖泊的故事，可以書寫出更美好的篇章。

結語：湖泊，文明的鏡子

每一滴水的背后，都是生命的延續。從云夢澤的消散到鄱陽湖的枯榮，從青海湖的咸澀到千島湖的清澈，湖泊不僅是地貌的注腳，更是文明的刻度。它們映照的不僅是天空的云影，還有人類與自然博弈的痕跡——我們曾以堤壩馴服洪水，以漁網索取饋贈，卻也因貪婪付出代價。而今，當監測儀的熒光取代漁火，當濕地修復的綠意覆蓋藻華的傷痕，我們終于懂得：湖泊的脈搏，即為文明的呼吸。

守護一片湖，便是守護我們自己。因為每一面湖水倒映的，從來不是孤獨的風景，而是人與自然的共生契約——唯有以敬畏相待，方能在這面鏡中，照見更久遠的未來。

作者簡介

筆名蜀霞客，地理科普博主，嗶哩嗶哩2024年金知獎獲得者，粉絲24萬。

標語：用地理解構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