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F124.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8-5831(2025)03-0001-19
引言
當前,全球科技創新進入密集活躍期,新一代信息技術、生物技術、新能源等顛覆性技術群體突破,正在重塑全球產業鏈分工格局。根據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數據,2023年全球PCT專利申請量高達27.26萬件,其中計算機技術占比最大,為 10.2% ,技術創新與產業變革的融合速度迅速提升。
2008—2009年全球經濟危機以來,國際政治緊張局勢加劇與西方國家“去中國化\"呼聲愈演愈烈,中國國際產業鏈安全受到嚴重威脅[1]。在國際技術競爭加劇和國內高質量發展要求的背景下,科技創新作為國家競爭力的源泉,與產業創新的深度融合不僅是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和安全性的關鍵,更是實現中國式現代化、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必然選擇。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指出,“加強創新資源統籌和力量組織,推動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融合發展”2]。2024年習近平總書記在湖北考察時強調,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發展新質生產力,對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融合提出了更為迫切的需求。2024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中又指出,要推動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融合發展,并將\"以科技創新引領新質生產力發展,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作為部署的重點任務之一。
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的融合發展,受到國家的高度重視,這既是科技創新成果轉化為現實生產力的必經之路,也是產業升級和結構優化的重要支撐。在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新征程中,科技創新是整個社會發生變革的原動力,也是引領各行各業高質量現代化發展的基礎[3,而產業創新則是將科技創新成果轉化為經濟增長動力的關鍵環節。兩者深度融合,能夠有效促進技術突破、產品創新和產業升級的良性互動,為實現從“科技強\"到\"產業強\"再到\"經濟強”的高質量發展提供內生動力。在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過程中,創新融合發展具有特殊的緊迫性和重要性。
但是,新階段我國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有效融合發展、激發巨大社會生產力面臨著諸多現實挑戰。在全球價值鏈加速重構、技術民粹主義抬頭的背景下,如何通過融合創新突破“卡脖子\"技術封鎖、培育新質生產力,亟待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理論框架與實踐方案,具有非常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也是本文聚焦的核心內容。本文以問題導向為基本思路,以解決現實問題為落腳點,通過揭示新階段我國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融合發展的內在邏輯、必然要求和現實意義,深人分析創新融合發展的歷史機遇和主要挑戰,為國家制定長期社會經濟高質量發展規劃,促進中國式現代化發展,提供必要的理論支撐和決策參考。
一、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融合發展的內在邏輯和戰略意義
新階段面對國內外各種風險和挑戰,我國高度重視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并希望通過兩種創新的融合發展促進我國傳統產業高效率轉型升級,不斷培育具有國際競爭比較優勢的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有效克服國外技術貿易封鎖,贏得國內經濟高質量發展和不斷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主動權。兩種創新融合發展的內在邏輯和戰略意義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促進新質生產力形成,變革生產關系
在新階段中國經濟轉型過程中,創新驅動已經成為經濟發展的核心動力[4,這是因為通過大量勞動力和生產資料投入拉動經濟持續發展的傳統發展模式已經不適應高質量發展的需求。中國經濟從全球中高收入經濟體向發達經濟體方向發展,只能通過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的融合發展,形成新的生產關系,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才能得以實現。
科技創新是勞動資料的技術形態變革,如人工智能、量子計算等,產業創新則體現為勞動對象與勞動過程的組織形態重構,如數字產業化與產業數字化等。當二者通過國家創新體系建設實現有機銜接時,便構成了適應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技術一經濟范式”。熊彼特的創新理論進一步指出,這種融合將引發“創造性破壞\"效應,打破傳統生產要素組合的邊際收益遞減規律,通過技術擴散與產業滲透形成新的生產力。具體來說,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的深度融合改變了生產要素的配置模式,使得中國經濟能夠逐步擺脫對傳統資源和勞動力的依賴,轉向依靠技術、管理和模式創新來推動經濟增長。
馬克思主義認為,生產關系的實質是“人們在自己生活的社會生產中發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們的意志為轉移的關系\"5],這種關系必須適應生產力的發展水平。當科技創新引發勞動工具智能化(如工業機器人)、勞動對象數字化(如數據要素)時,傳統以“資本—勞動\"的二元結構為中心的生產關系已無法滿足新質生產力的發展需求。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的融合構成了生產關系的適應性變革:它通過重構生產要素配置方式(如數據確權制度)、創新主體協作模式(如產學研融通創新)和分配機制(如知識價值實現),建立起技術要素主導的新型社會化生產組織形態,本質上屬于生產關系為解放生產力而進行的自我革新。
當科技創新突破引發\"技術一經濟范式\"更替時,產業創新通過重構價值鏈網絡、重塑產業組織形態和再造市場結構,為新技術的擴散創造必要的經濟載體。兩者的互動形成生產力躍遷的“雙螺旋\"結構:科技創新為產業體系注入新動能,產業需求則為科技研發指明了發展方向。這種互為因果、相互強化的內在邏輯關系,本質上是一個生產關系的動態調整過程,確保生產力與生產關系始終處于辯證統一的演進狀態。
從新質生產力的生成機制考察,融合發展的生產關系變革具有三重革命性特征。首先是生產要素擴展突破了“土地—勞動一資本\"的古典三元結構,數據、知識等新型要素憑借其非排他性、正外部性特征,推動生產函數向指數型增長模式轉變;其次是勞動過程的智能化重構消解了體力勞動與腦力勞動的二元對立,數字孿生、智能算法等技術中介催生出“人機協同\"的新型勞動范式;最后是價值創造機制發生根本轉變,平臺經濟中的多邊市場效應、創新生態中的網絡外部性,使價值增殖突破線性增長模式,形成以創新密度為核心的質量型增長網絡模式。這種變革正在解構工業文明時期形成的福特制生產體系,建構起適應信息文明的新型社會經濟形態。
新生產關系的確立對于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具有雙重戰略價值。一方面是在物質層面,它通過技術自立自強突破\"核心科技卡脖子\"困境,構建自主可控的現代化產業體系,為高質量發展提供持續動能;另一方面是在制度層面,它探索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新型舉國體制的實現路徑,通過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的有機結合,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創新治理模式。如國家重大科技專項與產業鏈現代化工程的協同推進,實質是運用制度優勢克服市場失靈的系統工程。像中國5G通信技術的突破,既依賴華為等企業在基站設備領域的持續研發投入(科技創新),更受益于工業互聯網、智慧城市等應用場景的規模化拓展(產業創新)。這種新生產關系的構建,既符合中國式現代化的內在要求,也為實現民族復興提供了強大的物質基礎與制度優勢。在新時代新征程中,推動創新融合發展,構建適應新質生產力的生產關系,是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和民族偉大復興的必然選擇。
(二)創新融合發展是提高科技轉化效率最直接有效的戰略路徑
2024年10月17日,習近平總書記到安徽合肥濱湖科學城考察時強調,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科技要打頭陣。科技創新是必由之路。科技創新的最終目標是將技術轉化為實際生產力,在經濟社會發展中發揮支撐引領作用。但在科技成果轉化過程中,常常存在\"實驗室—市場”之間的銜接不暢導致的\"達爾文死海\"現象,出現轉化效率降低、技術落地過程延長等。科技成果從理論到實踐、從研發到產業化,需要依賴成熟的產業鏈支持。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的有機融合發展,能夠通過市場需求反饋指導研發方向,通過產業鏈協同加速技術應用,顯著提高科技轉化效率。傳統的科技轉化路徑多以單向線性模型為主[6,從技術研發到市場應用的鏈條較長且互動性不足,導致轉化周期延長、市場適配度降低。創新融合發展可以優化線性轉化路徑,通過產業鏈的深度參與,實現技術研發、產業孵化和市場擴展的同步推進,成為提高科技轉化效率的有效路徑。
新能源汽車行業的電池技術是科技成果轉化的典型代表。早期的電池技術多停留在實驗室研究階段,無法滿足產業化需求。然而,隨著新能源汽車市場的快速發展,產業鏈上下游企業深度參與電池技術研發。例如,寧德時代等企業與高校和科研機構合作,針對市場需求優化電池能量密度、充電速度和安全性能,推動了電池技術從研發到規模化生產的快速轉化。同時,產業鏈的協同創新使電池技術在滿足市場需求的同時實現了技術升級,降低了制造成本。2010年以來,鋰離子電池的平均成本從約1000美元降至2023年的約100美元每千瓦時 (kW?h)[7] 。圖1所示為鋰電池技術路線。2016年以來,鋰電池能量密度和性價比持續提高,成為我國新能源汽車高速發展的重要推動力量。
圖1鋰電池技術路線發展情況
資料來源:東海證券,經作者手工整理。
比亞迪通過深度整合上下游資源,在電池技術研發和產業鏈協同方面建立了典型模式,顯著提高科技轉化效率。比亞迪采用\"垂直整合\"的供應鏈模式,既是動力電池的生產商,又是整車制造商。以戰略協同、組織協同、資源協同為基礎構建創新生態系統[8。在上游與鋰電池原材料供應商(如盛新鋰能)合作,聯合研發高性能鋰電材料,確保電池核心原料的穩定供應和技術領先。在下游,比亞迪針對旗下電動車型(如“漢EV\"系列),優化電池組設計,定制高能量密度電池,并通過整車與電池的協同研發,大幅提升了整車續航能力和充電效率。比亞迪的產業鏈協同創新模式,使其電池技術在滿足市場需求的同時不斷升級。同時,刀片電池的推出帶動了電池管理系統、充電設施以及電池回收技術的進步,形成了技術創新與產業應用的良性互動。充分表明創新融合發展是打破科技轉化瓶頸、提高科技轉化效率最直接、最有效的戰略路徑。
(三)創新融合發展是引領科技創新發展方向和提升創新效益的關鍵手段
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的融合是推動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和提升整體創新效益的核心路徑。隨著全球經濟和技術競爭日益加劇,傳統單一科研模式已經無法滿足產業升級和市場需求的多樣化,科技成果難以充分釋放潛力。在這種背景下,科技創新不再僅僅是單純的學術成果,而應當與產業需求緊密結合,以實現創新效益的最大化。
創新融合發展有助于確定科技創新的發展方向。在高技術競爭不斷升級的背景下,產業需求變化是科技創新的指引方向,促使科技創新更具市場適應性和實用價值。只有在密切關注產業發展趨勢和需求的基礎上,科技創新才能真正解決產業發展中的瓶頸問題,提供切實可行的技術方案。近年來,隨著全球綠色能源轉型的需求增加,新能源領域的技術創新,如電動汽車、鋰電池、光伏等,迅速得到產業的推動和市場的接納。產業需求的引領作用,不僅讓科技創新避免了“空洞化”和\"脫節”,還使創新活動能夠緊跟產業發展步伐,促進科技成果的快速轉化與應用。以這三類產品為代表的中國制造“新三樣”,當前在生產規模、國內市場及出口規模方面均居于全球首位,其出口額已逾越萬億元人民幣的里程碑9,相關領域的專利申請數量快速增長。
以光伏產業為例,圖2展示我國光伏產業發展情況。光伏產業科技創新與產業發展交互,形成步調統一的發展態勢。這一方面源自產業的強烈需求,另一方面也得益于科技創新的持續突破。
圖22003一2023年中國光伏產業發展情況
資料來源:《光伏產業專利發展報告》《世界能源發展報告(2024)》。
另外,創新融合發展提升了創新效益并有顯著協同效應。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的深度融合能夠激發協同效應,推動技術跨界融合,提升產業鏈條的整體創新水平,從而實現高效益。海爾的COSMOPlat智能制造平臺便是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融合的典型案例,作為中國業界首個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工業互聯網平臺,旨在為國內的制造業廠商提供大規模定制服務,帶動具有不同制造能力的制造業企業向智能制造轉型[10]。COSMOPlat平臺通過將先進的技術創新與產業需求深度對接,推動了制造業模式的革命性變革。該模式將物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先進技術與制造業的生產需求深度結合,實現了生產過程的智能化、柔性化和定制化。通過COSMOPlat,海爾能夠根據用戶需求實時調整生產流程,進行小批量定制化生產,大幅縮短生產周期和降低庫存成本。平臺的智能化調度系統通過大數據分析優化了生產效率,減少資源浪費,提升整體生產能力。與此同時,COSMOPlat通過開放平臺與供應鏈上下游企業進行協同創新,推動了整個產業鏈的效能提升,也達到了創新效益提升的目的。
(四)創新融合發展是推動經濟轉型升級和提升國際競爭力的必要條件
中國正處于從高速增長向高質量發展轉型的關鍵時期,經濟結構亟需從傳統的“要素驅動\"模式向\"創新驅動\"模式轉變,其核心要義在于通過技術、產業創新及其融合發展不斷提升全要素(綠色)生產率,特別是勞動生產率。當前的高質量發展階段,產業升級是加快構建現代化產業體系的有力支撐,也是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路徑\"]。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的深度融合發展是驅動經濟結構優化的核心引擎,為推動傳統產業轉型升級、新興產業發展壯大提供強勁動能,從而加速經濟結構優化,助力國內產業鏈、供應鏈向全球價值鏈的中高端攀升,以贏得全球經濟競爭動態比較優勢,這是中國式現代化的基本要求,也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主動把握我國社會經濟高質量可持續發展主動權的必然選擇。
創新融合發展是推動傳統產業轉型升級的重要力量。長期以來,我國依托低廉的勞動力成本,主要發展了外向型的勞動密集型產業,并通過加工貿易的方式融入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在此過程中,產業主要集中在原材料加工和制造的中低端環節。隨著全球制造業競爭加劇,傳統制造業盈利空間持續縮減,先進高端技術依賴于國外等問題顯現,單純依靠傳統生產模式難以適應新形勢下的市場需求。在傳統產業領域,工業互聯網、人工智能與區塊鏈技術的深度應用,不僅實現生產流程的智能化改造和能效提升,更催生出柔性制造、數字孿生等新型業態,使鋼鐵、紡織等傳統行業突破\"微笑曲線\"底端困境,向研發設計和品牌服務等高附加值環節躍遷,驅動傳統制造業企業向高端化方向轉型升級。
例如在傳統農業領域,為應對土地有限性和人民群眾對農產品需求不斷增長的挑戰,創新融合發展可以通過現代農業技術創新實現產業轉型升級,進而提升國家的競爭優勢,同時確保14億人口的糧食安全。圖3、圖4顯示,在人均耕地面比較穩定甚至有所下降的情況下,人均糧食產量與人均農業總產值繼續保持增長態勢,這主要得益于精準農業、智能農機、農業物聯網等技術的創新與融合,使得在有限的土地資源上提高利用效率,達到增質增產的效果。這種科技與產業的深度融合推動了農業從傳統的勞動力密集型向技術密集型和資本密集型轉變,不僅滿足了不斷增長的市場需求,還提升了農業產業在全球競爭中的地位,成為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力量。
圖32001一2023年中國人均耕地面積與人均農業發展情況
創新融合發展還為新興產業的快速崛起提供了動力。低空經濟,這一戰略性新興產業的迅猛發展正是科技與產業創新融合的直接成果。科技創新為低空經濟提供技術突破與支撐,低空經濟的核心裝備如無人機、電動垂直起降飛行器(eVTOL)等,依賴于飛行控制系統技術、通信導航技術、大數據與人工智能技術、能源動力技術、材料技術等先進科技的突破。例如,氫燃料電池動力系統的研發提升了無人機的續航能力,智能感知和自主導航技術則增強了飛行器的安全性和適應性。涵蓋基礎研究、應用研究、技術開發到產業化的科創鏈推進,使高校、科研機構與企業的合作更加緊密,為低空飛行器的規模化應用奠定了基礎。
產業創新推動技術商業化與生態構建,加速新興產業的崛起。截至2023年底,我國無人機設計制造單位有2000家左右,運營企業接近2萬家,國內注冊無人機126.7萬架[12]。產業創新通過“低空 + ”模式,將技術與航空、物流、農業、文旅等領域深度融合,實現場景延展,例如江蘇無錫推出空中賞櫻專線,北京、深圳等地試點無人機配送,解決“最后一公里\"問題等。低空經濟包括低空制造、低空飛行、低空保障以及綜合服務四個方面,多方協同實現產業鏈協同與生態構建。
圖42001一2023年中國人均耕地面積變化與農業產業發展變化情況
資料來源:國家統計局、《中國自然資源統計年鑒》。
通過技術與產業需求的深度融合,低空經濟迅速突破了傳統行業的限制,開辟了全新的增長點。2023年我國低空經濟規模已經超過5000億元,為中國在全球新興產業中占據了競爭優勢。當前,我國的無人機銷售額在全球占比達到了 70% 以上,成為全球無人機市場的主要生產國和出口國之一。創新融合發展,不僅解決了技術可行性問題,還通過市場需求反哺技術迭代,形成良性循環。
在新舊動能的協同進化過程中,國家創新體系通過產學研用深度融合機制,將基礎研究突破轉化為產業標準制定能力,使產業鏈韌性、價值鏈位勢和創新鏈控制力形成戰略耦合,不僅重構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更在數字經濟規則、綠色技術標準等戰略制高點形成先發優勢,為提升國家綜合競爭力構筑起“技術護城河\"與“產業防火墻\"的雙重屏障。
(五)創新融合發展是中國式現代化應對外部“脫鉤”風險的核心戰略
在全球化日益受到挑戰、國際形勢復雜多變的背景下,外部脫鉤風險逐漸成為中國面臨的重要問題。尤其是技術領域的脫鉤,直接威脅到我國產業鏈、供應鏈安全與自主創新能力。美國為了在激烈的國際競爭中贏得壟斷地位,不惜一切代價擠壓盟國、打壓中國和其他新興經濟體,甚至拉幫結盟企圖與中國\"脫鉤”,以期阻礙中國經濟增長[13]。在這種情況下,創新融合發展成為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戰略布局,通過技術、產業、制度與要素的深度協同,推動技術自立自強,構建自主可控的現代化產業體系,實現從“跟隨式創新\"向“引領式創新”的躍遷,從而有效應對外部不友好的技術“脫鉤\"和封鎖,也使國內經濟持續高質量發展。
2018年,美國挑起對華貿易摩擦和技術脫鉤,但2024年中美雙邊貿易額還是創造了歷史新高,中國商品貿易對美國所實現的順差不降反升,事實證明美國對中國產品的進口依賴程度還是遠高于中國對美國的依賴程度[14],這說明了我國創新融合發展對增強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和國際競爭力的重要性。
科技創新是產業創新的源頭活水,而產業創新則是科技創新的落腳點和放大器。創新融合發展能夠促進自主創新與產業協同發展,提升國內產業鏈自主可控能力,特別是在核心產業上發揮關鍵作用。半導體產品在眾多現代工業及軍事系統中扮演著基礎性角色,對人工智能、量子計算、移動通信和生物技術等前沿科技領域的發展具有深遠影響。但長期以來,中國在半導體領域的技術研發和生產能力相對薄弱,尤其是在高端芯片制造領域,核心技術和設備嚴重依賴歐美等發達國家。根據世界半導體貿易統計和中國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2021年中國芯片的進口額為4400億美元,約是石油進口額的兩倍。近年來美國、歐盟等國家和地區都通過不斷加強半導體領域的出口管制,實施對華“技術封鎖”,中國對外部技術供應的依賴風險不斷放大。中國必須加大對核心技術研發的投入和技術應用導向性發展,加速推進半導體產業的自主創新。在這種情況下,通過高質量科技供給,突破關鍵核心技術瓶頸,確保產業發展不再受制于人,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同時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的互動融合催生新產業、新模式,培育發展新動能,為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建設提供堅實支撐,有效應對外部\"脫鉤”和打壓,通過構建內生性國家創新體系,提升原始創新能力,我國才能在全球科技和產業競爭中占據有利位置,確保現代化建設行穩致遠。
二、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融合發展面臨的現實挑戰
經過四十多年改革開放,我國已經構建一個全球最為完整的工業產品生產體系,也走過了從來料加工制造和出口,到開始沖刺全球最高端工業產品的整個過程。在從中低端走向中高端產業鏈爬升轉型的過程中,也形成了一整套科技創新體系,積累了豐富的人力技術資本,在多個主要工業生產領域構建了不同類型的創新鏈條,形成了圍繞產業鏈構建創新鏈、以創新鏈推動產業鏈高質量發展的創新融合發展新局面,為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提供強勁的物質、技術、產業基礎。但面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特別是“脫鉤斷鏈\"風險和國際貿易不確定性增大,新階段我國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更進一步的融合發展,依然面對著巨大的挑戰和困難,主要表現在如下幾個方面。
(一)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與創新資源分配不均的現實挑戰
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融合發展面臨的首要挑戰源于區域社會經濟發展水平梯度差異與創新資源結構性錯配的矛盾。我國創新要素的空間分布呈現顯著的非均衡特征,東部沿海地區,特別是長三角、珠三角和京津冀地區,由于先發優勢、豐富的資本投入、完備的創新體系和較高的科技人才集聚,成為科技創新的核心區域,而中西部及欠發達區域則受限于自然條件、經濟基礎和人才短缺等約束條件,難以突破創新資源積累的閾值。這種空間極化現象導致創新要素跨區域流動受阻,形成“中心—外圍\"式創新體系,擴大了區域間技術勢差與產業代際差異,制約了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創新協同效能提升。
從創新資源配置維度觀察,人才、資本與數據等核心要素的區域錯配問題尤為突出。表1顯示,2023年東部地區研發經費投人強度顯著高于中部、西部和東北地區,Ramp;D經費投人強度超過全國平均水平的省(直轄市)有7個,東部占有6個。高端人才流動的\"虹吸效應\"進一步強化了這種失衡格局,頂尖科研機構與頭部企業形成的創新網絡產生路徑依賴,欠發達區域容易陷人“人才流失一創新乏力—產業衰退\"的負向循環。圖5顯示,2022年Ramp;D人員東部地區遠超其他地區,從研發人員投入密度看,東部地區常住人口中每萬人就有104名Ramp;D人員,遠高于中部、西部和東北地區的49、34和38人①。全國這種要素配置扭曲不僅降低創新資源使用效率,更造成區域產業轉型升級的動能斷層。
表12023年各地區研究與試驗發展(Ramp;D)經費情況
資料來源:2023年全國科技經費投入統計公報。
制度性障礙則從體制機制層面加劇了創新資源分配的結構性矛盾。行政壁壘與地方保護主義尚未完全破除,跨區域技術轉移與產業協作面臨制度性交易成本過高的現實困境。財稅政策、知識產權保護等制度安排的地區差異,導致創新主體在跨區域合作中存在預期收益不確定性與風險溢價升高的雙重約束。特別是在科技成果轉化環節,區域間合作協同度是影響轉化成效的重要原因[15]。此外,創新資源的分配不足還表現為政策支持的不均衡。盡管國家出臺了一系列支持科技創新和產業發展的政策,但許多地方政府由于資源有限,優先支持本地區的傳統優勢產業或部分高新技術產業,而忽視了對其他領域的支持。這種政策上的“傾斜\"使得一些地區的產業轉型升級進程緩慢,導致創新的區域差異進一步加劇,甚至影響到國家整體創新能力的提升。
圖52022年全國Ramp;D人員分布
資料來源:《中國科技統計年鑒(2023)》。
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融合發展還面臨著區域創新生態系統的割裂化發展態勢這一更深層次的挑戰。傳統產業梯度轉移理論指導下的產業承接模式,未能有效構建起基于知識溢出的創新共生機制。欠發達區域在承接產業轉移過程中,容易出現聚焦于生產制造環節的簡單復制,而未能同步獲取技術研發、品牌運營等高端創新要素[16]。而且西部地區較為落后的經濟狀況及薄弱的創新基礎較難吸引高新企業人駐,轉移產業大多屬于勞動力密集型和資源密集型產業,這些產業的集聚抑制了西部高新技術產業的發展[17]。這種\"產業轉移—創新停滯\"的悖論,導致區域間形成固化的發展位勢差,阻礙了全國范圍內創新要素的優化重組與動態適配。
(二)城鄉發展不平衡的現實挑戰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在現代化進程中,如何處理好工農關系、城鄉關系,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著現代化的成敗。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指出,城鄉融合發展是中國式現代化的必然要求。推進城鄉融合發展是關系全局和長遠的重大決策,具有重大而深遠的意義。盡管我國近年來致力于推動城鄉一體化、鄉村振興和農業現代化,但城鄉要素流動不順暢、公共資源配置不合理等問題依然突出,影響城鄉融合發展的體制機制障礙尚未根本消除。城鄉之間在經濟發展水平、產業結構、科技基礎設施及創新能力等方面的巨大差距,制約著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的深度融合。城鄉融合發展不夠充分,導致科技創新成果難以有效滲透至農村,制約農村地區產業的升級與轉型,同時也削弱了全國范圍內創新要素的流動和協同效應,影響了創新全局的整體效益,是城鄉要素流動壁壘與創新資源空間錯配的集中體現。
城鄉經濟發展水平差異是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融合的核心瓶頸。城市,尤其是發達地區的城市,早已積累了豐富的資本、技術、人才和創新能力,并通過完善的創新體系推動了產業的高質量發展。然而,農村地區由于資金、人才、基礎設施等方面的短板,往往難以承接和吸收先進的科技創新成果,只能依賴傳統的農業模式,產業結構單一且附加值偏低,缺乏有效的技術創新支持,導致科技創新成果在農村的轉化和應用進程極為緩慢。即便一些城市地區的高新技術企業已取得初步成效,但這些技術往往無法有效傳播到農村,無法成為推動城鄉一體化的創新動力。城市還大量虹吸農村青壯年勞動力,導致鄉村技術應用主體空心化,而城市資本下鄉又面臨土地流轉制度約束。2022年,我國農業科技創新的政府投人占總投入的 76.3% ,而社會投入僅占 23.7%[18] 。這種“要素單行道\"現象阻礙了城鄉創新生態的互補共生。
在農業領域,技術推廣不足同樣是城鄉融合發展的顯著挑戰。盡管現代農業技術,如精準農業、智能灌溉、無人機播種等在城市周邊的農田和一些發達鄉村已有一定的應用,但在廣大農村地區,技術普及率仍然較低。農村勞動力的技術接受能力較弱,許多農民對新技術缺乏認識和信任,先進的農業科技成果未能真正轉化為生產力,無法實現產業的現代化。
《中國人力資本報告 2024?[19] 顯示,2022年全國農村勞動力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為9.37年,高中及以上受教育程度人口占比僅 23.51% ,城鎮相應情況為11.61年和 55.41% ,存在較大差距。圖6顯示,從2020年以來城鄉互聯網普及率不斷上升,截至2023年12月,城鎮互聯網普及率高達83.3% ,農村地區為 66.5% ,盡管兩者差距不斷縮小,但是仍有16.8個百分點的數字鴻溝。智能農業設備和技術推廣進展緩慢,尤其是在中西部落后地區,大多仍然以傳統的人工、機械化方式為主,缺乏數字化、智能化、規模化的生產模式,進一步加大了城鄉之間的技術差距。
圖6城鄉地區互聯網普及率
資料來源:第53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
城鄉產業結構的割裂也是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融合面臨的現實困境之一。城市經濟的高技術產業與農村經濟的低附加值產業形成鮮明對比,制約全國范圍內要素資源全面發展的潛能增長。城市中的高新技術、先進制造業、數字經濟等迅速發展,而農村的主要產業依然集中在農業、礦產資源開采等傳統行業,農戶仍然以初級農產品銷售為主,難以更多分享二、三產業利潤,企業與農業經營主體未能形成合力,無法組成聯動經營的產業經營組織體系[20]。這種產業結構的差異使城市和農村的科技創新成果難以形成有效聯動。即便在一些地方政府的推動下,農村地區也往往只能承接部分低端、勞動密集型的產業,城鄉產業融合層次不高,無法形成與高新技術產業的良性互動,導致城鄉之間的技術斷層。
此外,城鄉創新體系的割裂化也是制約城鄉融合發展的一大因素。科技創新體系大多集中在城市及沿海發達地區,農村地區的創新投人不足、創新體系不完善、缺乏足夠的創新平臺、創新主體和創新支持系統。2022年,中國農業科技創新投入占GDP的比重為 0.65% ,而美國、日本、德國等國家的比重均在 1% 以上;農業技術合同交易額1212.9億元,僅占技術合同交易額的 2.5% ,遠遠低于農業增加值占全國GDP的比重。盡管國家已加大對鄉村振興和農業科技創新的支持力度,但地方政府的財政資源有限,農村創新平臺建設滯后,且科技服務體系薄弱,農村技術推廣人才嚴重匱乏,導致創新成果難以滲透到最底層的農村農業生產體系,疊加人口遷移,農村青壯勞力嚴重空心化,留守老人和兒童教育水平和勞動能力低微,不僅嚴重阻礙農村生產力發展,更難吸納利用現代數字技術和人工智能技術賦能農村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尤其是在一些經濟基礎薄弱的地區,農村經濟發展受制于缺乏創新驅動,傳統農業生產方式與創新驅動型現代產業體系之間形成了阻隔。
(三)產業重復建設與資源浪費的現實挑戰
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融合發展在實踐中還面臨著產業重復建設和資源浪費的問題,特別是在一些地方政府推動經濟增長的過程中,盲目跟風效應和重復建設的現象屢見不鮮。這本質上源于創新要素配置效率與產業升級需求的結構性失衡。在地方政府政策激勵與市場信號部分失真的雙重作用下,戰略性新興產業領域存在同質化布局現象,房地產、光伏、風電、汽車、機械制造等關鍵領域的過度投資與產能過剩的問題顯現[21],造成了創新資源的浪費與產業低效配置。地方政府在政策推動下,以“搶占先機”作為產業發展的核心目標,往往采取“政策補貼”與“稅收優惠\"等激勵措施,推動本地產業的快速發展。然而,這種政策導向往往忽視了市場需求與產業鏈協同效應,導致大量地方政府在同一領域進行重復布局、過度競爭,進而影響產業結構合理化和創新效益的提升。
以光伏產業為例,2018年前,產業鏈各環節的產能過剩率普遍超過 15% ,尤其是中上游企業,產能嚴重過剩幾乎超過 20%[22] 。政府干預理論指出,體制扭曲下地方政府的不當補貼是企業過度投資、產能過剩和行業重復建設的重要原因[23],政策補貼會顯著增加企業的產能過剩率[24]。
產業重復建設不僅浪費了大量創新資源,還加劇了技術同質化和低附加值競爭,創新鏈與產業鏈的價值傳導阻滯,降低了產業的整體創新效益。在這些重復建設的項目中,很多地方在產業布局時未能充分考慮技術創新與產業鏈協同,迫使企業將有限資源集中于短期市場回報領域,導致相似產品和技術的\"內卷式\"競爭,也造成了基礎研究與應用開發的結構性脫節。在高端制造業領域,部分地方政府在推動智能制造的過程中,過度集中于傳統制造業的機械化改造,忽視了創新技術的融人與產品差異化的提升,存在“重產能擴張、輕技術迭代\"“重應用輕基礎”的發展模式,導致創新資源過度分散于低端制造環節,關鍵核心技術突破缺乏持續投入保障,削弱了產業鏈與創新鏈的協同升級動能。企業本身生產的產品也會缺乏競爭力,不僅無法提升產業附加值,還拖慢了產業轉型升級的步伐,可能形成“低端鎖定一技術依賴”的惡性循環。
當前資源浪費問題進一步加劇了創新要素的錯配風險。在財政補貼與稅收優惠政策的非對稱激勵下,部分企業為獲取短期政策紅利,將創新投人集中于易量化的設備購置與生產線擴建,而非核心技術攻關。這種“偽創新\"投資不僅擠占基礎研究經費,更造成創新鏈與產業鏈的銜接環節出現價值斷層。市場選擇機制扭曲則放大了融合發展的系統性風險。行政力量主導的重復建設往往催生區域性創新孤島,打破全國統一大市場內創新要素的梯度轉移規律。例如,各省均有人工智能領域相關的省級重點實驗室,但跨區域聯合攻關項目占比較低。這種碎片化創新格局會造成研發資金浪費,更會阻礙技術標準互認與創新網絡構建,使產業共性技術供給缺口擴大,嚴重制約創新生態系統整體效能釋放。
(四)技術產業化進程緩慢的現實挑戰
緩慢的技術產業化進程也是當前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融合發展的現實困境。盡管我國在科技創新和科技成果轉化方面取得了一系列顯著進展(見表2),但這些創新成果在轉化為更為實際和強大的生產力和產業競爭力方面,依然面臨較大的困難與瓶頸。技術與產業的對接不暢,導致大量科研成果和技術積累未能順利實現產業化,未能真正推動產業升級與經濟發展。根據國家知識產權局調查[25],2024年我國企業發明專利產業化率為 53.3% ,實施率為 66.6% ,科技成果轉移轉化水平有待提高。低效的技術產業化,會造成創新資源浪費,并且影響整個創新生態系統的良性循環,制約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深度融合的進程。
表22001一2023年中國科技創新與轉化情況
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
技術轉化能力不足是制約技術產業化進程的主要障礙之一。我國在科研領域的投入逐年增加,在航空航天、新能源、人工智能等領域取得一系列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技術創新成果,但在技術轉化環節,尤其是從實驗室到市場的“最后一公里”上,依然面臨困難。許多科研成果無法在短期內轉化為商業化的產品或服務,部分高新技術企業缺乏強大的研發轉化能力,不能將技術創新與市場需求緊密結合。因此,技術成果在知識產權保護、產業化路徑選擇、市場接受度等方面存在難題,嚴重延緩了技術產業化進程。部分高校和科研院所的技術成果往往局限于學術研究或原型階段,尚未能夠通過產業鏈上下游環節進行有效轉化和應用,限制了科研成果的市場化速度。2006—2017年我國京津冀、長三角、珠三角高校產業轉化效率中位數僅為0.054,整體偏低[26]。
融資難是推動技術產業化的關鍵制約因素之一。技術產業化通常需要大量的資金支持,而許多技術創新企業和初創公司由于市場前景不確定、產業化路徑不清晰,面臨較大的融資難題。銀行和風險投資機構對技術產業化過程中的風險評估和回報預期較為保守,導致資金鏈斷裂和資本無法及時注人,許多創新技術和項目很難迅速進人市場。《2024年中國專利調查報告》顯示, 44.8% 的企業專利權人認為產業化過程中缺乏資金。此外,一些地方政府的科技扶持政策存在\"碎片化\"問題,難以系統性支持產業化過程中的資金、政策和市場等多維度需求。
技術產業化的體制障礙也是亟待解決的難題。盡管近年來我國不斷推進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推動政府與企業合作,但體制機制仍然存在一定的滯后性,尤其是在科研成果轉化的相關政策、知識產權保護、產業支持等方面,尚未完全適應快速變化的市場需求。存在地方政府和部門依然依賴傳統產業支持模式,忽視對技術創新成果的產業化支持,缺乏有效的協同機制的現象,導致技術成果難以在產業領域發揮作用。此外,部分傳統行業的體制固化,也使得新興技術難以快速滲透到各個行業,產業化的阻力較大,都是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需要面臨的現實挑戰。
三、推動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融合發展的戰略路徑
基于以上分析所提出的系統性、結構性和體制性等問題與挑戰,進一步推進我國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融合發展,需要從以下幾個方面發力。
(一)強化國家戰略科技力量的系統性布局
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的深度融合,需以國家戰略需求為導向,構建\"頂層設計—資源整合一動態適配\"的協同體系。在頂層設計層面,將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融合納入國家現代化產業體系的總體規劃,圍繞關鍵技術攻關制定國家中長期規劃,明確新一代信息技術、高端裝備制造、生物醫藥等領域的核心突破方向。依托國家實驗室、大科學裝置等戰略科技力量,建立“使命導向型\"研發機制,圍繞集成電路光刻機、航空發動機葉片、高端芯片等\"卡脖子\"技術,實施\"基礎研究—工程化開發一產業化應用\"全鏈條攻關。例如,在量子計算領域,整合現有高校理論突破、科研院所原型機開發與企業的算法應用能力,形成“理論一技術一產品\"的垂直創新閉環。
在資源整合層面,深化新型舉國體制優勢,推動央企、行業領軍企業與“專精特新\"企業組建創新聯合體。通過“鏈長制\"統籌產業鏈上下游資源,在新能源汽車領域,由整車企業牽頭整合電池、電機、電控等環節的技術標準,建立“專利池共享一測試平臺共建—市場協同開拓\"的產業生態。
在動態適配層面,建立技術成熟度與產業需求匹配度雙維評估模型,對重大科技項目實行“里程碑式\"動態管理。例如,對工業機器人核心零部件的研發項目,根據技術成熟度分階段配置資源,實驗室驗證階段以財政資金為主,中試階段引入風險投資,量產階段對接產業基金。通過政策工具創新,對成功實現國產替代的技術團隊給予研發費用加計扣除,并優先納入政府采購目錄,形成“研發激勵一市場反饋\"的正向循環。
(二)構建關鍵核心技術的立體化攻堅體系
破解技術產業化梗阻,需建立“需求牽引一多元協同—場景驅動”的立體化攻堅機制。在需求牽引維度,運用產業鏈圖譜技術動態掃描重點產業的共性技術缺口。例如,針對半導體材料領域,通過分析設計、制造、封裝等環節的技術依賴關系,識別出光刻膠、大尺寸硅片等薄弱環節,定向布局研發專項。建立“產業技術需求清單”動態發布機制,更新發布關鍵核心技術攻關目錄,引導科研機構與企業精準對接。
在多元協同維度,推行“賽馬制\"與“揭榜制”雙軌并行模式。在人工智能算法開發中,允許科研團隊采用深度學習、強化學習等不同技術路線競爭,對率先達到商業化標準的團隊給予產業化資源包支持,例如中試場地、首臺套保險、市場推廣補貼等。深化軍民協同創新,推動北斗高精度定位、艦船涂層技術等軍用成果向智慧交通、海洋工程領域轉化,建設軍民兩用中試基地,制定軍用技術解密與民用化評估標準。
在場景驅動維度,打造“技術驗證—應用迭代一規模推廣\"的產業化加速通道。在智能網聯汽車領域,開放城市級測試路段,構建包含復雜路況、極端天氣的測試場景庫,通過真實數據反饋優化自動駕駛算法。建立“首臺套\"產品應用容錯機制,對采購國產重大技術裝備的企業給予保費補貼,并允許在項目審計中設立“創新試錯成本\"科目。
在制度保障層面,完善科技金融支持體系。設立國家級科技成果轉化基金,通過“母基金 + 子基金\"架構撬動社會資本,重點支持中試熟化與工程驗證環節。創新知識產權質押融資模式,建立專利價值評估大數據平臺,提升高價值專利組合質押率。繼續推動長三角“科技創新券\"試點,考慮在粵港澳、京津冀、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等推廣試點、跨區通用,允許企業使用創新券購買跨區域技術服務,促進創新要素市場化流動。
(三)強化科技成果轉化與現代產業創新生態構建
科技成果轉化率低和產業創新生態不健全制約了科技創新的產業化進程,導致部分前沿技術難以突破實驗室階段,無法形成產業競爭力。因此,需構建\"技術孵化—成果轉化—產業應用\"全鏈條支撐體系,促進科技創新向現實生產力轉化。
依托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推動科技成果高效孵化和產業應用。實施“產業大腦\"建設工程,基于工業互聯網平臺和數字孿生技術,構建覆蓋科技成果生命周期的智能決策系統,實現“技術研發一產業驗證—市場推廣\"閉環。例如,在高端裝備制造領域,建立全國統一的數字孿生試驗場,對關鍵零部件的設計、測試、迭代進行虛擬化驗證,縮短研發周期,降低物理樣機試錯成本。
完善科技成果市場化機制,深化數據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構建\"數據資源—數據資產一數據資本\"價值轉化鏈條,提升科技成果的市場交易效率。通過構建優勢互補、梯次發展的數據交易場所,堅持“錯位互補、可信互通、所商分離\"的原則,加快全國一體化的數據交易市場體系建設。針對中小微企業技術應用能力弱、智能化改造成本高的問題,打造“平臺 + 生態\"服務模式,提供SaaS化工具,降低企業科技成果轉化的門檻。
前瞻布局未來產業創新基礎設施,圍繞腦機接口、量子計算、合成生物學等前沿領域,建設開源創新平臺。通過“揭榜掛帥\"機制吸引全球開發者參與技術攻關,并對突破性成果實施“專利共享 + 收益分成\"激勵,促進技術開放合作。優化科技成果轉化的制度環境,推廣“首臺套\"政策,為新興技術提供示范應用場景,降低市場化應用風險。在數字經濟領域創新監管范式,設立“監管沙盒\"試驗區,允許自動駕駛、數字醫療等跨界融合業態在可控范圍內試錯迭代。
強化網絡安全與知識產權保護,構建\"云一邊—端\"全棧式防護能力,提高關鍵信息基礎設施的自主可控率,完善技術產權歸屬和收益分配機制,確保科技成果在市場化應用過程中權益清晰、價值可持續釋放。通過科技成果與現代化產業體系的深度融合,推動創新鏈、產業鏈、數據鏈的協同發展,加速科技創新成果向現實生產力的高效轉化。
(四)構建城鄉融合與區域協調發展的創新體系
在區域不均衡與創新資源分布不均的現狀下,構建城鄉融合與區域協調發展的創新體系,是推動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融合發展的重要實踐路徑。針對區域創新資源分配不均問題,打破城鄉與區域的邊界,通過增強創新資源的流動性和共享性,構建梯度協同的創新要素配置體系,建立“核心輻射—節點聯動—網絡支撐\"的三級要素配置機制。依托京津冀、長三角、粵港澳大灣區、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長江中游城市圈等國家戰略區域,打造跨省域創新共同體,同時加強腹地城市梯隊建設,形成區域性“馬陣跨阱\"新格局[2],通過稅收杠桿引導東部過剩資本向中西部流動。實施\"創新飛地\"考核分離制度,將中西部科技成果轉化收益的一部分反哺源頭研發,形成要素流動閉環。在人才資源上,完善人才流動機制,促進人才在不同區域間的合理分布與集聚。在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的融合過程中,區域間發展水平差異要求政策更加靈活精準,因地制宜制定符合各地區特色的創新驅動戰略。
破解城鄉創新要素錯配困境,構建“技術下鄉一產業上行一價值共享\"的要素對流體系。通過工業互聯網平臺向縣域延伸算力服務,推動城市AI算法優勢與農村特色產業數據深度融合。建立“專利技術 + 土地經營權\"置換機制,允許農業科技企業以作物育種專利使用權入股農村合作社,形成\"研發在城、中試在縣、量產在鄉\"的梯度轉化模式。依托區塊鏈技術構建城鄉要素交易平臺,實現農業數據資產化流通,激活土地、勞動力與技術的協同創新勢能。構建縣域數智融合創新生態。例如,通過數字孿生技術構建高標準農田虛擬試驗場,優化灌溉與施肥算法,提升畝均產量。完善城鄉一體化的制度供給體系。深化“技術 + 制度\"雙輪驅動改革,破除城鄉區域間創新協同的制度壁壘。重構科技特派員激勵機制,將技術轉移成效與職稱評審、股權激勵直接掛鉤,推動城市專利技術向鄉村定向轉化。通過數字政務平臺打通政策執行堵點,實現涉農科技政策“智能匹配—一鍵申報”,構建全周期創新服務生態。
(五)深化教育科技人才一體化發展機制
推動教育科技人才一體化發展是實現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深度融合的重要保障。圍繞“人才鏈—創新鏈—產業鏈\"協同目標,重構\"學科交叉—產教融合一終身學習\"的育人體系,培養跨學科、復合型人才,提升人才的創新能力和實踐能力。在集成電路、生物醫藥等關鍵領域推行“雙一流學科 + 現代產業學院\"共建模式,優化課程體系,企業工程師參與實踐教學。例如,可以在芯片制造領域開設“微電子—材料科學—裝備工程\"跨學科專業,實行“基礎研究 + 工程實訓\"分段培養,定向輸送具備全鏈條視野的復合型人才。
完善科技人才分類評價機制是激勵創新人才的重要舉措。破除“唯論文、唯帽子\"評價慣性,對從事應用基礎研究的團隊,將技術轉移收入、專利實施許可率納入考核權重;對工程技術人才,建立以解決實際產業問題為導向的“項目積分制”。試點“科學家 + 企業家\"雙聘制度,允許高校科研人員保留編制參與企業技術攻關,提升成果轉化收益分配比例,并賦予其團隊人員聘用自主權。
構建終身技能更新體系,針對人工智能、綠色能源等變革性技術,建立“國家職業標準一崗位能力圖譜—數字學習平臺\"聯動機制。通過XR技術構建虛實結合的實訓場景,為傳統產業工人提供沉浸式技能升級服務。在制造業集聚區建設\"工匠學院”,推行“新八級工\"職業發展通道,對掌握絕技絕活的技能人才實施年薪制激勵。設立“數字游民\"人才特區,打破戶籍、社保等制度壁壘,優化人才引進政策,提供更加靈活的激勵措施,吸引全球頂尖人才以柔性方式參與產業創新。
強化戰略人才力量建設,實施“卓越工程師\"培養計劃。面向國家重大戰略急需關鍵核心技術領域設立國家卓越工程師學院,采用“項目制 + 導師制\"培養模式,聘用重大工程總師指導實踐。建立人才安全預警機制,對涉及關鍵核心技術的科研團隊實施“梯隊備份\"制度,確保技術傳承不斷檔。
(六)完善開放聯動的全球創新治理體系
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的深度融合需立足全球視野,構建“自主可控—開放合作一規則引領”的創新治理范式。以“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為指引,打造國內國際創新資源雙向流動的樞紐節點。在共建“一帶一路”框架下建設跨境協同創新走廊,聚焦數字經濟、綠色技術等領域,與沿線國家共建聯合實驗室和技術轉移中心。例如,依托中歐班列物流通道,建立“技術驛站”,實現歐洲工業4.0技術與中國智能制造場景的適配性驗證,推動技術標準互認與專利交叉授權,形成“技術引進—本土化改造一反向輸出\"的價值閉環。
深化國際科技合作機制改革,主導構建包容性全球創新規則。在人工智能倫理、數據跨境流動等領域發起國際倡議,推動建立基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技術治理框架。通過參與國際空間站、平方公里陣列射電望遠鏡等國際大科學計劃,輸出中國技術方案與工程經驗,提升在全球科技治理中的制度性話語權。針對關鍵技術領域,建立“備鏈計劃”與“技術安全清單”,對稀土永磁、先進半導體材料等戰略資源實施產能儲備與替代技術預研,增強產業鏈供應鏈韌性。
重構科技金融開放生態,發展\"離岸研發一在岸轉化”雙循環模式。支持企業在海外創新高地設立研發中心,通過“逆向創新\"將國際前沿技術導人國內產業鏈。試點跨境知識產權證券化,支持外資以合格境外有限合伙人(QFLP)形式參與硬科技基金,重點投向量子計算、基因編輯等未來產業。建立“科技外交官\"制度,派駐專業團隊對接國際頂尖科研機構,動態捕捉顛覆性技術變革機遇。
強化創新治理的制度型開放,推動國內規則與國際高標準銜接。在自貿試驗區開展數據跨境流動\"白名單\"制度試點,對智能駕駛、跨境醫療等場景實行分類監管。建立與國際接軌的科研倫理審查體系,在腦科學、合成生物學等領域發布中國版倫理指南。深化科技領域\"放管服\"改革,對跨國技術并購實行“負面清單 + 事中事后監管”,簡化共性技術引進的行政審批流程。通過舉辦全球數字貿易博覽會、國際工業互聯網大會等高端平臺,輸出中國數字化轉型經驗,主導制定智能制造參考架構等國際標準。
結語
面對復雜多變的外部環境和國內產業轉型升級的雙重壓力,推動中國經濟可持續高質量發展的唯一出路在于增強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的自立自強。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的深度融合具有內在邏輯關系,這種融合不僅能提高產業創新效率,還能為科技創新指明方向,避免低端重復研究,從而提升科技創新和推廣效率。這是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和實現民族復興的重要路徑。
經過40多年的改革開放,中國已經建立了系統完整的產業體系和科技創新體系,為兩者的進一步融合發展提供堅實的物質、技術和產業基礎。中國龐大的國內市場、完整的產業鏈供應鏈,以及數十年所積累的巨大人力資本,為創新融合發展創造了重要條件。在新階段,通過持續推動內生性國家創新體系的發展,提升原始創新能力,圍繞產業鏈構建創新鏈,通過創新鏈促進產業鏈高質量發展,中國可以不斷提升高端產業在全球范圍內的動態競爭比較優勢。這是應對百年變局和技術封鎖的必由之路,也是贏得全球科技和產業競爭有利地位的關鍵推動力,更是確保中國式現代化建設行穩致遠的戰略選擇。
然而,在創新融合發展的過程中,中國仍面臨諸多挑戰,包括區域發展不平衡、城鄉融合不足、產業重復建設、技術產業化緩慢以及外部脫鉤斷鏈等問題。為有效破解這些難題,需要采取以下戰略措施:一是系統性布局,統籌規劃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的融合發展,避免資源浪費和重復建設;二是建立立體化攻堅體系,建立多層次、多領域的協同創新機制,集中力量攻克關鍵核心技術;三是優化科技成果轉化機制,加快科技成果從實驗室到市場的轉化效率,提升技術產業化水平;四是建設城鄉融合創新體系,推動城鄉創新資源均衡配置,縮小區域和城鄉發展差距;五是推進教育科技人才一體化發展,加強教育、科技和人才的協同培養,為創新提供堅實的人才支撐;六是完善開放聯動的全球創新治理體系,在堅持自立自強的同時,積極參與全球創新合作,構建開放聯動的創新生態。
通過以上措施,中國可以有效應對各種挑戰和風險,以自強自立的創新精神,推動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的深度融合,實現從“科技強\"到\"產業強\"再到\"經濟強\"的高質量發展,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事業奠定堅實的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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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gration of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industrial innovation : Significance,challenges,and strategies
YAO Shujie1,2,CHEN Xiyi1
(1.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Chongqing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044,P.R. China;2.Li Anmin Institute of Economic Research,Liaoning University,Shenyang 110l36,P.R.China
Abstract: The integration of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industrial innovation is a key pathway to building a modern industrial system and achieving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Amid intensifying global technological competitionand accelerating industrial restructuring,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not only serves as a crucial driver of 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but also forms the foundation for constructing an autonomous and controllable modern industrial system.However,the integrationof technologicaland industrial innovation in China still facesseveral challenges,including regional disparities,redundant industrial construction,and slow technological industrialization.Thispaper systematically analyzes the strategic significance of innovation integration,explores the multiple practical challnges hindering its development,and proposes practical pathways for promoting the integration of technological and industrial innovation.These include strengthening national strategic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capabilities,building a core technology breakthrough system,optimizing technology transfer mechanisms,fostering urban-rural integrated innovation, advancing education-technology-talent integration,and improving the global innovation governance system. This study aims to provide theoretical support and policy recommendations for advancing Chinese-style modernization.
Keywords: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industrial innovation; innovation integration;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modernization industrial system; Chinese-style modernization
(責任編輯 傅旭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