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蜂鳴”聚集到價值共創：展覽項目成長路徑研究

[關鍵詞]成長戰略；展覽企業；價值共創；“蜂鳴”理論；案例研究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25）07-0158-19

DOI：10.19765/j.cnki.1002-5006.2025.07.013

0 引言

近年來，展覽業的發展面臨多方面挑戰，包括數字化轉型、行業內競爭加劇、參與者需求變化以及可持續發展等[1-3]。《中國會展主辦機構數字化調研報告 2024??^（1） 指出，數字化轉型的核心是商業模式的轉型，即數字化技術必須與主辦機構的業務模式進行深度結合。該報告強調，強化現有客戶關系，增加客戶留存率與復購率，建立在線社群始終是4年來排名第一的轉型目標。此外，《全球展覽業趨勢報告 2023?^② 指明，各式各樣的營銷活動層出不窮，爭奪參展商和觀眾的注意力，傳統展覽的市場份額受到壓縮，展覽項目持續成長受挫。與此同時，國際展覽與項目協會（InternationalAssociationofExhibitionsandEvents，IAEE）指出，經濟不確定性使許多公司重新評估市場營銷支出，展覽預算普遍受到影響。而IAEE發布的《展覽市場調查報告 2022??^③ 則顯示，超過 60% 的展覽參與者表示希望看到更多的互動和參與形式，而不是傳統的展位展示。這些挑戰表明，展覽業正處于轉型和適應的關鍵時期，在激烈的市場環境下為謀求展覽項目的生存與成長，行業參與者需要多維創新并靈活應對。

目前，已有展覽成長相關研究的關鍵詞有商業模式創新[45]、環境、影響因素、價值共創[8]以及網絡信息擴散等，涉及營銷和傳播研究、成長和競爭力研究等領域。營銷和傳播領域關注展覽參與主體研究，從最初參與主體的服務質量與滿意度等淺層研究[10-1深入至參與主體間的關聯體驗[12-13]與信息知識擴散[14-15]等議題，并且將信息傳播的\"蜂鳴\"這一概念用于探究展覽業的知識溢出途徑，發現展覽的價值共創策略迭代與信息知識的“蜂鳴\"程度密切相關。成長和競爭力領域學者發現，展覽策略和知識溢出對展覽成長的影響尤其重要，展覽策略能夠顯著影響創新意愿和創新能力，而知識溢出是連接展覽策略與創新能力建設的重要橋梁[7。然而，現有研究仍存在如下3點不足。第一，現有研究只關注展覽發展過程中價值共創機理[，而未與知識信息擴散相結合，缺乏對價值共創與知識傳播的動態過程和互動機制研究。第二，展覽會體系中或平臺內部各主體如何實現信息交流與擴散，以至于激發參展主體的創新與參與主動性，仍未有充分研究。第三，在展覽業數字化轉型過程中，這兩者如何共同推動數字化技術與展覽業務模式的深度結合，實現展覽項目的更新成長，尚未有研究呈現其成長迭代脈絡。

同人展是志向和興趣相投者以同好交流為主要活動的展覽。同人展屬于動漫類展覽（簡稱“漫展”），漫展作為與以展覽和銷售為主的會展不同的一種特殊形式，憑借自身的精神及社交吸引力在會展業中占據著獨特的地位[18]。《2023中國展覽數據統計報告》顯示①，二類行業動漫類展覽數量271個，在所屬一類行業休閑娛樂類展覽中排名第一，足以可見其較高的成長性和市場活躍度。綜合同人展·COMICUP（以下簡稱CP）誕生于2008年，據2023年《復旦》校報的報道顯示，其已是全國規模最大的綜合同人展覽。CP的業務涵蓋展覽、同人制品刊登、創新大賽、信息檢索與在線申攤服務平臺、票務服務等，形成了為同人創作提供全方位服務的生態共創系統。不論是同人制品創作者、企業參展商，還是普通的同人愛好者，在CP都可以扮演自己的角色，與其他人開展深入交流。面對同人展市場激烈的競爭形勢，CP通過系列舉措拓展其成長空間，吸引源源不斷的參與者前往，不斷鞏固其在綜合同

人展覽中的地位。

鑒于現實需求與理論缺口，本文基于“蜂鳴”與價值共創理論視角，選取綜合同人展·COMICUP這一典型性與啟發性的案例作為分析對象，探討展覽項目持續成長的過程與機制，沿“成長環境-成長機制-成長結果”主線，追蹤展覽在內外環境因素以及參與者需求變化的作用下“蜂鳴”與價值共創策略演化的內在機理，縱向剖析其從信息知識分享空間到知識信息創新平臺的演變。通過上述機制的解析，推斷出展覽項目持續成長過程模型，以及在數字化轉型中獨特的創新平臺衍射成長模式，以期對相關模式展覽項目開發與成長提供指導和借鑒。

1 文獻回顧

1.1展覽成長路徑研究

成長理論研究主要從戰略與管理的視角展開，現有研究成果圍繞成長因素與成長過程兩條主線推進。學者們圍繞積累并創造內部資源的能力、規模擴張和學習迭代、企業間網絡化成長等進行成長要素分析[19，20]，而早期關于成長過程的研究視角相對分散。伴隨數字化進程及產業細分化發展，關于成長理論的研究不斷深入。一是進一步解構企業成長的影響要素，如知識資本、獨特的成長情景、機會識別能力和行業環境等[21]。二是成長類型研究，將成長期企業劃分為資源成長型、戰略成長型和學習成長型[22]。國內外針對展覽業成長路徑的相關研究較少，羅秋菊和陳可耀分析民營展覽企業成長的影響因素及其快速成長的獨特路徑，解構民營展覽企業快速、跨越、質變成長階段所分別采取的收縮、捆綁結盟和多元擴張行動策略7。針對展覽業發展宏觀層面，張洪睿和楊敏基于國內國際雙循環背景，分析當前環境面臨的機遇與挑戰，提出展覽業高質量發展策略及其成長路徑，包括均衡精準施策、優化展覽市場環境，支持展覽企業上市融資，跨界融合為展覽業注入新動能，以及招募專業、現代、年輕的從業人員，目的是使展覽業與市場實際需求匹配，實現拉動內需，促進展覽業高質量及國際化發展的目標。展覽發展主體及環境的成長，是多種要素綜合作用的結果，展覽項目的起點是相關主體溝通與交流需求驅動主體“蜂鳴”聚集，在此前提下組展商如何實現展覽項目持續成長，近年來有不少研究引人價值共創理論分析展覽成長過程中的要素，如參展商及觀眾滿意度、績效、體驗等[23-25]。然而，價值共創行為并非獨立存在，在實際的展覽項目環境中“蜂鳴\"持續影響組展商的價值共創策略。

1.2“蜂鳴\"相關研究

“蜂鳴\"源自英文\"buzz”，原指\"嗡嗡聲”，現被定義為一種由城市文化場景激發的創新資源，即以文化要素為核心，通過群體互動形成的活躍文化氛圍與場域[2，能提供自我表達、在地認同等體驗[27]?！胺澍Q\"的產生場景稱為“城市蜂鳴\"或“蜂鳴區域”，指城市中激發創造性活動的潛力空間。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蜂鳴”概念從文化場域延伸至知識流動領域?！氨镜胤澍Q”指同一地區或行業的個體通過面對面交流形成的信息環境[28，強調地理鄰近主體間的持續合作與知識交換[29。展覽作為促進隱性知識傳遞的臨時集群[3，成為“蜂鳴”研究的新領域。Bathelt等提出“全球蜂鳴”，指會議、展覽等臨時集會構建的全球性信息交流體系[3，表現形式包括實體會議、多方觀察及組織活動等[2]。

學界重視將“蜂鳴”作為一種系統的知識來源、流動、創新或傳播體系開展研究。Luo和Zhong通過案例研究探索展覽中知識擴散的動態過程，研究發現，展覽在市場戰略知識擴散方面更具優勢，研發能力強的龍頭企業受到更大的關注[14]。Zhong和Luo指出，展覽作為創新空間，其知識吸收依賴專業人員組成的面向新社區，并通過知識池與知識對象的多元互動實現橫向與縱向擴散，凸顯展覽的行業價值[33]。展覽策略對創新意愿和創新能力的影響也不容忽視，知識溢出是連接展覽策略與創新能力建設的重要橋梁[17]。隨著互聯網技術的發展，大量知識流動于虛擬空間，有研究提出，基于在線虛擬空間產生的“虛擬蜂鳴”與實體空間的“本地蜂鳴”作用同等重要[34。總體而言，“蜂鳴\"研究圍繞主體與環境兩大要素展開，其動態演進過程可分為3個邏輯層次：首先聚焦文化場域中創新主體間的互動關系，繼而延伸至主體間信息與溝通環境的構建機制，最終在展覽領域具象化為信息交流體系與平臺。

1.3價值共創理論相關研究

價值共創是價值創造主體通過服務交換和資源整合而共同創造價值的動態過程[35]。價值共創概念起源于企業與其顧客間互動與合作過程研究[3，其早期思想發端于共同生產，正式起步于顧客體驗，發展于服務主導邏輯，價值共創下的服務生態系統視角受到廣泛關注。Heinonen等提出顧客主導邏輯，強調價值創造從企業轉向顧客，關注其在消費實踐中的價值創造與獨創性3。隨著數字經濟的發展，價值創造的參與主體更為復雜多元，不限于供應商、商業伙伴、合作者和顧客[3，研究開始關注多元主體間價值共創的網絡關系，服務主導邏輯延伸升級，衍生出服務科學與服務生態系統。同時研究視角不斷拓展，價值共創的研究視角從企業與顧客間的二元互動拓展至經濟多元主體的動態網絡互動，從企業內部價值共創管理拓展至企業與外部環境多元主體間的價值共創，價值共創理論的應用研究能力增強。現階段價值共創研究領域有3類重點，分別是價值共創理論研究、外部環境與服務生態系統研究和顧客參與實踐研究[39。楊學成和涂科分析了出行平臺優步的價值共創過程，并基于顧客參與實踐分析探討了影響優步多元主體間共創價值的關鍵因素[40]。吳瑤等通過雙案例研究分析了企業從價值提供模式轉向價值共創模式的理論機制及其影響因素，研究強調價值共創是核心競爭力的主要源泉[41]。主體間的價值共創是節事活動創新與發展的重要推力，既有研究指出，價值共創機制受參與主體和多種因素的共同影響[42]。

聚焦展覽價值共創研究，Wong和Lai研究了參展商的價值共創活動對展覽滿意度的對稱與非對稱影響，為組織者制定共創策略以提升展覽價值提供依據[43]；張榮藤引入價值共創中介，分析在價值共創的影響下參展商與觀眾互動行為對展覽整體參展績效的影響[24]；吳基偉運用案例研究法闡釋展覽商業生態系統的價值共創機理，分析通過資源屬性、關系屬性和網絡屬性在萌芽、發展和成熟階段與展覽系統內各利益相關方搭建并驅動的價值共創模式與利益共享機制[，由此可知，在實際運營過程中，項目需根據差異化的環境背景進行動態調整。“蜂鳴\"效應與價值共創理論在展覽項目發展的不同階段呈現出錯綜復雜的關系，這揭示了項目持續成長的內在和外在機制。

1.4“蜂鳴”與價值共創間的聯系

“蜂鳴”與價值共創策略相互補充，共同驅動展覽項目持續成長。二者的聯系始于項目創立，并隨環境變化不斷迭代，具體表現為3個方面。第一，“蜂鳴”的動態性。展覽項目中的\"蜂鳴”，即知識傳播機制，隨項目發展階段和外部環境演變，從初期聚集效應到成熟期創新擴散，持續優化信息流動。第二，價值共創的多維性。共創主體從參展商與觀眾擴展至組展方、合作伙伴等。價值共創的多維性體現在不同成長階段，其策略和重點會有所不同，從而影響展覽項目的整體績效和成長表現。第三，“蜂鳴”與價值共創互動機制的階段性。在展覽項目成長初期，“蜂鳴\"聚集促進了整合共創策略的實施，而在平臺延伸拓展階段，流動環境驅動了數字共創戰略的拓展。在展覽項目成熟階段，創新平臺則帶動了生態共創策略的構建。通過分析“蜂鳴”與價值共創間聯系，揭示了“蜂鳴”與價值共創在展覽項目成長路徑中的相互作用和影響機制，為展覽組織者提供了制定有效策略的理論依據，以促進展覽項目的持續成長和發展。

1.5分析框架整合

基于以上文獻回顧，目前研究存在3點局限性。首先，展覽所帶來的“蜂鳴”，即知識與信息的來源、流動、創新與共鳴，已有研究大多聚焦知識信息擴散，并未充分說明其內在作用機制。其次，已有展覽領域關于價值共創的研究僅僅將其作為中介變量來分析其影響，而對組展商與參展主體間價值共創的動態演變的過程機制并未進行充分解構。最后，運用兩種理論解釋展覽項目案例成長現實，突破原有單一理論解釋的局限性，回答了推動展覽持續成長的多維要素。此外，以往研究并未清晰區分展覽各主體在展覽價值共創過程中的定位，實際上，展覽組織者（組展商）是展覽價值共創行為的倡議者，與其余參展主體一道共同實現展覽目標與價值，而展覽項目現場的“蜂鳴\"發生于參展主體間，信息及知識在其中流動，創新活力在其中激發。

本文圍繞展覽項目成長過程中環境及主體要素，基于成長環境-成長機制-成長結果邏輯鏈，構建整合分析框架如圖1。組展商根據內外環境變化推出并更新展覽項目，參展主體間通過“蜂鳴\"效應聚集，知識與信息的流動、創新與共鳴推動項目影響力及規模提升；同時，組展商與參展主體通過服務、合作和技術要素的價值共創優化展覽體驗與效益，二者協同促進展覽項目持續成長。

2 研究設計

2.1研究方法

案例研究的價值在于明示焦點問題的演化方向[44]，為實現研究目標，深度觀察案例對象并探索其成長過程中動態、復雜的演進過程與機制。本文采用縱向單案例研究方法，理由如下：展覽項目成長機制問題屬于“how\"（如何）的問題，研究目標與研究問題具有探索性和解釋性特征。本文在同人展覽這一特定展覽類型中研究展覽項目持續成長與激發個體創新活力等問題，相關研究仍然處于起步階段，案例研究可以幫助鎖定并捕捉其成長演進過程的關鍵因素[45]。研究情境具有動態變化性，本文關注展覽項目的聚合、賦能及衍射成長更新過程，基于Eisenhardt和Graebner提出的案例研究方法，單案例適合觀察和總結研究對象的縱向演化機制，能夠在時間與情境的相互作用下深入探索并歸納復雜現象的規律與理論[4。而\"蜂鳴\"與價值共創理論在展覽項目成長過程中的關系隱匿于復雜現象后，需要扎根于特定管理情境中探索規律。通過深入并真實描繪復雜的行業情境4能夠為構建理論帶來不同尋常的新見解和新啟發[48-49]

2.2案例選擇

2.2.1 案例選擇原則

遵循典型性與啟發性原則[50，基于理論抽樣（2008—2024年綜合同人展·COMICUP案例），分析組展商從聚合到衍射成長的轉型過程：其通過平臺功能升級（從知識/信息集合轉向創新），為參展主體提供全鏈條服務。案例選擇原因如下。1）案例研究的適配性[51]。遵循理論抽樣的原則，展覽項目在成長過程中有顯著的階段劃分，并根據所處內外環境的變化以及參展主體的現狀，積極進行展覽共創策略調整，能夠以理論邏輯體現展覽成長要素之間的動態關系。2）案例對象的典型性[52]。案例對象具有生命周期長、客流量大、參展攤位多、交易金額高等特點，且不同于傳統漫展，創作者作為參展主體（既可作為參展方又可作為觀眾），在其中發揮關鍵作用，創作與創新氛圍活躍，“蜂鳴\"效應顯著。同時，組展商價值共創策略明確清晰，對其他展覽項目開發具有重要借鑒意義。3）案例研究的可行性[53]。案例對象的成長歷程及發展軌跡清晰，歷年展覽信息可追溯，二手數據豐富。在眾多相關利益者中，本研究中重點關注的價值創造主體為參展商、創作者與觀眾，而這也是綜合同人展·COMICUP的核心參與者[18]，研究者與案例對象間有多種聯系渠道，合作密切，便于實地調研開展一手數據收集，積累了大量訪談資料。

2.2.2 案例概況

相較傳統動漫展覽，同人展覽以交流與創作為核心，展覽粘著力強，參展主體重復參展意向高。綜合同人展·COMICUP是由COMICUP組委會（隸屬于上海摩都文化傳播有限公司）所舉辦的大型綜合同人展，自2008年至今，CP一年主展兩屆，不定期舉辦0.5展/SP展（CP特別展展名），累計舉辦了37屆展覽活動①。2023年5月，CP第29界展覽雙日總入場人次達到30萬，出展面積超過15萬平方米，超過200家企業展商和15000個同人創作攤位匯聚于此。從自發組織的交流平臺到全國規模最大的綜合同人展，CP摸索出一條獨特的展覽成長路徑。

CP的成長是一個循序漸進的三階段過程。第一階段是聚合成長期。2008年11月正式開展，歷時5年，乘中國動漫產業發展東風，展覽“蜂鳴\"文化場域吸引源源不斷的參展主體匯聚，促進了展覽整合共創策略的實施，2013年雙日攤位數量突破 展覽初具規模，以此為基礎，信息及知識交流環境初具雛形。第二階段是賦能成長期。管理革新是此階段的主基調，為應對日益激烈的市場競爭環境，組展商多層面提升展覽專業化管理水平，在知識與信息流動環境延伸現實需求的驅動下，展覽數字化共創戰略開始布局，2015年推出無差別同人站COMICUPApp，展覽信息化服務能力提升，參展主體交流邊界拓展，信息集成賦能展覽提質升級。第三階段是衍射成長期。2019年參展創作者（攤位申請）迎來爆發期，品牌引領能力強勁。借助無差別同人站COMICUPApp積累原創作品形成的信息及知識創新平臺推進展覽生態共創策略，展覽輻射領域延伸至出版領域，從CP到IP，2023年啟動全新原創作者自主出版扶持計劃“漫畫向上”，涉足內容產業，實現多方參與，共同發展。

2.3數據收集

數據收集以研究目標與研究問題為導向，本文解構展覽成長過程中的內外環境要素，聚焦展覽成長過程中動態復雜的演進過程與其展覽參與者間關系的變化。一手、二手資料整合得以支撐案例研究三角驗證的需要[54，本文通過多種途徑收集數據積累形成綜合同人展·COMICUP信息庫，包括歷年展覽規模、展覽主題、突發事件和數字技術及其管理模式等，同時收集來自不同關系的參展主體的訪談數據。多次收集及多樣化的數據來源可以保證數據的充分性、有效性及準確性，它們之間互相補充并交叉驗證，以提升案例的信效度[55]。具體而言，研究者訪談圍繞展覽的3類主體：展覽組織者（組展商），即COMICUP組委會；參展商，包括企業展商、參展社團和攤主（創作群體）；參展觀眾，即購買展覽門票（包括VIP門票及普通門票）的參展者。

筆者自2022年9月至2024年6月對以上主體開展訪談，訪談23人次，平均每人70分鐘，轉錄文稿累計26.9萬字（表1）。以綜合同人展·COMICUP信息庫為基礎，結合各調研主體特點及研究目標設計訪談提綱。半結構化訪談資料與二手資料存在數據時效性和研究客觀性的差異，半結構化訪談通常是在研究期間進行的，因此，其提供的數據具有較高的時效性，訪談能夠捕捉受訪者當前的觀點、態度和經驗，能夠更容易了解到不同時期參與行為的變化[4]。每次訪談結束后系統梳理訪談文本，提取核心要點，并整理模糊問題，通過微信、電話等聯系方式向受訪者確認修正。

本文通過二手資料和參觀式觀察補充調研數據（表2）。搜集二手資料包括企業提供歷屆展覽資料、場刊、新聞報道等，二手資料包括238份，著重篩選官方來源資料，如官方在微信公眾號、微博等平臺發布的展覽信息等。二手資料往往存在一定的時間滯后性，需要防止從單一方面獲取信息所造成的信息偏頗和美化5，但同時二手資料可客觀全景展現展覽全流程及參與主體的概況?？紤]展覽特點，研究者參與2024年10月在杭州舉辦的綜合同人展·COMICUP30，并進行參與式觀察，形成直觀參展經驗證據，結合訪談資料，強化資料間的相互印證，篩選清洗無效信息，避免回性偏見。

筆者團隊對訪談及二手資料進行編碼：E指訪談資料，其中，EO指COMICUP組委會，ES指參展商，EP指參展者；A指內部資料；B指參與式觀察獲取資料；S指外部資料。采用\"編號 ^?+ 數字”的方式進行標記，例如\"ES10\"指訪談對象為參展商中的個人創作者。

2.4數據分析

本研究注重提升整體資料的信度與效度[58]，因此在數據分析過程中使不同來源數據之間能夠相互印證[59]。本文選擇結構化數據分析方法[6]，進行四階段的數據分析。根據CP數據庫梳理時間線，識別關鍵節點事件，歸納出案例展覽聚合、賦能和衍射成長3個階段。1）站在組展商視角，從原始數據中識別每個階段展覽內外環境要素及其參展主體的關鍵行為和響應機制，解析展覽轉型戰略，通過開放式編碼將原始數據資料提煉為短語。重復比較編碼間的相似與差異，歸納得出18個一階概念。2）站在理論視角，解構展覽成長環境、成長機制與成長結果。通過將一階概念與“價值共創”“蜂鳴聚集”“流動環境\"等已有理論概念反復對比，整合理論內涵相同的一階概念，歸類得到9個二階主題。3）結合案例展覽的3個發展階段，進一步整合相似的二階主題，概念化得到3個成長維度，最終形成一個由一階概念、二階主題與聚合維度組成的數據結構（圖2）。研究的數據分析過程是邏輯遞進、案例事實導向的，循環解析主題、維度、文獻、數據（含訪談文本），直至厘清案例數據中邏輯關系網絡，其余數據無法揭示新關系。

3 案例分析與發現

3.1聚合成長：“蜂鳴”聚集促進整合共創策略，實現穩步增量

聚合成長期（2008—2013年），綜合同人展·COMICUP在外部動漫產業活躍的市場需求與內部創始人倡議的驅動下，構建同人文化場域吸引相關主體聚集以推動展覽整合共創策略的實施，典型編碼示例見表3。

3.1.1成長環境：市場需求與創始動機

第一，外部市場需求。國務院辦公廳轉發財政部、商務部等部門《關于推動我國動漫產業發展的若干意見》（國辦發[2006]32）中指出，動漫產業是指以創意為核心，以動畫、漫畫為表現形式，包含動漫圖書、報刊、電影、電視、音像制品、舞臺劇和基于現代信息傳播技術手段的動漫新品種等動漫直接產品的開發、生產、出版、播出、演出和銷售，以及與動漫形象有關的服裝、玩具、電子游戲等衍生品的生產和經營的產業。國家相繼出臺扶持政策和地方政府大量的資金注入，都對我國動漫產業發展產生了極大的推動效應。2008年是中國動漫產業發展取得長足進步之年，動漫產業的興盛也反映了受眾規模的擴張，動漫產業受眾因熱愛而自發創作，因共鳴而渴望交流，穩定的線下分享渠道的現實需求使得展覽的開辦成為可能。

第二，內部創始動機。綜合同人展·COMICUP前身是復旦大學沸點漫畫社組織的同人活動。2007年，主策劃人（創始人）在光華樓學生活動廣場舉辦第一屆ComiCon1111。2008年，與聯合主辦方CC分道揚鑣后，展覽正式更名為綜合同人展·COMICUP，開啟成長之路。遵循創始人的初心與倡議，創始人堅持“我們希望能夠給大家提供的是一個創作交流的區域，一個具有濃厚創作和交流氛圍的平臺。\"（EO1）創始人強調了CP與其他漫展的區別是，同人展更聚焦作品，而不是娛樂，是基于同人，也就是創作者與創作者、創作者與讀者間的交流。由此出發，CP開設論壇，正式開展。

3.1.2參展主體\"蜂鳴\"聚集

同人一詞引申自日語的\"う\"（doujin），即志同道合之人，現一般指不以營利為目的，出于個人興趣而進行作品創作的行為。CP創始人認為，“同人的概念并不是相對于‘原創’，而是‘商業’，它是由個人和團隊自發創作，或以已有的作品為藍本進行的二次創作，包含原創同人和二創同人兩種類型?！保‥O1）其作品內容可涉及ACGN（動畫animation、漫畫comic、游戲game、小說novel的總稱）影視、歷史乃至現實中的人事物。該階段展覽聚焦同人文化核心，通過展覽面對面交流的形式構建氛圍活躍，并使人融入其中的文化場域，傳達創作意義，如自我表達、包容友善等，吸引同人創作者聚集，并激發群體共鳴。展覽官方強調，“同人展是同人愛好者展示自己的漫畫、作品，與同好、讀者、官方交流的活動舞臺。\"（AP1）同時以IP形象“冏\"貓為代表，持續運營維護展覽IP形象，以此為核心打造CP品牌印象，通過場刊以漫畫與文字相結合的形式宣傳展覽核心理念，逐步形成“蜂鳴\"群體認知度與認同感。

展覽以創作為核心，創始人強調，“首先訴求的是創作欲，甚至不思考后續的商業化。這是一種出于對作品、對角色、對角色與角色的關系進行想象的愛好，演繹和創作的本身是同人的內核，跟商業的最大不同是，在創作欲表達出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成功了。”（EO1）參展主體包括企業展商、參展者（社團或個人創作者、攤主及普通觀眾），創作內容包括獨立游戲、服裝衣飾、原創漫畫、插畫、攝影、寫真作品集和原創周邊等元素。展覽的主要吸引力是創作者所創作的同人作品，其形式包括文本、游戲、音樂、衍生文創作品等。而參展者對作品的強烈需求以及部分作品本身具有有限性與稀缺性等特性形成了展覽的極高黏著力[61]，以此為基礎，展覽具有相當數量的固定參展者。參展者以游戲及動漫愛好者為主，在展覽設定服裝館后，參展群體延伸至原創服裝制作商及愛好者，參展者本身對原創及同人作品的愛好及熱情是參展的重要驅動力之一。以展覽為契機，同領域參展者面對面聚集，交流并傳遞相關領域信息，在此過程中強化了展覽的社交屬性。而展覽現場策劃滿足了參展主體間交流的娛樂屬性，參展者在獲取信息、購買作品的同時，通過參與展覽中各類互動活動及游戲實現參展回報最大化。

3.1.3展覽整合共創策略

基于展覽“蜂鳴”所帶來的參展主體基礎，組展商采取系列舉措提升展覽吸引力，鞏固已有參展主體，匯聚其他參展主體，保障展覽規模穩步擴張。本文將其定義為整合共創策略，一方面，利用已有技術搭建媒體陣地，借助新浪微博與微信公眾號等平臺延伸展覽服務，實現展覽前中后信息與訴求實時反饋的目標，關注參展主體核心利益，鼓勵參展者表達自身訴求，提升展覽公關及應急處理能力。運營管理負責人介紹，“最初我們借助媒體平臺發布展覽動態，通過評論區與參展人員互動，及時改進展覽服務。\"（EO5）另一方面，營利與持續運營的現實訴求使得組展商積極拓展商業合作模式。在門票和展位基礎收入之外，通過創新互動形式與品牌深度聯動創造增量價值：開發官方聯名限定商品，定制門票及場刊專屬頁面；與嘩哩嘩哩合作打造直播展臺實現跨平臺引流；聯合羅森推出主題餐飲服務強化場景體驗。通過資源整合構建了多方共贏的展覽生態。

在展覽舉辦場地方面，地點由上海世貿商城變更為世博會展中心前非洲聯合館，后變更為光大會展中心，由最初借勢商場流量到租用專業展覽場館，展覽舉辦地的變化折射出展覽舉辦逐漸規范化、規?；?，同時響應參展主體的需求，如攝影采光、交流空間等，改善展覽現場體驗，創作者與社團數量在此階段穩步增長。

在現場服務層面，CP自CP09起推行NPC（非玩家角色non-playercharacter）志愿者計劃，通過微博招募并認證。志愿者分普通組（外場/內場/后勤/活動）與特殊組（咨詢/攤主服務，需經驗豐富即曾參與該展覽服務的志愿者擔任），均需參加分級培訓。組展商建立電子檔案庫積累優秀志愿者，通過補助、禮品及排行榜機制增強歸屬感，穩定志愿者來源，并激發自發驅動力。

通過系列整合共創策略，組展商頂層設計更為完善，提供的服務水平得到整體提升，與場館、志愿者等服務提供方建立了緊密的合作關系，初步連接了展覽項目中所涉及的相關利益方，其中，不僅包括價值創造主體參展商、創作者與觀眾，還包括諸如贊助商、場館、志愿者、社團等多方利益相關方，為數字化平臺搭建提供了必要的多元社群積累。

3.1.4成長表現

在此階段，展覽相關主體“蜂鳴\"集聚推動展覽整合共創策略，奠定了展覽的成長發展基礎，穩步增量。參展攤位數量由最初86個，發展到2012年參展攤位破千，展覽時間由單日更改為雙日。截至2013年CP13，參展攤位數量達到2030個，企業展商陸續加人，歷時5年實現參展創作主體數量積累①。CP借助創作的核心理念與系列共創服務實現參展主體積累，包括創作者、參展觀眾、參展商與志愿者群體等，展覽提質升級，從自發的小規模交流活動逐漸演變為專業同人創作交流展覽，為之后自有平臺建設與管理更新奠定了基礎。

3.2賦能成長：流動環境驅動數字共創戰略，拓展交流邊界

賦能成長期（2014—2018年），在同人展·COMICUP已有參展主體積累，即整合共創策略形成信息及知識流動環境的基礎上，為應對外部激烈競爭，于內部管理更新推進展覽數字共創策略，構建數字平臺延伸主體間交流邊界，為參展主體提供多元化服務，形成差異化競爭優勢，典型編碼示例見表4。

3.2.1成長環境：行業發展與管理更新

第一，同類型展覽市場日漸活躍，行業不斷發展使得競爭加劇。行業紅利與天然的營利優勢正推動同類型展覽市場持續升溫。據不完全統計，2015年全國舉辦各類規模的動漫會展活動1000余個，其中，面積3000平方米以上、入場觀眾5000人次以上、具有一定規模的動漫會展達到90多個①一方面，綜合性動漫展覽發展壯大，如中國國際動漫節、2012年以來廣州螢火蟲動漫文化發展有限公司主辦的動漫展螢火蟲動漫游戲嘉年華、中關村數字內容產業協會主辦的IDo動漫游戲嘉年華等；另一方面，主題及機制類似的同人展覽增多，爭奪有限客源，如自2011年舉辦的中國華南地區的全類型同人展覽類活動TongrenWorld、由Comiday成都同人祭組織委員會舉辦的成都同人祭等。繁榮伴隨著競爭，如何在激烈的市場環境中謀求一席之地，是CP革新的驅動力之一。

第二，管理更新驅動數字化升級。隨著CP的發展成長，參展主體數量增多，場館使用規模擴大，排隊管理難度增加，原有的展覽現場管理制度即依靠志愿者群體及參展主體內部監督的機制已無法滿足實際要求，同時，現場購票及網絡購票郵寄的形式帶來諸多不便。面對諸多現實困境，COM-ICUP組委會（主辦方）積極進行內部優化調整及管理革新，通過聘請專業公司交付部分展覽現場管理及服務工作。同時響應激烈的市場環境，招商負責人所面對的核心問題是：“我們與其他動漫展覽相比的核心競爭力定位點在哪里？錨定同人，我們團隊選擇全面推進展覽全流程數字化服務。\"（EO2）順應數字化時代潮流，推出無差別同人站社區數字平臺優化數字服務，優化參展觀眾線上購票及創作者申請攤位服務，提升展覽服務質量。通過平臺可實時發布個人創作作品及其他衍生制品，查詢國內各類同人展覽包括限定主題漫展（ONLY展）同人制品資訊，延伸展覽服務界限，實現線上線下聯動。平臺發布內容堅持以交流為核心，堅決抵制抄襲盜版，保障良好創作交流環境，進而強化展覽核心價值。

3.2.2 信息及知識流動環境

展覽的整合共創策略推動構建了以CP為核心的內外部信息及知識流動環境。于展覽外部，以“創作者的才華，是我們精神世界的糧食”為口號，CP火種計劃（高校創作分享小型公益沙龍）啟動，全稱為comic-upproject創作啟蒙，依托高校社團組織，并邀請行業內嘉賓不定期舉辦，目的是分享創作歷程，激勵更多人加入創作，主要內容涉及個人創作經歷及心得、開展現場教學，并提出指導建議，幫助拓展同人創作者來源，強化群體內部共鳴。CP火種計劃自2012年至2019年，累計舉辦40次，一方面幫助宣傳推廣綜合同人展·COMICUP，提升展覽知名度及其在創作者之中的影響力。另一方面在既有的創作者群體的基礎上積極引導新生創作者力量加人，營造良好的外部創作交流環境，持續映射展覽價值及其正向引導效力。

于展覽內部，進一步規范街道申請，2017年CP官方網站無差別同人站發表《零盜版宣言》，強調“絕對不會容許盜版、盜圖等違規物品出現在活動現場，包括未獲得代理授權的同人志、倒賣品、二手物品或者批發商品；簡單加工或者簡單圖案（包括但不限于文字、徽章等）翻制并批量生產的參展品；翻模制作的模型PVC（擁有原畫授權的白模及其翻模商品不在本列）。\"堅決拒絕盜版入場，維護創作者的交流環境?！读惚I版宣言》將同人與盜版在概念上劃清界限，明確參展作品核心理念。該宣言強調衍生二次創作同人不以營利為目的，是因個人興趣而進行的作品創作行為，參展制品要求其創作者“擁有完整的圖片版權/設計版權/圖片使用權”，抵制惡意牟利盜版行為，穩步引導創作者提升創作質量。在此過程中，自由蓬勃的創作氛圍持續推動創作者的成長與創新，知識信息溢出表現為參展攤位數量及其原創作品數量逐年增長。

3.2.3 展覽數字共創策略

2015年，上海摩都文化傳播有限公司（COMICUP組委會）推出無差別同人站，以“創作 × 交流 × 快樂為核心，其宗旨在于創造一個同人圈內能夠自由交流的平臺。無差別同人站發布國內各類同人展覽、同人制品等相關資訊，致力于為廣大的同人文化愛好者提供一個信息交流服務平臺。無差別同人站與其他平臺的關鍵區分點在于其清晰明確的社區規則，包括發布內容的基本要求、關于角色為真人的同人創作（realpersonslash，RPS）的發布要求，關于“原創同人”“二創同人\"標簽使用以及社區所有作品、閑話、repo等內容發表要求等，維護平臺創作環境，打擊違法違規行為，期望參與者在創作交流中收獲更多的始終是快樂。

而隨著智能手機普及化，無差別同人站手機端軟件CPP開始運營服務，CPP全稱COMICUPApp，CPP目前主要功能有：全國同人制品刊登、信息檢索，全國范圍內的同人展覽信息檢索服務、票務服務、在線申攤服務，同時為各同人展主辦方提供在線審攤、數據收集、信息公告等服務。不論是同人制品作者、同人展覽主辦，還是普通同人愛好者、動漫游戲企業，都可借助此平臺實現多方實時交流合作。同人愛好者可以直接通過此App檢索同人展覽（包括同人綜合展、ONLY主題展等）信息，獲取每屆官方周邊或主題，線上購買同人制品，瀏覽同人創作作品，鎖定偏好作者，并接收其新發布內容。CP參展者可在CPP購買普通門票或VIP專屬門票，其中，后期與嘩哩嘩哩、喵特、小芒等合作提供展覽票務服務。后續增加攤主可組建社團，一鍵申攤、申請街區、與組展商線上簽訂參展合同，發布其攤位編號和作品等，由此形成展覽全流程數字化服務，不僅方便參展者預覽，更大大提升了組展效率。至此，上海摩都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圍繞同人核心主題搭建的數字服務體系日益完備，實現動態環境下多主體數字化聯動合作。

3.2.4 成長表現

在此階段，以綜合同人展·COMICUP為核心，同人創作信息與知識流動環境驅動企業數字化自有平臺形成，無差別同人站逐漸明確戰略定位，區分并定位同人創作主體，提供多元化服務，拓展主體間交流界限，實現信息集成、目標協同的目標。截至2024年8月，據平臺負責人統計，在CP官方平臺CPP無差別同人站上發布同人主題展覽活動數量破千，登記社團數量破萬①。CP與其他動漫展覽形成差異化競爭優勢，一道在上海形成了吸引動漫企業與參展者的黃金圈。

3.3衍射成長：創新平臺帶動生態共創策略，構建良性系統

衍射成長期（2019年至今），以自有數字平臺為基礎，為應對迫切存在的資源壓力，圍繞CP核心價值理念實現放大展覽品牌號召力與影響力的目標，COMICUP組委會持續構建知識與信息創新平臺推進展覽生態共創策略，與動漫游戲IP深度合作，聯動強勢平臺提升服務體驗，培育原創力量，形成可持續的國內同人文化生態系統，實現多方參與，共同發展，典型偏碼示例見表5。

3.3.1成長環境：資源壓力與品牌引領

第一，組展商面臨多維資源壓力，包括且不限于場地資源壓力、人力資源壓力、經濟資源壓力、競爭資源壓力及政策環境壓力。1）多方場地需求掣肘、展覽場地租賃費用升高、與其他大型活動競爭等因素層出不窮，尤其2021年后攤位申請數量迎來爆發期，對場地面積提出較高要求，場地資源壓力增大。2）組織和運營一場同人展需要大量的志愿者和工作人員，包括安保人員、票務人員、志愿者、嘉賓服務人員等，確保足夠的人力資源參與是確保展覽成功的重要因素。3）資金包括場地租金、搭建展臺、宣傳推廣、嘉賓邀請等方面的費用增大，要求CP尋找更多贊助商和合作伙伴以減輕經濟壓力。4）競爭資源壓力方面，動漫游戲展面臨競爭壓力，同類活動分流參展商與觀眾，而細分主題展的興起促使綜合同人展需提升以滿足更高需求，ONLY主題展（聚焦某單一IP的細分展，例如2024成都少女偶像ONLY展）應運而生。5）已有政策對同人展覽界定模糊，作為展品的海量制品及文本作品在法律層面仍缺少明確規范，無法簡單歸類為出版或個人行為，不僅加大了展覽管理難度，且難以形成廣泛社會認可。對組展商而言，解決這些資源壓力的關鍵在于有效的策劃和組織，自2019年起，CP圍繞創作為核心主題進一步明確展覽定位與發展方向，并確保在各個方面做好充分的準備，全面提升展覽運營與管理的專業水平。

第二，品牌引領CP版圖再拓展。隨著中國動漫產業的發展和同人文化的興起，此類展覽在國內各大城市變得越來越受歡迎，綜合同人展·COMICUP在同人文化領域積累了龐大的社群和粉絲基礎，這些粉絲和社群成員不僅是展覽的參與者和觀眾，還是展覽的推廣者和支持者，為展覽的持續發展和壯大提供了重要的動力。CP憑借“無差別同人社\"社群平臺和已有展覽運營基礎，積極搶占國內同類展覽競爭高地，一方面COMICUPSP展覽管理經驗豐富且運營模式日益成熟，另一方面，在已有知名度和影響力的基礎上，自2021年CP憑借其成熟的同人展運營模式開始走出上海，從廣州綜合同人展·2021SP展覽到綜合同人展·COMICUPGZ05，其舉辦的展覽吸引了大量的觀眾和參展者，促進了同人文化的傳播和發展。

綜上，綜合同人展·COMICUP作為所在地城市的標志性同人展覽品牌，在同人文化領域具有較高的品牌價值，為推動同人文化的發展和傳播發揮著重要作用，持續推動所在地城市同人創作的蓬勃興起。

3.3.2 信息及知識創新平臺

同人展覽中各個攤位參展的作品都是創作者智慧的結晶，值得擁有鼓勵、尊重和報酬，這是CP發起者與組委會團隊始終堅持傳遞的價值理念。而尊重創作者是CP創作推廣中的關鍵。截至2024年8月，在CP官方平臺CPP無差別同人站上登記的同人作品包括漫畫本7948本、小說本14550本、圖集6299本，由此可見，廣泛的同人創作輻射力以及強大的民間創作實力。

展覽創始人以3個視角拓展同人作用價值，一是培育青年創作力量，為中小創作者提供展示空間。同人創作不以商業價值為導向，發布門檻低，讀者響應速度快，創作者與讀者共同創造了活躍的交流環境。從無到有，經過17年的發展，2023年CP29界展雙日到場人次已經超過30萬，創作攤位超1.5萬個，現場超過3.5萬自創作品②，而線上創作者與閱讀者遠不止于此。二是助力國產原創力量孵化，推動IP成長發展。CP正在以其實際行動托舉起更多創作者，幫助更多同人社團和作者走向成熟，如動畫IP《那年那兔那些事》、游戲《陰陽師》《明日方舟》等。在此過程中，CP積極普及版權意識，尊重創作者，強化知識產權保護及知識付費理念，引導讀者認可創作并支持創作價值，營造良好交流氛圍。三是同人與原創不是非此即彼的關系，同人與IP協同共生共同成長。自2018年起，組展商以創作風向標為核心，設置并逐步完善同人作品排行榜，分為作品總數榜/作品新刊榜/CP總數榜/CP新刊榜，直觀展示IP同人創作人氣熱度，協助IP持有方開展營銷宣傳活動，如各類原創角色主題企劃活動（含征圖、文本等）。同人對IP的助推作用在資金能力較弱但內容質優的IP上尤其顯著，例如《羅小黑戰記》《凹凸世界》和《霧山五行》，同人創作的再度演繹幫助作品被更多人看到并接受，提升了IP關注度，幫助節約宣發成本。

以其為指導，CP不再局限于提供知識與信息流動環境，其利用自身數字共創戰略所帶來的創作者與作品為基礎積極推出新策劃新戰略，增強其信息及知識創新平臺屬性。

3.3.3 展覽生態共創策略

展覽生態共創策略圍繞多層面展開，一方面，COMICUP組委會在現實困境下（如新冠疫情）嘗試推出線上虛擬展模式以彌補展覽舉辦空窗期，2022年2月5日，COMICUPOnline無差別線上綜合同人展舉辦，參展者以像素人物形象在線上場館內瀏覽攤位、查看制品，通過聊天室功能與其余參展者實時互動交流，包括文字聊天、表情互動等，同時，參展商和觀眾可以進行更直接、更實時的交流和互動。截至2024年8月，COMICUPOnline無差別線上綜合同人展僅舉辦兩屆，反響良好，雙日累計參展人次超3萬。COMICUPOnline的嘗試為同人展的舉辦形式提供了更多的可能。

另一方面，同人創作展覽品牌CP在信息及知識創新為驅動的平臺運營邏輯下，以其匯聚的龐大創作者群體為重點，在2021年CP27中設計“原創100% \"\"OVS創作者集市\"\"原創OC展出企劃\"等突出原創的展示領域。原創角色（originalcharacter，OC），指的是創作者將個人趣味點收集，形成一個原創角色、一個故事片段或一張帶獨立設定的插畫，不同于職業化創作者，其設定張揚，個性鮮明。而\"OVS創作者集市”則主要面向設計師，原創對比（originalversus，OVS）以插畫師與設計師合作展示的方式，限時表達各類主題。第一屆OVS共邀請了49位創作者，可以在\"請向前走\"還是“禁止后退\"中選擇一個主題，通過設計語言來傳遞思想。借助展覽平臺，展現新銳創作者風采，這是CP的主動嘗試。

在此之后，組展商于2023年初啟動個人原創作者出版扶持計劃“漫畫向上”。與國內優質專業出版社合作，于萬名同人創作者中發現并挖掘，通過展覽積累資源，鋪設從“創作到出版”的全鏈條服務，清晰規劃原創作者成長全過程。同時強調CP僅協助提供出版支持，作品版權完全歸屬于作者個人，免除獨立作者后顧之憂，最大程度激發創作活力。其出版扶持計劃與自有展覽資源相結合，計劃發布后，COMICUP組委會組織第一批作品參展2月18—19日在保利世貿博覽館舉行的廣州特別場COMICUP2023SP，而之后更多作品（含第一批作品）參展了5月2一3日在國家會展中心（上海）舉行的COMICUP29。個人原創作者扶持計劃不僅面向國內市場，宣傳發布優秀作品，還積極輸送優秀作品至海外市場。至此，CP初步打破自身局限，構建出展覽服務新生態。

3.3.4 成長表現

在此階段，CP面對資源壓力嘗試搭建虛擬展覽應對現實困境，主動放大已有優勢要素，擴大展覽舉辦地版圖，以此增強展覽抗風險及盈利能力，同時在數字共創的基礎上積極轉型信息及知識創新平臺，正如CP同人國創論壇的參與者幻馬群英社創始人所說，“中國創作始終是充滿生命力的”。強化創作者主體地位是必然要求，聯動多方參與，實現共同發展，構建全方位多層次的展覽服務生態是大勢所趨。發揮展覽平臺效應，挖掘創新模式，激發參與主體活力，實現展覽持續成長的目標。

4結論

4.1研究結論與啟示

4.1.1“蜂鳴\"與價值共創協同影響展覽成長

本研究通過案例分析，揭示了“蜂鳴\"效應與價值共創協同驅動展覽項目持續成長的雙路徑機制。具體來說，“蜂鳴\"通過兩種途徑來促進價值創造。一是作用于展覽成長環境要素方面，展覽內在成長環境“蜂鳴”所形成的知識與信息流動平臺與組展商價值共創策略相輔相成，共同維護展覽創作環境，激發參展主體參與活力。二是對組展商與參展主體的影響，“蜂鳴”聚集利益相關者，參展商授權同人創作幫助其宣傳推廣，創作者申請攤位以展示個人作品，觀眾參與展覽活動并與同好交流，多元主體聚集形成積極的社區文化氛圍，引起群體共鳴，增強主體重復參展意愿。

研究進一步發現，“蜂鳴”的4個關鍵環節（來源、流動、創新、共鳴）與價值共創的4個核心要素（參與、合作、體驗、服務）深度耦合。這種耦合關系推動了三重動態演進：一是促進參與主體行為模式的持續優化，二是驅動共創策略的迭代更新，三是實現展覽服務邊界的不斷擴展。在快速變化的市場環境中，“蜂鳴”通過加速知識碰撞激發創新，成為價值共創的重要驅動力，最終推動展覽規模與影響力的持續增長。

4.1.2綜合同人展的個性與成長階段特征

綜合同人展·COMICUP通過“蜂鳴”與價值共創策略更新，實現了從知識與信息集合到知識與信息創新平臺的轉變。參與主體的強自發創新性，高留存與復購率、在線社群的高活躍度，與之匹配的組展商全流程服務與多樣化互動形式，進一步強化了其行業優勢地位。

綜合同人展·COMICUP展覽項目成長經歷聚合成長、賦能成長與衍射成長3個階段，節點劃分依據內外環境變化、組展商運營策略更新、商業收益占比等因素。聚合成長期，由于研究案例在參展主體積累方面具有先發優勢，此階段表現為參展主體數量的穩步增長，并趨于平穩，“聚”是該階段的核心詞，“蜂鳴\"持續影響著參展主體聚集，展覽初具規模，社群框架搭建成型，但此階段展覽收益仍以門票收入為主，對門票的高依賴度是綜合同人展發展初期的顯著特征。展覽賦能成長期依托產業的發展機遇，是展覽商業化程度加深的重要階段，數字化賦能是展覽成長的關鍵節點，運營效率提升，展位費已基本覆蓋展覽運營成本，企業展商數量增加，“蜂鳴\"輻射延伸至線上，參展主體數量進一步突破瓶頸，數字賦能是此階段組展商革新的主基調。得益于數字化平臺建設，展覽創作者群體管理的規范化與原創性在此階段得以進一步強化，進而為展覽的衍射成長提供更多可能。而在展覽衍射成長期，“衍射”主要體現在兩方面，一方面是地域衍射，分展的成功運營驗證了展覽發展模式的可復制性；另一方面是服務衍射，圍繞展覽創作核心理念，積極尋求生態伙伴來實現組展商與參展主體間的價值共創，強調生態系統內的整體協同發展。

4.1.3分階段\"蜂鳴\"與價值共創作用機制

基于案例分析，本文研究發現，展覽項目在不同成長階段“蜂鳴”與價值共創作用機制存在一定差異。

在展覽聚合成長期，“蜂鳴”即氛圍活躍的同人文化場域，吸引源源不斷的參展主體集聚，而參展主體的積累是展覽項目起步的關鍵，是價值共創策略實施的基礎。實際展覽項目成長過程中，“蜂鳴”與價值共創環環相扣。而在賦能成長期階段，價值共創策略的實施進一步促進展覽“蜂鳴\"形態演變，從文化場域演變至信息及知識流動環境，適應數字化時代，流動環境從展覽實體空間擴展至虛擬空間，而兩者同等重要[34]。信息及知識的流動不再局限于展覽現場，數字賦能展覽服務全流程效率提升，而組展商面向參展主體的服務場景基本實現全覆蓋?；谝延蟹e累，在展覽衍射成長期，參展主體創新活力進一步被激發，“蜂鳴”信息及知識創新平臺初步形成，因而為組展商服務領域拓展提供了更多可能，從展覽服務至出版領域，展覽生態共創策略得以穩步推進。

總而言之，展覽賦能成長期發揮了承上啟下的重要作用，構建了屬于此類型展覽的獨特參展氛圍與數字服務響應機制，而衍射成長期進一步增強了展覽創新創作屬性，展現了組展商業務延伸的諸多可能性。展覽項目持續成長的過程模型如圖3所示。

4.2理論貢獻

1）研究通過分析展覽項目持續動態成長的內外環境要素，識別出展覽項目成長階段中的關鍵要素，采用“蜂鳴”和價值共創分析出與其成長機制的適配性。盡管已有研究注意到內外環境對展覽企業的影響，但尚未討論展覽項目環境要素與其知識信息“蜂鳴”價值共創策略的統一性。實際展覽項目成長過程中，面對動態環境的復雜性，錨定核心問題，制定針對性共創策略，才能實現展覽項目持續成長、衍射升級。2）豐富了展覽領域“蜂鳴”與價值共創相關研究。展覽領域價值共創理論研究大多聚焦參展商、觀眾層面的價值共創過程和結果[62-63]，或以宏觀視角討論展覽價值共創機理[816，鮮有與其他研究視角結合討論組展商價值共創策略的動態變化，本文解析了“蜂鳴”與價值共創理論間交叉點，凝練“環境”與“主體\"兩大核心要素，融合兩種視角解釋研究對象的成長路徑。3）通過縱向剖析案例從信息知識分享空間到知識信息創新平臺的演變，揭示了展覽項目的成長與戰略更新過程。突破原有展覽成長路徑的研究范式，洞察了“蜂鳴\"對參展多方知識信息擴散形態重構的影響，將研究視角擴展至同時包含組展商、企業展商、參展觀眾及創作者等在內的展覽成長更新場景，闡述了在數字化時代國家創新發展戰略下多方參展主體由傳統的線性連接關系到多維參與、實時構建的關系發展演變，為之后展覽項目開發研究提供新思路。4）彌補了從展覽項目成長角度進行展覽領域案例研究的空白。已有文獻多從單一視角聚焦“蜂鳴\"或價值共創理論分析展覽會經濟價值、參展主體滿意度、知識信息擴散等，未使用兩種視角探索單一展覽項目的成長機制。在本研究中，運用雙視角闡述了研究案例成長的獨特性，增強案例研究過程及結論的說服力。5）豐富了關于展覽業數字化轉型的相關研究，通過對創新平臺衍射成長模式的深度分析，揭示出“蜂鳴”和價值共創如何共同推動數字化技術與展覽業務模式的深度結合，進一步深入揭示數字化對展覽項目更新迭代起到的機理作用。

4.3實踐啟示

第一，展覽成長是循序漸進與外引內育相結合，而非簡單另辟展覽主題。展覽項目必須依托現實產業優勢，錨定參展人群，分析群體知識信息共享需求，在此基礎上摸索創新成長路徑，圍繞主體需求變化，循序漸進推進展覽共創戰略。

第二，展覽平臺不僅是商貿交流平臺，更是知識信息的流動與創新的推動者，促進多邊主體的互動聯系與價值共創。傳統展覽主要為企業展商提供商貿交流場所，收取展位費、贊助費等費用，以維持展覽運作。而在案例展覽中，引人創作者這一特殊主體，強化了展覽的知識信息流動與創新平臺屬性，并通過各階段價值共創戰略逐步轉變展覽職能，衍射展覽社會價值，實現多方共創共贏。

第三，展覽模式具有可復制性，可拓展至新一代信息技術、人工智能、新能源等領域的展覽項目，通過聯動全民創新活動挖掘民間創新潛力。數字化時代要求展覽主辦方能夠對參展主體的需求變化做出更敏捷的反饋，以參展商與參展者需求為起點，以提升服務效率為核心，完善圍繞展覽主題的實時信息反饋機制，構建多元參與者間知識信息流動與創新的互惠機制，實現知識信息與價值共創策略的雙輪驅動。

4.4局限與展望

盡管本研究對動態復雜環境下展覽項目的持續成長具有重要的啟示價值，但仍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第一，展覽項目的開發與創新實際上是不斷摸索的過程，如何根據利潤收入、展覽規模等多元要素衡量展覽各階段成長節點仍需深入分析。第二，展覽涉及眾多利益相關者，本文重點關注組展方層面的價值共創策略以及參與主體的反饋機制，未全面覆蓋利益相關者（如地方政府、產業鏈企業）。第三，同人展覽與傳統漫展之間仍存在邊界模糊、界定未形成共識等問題，未來仍需要進一步探討展覽社會價值提升策略。此外，本文主要針對創新型展覽項目成長路徑研究，對傳統展覽項目的適用性需進一步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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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Buzz”Aggregation to Value Co-creation：A Study on the Growth Path of ExhibitionProjects

LIULinyan'，XUHaoping'，LIMengyin2 （1.SchoolofTourismScience，Beijing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Beijingooo24，China; 2.DepartmentofArtsManagement，China ConservatoryofMusic，Beijingl0o875，China）

Abstract：Under China’s national innovation-driven development strategy，enhancing knowledge acquisition，circulation，and innovation in exhibitions，unlocking participants’innovative potential，and exploring the diffractive growth of exhibition projects have become critical priorities for exhibition enterprises to renew business models，drive digital transformation，and strengthen competitiveness. However，existingresearch on exhibition industry growth lacks in-depth analysis of project-specific growth trajectories and diffraction mechanisms.Compared to traditional anime exhibitions，fan conventions such as the COMICUP Comprehensive Fan Convention （hereafter“CP\"） prioritize interactive engagementand creative colaboration，demonstrating strongerparticipant retention and higher repeat attendance rates.Organized by the COMICUP Committee （affiliated with Shanghai Modu Cultural Communication Co.，Ltd.），CP has evolved from a grasroots exchange platform into China’slargest comprehensive fan convention， exemplifying a unique growth pathway.This study integrates the“buzz” theory and value co-creation framework to conduct a longitudinal single-case analysis of CP，investigating the processes and mechanisms underlying sustained exhibition growth. Adopting an analytical framework of “growth environment-growth mechanisms-growth outcomes”，the research traces the intrinsic logic of buzz aggregationand the evolution of value co-creation strategies in response to shifting environmental factors and participant demands.Throughalongitudinal examination ofCP's transformation froman informationsharing space toa knowledge-innovation platform，this studyelucidates strategicrenewal processesand difraction mechanisms in exhibition growth.Key findings include：1） The iteration of value co-creation strategies inexhibitionscorelates closelywith theintensityof knowledge-information“buzz”.2）Exhibition diffraction domains，centered onparticipant-centric services，extend thecore philosophyof event organization. 3）The evolution from knowledge-information aggregation to innovation platform construction follows a progressive growth trajectory.

The theoretical contributions of this study include：1） By analyzing internal and external environmental factors in exhibition growth，this study identifies critical stage-specific elementsand examines their alignment with mechanisms through“buzz”theory and value co-creation frameworks.2） It enriches exhibition research by synthesizing“environment”and“agency”as dual core elements，revealing intersections between“buzz”theory and value co-creation frameworks.3） The longitudinal analysis uncovers strategic renewal processes from information-sharing spaces to knowledge-innovation platforms. 4） It addresses the gap in exhibition-focused case studies from a project growth perspective.

Practically，the findings suggest that exhibition growth requires a balanced approach combining gradual progression with external guidance and internal cultivation，rather than superficial theme diversifcation.Secondly，exhibition platforms should transcend traditional rolesas trade-exchange venues to become catalysts for knowledge flow and multilateral innovation.Thirdly，the CP model demonstrates replicability，offering insights for extendingsimilar frameworks to science and technology exhibitions， thereby aligning with national innovation initiatives and leveraging grassroots creativity.Limitations include the study's focus on innovative exhibition projects，which necessitates further validation of its applicability to traditional exhibitions. Operational differences between these two types remain underexplored and warrant future research.

Keywords： growth strategy; exhibition enterprises; value co-creation; buzz theory; case stu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