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論》中勞動過程分析的階級斗爭意蘊

[中圖分類號]A811.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7416（2025）04-0030-14

基金項目：本文系2023年度遼寧省社科規劃重點委托項目“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視域下構建新發展格局的世界意義研究”（項目編號：L23AWT049）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簡介：鄭尚植，男，江西上饒人，教授，主要從事政治經濟學研究。隋旭濤，男，吉林蛟河人，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政治經濟學研究。

一、引言

人類的歷史就是階級斗爭的歷史，階級斗爭是推動歷史發展的動力。人民在階級斗爭中創造并推動了歷史的發展，因此對階級斗爭的研究十分重要。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一卷中存在著諸多關于階級斗爭理論的論述，例如在第二篇與第六篇關于勞動力價值的章節中論述了資本家與工人之間圍繞勞動報酬而進行階級斗爭的過程;在第三、四、五篇關于工作日制度的章節中論述了資本家與工人之間圍繞勞動時間而進行階級斗爭的過程；在第七篇關于相對過剩人口的章節中論述了資本家與工人之間圍繞勞動權利而進行階級斗爭的過程。這些重要論述都是我們研究資本主義社會工人與資本家之間階級斗爭的理論基礎。雖然馬克思并未明確指出這些階級斗爭的相互關聯，然而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出資本家與工人圍繞勞動的全過程而進行階級斗爭的主要脈絡。

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一卷中的論述揭示了階級斗爭不僅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的必然產物，也是研究資本主義社會的重要前提假設。然而目前許多學者誤解或忽視了階級斗爭這一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重要組成部分，或者僅僅將階級斗爭這一經濟學領域的問題簡單劃入政治學的領域內，沒有看到是經濟的原因導致資本家與工人之間的斗爭。因此，通過詳細地梳理各個經濟學家關于階級斗爭的論述，理清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與庸俗經濟學的發展脈絡與分歧，能夠幫助我們理解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理論觀點，更好地對庸俗經濟學理論中偏離實際情況的部分進行批判。

將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與庸俗經濟學的理論觀點進行對比分析，能夠有效地幫助我們找到這兩種不同理論之間的區別。然而現有文獻卻少有從階級斗爭的角度將二者進行對比，缺乏通過經濟學的視角來分析階級斗爭問題。例如，在分析馬克思主義經濟學與庸俗經濟學在失業理論方面的區別與統一時，缺少從階級斗爭角度的分析 ① ；在分析勞動時間理論時注重對馬克思觀點的分析，忽視了對缺乏階級分析視角的庸俗經濟學相關理論的批判 ② ;在比較馬克思主義經濟學與庸俗經濟學之間的區別時，僅僅從二者觀察問題的視角不同進行分析，沒有指出馬克思關于工資理論的分析相較于庸俗經濟學的先進性③。這些學者十分出色地完成了對勞動權利理論、勞動實踐理論和工資理論的分析，但僅僅只是強調庸俗經濟學對現實經濟現象有著良好的刻畫，卻沒有指明庸俗經濟學蘊含在理論之中的階級調和觀點，忽略了從階級斗爭的視角來看待經濟學的問題。

階級斗爭理論并非庸俗經濟學的研究推論，因此要想對庸俗經濟學理論進行批判，必須對其理論演化過程進行梳理，從前提假設進行分析。對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與庸俗經濟學分道揚鑣的關鍵原因，必須從古典政治經濟學開始分析。這是二者共同的重要理論來源，大多數政治經濟學與庸俗經濟學的假設都可以從古典政治經濟學的論述中找到蛛絲馬跡。而亞當·斯密分析的二重性是二者走向分裂的源頭，其理論中勞動價值論的部分為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研究奠定了理論基礎，而效用價值論的部分則為庸俗經濟學家提供了巨大的理論依據，為資本主義制度作辯護?；诖耍疚耐ㄟ^對《資本論》第一卷中階級斗爭的研究，并將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與庸俗經濟學的發展脈絡進行梳理與對比，分別從勞動權利理論、勞動時間理論與勞動報酬理論的角度進行分析，不僅找到庸俗經濟學謬誤的來源及其脫離現實實際的前提假設，還將馬克思的理論通過勞動者的勞動過程串聯起來進行分析，以更加系統且全面的視角對階級斗爭進行研究。正如約·斯·穆勒的批評一樣，假設的錯誤必然導致理論的崩塌。因此，我們必須對庸俗經濟學的理論假設進行批判，來維護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科學性。

二、勞動權利與階級斗爭

階級斗爭在工人們圍繞勞動權利進行一系列斗爭時便已開始，而在理論層面，階級斗爭則以圍繞勞動權利理論的觀點沖突展開。庸俗經濟學家站在資產階級的立場上，或掩飾失業問題的存在，或將導致失業的原因歸咎于無產階級的階級斗爭，以此維護資產階級的利益。而馬克思則基于無產階級立場，指出失業問題的出現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所導致的必然結果，工人們為維護自身利益必須團結一致，與資本家展開階級斗爭。

（一）馬克思關于勞動權利理論的論述

早在馬克思之前，亞當·斯密與大衛·李嘉圖等古典政治經濟學家早已對勞動權利理論展開論述，但他們始終囿于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認知框架，并未根據失業問題的表象探究其背后的制度根源，也缺乏對資本主義內在矛盾的革命性批判。馬克思基于古典政治經濟學家的相關理論觀點，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馬克思在批判與繼承古典政治經濟學家的勞動權利理論后，點明了隱藏在失業問題背后的階級斗爭：“過剩的工人人口是積累或資本主義基礎上的財富發展的必然產物，但是這種過剩人口反過來又成為資本主義積累的杠桿，甚至成為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存在的一個條件。” ① 馬爾薩斯雖然承認了過剩人口的存在 ② ，但過剩的工人人口絕非像他所說的那樣，是超過生活資料承載的絕對過剩人口，而是資本主義發展過程中將工人甩人產業后備軍的結果。失業的工人失去了勞動權利，而即使是有工作的工人，他們也失去了要求增加工資的能力。這才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失業的根源。然而工人失業也必將增強他們斗爭的決心，通過工人之間的聯合來共同對抗資本家對工人的壓迫。這時庸俗經濟學家再次粉墨登場，為維護資本主義的“和諧”，對工人失業的原因進行似是而非的解釋。

馬克思指出相對過剩人口對無產階級的壓迫：“工人階級中就業部分的過度勞動，擴大了它的后備軍的隊伍，而后者通過競爭加在就業工人身上的增大的壓力，又反過來迫使就業工人不得不從事過度勞動和聽從資本的擺布。” ③ 相對過剩人口存在本身就會讓無產階級分化為兩個部分，即在資本家允許的情況下能夠獲得滿足自身生活需要的生活資料的就業工人，和被資本主義發展所剝奪勞動權利的失業工人。這兩個部分雖然同屬無產階級，但為了獲得勞動權利而相互競爭，就業的工人為了保住自己來之不易的勞動權利而不得不降低自己應得的工資，或提高自己的勞動強度，成為資本忠實的奴仆。

工人為爭取自己應得的勞動權利必然會導致階級斗爭。馬克思指出：“一旦工人因此試圖通過工聯等等在就業工人和失業工人之間組織有計劃的合作，來消除或削弱資本主義生產的那種自然規律對他們這個階級所造成的毀滅性的后果，這時，資本和它的獻媚者政治經濟學家就大吵大叫起來。”①資本家通過給予部分工人勞動權利來維護自身的利益，庸俗經濟學家則為其提供理論支持。然而資本主義對無產階級的分化并不能永遠持續，庸俗經濟學家對階級壓迫的掩飾與階級調和的妄想并不能真正將資產階級與無產階級的對抗轉變為無產階級內部的對抗，一旦工人意識到失業并非經濟規律的自然結果，而是資本主義對工人的系統性壓迫，無產階級就會要求真正將自己的勞動權利掌握在自己手中，因此必然會導致階級斗爭。

（二）庸俗經濟學關于勞動權利理論的論述

庸俗經濟學家為了避免因失業問題所引起的階級斗爭，不斷為失業問題給出相應的解釋。薩伊率先提出了自己對工人失業問題的觀點：“即使想像一個極端事例，就是完全使用機器代替人的勞動比較窮苦的勞動階級的痛苦也許會減輕，因為在這種情況下，，使產業各部門感到頭痛的暫時變動，將只影響機器。癱瘓的將不是工人而是機器?！雹谒_伊在工人失業問題方面的解釋嚴重脫離實際情況，沒有看到正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迫使工人不得不離開自己賴以生活的工作崗位。薩伊的另一部分觀點也嚴重脫離實際：“所謂低的工資率只對雇主有利的見解是不正確的。工資率的降低和跟著而來的競爭的不斷作用，必定使產品價格下降，因此從工資下降得到利益的乃是消費階級或換句話說整個社會?！?③ 薩伊看到了過剩人口對工資的影響，然而卻沒有意識到商品的價值是由凝結在商品中的無差別的人類勞動決定的，即便工資降低，商品的價格也不會發生過多的變化，只會讓資本家獲得更多的超額利潤。并且在工資下降過程中受到損害的只有無產階級，即使整個消費階級的利益得到了補償，無產階級的利益也在這個過程中受到了侵害。

到了資本主義不得不承認失業問題在資本主義廣泛存在時，庇古為失業的存在做出了解釋。庇古指出：“失業的存在完全是由工資率與勞動力需求之間的關系失衡所引起的。”④而造成這種失衡的是工會。這樣，庇古就完成了反客為主，造成失業的便不再是資本家，而是聯合在一起的工人。工會的確在一定程度上會造成工人不得不面臨更高的失業率，然而這是資本家造成相對過剩人口后，無產階級不得不做出的反制措施。而庇古在之后介紹的經濟領域內存在的各種各樣的摩擦力 ⑤ ，的確會造成失業，但根本無法解釋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一直存在的失業問題。面對這一問題，庇古直接將那些無法解釋的失業歸為“自愿失業”⑥。但事實上，“自愿失業”從來都不是無產階級的選擇，而是資產階級的特權。庇古在這里的討論也是在將階級斗爭移出經濟學的討論之中，從而誤導人們認為失業是一個必然存在且無法解決的問題。

當經濟危機沖擊到資本主義世界時，凱恩斯的理論觀點代替了對失業現象缺乏解釋能力的新古典經濟學。相較于強調“自愿失業”的新古典經濟學理論，凱恩斯看到了人們“非自愿失業”的情況：“總有一些人愿意接受現行工資而工作，但無事可做。” ① 他直接對“非自愿失業”下定義：“如果當工資品的價格相對于貨幣工資作出微小上升時，為了現行的貨幣工資而愿意工作的勞動供給總量和在同一貨幣工資之下的對勞動的需求總量都大于現行的就業量，那末，人們便處于非自愿失業狀態。” ② 凱恩斯認為他為新古典失業理論提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前提假設，然而這依舊沒有考慮到階級斗爭在工人失業中的重要影響。他只是為新古典經濟學失業理論提供了一個短期的分析方法，通過放大鏡看到了隱藏在資本主義完美世界下的“瑕疵”，然而他的分析依舊沒有觸及問題的根本，因此以“有效需求管理”為目的的政策只是從結果人手對貨幣工資進行干預。然而，這種從分配角度解決問題的方法調和階級矛盾的方式本質上是將資本家的壓榨對象從無產階級轉為了所有的納稅人，政府的政策僅僅是維持住無產階級掙脫鎖鏈的力度，卻沒有真正地砸碎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對生產力的禁錮。凱恩斯主義的政府政策沒有從生產方式的角度解決失業問題，則建立在凱恩斯主義之上的福利資本主義國家必然面臨哈貝馬斯在其著作中所指出的“合法化危機”③，借由政策所轉移的階級矛盾將以質疑政府合法性的形式展現，階級斗爭不可避免。

（三）馬克思關于勞動權利理論的階級性體現

馬克思與庸俗經濟學家關于勞動權利的理論都來源于古典政治經濟學，然而在勞動權利決定這一問題上不同且對立的階級立場導致得出了截然相反的勞動權利理論。馬克思關于勞動權利理論的論述體現了立場、觀點與方法的科學性。

首先，馬克思基于無產階級的立場，對代表資產階級的勞動權利理論進行批判。而庸俗經濟學家要么強調失業對于社會發展的積極作用，要么強調失業狀態的必然性。這樣的觀點完全忽視了無產階級的悲慘遭遇，也忽視了無產階級進行階級斗爭的決心。資產階級經濟學家薩伊站在資產階級的立場，試圖通過描繪各個階級都能夠從失業與低工資中受益的和諧景象來為資產階級壓迫工人的行為做辯護。薩伊的立場導致他無法看到也不能看到資本主義對生產力發展的禁錮，他竭力不去描繪有勞動能力卻無法發揮的無產階級的無奈與憤怒，反而著重強調資本主義發展對社會的積極作用。這種自欺欺人的做法隨著資本主義的發展不攻自破，庸俗經濟學也不得不承認失業的存在與對無產階級利益的掠奪。

其次，馬克思基于現實實際情況的分析得出勞動權利中蘊含著階級斗爭的觀點。庸俗經濟學家的失業理論并沒有將階級斗爭理論納人假設之中，導致其觀點天然具有階級調和的色彩。

然而失業正是階級斗爭存在并且資本家處于斗爭優勢一方的重要表現。正如庇古的觀點完全抹殺掉了資產階級與無產階級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用“自愿失業”與“摩擦失業”來解釋失業長期存在的原因。他的觀點與無產階級積極尋求工作卻被資本家不斷拒絕這一現實狀況相矛盾。這在經濟繁榮時期并不明顯，但在經濟蕭條時現實世界中存在大量被迫失業的工人，與新古典經濟學的失業理論的觀點截然相反，而此起彼伏的工人運動證明了馬克思觀點的正確性。

最后，馬克思分析勞動權利的方法是階級性與科學性的統一，運用歷史唯物主義與辯證分析得出科學的結論。凱恩斯看到了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無法自發解決經濟問題，而他給出的解決方案卻是將無產階級背負的經濟危機的風險轉為由政府背負，這樣資產階級與無產階級就都可以從經濟發展中受益，然而風險的集中帶來的是危機爆發時更加猛烈的沖擊，“滯脹危機”正是凱恩斯主義無法從根本上解決矛盾的標志。而馬克思分析勞動權利時，不僅看到了被甩入產業后備軍隊伍的工人的悲慘遭遇與處境，也揭示了誕生于資本主義制度下的失業工人對生產力發展的桎梏。大量失業工人不僅是階級斗爭的主力，也是沒有參與到社會化大生產的被浪費的生產力。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已經成為生產力不斷向前發展的阻礙。這說明工人圍繞勞動權利與資本家進行階級斗爭是合理、科學且必然的過程。

三、勞動時間與階級斗爭

圍繞勞動時間展開的階級斗爭在現實中尤為激烈。庸俗經濟學家為淡化無產階級的階級意識，要么對勞動時間問題避而不談，要么將工作日的時長視為工人自己的選擇，以此為資本家掠奪絕對剩余價值的行為賦予“正當性”。但這一切辯護早已被馬克思指明，工人們的勞動時間由階級斗爭所決定。

（一）馬克思關于勞動時間理論的論述

早在古典政治經濟學家生活的時代，圍繞工作日時長的斗爭便已凸顯。但斯密與李嘉圖等古典政治經濟學家對工作日問題的忽視與回避，導致關于工作日時長與階級斗爭之間的關系并沒有得到古典政治經濟學家們的重視。理論方面的匱乏，促使馬克思更加重視用現實中的具體數據來分析工作日時長的變化與階級斗爭之間的聯系。

馬克思依據恩格斯的《英國工人階級狀況》及工廠視察員的調研分析指出：“正常工作日的確立是資本家階級和工人階級之間長期的多少隱蔽的內戰的產物?！?① 這不僅意味著階級斗爭是兩個階級在現實中的沖突，也意味著在理論層面上存在著激烈的對抗。西尼爾作為資產階級利益的代言人 ② ，竭力鼓吹其“最后一小時”理論，并妄圖以此證明資本家延長工作日時長的合理性。馬克思為避免工人階級受其理論的迷惑，對西尼爾的觀點進行了嚴厲的批判。而在批判的過程中，馬克思構建了關于工人與資本家圍繞勞動時間展開階級斗爭的科學理論。

馬克思在考察工作日制度對工人階級的壓迫后指出：“資本由于無限度地盲目追逐剩余勞動，像狼一般地貪求剩余勞動，不僅突破了工作日的道德極限，而且突破了工作日的純粹身體的極限?！雹俟ぷ魅詹⒎枪潭ǖ牧?，資本家提高工人的工作日時長，可以有效地提高工人的剩余勞動時間，即可以提高他們從工人的勞動中榨取的剩余價值的量。然而，工作日畢竟有延長的極限，即生理的極限與道德的極限。雖然這二者分別由人所必需的生理需求以及文化狀況等因素所決定，但資本家會不斷地試探極限的邊界在哪里，并將工作日時長延長到那里。因此，資產階級對無產階級的壓迫界限只是無產階級的忍耐界限，對絕對剩余價值的追逐迫使他們不斷提高工人的工作時長，直至工人的生理極限。“正常工作日的規定，是幾個世紀以來資本家和工人之間斗爭的結果?！雹谡９ぷ魅盏闹贫纫幎ú⒎琴Y本家出于憐憫與道德，或是對工人的一種施舍。正相反，這是無產階級對資本家的反抗與斗爭得來的結果。

關于工作日制度對階級斗爭的影響，馬克思指出：“在平等的權利之間，力量就起決定作用。所以，在資本主義生產的歷史上，工作日的正?；^程表現為規定工作日界限的斗爭，這是全體資本家即資本家階級和全體工人即工人階級之間的斗爭?！?③ 馬克思在對古典政治經濟學的觀點進行批判后，說明單獨的工人難以自己決定工作時長，只有通過無產階級聯合并與資產階級展開斗爭才能真正確保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并且馬克思在多處文本中都指出，工作日是階級斗爭的重要戰場，是資產階級與無產階級之間的矛盾爆發的最真實展現出來的地方。圍繞著工作日時長，工人們舉行了無數次的罷工抗議，而資本家與資產階級政府則動用暴力對工人運動進行鎮壓。在經過長時間的階級斗爭之后，工人們才能獲得限制工作日時長的立法。而庸俗經濟學卻妄圖通過經濟調和論來證明工作日時長的決定過程不存在階級斗爭，這正是其庸俗的地方。

（二）庸俗經濟學關于勞動時間理論的論述

庸俗經濟學家為淡化無產階級的階級意識，以及避免因工作日時長問題而引發的階級斗爭，做出了相應的理論解釋。而最簡單的淡化方式是放棄對工人工作日時長的考察。約翰·穆勒寫道：“勞動的增加，就是人類的增加，也就是人口的增加?！雹茉谒难壑?，工作日是固定不變的，資本家的壓迫與剝削對勞動時間的延長沒有任何影響。不過即便如此，隨著資本主義的不斷發展以及工人運動的愈演愈烈，資產階級也不得不在利益分配上對工人進行一些讓步?！啊谓洕鷮W’上的偽善者現在也宣稱，認識在法律上規定工作日的必要性，是他們這門‘科學’的突出的新成就?！雹蹅鹘y的庸俗經濟學已經無法向無產階級解釋勞動時間不斷延長的原因，資產階級急需新的經濟學理論來為他們的剝削行為進行合理化的宣傳。而邊際革命之后的新古典經濟學便擔起了應對這一“重大挑戰”的大梁，對資本家的剝削行為進行美化，將兩個階級之間的矛盾強行調和。

而當工人們為爭取合理勞動時間而開展罷工等革命運動后，庸俗經濟學家也不得不就工作日時長的問題作出回應。杰文斯在其著作中開始討論工作與休閑之間的替代效應，他發現工人在高強度勞作后需要休息 ① ，這樣就為馬歇爾的辯護提供了思路。而馬歇爾也正是這樣做的：“勞動的邊際反效用總是隨著勞動量的增加而增大”②；“一個人工作甚或值班的時間愈長，除非他因工作而麻木不仁，則他想休息的欲望也愈強?！?③ 馬歇爾假定工人有選擇工作日時長的權利，基于該假設，他認為工人可以根據自己身體的感受來合理地分配勞動與休息的時間。然而這里完全忽略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資本家對工人的剝削行為，認為資本家與工人處于平等地位。資本家作為資本的人格化，必然以追逐利潤為目的，兩個階級的經濟沖突必然導致斗爭。

最后，希克斯帶著他的后彎勞動供給曲線走上了經濟學的舞臺。?？怂乖谄渲鳌豆べY理論》中討論了工資水平變化下工人工作意愿的變化④。當工資在一定范圍內提升時，會激勵工人的工作意愿，工作時的效率也會更高;然而一旦工人收入達到了某一程度，犧牲休閑來獲得工資便不被工人選擇，他們會更加傾向于減少工作時間。這樣，?？怂乖隈R歇爾的基礎上更進了一步，他不僅將工作時間的“選擇權\"交給了工人自己，還認為無產階級能夠主動選擇休閑。?？怂褂捎谄浼僭O與現實的偏離得出了錯誤的結論。他混淆了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之間的界限，用高收入且充滿著空閑時間的資本家或工人貴族來代表高收人的無產階級，仿佛無產階級可以通過工資收入就可以享受資產階級一樣的悠閑生活，能夠按照自己的意愿選擇閑暇。然而這依舊是表象分析，資本家為了維護資產階級的利益，在階級斗爭愈演愈烈的情況下，很難讓出任何可能的剩余價值。

（三）馬克思關于勞動時間理論的階級性體現

馬克思與庸俗經濟學家關于勞動時間的理論都來源于古典政治經濟學，然而在勞動時間決定這一問題上不同且對立的階級立場導致得出了截然相反的勞動時間理論。馬克思關于勞動時間理論的論述體現了立場、觀點與方法的科學性。

首先，馬克思基于無產階級的立場，對代表資產階級的勞動時間理論進行批判。而庸俗經濟學則基于階級調和的視角，強調勞動時間決定過程中的勞資雙方的“協議”。資產階級經濟學家馬歇爾摒棄階級分析，談判與交易構成了經濟學的主旋律。馬歇爾將經濟學從倫理學中分離出來，并拋棄了經濟學階級分析的理論范式，讓庸俗經濟學家能夠以一種更為隱蔽的方式為資本主義辯護。然而，資本主義的落后性和腐朽性導致庸俗經濟學家的理論嚴重偏離現實，這一沖突將不可避免地動搖庸俗經濟學的理論基礎。

其次，馬克思基于現實實際情況的分析得出勞動時間中蘊含著階級斗爭的觀點。階級矛盾不可調和，圍繞工作日時長而進行斗爭貫穿資本主義發展的始終。而庸俗經濟學卻僅僅憑借著不符合實際的假設來得出自相矛盾的觀點。穆勒既看到了資本主義發展過程中的矛盾，但又妄圖用理論來為資本主義的發展進行辯護，那么結果自然是成為一位經濟調和主義者。他的觀點忽視了資本家為獲取絕對剩余價值不斷地延長勞動者的勞動時間，而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之間階級斗爭的激烈程度也隨之不斷提高。因此，穆勒的結論注定被兩個階級相反的力量完全摧毀。

最后，馬克思分析勞動時間的方法是階級性與科學性的統一，運用歷史唯物主義與辯證分析得出科學的結論。希克斯在馬歇爾的假設下構建起來的后彎勞動供給曲線忽略了階級斗爭這一假定，自然難以解釋現如今工人繁重的勞動。而馬克思關于勞動時間的分析不僅指出了工人為獲得正常的工作時長而進行的階級斗爭的合理性，也說明為什么資本主義下的工作日制度抑制了生產力的發展。工人每天為了獲得工資不斷地辛勤勞作，精神與身體都受到嚴重的損害。這是資本主義發展過程中的必經之路，然而工人勞動的積極性與生產力水平都會受到制約，工人在為資本家勞動與為自己而勞動所進發出的生產力是天差地別的。因此，工人圍繞勞動時間與資本家進行階級斗爭是合理、科學且必然的過程。

四、勞動報酬與階級斗爭

工人們的勞動報酬涉及對利益的分配，也因此資本家對于獲取利潤的合理借口格外關切。庸俗經濟學家給出了均衡價格理論和邊際生產力理論，用以解釋勞動者工資的決定方式和資本家獲得利潤的原因。但這些理論不過是早已被馬克思批判過的“三位一體公式”的延伸，無法掩蓋工資決定理論背后的剝削性質。

（一）馬克思關于勞動報酬理論與階級斗爭的論述

馬克思在批判斯密和李嘉圖等古典政治經濟學家的理論觀點后，繼承了其中合理的理論部分，在此基礎上解釋了勞動與勞動力之間的區別，構建了勞動力價值決定過程中存在階級斗爭的觀點，點明了資本家隱藏在等價交換背后的剝削工人的本質。

馬克思首先分析了勞動力價值的決定過程。他指出：“勞動力的價值可以歸結為一定量生活資料的價值”①，并且，“供求關系的變化，對于勞動的價格也像對于一切其他商品的價格一樣，無非是說明價格的變化，也就是說明市場價格圍繞著一定的量上下波動。如果供求相抵，而其他條件不變，價格的波動就會停止。而這時，供求也不再說明任何東西了?！?① 從而確定了勞動力價值確切存在的事實，而非工資僅僅由供需決定這種庸俗經濟學的論調。

馬克思根據理論分析指出工資決定過程中資本家對工人的壓迫：“要從商品的消費中取得價值，我們的貨幣占有者就必須幸運地在流通領域內即在市場上發現這樣一種商品，它的使用價值本身具有成為價值源泉的特殊屬性貨幣占有者在市場上找到了這種獨特的商品，這就是勞動能力或勞動力?！?② 資本家對工人的剝削在工資這里隱藏得最為徹底，也最具有迷惑性。資本家的利潤并非來源于他們的勤勞與節欲，而是基于生產資料的壟斷而對無產階級本應獲得的工資進行的系統性“偷竊”。馬克思還根據現實中的案例指出工資決定過程中的階級斗爭：（資本家）“為了追求商品便宜，強制地把工資壓低到勞動力價值以下”③。工資決定過程并非像庸俗經濟學家研究的那樣是資本與勞動合作的結果，這個過程充滿著資本家為獲得更高的利潤而對工人勞動的掠奪。

馬克思在《巴黎手稿》中更加直接地指出工資決定過程中階級斗爭的體現：“工資決定于資本家和工人之間的敵對的斗爭?！雹荞R克思在這里的理論還沒有得到完善，并沒有完全了解工資決定于勞動力價值，然而馬克思已經敏銳地認識到了階級斗爭對工資存在著重要的影響?！叭灰惑w公式”作為庸俗經濟學理論的集大成之作，僅僅只是“虛偽的遁詞和空話” ⑤ ，其目的是欺騙無產階級以緩和日漸突出的階級矛盾。當這套謊言被馬克思揭穿之后，庸俗經濟學家又找到了另一套說辭。而他們口中冠冕堂皇的“競爭”與“均衡”，仍然是對表面現象的解釋，試圖將階級斗爭理論從經濟學研究中剝離到政治學的研究之中。這既是資產階級“豢養的文丐”創作出的新一套迷惑無產階級的說辭，又是缺乏對經濟本質深刻認識的漏洞百出的理論。

（二）庸俗經濟學關于勞動報酬理論的論述

亞當·斯密作為英國古典政治經濟學家，在工資理論領域作出了開創性貢獻，但其理論內部存在著嚴重的二重性，這為后來的庸俗經濟學家提出“三位一體\"理論提供了理論基礎。他指出：“一切其他階級的收入，歸根結底，都來自這三大階級的收人?！雹匏_伊在其著作中提出的“三位一體公式”正是來源于斯密，但又為其蒙上了神秘的面紗，讓人們看不到利潤與地租的真正來源。這一理論變為了庸俗經濟學家的有力武器。而到了邊際革命之后，美國庸俗經濟學家克拉克為了將這一理論數理化，提出了完全競爭市場下的邊際生產力理論。克拉克在其著作中解釋道：

“如果以前任何一批工人所要求的工資，超過了最后一批工人的產量，那末雇主就可以把他們解雇，而用最后一批工人來代替他們在雇主看來，每一個單位勞動的價值，是等于最后單位勞動的產量?！雹訇P于所謂邊際產量的解釋依舊是庸俗經濟學的翻版。用雇主的選擇來代替資本家的壓迫，用工人之間的競爭來掩蓋兩個階級之間的斗爭，這樣，“三位一體公式”便有了運用數學的基礎。他根據“三位一體公式\"將邊際產量理論推廣到利潤與地租上，仿佛資本家與地主也是參與生產過程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為資本家和地主爭奪工人的勞動成果提供了理論基礎。

斯密也提出了勞動需求與勞動供給的變化會影響工資的變化②。人口影響勞動力供給，資本增加提高勞動需求。而這正是馬歇爾的均衡工資理論的靈感。馬歇爾作為邊際學派的代表人物，在前人的基礎上將效用價值論繼續發揚光大，認為人類所能生產和消費的只是效用，而不是物質本身 ③ ，這樣便可以堂而皇之地將資本家與地主從食利者這一角色轉變為生產者的一部分。并且馬歇爾依舊沒有意識到勞動與勞動力之間的區別，仍舊認為“工人所出賣的是他的勞動” ④ ，這必然意識不到隱藏在勞動力背后的資本家對工人的剝削。馬歇爾指出：“它（影響工資變化的各種因素）偶爾使得供給價格和需求價格相等：工資既不是由需求價格又不是由供給價格決定，而是由支配供給和需求的一系列的原因來決定的?！雹廴绻f克拉克定理還在用理論維護庸俗經濟學的科學性，那么到了馬歇爾這里，工資則是由供給與需求決定。仿佛勞動的需求價格與勞動的供給價格相等時，市場便是一個“相反力量互相牽制達成均衡”的世界，這樣連“三位一體公式”都可以拋棄。庸俗經濟學家通過將階級斗爭這一經濟問題解釋為工人的政治訴求，將工人與資本家之間的斗爭轉化為工人之間的斗爭，最終使得工資決定過程中的階級斗爭問題得到更加隱秘的掩飾。

1929年經濟危機爆發后，經濟學家們紛紛開始對新古典經濟學進行反思與批判。作為宏觀經濟學的主要創始人，凱恩斯準確地指出新古典經濟學忽視了資本主義世界存在的有效需求不足問題。凱恩斯的判斷毫無疑問是正確的，這正是資本主義制度所造成的必然結果。然而，他對產生這一現象的原因卻產生了以偏概全的判斷。凱恩斯指出：“古典學派的理論一向習慣于使它們所說的經濟制度的自行調節的特點依賴于它們所假設的貨幣工資的自由伸縮，從而，貨幣工資一旦具有剛性，它們便把不能自行調節的責任推在工資剛性的身上?！雹藜促Y本主義市場經濟處于非均衡狀態之中，而非新古典認為的存在一般均衡的狀態。凱恩斯對薩伊定律進行了批判 ① ，然而他對這一問題的解決辦法卻是南轅北轍。馬克思指出生產力增長到資產階級的關系已經阻礙生產力發展的地步②，而這必然導致階級斗爭進一步激化。但凱恩斯卻打算直接通過政策來進行有效需求管理 ③ ，這個觀點又把矛盾從生產問題轉移到了分配問題，只解決分配問題而不解決資本主義生產方式這一根本問題，那么這樣的解決方案無疑是飲止渴，高企的政府債務將成為資本主義面臨的新危機。

（三）馬克思關于勞動報酬理論的階級性體現

馬克思與庸俗經濟學家關于勞動報酬的理論都來源于古典政治經濟學，然而在工資決定這一問題上不同且對立的階級立場導致得出了截然相反的工資理論。馬克思關于工資理論的論述體現了立場、觀點與方法的科學性。

首先，馬克思基于無產階級的立場，對代表資產階級的工資理論進行批判。而庸俗經濟學以階級調和為出發點，認為地主、資本家與工人都參與了財富的創造，為食利階級的不勞而獲作辯護。薩伊還強調節欲在財富的生產與分配中的巨大作用，然而馬克思指出：“不管他禁欲的功勞有多大，也沒有東西可以用來付給禁欲以額外的報償，因為退出生產過程的產品的價值只等于投入生產過程的各商品價值的總和。” ④ 馬克思早已看透了資本家所謂的節欲，不過是站在資產階級一方所做的狡辯罷了。而克拉克通過將“三位一體公式”公理化，為資本家獲得利潤做出了解釋，為資本家找到了合理獲取利潤的理由。但究其本質，其仍然只是為資產階級分配財富所做的托辭，克拉克的工資理論理所當然地受到馬克思批判。

其次，馬克思基于現實實際情況的分析得出工資決定過程中蘊含著階級斗爭的觀點，指出社會主義必將戰勝資本主義的歷史趨勢。而庸俗經濟學卻沒有看到資本主義逐漸難以承受生產力的快速發展，生產關系已經落后于生產力的發展。資產階級自執政以來，已經成為階級斗爭的主要方面，因此那些庸俗經濟學家不得不拋棄斯密與李嘉圖合理的觀點，轉而開始為禁錮生產力的生產方式作辯護。這樣的觀點必然無法經受歷史的檢驗，在不斷與現實實際現象相背離的過程中走向崩潰的結局。

最后，馬克思分析工資決定過程的方法是階級性與科學性的統一，運用歷史唯物主義與辯證分析得出科學的結論。馬歇爾認為生物學與物理學中相反力量的均衡可以完美移植到政治經濟學的分析當中。然而這種沒有任何階級屬性的“力”，已經把階級斗爭這一重要屬性從政治經濟學中抽離出去，這樣過度的抽象難以描述客觀現實中的各種經濟問題。而馬克思不僅站在無產階級的立場看待問題，同時也用科學的視角分析生產方式對于生產力的影響。他在分析工資理論問題時，認識并指出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工資對生產力發展的抑制作用。工人與資本家圍繞工資而展開的斗爭不僅浪費了大量的社會資源，同時也無法真正地激發出工人生產的積極性，工人的勞動僅僅是受到資本家的監管而進行的強迫勞動，無法發揮出勞動者真正的勞動潛力，使得生產力的發展受到制約。而在社會主義生產方式下，勞動者能夠獲得等價的勞動產品，讓他們能夠積極參與社會勞動，大力促進生產力的發展。

五、結語與啟示

馬克思從階級斗爭視角出發，指明了階級斗爭不僅是社會沖突的具體表現，同時還是內生于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發展過程中的必然結果。

首先，隨著生產力的不斷進步，資本主義生產方式逐漸成為制約生產力發展的瓶頸。資本主義的工資制度制約了消費市場的擴大，造成生產過剩的危機;資本主義制度下工人過長的勞動時間則摧殘了無產階級的身體與精神，激化了階級矛盾；而資本主義無法保證工人的勞動權利，則造成了社會資源的大量浪費與無產階級的窮困潦倒，阻礙了生產力的進一步發展。面對上述的各種問題，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也會進行自我修復，用政策與法律來調和矛盾。然而資產階級為維護自己的統治地位所采取的任何改良措施只能暫時緩和階級斗爭的激烈程度，卻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危機。而當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之間的矛盾日益尖銳乃至無法調和時，資本主義制度便會在階級斗爭中走向滅亡。

其次，馬克思正是從階級斗爭中看到了資本主義必將走向滅亡的結局。他在古典政治經濟學工資理論的基礎上，通過對工人為獲得維持正常生存的工資而進行斗爭的研究，看到了無產階級的工資是階級斗爭的結果，指出工人微薄的工資并非其真正應該獲得的收入，他們的勞動所得必須靠階級斗爭來獲取；他在古典政治經濟學勞動時間的基礎上，通過對當時工作日時長的研究，看到了資產階級對絕對剩余價值的貪婪只會因為無產階級的反抗才會收斂;他在古典政治經濟學勞動權利理論的基礎上，通過對產業后備軍的分析，看到了越來越龐大的產業后備軍必然會埋葬整個資本主義世界。

最后，當代資本主義社會的發展呈現諸多新的特點與變化，全球化背景下的勞動力跨國流動、數字經濟時代下的新型勞動形式等現實狀況，既構成了對馬克思的勞動過程理論的時代挑戰，也推動了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時代化演進。全球化背景下的勞動力跨國流動印證了馬克思“產業后備軍”理論，資本通過構建全球勞動力的蓄水池，在世界范圍內持續制造相對過剩人口。大量相對過剩人口的引入強化了資本系統性地壓制無產階級的議價能力，迫使工人們不得不面對失業的威脅，并以此接受更低的工資。而數字經濟催生的平臺用工與遠程勞動等新型勞資關系，模糊了傳統用工對工作日時長的界限，卻強化了資本對工人勞動強度的監督與控制能力。這使得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剝削性質的隱蔽性得到增強，提高了對勞動時間理論的研究難度，但其本質依舊是資本家對工人絕對剩余價值的掠奪，馬克思的勞動時間理論仍然適用于對數字勞動的分析 ① 。因此，面對當代資本主義社會的新特征，我們應依托馬克思主義理論體系的方法論優勢，堅定不移地維護其理論的科學性，在深入把握資本主義的運行本質的前提下，通過對資本主義時代表象下的本質進行批判，構建起更具時代解釋力的理論框架，展現馬克思主義理論歷久彌新的理論品格。

Abstract：In the first volume of Das Kapital，Marx provides numerous discussions on class struggle. However，vulgar economists often overlook this important economic assumption and instead approach economic issu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lassreconciliation.To highlight the significance of class struggle in Marxist theory，this paper analyzes Marx's discussions on class struggle in the first volume of Das Kapital，from three perspectives：labor rights，labor time，and labor remuneration.By examining Marx's theories on class struggle and how vulgar economists use class reconciliation to obscure economic conflicts，the paper finds that the class struggle emphasized by Marx in the first volume of Das Kapital，is the core of economic issues.

Key words：class struggle; Das Kapital;labor remuneration ； labor time； labor rights

（責任編輯：王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