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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1945年中美蘇聯合抗日與日本“大東亞秩序”的破滅

2025-08-14 00:00:00宋德星
人民論壇·學術前沿 2025年14期
關鍵詞:美國蘇聯日本

【摘要】日本與東亞大陸體系的互動及其追逐強權的機會主義國際秩序觀,形塑了其關于國際秩序的基本觀念及對外行為,這也是其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對外侵略行徑的重要內因。面對日本的侵略,中國人民抗日戰爭作為救亡圖存的真正全國性的抗戰和肩負著偉大責任的反法西斯同盟的聯合作戰,具有革命性和世界意義。中國人民抗日戰爭不僅是侵略與反侵略的生死較量,也是文明與野蠻的生死較量,需要從國際秩序演進和世界歷史進程的高度來審視和理解。這樣才能有力彰顯中美蘇作為主要戰略力量聯合抗日為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作出的重要貢獻,以及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偉大歷史意義和現實意義。

【關鍵詞】 中國人民抗日戰爭" 反法西斯戰爭" 美國" 蘇聯" 日本“大東亞秩序”

【中圖分類號】 K265"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25.14.006

2025年9月3日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的重要日子,回顧80年前抗日烽火,中美蘇作為世界反法西斯聯盟的主要力量,在遠東太平洋地區共同抗擊日本法西斯的侵略擴張,既是侵略與反侵略的斗爭,又是一場文明與野蠻的對決,直接關乎中華民族生死存亡和人類歷史走向。中國人民歷經14年艱苦卓絕的抗戰,不僅打敗了日本侵略者,而且為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勝利作出了巨大貢獻。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是以愛國主義為核心的民族精神的偉大勝利”;“是中國共產黨發揮中流砥柱作用的偉大勝利”;“是全民族眾志成城奮勇抗戰的偉大勝利”;“是中國人民同反法西斯同盟國以及各國人民并肩戰斗的偉大勝利”。[1]理解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革命性[2],需要從國際秩序演進視角審視,并將其置于世界歷史進程之中來把握。據此,本文重點探討以下四方面問題:日本與東亞大陸體系的互動及其追逐強權的機會主義國際秩序觀的生成,機會主義國際秩序觀引導下日本“一統亞洲”帝國主義國策的確立過程、實施途徑和巨大危害,中美蘇作為主要戰略力量聯合抗日局面的形成,以及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特有的革命性和世界意義。

東亞傳統宗藩秩序的崩塌與日本國際秩序觀的生成邏輯

就東亞國際體系而言,傳統上中國主導的宗藩體系對于地區安全與發展一度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近代以來,俄國權勢的擴張第一次重塑了東亞地緣政治面貌,進而對東亞傳統宗藩體系造成嚴重沖擊;明治維新后日本權勢的增長和北向擴張,徹底顛覆了中國主導的傳統宗藩體系,導致中日之間、俄日之間的敵對與沖突。日本與東亞大陸體系的互動,形塑了其關于國際秩序的基本觀念并一直延續至今。

中國主導的傳統宗藩體系遭遇首次嚴重沖擊。在東亞,歷史地看,龐大的人口和領土規模、雄厚的經濟和軍事實力、影響深遠的文明成就、具有吸引力的國家治理模式和文化軟實力,加之優越的地理條件,造就了中國的體系核心地位。中國封建王朝以自身為中心,將周邊的朝鮮、日本和東南亞諸國視作藩屬,構建了一套朝貢和宗藩關系。在此背景下,19世紀50年代之前,中國、朝鮮和日本作為三個封建國家,彼此之間的關系相對較為簡單,主要是中國與朝鮮在漫長封建時代形成并延續的傳統宗藩關系,以及隋唐以來試圖游離于這種宗藩關系框架之外的日本與中國之間的關系互動。其間,雖發生日本侵略朝鮮、挑戰中國主導地位的嚴重事態,如日本在豐臣秀吉時期曾一度侵略朝鮮挑戰中國,但地區總體力量分布保持基本穩定。可以說,在中國封建王朝主導的宗藩體系下,東亞地區總體保持長時期的和平與穩定,國家間關系也相對較為緩和。

到了近代,隨著西方列強入侵中國、俄羅斯的東進以及日本的崛起,中國封建宗藩體系遭遇嚴重危機,疆域也被大片蠶食、侵吞。此際,“境況不佳的中華帝國盡管依然主宰著東亞但已然感受到了西方的侵蝕;同時西方的殖民帝國已經在南亞和東南亞成型;19世紀向西方開放門戶之后,日本不僅使自己成長為一個現代工業強國,而且試圖在亞洲和太平洋地區建立自己的帝國”。[3]

19世紀50年代后,東北亞地區形勢開始發生根本性變化。在清王朝積貧積弱暴露無遺并日趨衰敗之際,俄國作為資本主義大國開始大肆向遠東太平洋地區擴張,徹底改變了中國在東北亞地區“一家獨大”的局面,開啟了資本主義炮艦外交時代東北亞國際關系新時期。中俄不平等條約《璦琿條約》(1858年)和《北京條約》(1860年)的簽訂不僅致使中國喪權失地,還標志著一度因《尼布楚條約》而被阻隔在貝加爾湖以西的沙皇俄國,此際已成為東北亞地區強國。其不僅與中國、朝鮮和日本有了共同的邊界,還對中、朝、日三國構成了嚴重威脅。自此以后,中國東北“可稱謂半東北,殘東北,因其面積縮小了一半有馀,且因為她東邊無門戶,北邊無自然防具——她是殘缺的。所以到這種田地的原因有三,第一是太平天國的內亂;第二是咸豐年間全盤外交政策的荒謬,”“比這兩個原因還重要、還基本的是在世界諸民族的競進中,我族落伍了。有了這個原因,無論有無前兩個原因,我們的大東北、全東北是不能保的”。[4]正是在俄國權勢擴張和日本崛起的沖擊下,中國主導的東亞傳統宗藩體系首先在東北亞地區出現動搖。

日本在東北亞的侵略擴張與東亞傳統宗藩體系的崩潰。在清王朝日益衰落、俄國向遠東地區大肆侵略擴張的過程中,日本于1868年開啟了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明治維新,使其在極短的時間內發展為亞洲地區乃至世界性強國,根本上改變了東亞地區的權力結構和國際關系格局。

明治維新是一場從根本上改變日本國運的改革,其以富國、強兵、修約為目標,本著“對外政策第一”的原則,對一切妨礙這一目標實現的國內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現狀都進行革除改造,甚至包括統治階層的特權。正因如此,日本的現代化類同于西方歷史上旨在增長財富國力以從事國際權勢斗爭的重商主義,并且有過之而無不及。富國、強兵、修約的根本之道被確定為學習西方。這一時期,與西方大國在平等基礎上簽訂新的條約被視為壓倒一切的首要問題,這不僅決定了日本外交政策的方向,還對其國內政治產生深刻影響。明治政府急切地向西方國家證明:日本已經西化、“文明化”,除了膚色之外,日本已經是“西方的一員”。恰如有學者指出:“現代日本國家很大程度上發端于其應對外部秩序的挑戰。它的生成是基于對外部秩序的機會主義反應,而不是自發地、自然地從國內環境中成長起來的。一旦外部秩序發生變化,日本也將相應調整其政策和內部組織結構,以適應變化了的秩序。結果在日本整個近代史中,明治模式占據主導地位:外交政策動能決定了日本的道路選擇。”[5]明治時期,與工業化進程齊頭并進的是日本創建并迅速擴充西方式的常備軍,軍事力量日漸增強、權勢急劇勃興的日本,很快走上對外侵略擴張的道路。1875年9月,日本派軍艦侵占朝鮮的永宗島,次年強迫朝鮮簽訂不平等條約《江華條約》,1882年又通過迫使朝鮮簽訂不平等的《濟物浦條約》,攫取了在朝鮮的駐兵權,首次實現在朝鮮半島的軍事存在。1890年,日本首相山縣有朋提出“主權線”和“利益線”的軍事擴展理論,[6]表明日本全力向朝鮮半島和中國東北地區擴張的決心,同時也意味著其開始將俄國作為地區競爭對手。1894~1895年中日甲午戰爭清王朝戰敗,日本將所謂“主權線”延伸至中國領土臺灣島和澎湖列島。可以說,中日甲午戰爭是一個分水嶺:東亞地區新的力量格局開始出現,這意味著,一方面,中國數千年來在東亞地區無可爭議的主導地位及其主導下的傳統宗藩體系走向終結,東亞國際關系進入以日本為主導的新時期,盡管其還未能取得歷史上中國那樣的強勢地位;另一方面,日本作為新崛起大國必將深刻作用于國際體系,即對東亞國際關系甚至東西方關系產生巨大影響。正如有學者指出,此際的日本作為第一個取得成功的“發展中國家”(developing country),其快速的經濟增長、政治轉型和權勢擴張,昭示著其潛在的全球影響力不容忽視。[7]1904年,日俄戰爭爆發,日本通過軍事勝利從俄國手中奪取了南庫頁島及其附近島嶼,并獲得對朝鮮和中國東北的南部地區(“南滿”)的控制權;1910年日本通過《日韓合并條約 》正式吞并朝鮮,其所謂的“主權線”延伸到東亞大陸。這樣,日本對華侵略擴張不僅有了穩固的陸上前進基地,而且有了戰略上的所謂“理由”——為了維護日本的既得利益就必須征服中國。自此,中國成為日本權勢擴張的首要作用對象,由此引發東亞太平洋地區局勢大震蕩和新一輪大國戰略角逐,其中日俄較量和日美矛盾尤為突出。

日本與東亞大陸體系的互動樣式及其國際秩序觀的內生邏輯。[8]從地理區位上看,日本與東亞大陸隔海相望,造就了中日之間若即若離的地緣政治關系。歷史上,日本對東亞大陸體系蘊含的機遇和壓力的感知與戰略把握,并不完全取決于其自身,而是深受古代中國對周邊國家經略的輻射影響。至少在明治維新之前,日本總體而言是東亞地緣政治作用的對象,而非主導者。故在很長的歷史時期內,日本一方面周旋于中國主導的東亞大陸體系中,努力尋求發展機遇,另一方面積蓄力量,力圖脫離該體系的規制,甚至圖謀取代中國成為東亞大陸體系的主導者。近代之前,日本總體上缺乏從根本上動搖東亞大陸體系的能力,接受或默認中國主導的秩序便成為日本政界的一項政策共識。

進入近代后,同中國清政府一樣,日本幕府的穩固政治統治開始被美歐列強的堅船利炮和權力政治法則所動搖,在被納入西方主導的國際體系的過程中,國家面臨著淪為殖民地的巨大危險。鑒于此,明治天皇在推翻幕府統治后自上而下推行維新改革,開啟了日本快速崛起的進程,并產生兩方面戰略效應:

一方面,在處理與西方列強的關系特別是廢止不平等條約的過程中,日本開啟了特色鮮明的“歐洲化”進程。有學者指出:“明治政府貪婪地同時也是便捷地引進西方的技術,如戰船、火炮、機器、法律和‘現實政治’(Realpolitik),同時保留了日本傳統文化和價值體系”,[9]即通稱的“脫亞入歐”。1902年英日簽署同盟條約,不僅標志著日本的大國地位獲得了歐洲列強的承認,還表明歐洲首強國家在遠東的利益在一定程度上有賴于日本的加持。

另一方面,在明治后期國家經歷快速重建和工業化之后,日本在20世紀初發展成為一個更發達、現代化且野心勃勃的國家。[10]日本也因此像西方列強一樣,開始在東亞實行對外擴張戰略并持續發起爭霸戰爭。1894年甲午戰爭日本擊敗清政府,中日簽訂《馬關條約》,日本開始取代中國成為東亞強國,中日關系史上首次出現總體上有利于日本的強弱轉換格局。1905年日本在對馬海戰中戰勝俄國,贏得日俄戰爭,這是近代以來亞洲國家對西方強國的首次勝利,由此奠定了日本在遠東大陸體系中的首強國家地位。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日本加入協約國集團對德奧同盟作戰,并在戰后的巴黎和會上獲得了德國在中國的侵略權益,中國再度成為日本侵害的對象。在1894~1914年的20年間,日本先后與中國、沙皇俄國和威廉德國開戰,成為世界上主要的富有侵略性的帝國主義國家之一,并最終成為東亞體系的主導性大國之一。

有學者指出:“對日本來說,軍事成功極大地提升了日本軍方的聲望,這一事實在20世紀30年代給日本國內帶來可怕的政治后果。日本的軍事勝利既證明其現代化的成功,也證明東京具備了對主要對手發動短期戰爭的能力。”[11]作為傳統東亞大陸體系的破壞者,日本盡管無法單獨主導該體系,但其上述軍事冒險行動取得的成功無疑極大地助長了日本的帝國主義野心。這使日本不僅渴望構建一個有助于實行帝國統治的所謂“大東亞秩序”,而且在軍事冒險道路上越走越遠,因而其與美國迎頭相撞和戰略對決也就不可避免。

在日本大肆擴張的同時,美國同樣快速崛起,并著眼于重塑一戰后的國際秩序,積極尋求在華“門戶開放”和擴張遠東利益。1921年的華盛頓會議上,美國成功構建以美日在東亞太平洋地區戰略均勢為核心、自我約束和條約體系約束相結合的華盛頓體系以及遠東太平洋地區秩序,以規制日本擴張勢頭。[12]為顛覆美國主導的華盛頓體系和地區秩序的規制,日本再度走上軍事對抗的道路。以1931年發動侵華戰爭、1933年退出國際聯盟為標志,日本成為遠東地區的戰爭策源地。至此,華盛頓體系徹底崩潰,日本進入可以放手進行侵略的所謂“無條約時代”,[13]其軍事法西斯的戰爭狂熱性和巨大危害性隨之暴露無遺。被其所迫,中美蘇聯合抗日也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從長時段歷史來看,日本與東亞大陸體系的互動,造就了其關于國際秩序的基本觀念并一直延續至今,即要么遵從體系核心國家制定的制度規范和國際秩序,以便在權勢等級結構中贏得安全與互惠安排;要么憑借自身的權勢顛覆體系核心國家的領導地位,進而掌控東亞大陸體系。[14]為達此目的,日本甚至不顧后果發動侵略戰爭,這是一種典型的追逐強權的機會主義舉動。[15]

日本侵略性帝國主義國策的確立與“大東亞秩序”野心

明治維新后,日本作為崛起大國在顛覆中國主導的傳統宗藩體系的同時,也在追逐強權的機會主義引領下逐漸確立建立一個“亞洲帝國”的基本國策,其目的不僅在于謀求與西方列強平起平坐,而且致力于使日本一流大國身份得到認可。為此,日本妄圖通過政治、軍事和文化等手段,構建有利于日本帝國統治的“大東亞秩序”,以實現“一統亞洲”的狂悖夢想。[16]

從謀求與西方列強平起平坐到渴求建立亞洲帝國。歷史上,日本在與東亞大陸體系互動時,已暴露出其謀求與中國平起平坐的野心。及至近代,日本與中國一樣被迫進入全球資本主義體系。對于日本而言,1853年“佩里叩關”及次年簽署《日美親善條約》,可謂影響深遠。正如阿爾伯特·克雷格(Albert M. Craig)所說:“在日本看來,西方強國在自家門口的存在是不可容忍的……為此,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建立一個足夠強大的國家,以對付他們非常清楚的外國勢力……此際封建時期的價值觀還繼續發揮作用,幾乎沒有變化,這解釋了日本為何如此癡迷于與西方平起平坐。”[17]結果是,“想要與西方列強平起平坐并超越他們的野心,我們姑且稱之為‘追趕動力’,在日本加入國際體系之初就成為日本領導人的執念”。[18]

出于這樣的執念,日本在推翻幕府統治后大力推行維新變革。隨著綜合國力的增長,1875年日本與俄國簽署《庫頁島千島群島互換條約》,這是日本第一次與西方大國簽署平等條約;1894年日本與英國就修改不平等條約達成協議,隨后又與其他西方國家進行修約,從而擺脫了外交上的不平等地位;1902年,日本與西方首要強國英國結成同盟,以世界強國的身份登上國際政治舞臺,從而改變了東亞太平洋地區的權勢格局。

正如相關研究指出,日本幕府被迫向西方開放,催生了日本第一次現代意義上的戰略文化劇變,為日本帝國主義在該地區的興起和衰落播下了種子。這一戰略文化既熱衷于對國際威望、先進技術和軍事實力的現代闡釋與渴求,又深深根植于此前的武士道價值觀之上。[19]換言之,此際日本戰略文化的迭代演變,是在一個對天皇無上忠誠的社會中完成的,天皇作為首腦被視若“神明”,其使命是“八紘一宇”,建立自己的帝國。于是,權勢擴張、特別是海外軍事擴張自然成為其國策的重要組成部分。[20]

實際上,“明治時期的決策者認識到,建立帝國是西方國家現代性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帝國是所有列強共享的特征,如果日本希望加入他們的行列,那么這一島國也必須建立起自己的帝國。”[21]因此,山縣有朋、松方正義、福澤諭吉和德富蘇峰等一批重要人物大肆鼓吹并共同形成了贊成帝國主義行為的思想,并致使從日本政府到民間都達成這樣的共識:“日本必須果斷行動,甚至必須犧牲他國,假如日本不想被犧牲的話。”[22]更有甚者,1906年出任日本陸軍參謀本部參謀次長的田中義一鼓吹:“我們必須擺脫島國的局限性,成為一個擁有大陸的國家。”[23]

可見,對于日本領導人而言,“他們的目標不僅僅是恢復被不平等條約侵犯的國家主權,不僅僅是保護日本的領土免受帝國主義侵占的危險,甚至不僅僅是建立帝國。獲得權力的最終目的是為了給日本帶來尊嚴和作為一流國家的認可。”[24]顯然,明治政府在規劃帝國圖景的過程中,前現代力量和現代力量相互糾結,為日本向大陸擴張并建立“大東亞秩序”提供了動力。

日本“一統亞洲”侵略性國策的確立與“大東亞秩序”主張。對于明治時代的日本來說,弱肉強食是世界的唯一準則,為避免被西方列強殖民,日本需要迅速使自己強大起來,同時準備吞并弱小的鄰國。日本資深外交官內田康哉(Uchida Yasuya)在1891年的一封私人信件中指出,就東亞而言,中國和朝鮮作為落后的“文明”,必將淪為貪婪的西方的“成熟果實”。不僅如此,在侵略中國和朝鮮之后,西方隨后將威脅日本的獨立。為了防止這種威脅,內田建議日本有必要將中國和朝鮮“聯合起來”,置于日本的領導之下。他認為,一個統一的亞洲是避免西方統治的唯一途徑。[25]

顯然,“一統亞洲”有賴于日本逐步實現其所謂亞洲政治上的一統、經濟上的一統和文化上的一統。這方面,日本面臨的戰略阻力主要有三個方面:一是一戰后反對殖民統治、強調民族獨立、主張維護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的反帝愛國意識普遍高漲;二是面對日本的侵略擴張,中國追求主權獨立和民族解放的神圣事業具有堅實的國內基礎和強大的內生動力;三是美國嚴重擔憂日本獨霸東亞進而威脅美國國家安全,這迫使其放棄孤立主義轉而采取對日遏壓舉措。其中,中國的抗戰和美國作為體系強國的對日態度無疑具有頭等意義。對于日本侵略者而言,需要在戰略上統籌考量對華對美關系。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日本發動侵華戰爭,就是從全球戰略出發,為未來的日美戰爭做準備”。[26]對此,“九一八”事變的主謀石原莞爾在1929年7月擬制的《作為扭轉國家命運之根本國策的滿蒙問題解決方案》中指出:“若準備對美作戰,就要立即(對華)開戰,斷然把滿蒙政權握于我手中。”[27]

如前所述,在日本的國際秩序觀中,機會主義是一大特質,即一旦有機會,便急切、不遺余力地動用武力顛覆原有的國際秩序,以期實現戰略突破。明治維新后,日本的基本國策不僅著眼于與西方列強平起平坐,而且意圖在亞洲建立一個排他性的大帝國,以實現權力獨享。這就要求日本必須推翻現有國際秩序對其施加的規制,構建一個日本主導的“大東亞秩序”。1927年6月27日至7月7日,日本內閣在東京召開“東方會議”,確定了對華軍事侵略政策,這表明日本已經放棄華盛頓會議后幣原外交以經濟侵略為主的緩進政策,代之以戰爭攫取“滿蒙”的武力侵華急進政策。1931年9月18日,日本發動“九一八”事變,這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后不滿現狀的帝國主義國家企圖重新瓜分世界的第一個重大侵略行動;[28]1934年4月17日,日本外務省情報部部長天羽英二發表狂悖聲明稱:日本對于維護東亞的和平與秩序負有特殊的責任,這也是日本帝國主義即將對中國進行新的侵略的公開信號;[29]1936年2月26日爆發的“二二六”事件標志著以軍部為核心的天皇制法西斯專政的建立,為日本進一步擴大侵略戰爭作好了準備;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標志著日本開始全面侵華戰爭,也宣告了中國全國性抗戰的開始。[30]

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戰在歐洲爆發,歐洲大國法國在德國閃電戰進攻下投降,英國被孤立。對于日本而言,這似乎是一個合適的時機,促使其決定將“大東亞秩序”由中國擴展至東南亞。日本認為,英國和法國分別通過緬甸和法屬印度支那對華提供軍事和經濟援助支撐了中國的抗日。如果英國被迫投降,這種援助就會停止,日本也就有了勝算。[31]故20世紀30年代末40年代初,日本的戰略目標不是結束侵華戰爭,而是要充分利用此際德國“閃電戰”贏得歐洲戰爭勝利的有利時機,擴大其在東南亞的勢力范圍。[32]

通過長期的對外侵略擴張,日本先后侵占了中國臺灣(1895),吞并了朝鮮(1910),發動侵華戰爭占領中國大片領土(1931~1945),在中國東北建立“偽滿洲國”(1932),成功偷襲美國的珍珠港(1941),在東南亞控制了緬甸、柬埔寨、老撾和馬來亞,在蘇門答臘、爪哇和東印度尼西亞建立分裂政權肢解荷屬東印度群島(1941~1942),一個日本統治下的龐大的亞洲—太平洋帝國產生了。顯然,日本“一統亞洲”的侵略性國策不可避免地將遭到中國政府和人民的奮力反抗,且要與蘇聯和美國兩大對沖性力量迎頭相撞,一場更大規模的抗日戰爭不可避免。

日本“大東亞秩序”野心的主要策略手段。對于日本來說,地理和文化之間的內在張力及其衍生的地緣觀念、權勢思想和賭徒心理,促使其總是在歷史關鍵時期急切地參與國際權勢大爭斗,[33]其政策軌跡正是以地緣為導向,對周邊進行覬覦、掠奪、侵占直至戰敗退縮。明治維新后,日本不僅認為自己是亞洲其他國家的現代化樣板,而且視自己為亞洲的“天定領導者”。為實現“一統亞洲”的侵略目的,日本主要運用政治、軍事、外交、文化等手段,以建立其主導的“大東亞秩序”。政治上,日本統治者充分利用其所謂“現代化樣板身份”推進侵略擴張的目的。明治維新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有史以來最激進的國家政策變化之一”[34],“代表了第一個掌握現代技術的非西方國家走向現代化,因此成為許多非西方邊緣社會的榜樣”。[35]1931年日本發動侵華戰爭,在中國東北地區建立偽“滿洲國”,并圖謀在中國華北地區建立所謂新的政治秩序,就是典型表現。[36]

在進行野蠻軍事侵略的同時,日本也通過多種外交途徑為其軍事行動背書。20世紀30年代初,在日本外務省中占主導地位的是所謂泛亞改革派(pan-Asian reformists)。“這個派系的主要目標是在東亞建立新秩序,一個日本領導下的自給自足的經濟集團。他們對現有國際秩序持蔑視、不信任和敵視的態度;盡管如此,他們仍希望通過外交手段建立新秩序,并避免與英美列強發生直接沖突。”[37]但隨著國際形勢的劇烈變化,日本的帝國野心再度膨脹。1934年2月22日,日本外相廣田弘毅(Hirota Kōki)在國會表示,日本將承擔建立新的地區秩序的責任。他稱:“日本作為東亞和平大廈的唯一基石,承擔著地區秩序重塑的全部重任。”[38]這樣,通過武力構建所謂“大東亞秩序”便成為基本政策選擇。

除了政治、軍事和外交手段外,日本還不遺余力地推行文化殖民,厚顏無恥地認為:“大東亞秩序”的建立,“只有在文化活動與政治和經濟活動并行不悖的情況下才能完全實現。日本必須成為大東亞共榮圈的領導者,同時必須成為新的大東亞文化的建設者”。[39]1931年日本發動侵華戰爭后,其國內媒體公開支持關東軍在中國東北的軍事行動。對此,路易斯·揚(Louise Young)解釋道:如果說日本媒體認為在20世紀20年代以經濟和外交手段維護日本利益的做法還有可能的話,“在1931年,他們認為有必要在‘滿洲’展示武力。簡而言之,日本媒體致力于團結那些支持軍事占領的公眾輿論,因為他們確信軍隊是正確的”。[40]為美化侵略,日本哲學家北田西田(Nishida Kitarō)于1943年將日本的侵略戰爭描述為一場解放和統一亞洲的所謂神圣的泛亞斗爭:“大東亞戰爭是一場神圣的戰爭,因為它是亞洲歷史進步的頂點……被解放的人民現在的任務是贏得戰爭,并與德國、意大利和其他歐洲國家的人民合作,建立大東亞共榮圈,這些國家正在為歐洲新秩序而進行英勇斗爭。”[41]顯然,混雜著政治野心、軍事侵略、經濟掠奪、外交欺詐和文化殖民等手段,大肆對外侵略擴張的日本,給亞洲各國人民帶來了深重災難,必將遭到:一是包括中國在內的、遭受其侵略的廣大亞洲國家的奮起抵抗;二是與日本歷史宿怨深重、渴望從日本手中奪回自己歷史特權的蘇聯的反擊;三是反對日本獨霸野心、致力于維護華盛頓體系的美國的打壓。一場文明與野蠻的對決不可避免,其最終結果是日本軍事法西斯主義的覆滅、“大東亞秩序”的破產和日本的戰敗投降并被改造。對此,美國著名日本問題專家肯尼思·派爾(Kenneth B. Pyle)指出:“長期以來,這個國家一直被追趕并超越其他世界大國這一明確的國家目標所驅動,這一目標看似已經觸手可及,最終卻出了偏差,乃至迷失了方向。”[42]

1931~1945年蘇美對日戰略考量與中美蘇聯合抗日局面的形成

在世界反法西斯聯盟與德意日法西斯集團的較量中,日本軍國主義以其野蠻、殘酷、血腥和破壞性著稱。顯然,要戰勝這樣的殘暴之敵,需要反法西斯國家付出長期艱苦不懈的努力和巨大的犧牲,需要國際抗日統一戰線的建立和穩固。其中,作為抗擊日本法西斯的主要戰略力量,中國、美國和蘇聯一致聯合抗日尤為重要。盡管出于各自不同的戰略考量,蘇聯和美國在抗日政策調整方面一度出現波折,但最終都匯集到世界反法西斯聯盟的大旗下,與中國一道為戰勝日本法西斯作出了應有的貢獻。

蘇聯對日政策基本考量與抗日立場的轉變。20世紀初,美國、俄國和日本成為在遠東地區有直接利害沖突且發揮主要影響力的國家,而歐洲列強逐漸被排擠出去。雖然1902年英國與日本結盟,但英國未能控制日本,反而日本成功利用英日同盟增進了自己的權勢和利益。鑒于此,作為遠東太平洋地區強國的美國、俄國和日本,在觀察和處理東亞事務時,其著眼點不再是歐洲均勢,而是遠東的力量態勢或西太平洋地區的均勢。更確切地說,日本在該地區建立霸權所產生的威脅,成為決定大國關系和地區秩序的重要因素。[43]

1905年日本戰勝俄國,使俄國重新回到歐洲。俄國外交大臣伊茲沃爾斯基在1907年指出:“我們必須把我們在亞洲的利益置于一個適當的基點上,否則我們就會僅僅成為一個亞洲國家,而這對俄國來說將是最大的災難。”[44]日俄戰爭后,俄國也深感日本的威脅,認識到日本若以旅順軍港、“南滿”和朝鮮為前進基地,可以成功切斷俄國西伯利亞大鐵路,從而使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參崴)陷于孤立境地。在俄國看來,那時日本就可以奪取俄國整個海濱省,使俄國勢力重新退回貝加爾湖以西地區。[45]這無疑將使俄國處于十分不利的地緣戰略地位。盡管如此,日俄戰爭后俄國的戰略重心顯然不在遠東而在歐洲,即以增強西線防御實力、全力對抗德奧集團為戰略重點,在遠東對日本則實行緩和政策,以盡可能遲滯來自日本的威脅。

1917年,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蘇維埃俄國宣告成立,隨即面臨著英法主導的凡爾賽體系的孤立和遏制;20世紀30年代,隨著德意法西斯侵略擴張步伐的加快,加強工業和國防建設、防止希特勒德國的侵略和英法禍水東引,成為蘇聯基本國策的重中之重。為重新奪回遠東地緣戰略優勢和歷史權益,蘇日之間新的一輪戰爭將不可避免,這對蘇聯來說只是時機選擇問題。

1937年日本發動全面侵華戰爭,作為一個有直接利害關系的國家,蘇聯對日戰略思考始終瞄定避免自身陷入東西兩線作戰的不利形勢,且首要戰略關切是歐洲事態的發展及其對蘇影響。為此,蘇聯希望通過支持中國國民黨政府,大力援助中國的抗日戰爭來拖住日本侵略軍,避免與日本過早攤牌,這是一種典型的間接路線選擇。據此,蘇聯與中華民國南京政府簽署了《中蘇互不侵犯條約》,給予中國抗戰以較大的經濟、軍事和作戰人力方面的支援,[46]在蘇聯遠東地區加強軍備。在1940年前美英還無意真正抵抗日本侵略、采取利己主義兩面政策、對華支援相對有限的情況下,蘇聯作為一個大國給予的支持和援助對于中國抗戰而言無疑意義重大。

蘇聯把避免東西兩線作戰作為對日政策的基點,這決定了其對日宣戰的時間受歐洲戰場形勢的影響。換言之,在加大對華援助的同時,對日實行中立、緩和與修好政策,[47]成為蘇聯間接路線選擇的核心,因而也是一個漫長而充滿矛盾的對日政策轉變過程。對于蘇聯而言,只有在歐洲戰場上打敗希特勒德國已成定局,同時蘇聯在遠東的特權要求得到美國認可,其對日政策才可能發生根本性轉變,即放棄固有的在中日之間周旋的兩手政策,轉而與中、美兩國一道對日作戰。1945年8月8日蘇聯對日宣戰,次日對日軍發起戰略進攻,就是上述路線的鮮明體現。

美國對日政策基調從消極“中立”走向全面抗戰。與日本的崛起幾乎同步,19世紀末20世紀初,美國以遠超日本的規模和速度實現崛起。1898年在美西戰爭中擊敗西班牙之后,美國吞并菲律賓和關島,并迅速向西太平洋和東亞地區擴張自己的權勢和影響,[48]加之歐洲列強在東亞地區既有的勢力范圍,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日本進一步擴張的空間。在1898年美西戰爭中取得勝利之前,美國在亞洲沒有任何前沿部署,也極少在該地區使用武力。美西戰爭后,美國信心和實力的增長及其在東亞地區前進部署態勢,開始在其與東亞地區國家的關系中發揮重要作用。標志性事件是美國于1921年主導了旨在構建遠東太平洋地區國際秩序的華盛頓會議,通過《四國條約》《五國海軍條約》《九國公約》,確立了美日在西太平洋的戰略均勢,以及對日條約規制體系。

美國在遠東太平洋地區的實力與活動的增加,必將催生其與尋求擴張的日本之間的直接競爭。結果是日本對于被美國勢力趕出該地區的擔憂導致其國內民族主義的上揚,也強化了其在中國問題上與美國對抗的意愿。[49]為擺脫美國主導下的國際體系的束縛,日本開始采取顛覆華盛頓體系的行動,相關的重大事態包括1931年發動侵華戰爭并占領中國東北地區,1936年日本公開放棄《五國海軍條約》規定的海軍主力艦噸位比限制,以及1937年發動全面侵華戰爭等。之后,隨著軍國主義者接管日本政治權力,其對外行動變得愈加極端,決心推翻美國對其擴張施加的所有限制,日美之間的戰爭也不可避免。1941年12月,日本偷襲美國夏威夷珍珠港海軍基地,成為兩國關系的轉折點。

對于美國而言,1931年之后的日本顯然是其主導的遠東太平洋地區秩序的最大挑戰者,對日制裁乃至軍事打壓理應成為美國對日政策的主基調。但1931~1940年,美國的對日政策深受國內孤立主義思想的影響,其對遠東太平洋局勢的核心關切很長時間里未能超越商業利益這一傳統議題,且主要憑借外交宣示和輿論引導來維護商業利益,即堅持一種符合孤立主義取向的低級政治領域戰略運籌模式。在中日之間,美國政府既想維系美日商貿聯系,又想維護對華“門戶開放”政策。當日本發動侵華戰爭暴露出獨占中國的野心時,美國盡管對日本這一行徑十分不滿,卻不愿對日制裁,更不會軍事干預。

1940年9月《德意日三國同盟條約》的簽署,促使美國領導者重新評估對日政策,并開始認識到亞洲和歐洲的沖突是相互聯系的,意識到這兩個地區面臨敵對霸權的幽靈,[50]這催生了美國擺脫孤立主義的沖動。同時,美國重申1921年建立的遠東太平洋地區秩序對于其安全利益的至關重要性。據此,在1940年美國國務卿科德爾·赫爾和日本駐美大使野村之間的談判中,赫爾明確表示美國不準備接受日本的秩序,甚至不準備向現狀妥協。相反,他告訴野村,必須恢復華盛頓體系的基本原則:尊重所有國家領土和主權完整;支持不干涉其他國家內政的原則;支持平等,包括商業機會均等的原則;不變更太平洋地區的現狀,除非用和平手段改變這一現狀。[51]對于赫爾照會,日本外務大臣稱:“(美國)完全無視日本多年所作的犧牲,迫使我們放棄我們努力在遠東建立的大國地位。照此去做,對日本來說只能意味著自殺。我們別無選擇,只能起身應戰。”[52]

1940年美日外交談判的失敗和1941年日本偷襲珍珠港,預示著美國對日政策從綏靖走向強硬,從消極“中立”走向全面抗日。此后,美國對于戰爭、戰略、國際秩序這類高級政治議題的關注,壓倒商業利益這類低級政治議題,對日決戰決勝成為美國政策的主基調。即便如此,美國對日軍事行動的展開依然為盟軍“先歐后亞”戰略所框定,其全球戰略布局決定了對日戰爭必須服務于歐洲戰略安排。這意味著美國盡管已與中國并肩作戰,但中國仍需繼續承擔對日作戰的主要責任,以策應美國的戰略需要。

主要戰略力量聯合抗日局面的形成。在日本的侵略擴張過程中,中日甲午戰爭(1894~1895年)、日俄戰爭(1904~1905年)、日本侵華戰爭(1931~1945年)和太平洋戰爭(1941~1945年)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通過一系列的侵略戰爭,日本不僅給東亞鄰國帶來巨大災難,也對西方列強在遠東太平洋地區的權益形成了挑戰。日本權勢擴張的歷程表明:依據“主權線”和“利益線”侵略理論進行的權勢擴張,使日本在東北亞乃至東亞地緣政治中占據了相當長時間的戰略優勢:1894年甲午戰爭中擊敗中國清王朝、1910年吞并朝鮮、1931年侵占中國東北之后,中日兩國隔海相望變成陸上鄰國;通過一系列侵略戰爭獨占中國東北地區、吞并朝鮮、奪取南庫頁島后,日本與俄國不僅隔海相望,還在朝鮮半島和庫頁島上為鄰;一戰后通過占領德國在西太平洋上的島嶼屬地以及1941年實施“南進”政策,日本與美國在西太平洋地區形成了直接軍事對峙態勢。

在日本侵略擴張進程中,中國既是其加害的對象,又是其焦慮的問題。這主要緣于中國國家大一統的強大內生動力,部分得益于時任美國總統伍德羅·威爾遜(Woodrow Wilson)的民族自決主張和《九國公約》對于維護中國主權與領土完整的強調。1926~1928年蔣介石領導下的國民政府通過北伐實現了一定程度的國家統一,使得日本面臨著一種可能,即此前日本兩代人在中國大陸取得的侵略權益和特權地位,面臨著被迫撤銷的可能。[53]為維護侵略權益,1931年日本策劃“九一八”事變從此走上侵華戰爭的道路。這樣,從1931年到1945年,中國成為抵御日本侵略擴張的第一道屏障。

1941年底日本偷襲美國的珍珠港,同時把侵略魔爪伸向英、法、荷等西方國家在東南亞的殖民地,與美國在西太平洋拉開了戰爭序幕。這樣,在中國已進行了長達10年之久的艱苦卓絕的抗日戰爭之后,美國于1941年底對日宣戰,成為太平洋戰爭爆發后抵御日本侵略擴張的又一道重要屏障。在抗擊日本侵略的過程中,美國認識到日本人是強烈的文化民族主義者和擴張主義者。[54]為掌握主動權,美國認真投入對日作戰之中,最終在1945年實現對日本的軍事占領,并展開對日本的美式民主化改造。

1945年雅爾塔會議上,美國與蘇聯達成了含有侵害中國主權權益內容的關于蘇聯出兵中國東北的協議。1945年8月8日蘇聯對日宣戰,次日出動150萬兵力打擊日本關東軍。在中國抗戰14年之后,蘇聯最終加入對日作戰,成為促使日本投降的又一主力軍。同時,借助反法西斯戰爭勝利的有利時機,蘇聯再次改寫了東北亞地緣政治版圖,戰后與美國在朝鮮半島以北緯38度線為界劃分了勢力范圍。

1931年至1945年,日本在亞洲太平洋地區的侵略擴張,首先指向中國,其次指向地區戰略對手蘇聯,再次指向在東南亞擁有殖民地的英法荷和對日本侵略擴張持“不承認主義”立場的美國。就抗擊日本侵略擴張而言,在中美蘇三大戰略力量中,中國不僅遭受了最嚴重的侵害和承擔了最大的壓力,而且作出了最大的犧牲和貢獻。1931~1941年,中國人民抗日戰爭主要是孤軍奮戰,但美國和蘇聯出于各自的戰略考量在不同程度上給予了中國外交、道義和國際輿論支持,以及經濟或軍事援助。這也促使不承認日本侵略擴張的占領、同情并支持中國人民抗戰、反對日本軍事法西斯主義成為國際社會一大共識。特別是自1937年日本發動全面侵華戰爭以來,“英美站在反對日本方面,成為中國抗戰的同盟軍”;[55]1941年太平洋戰爭爆發后,美國對日宣戰,中美在政治、軍事、外交上緊密配合,成為反法西斯聯盟中聯合抗日的主力軍;1941年蘇德戰爭爆發,蘇聯投身反法西斯戰爭,并于1945年8月加入聯合抗日陣線,加速了日本軍國主義的覆滅。

應當指出的是,主要戰略力量聯合抗日不僅體現在軍事行動上,還體現在外交一致上。1943年10月30日,中、美、蘇、英四國外長在莫斯科發表《普遍安全宣言》,強調四國將遵守1942年1月1日的《聯合國家宣言》,采取聯合行動,繼續與軸心國作戰,“直至這些軸心國根據無條件投降而放下了武器為止”;[56]1943年12月1日,中美英三國簽署《開羅宣言》強調,“我三大盟國此次進行戰爭之目的,在于制止及懲罰日本之侵略”,“三國之宗旨在剝奪日本自一九一四年第一次世界大戰開始以后在太平洋所奪得或占領之一切島嶼,在使日本所竊取于中國之領土,例如‘滿洲’、臺灣、澎湖群島等,歸還中國”;[57]1945年7月26日,中美英三國聯合發表《波茨坦公告》,強調“《開羅宣言》之條件必將實施,而日本之主權必將限于本州、北海道、九州、四國及吾人所決定其他小島之內”。[58]

這樣,在世界反法西斯聯盟的大旗下,中美蘇作為抗擊日本侵略者的三大戰略力量正式聯合,為打敗日本軍國主義、推翻日本法西斯專政作出了巨大犧牲和偉大貢獻。

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革命性與世界意義

關于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毛澤東同志指出:“偉大的中國抗戰,不但是中國的事,東方的事,也是世界的事……我們的敵人是世界性的敵人,中國的抗戰是世界性的抗戰”。[59]正是世界性的抗戰這個主題,使得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革命性和世界意義不言自明。

偉大的中國抗戰是“中國的事”。1931年,日本制造“九一八”事變,邁出侵略中國的第一步。是年,日本關東軍侵吞中國東北三省,將中國東北地區改造成進一步擴大侵略的戰略基地。此后,日本的侵略魔爪從中國東北伸到長城以南。1937年,日本法西斯發動全面侵華戰爭,試圖從根本上否定中國人民獨立生存和發展的權利。對此,蔣介石發表廬山談話,強調“全國應戰以后之局勢,就只有犧牲到底,無絲毫僥幸求免之理。如果戰端一開,那就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任。”[60]中國共產黨也向全國發出號召抗戰的宣言,強調“只有全民族實行抗戰,才是我們的出路”。[61]

自此,“九一八”事變以來中國統治當局的對日不抵抗政策,在盧溝橋事變后開始轉變為實行抗戰的政策;[62]國共兩黨也由內戰走向聯合抗日;正面戰場和敵后戰場、正規戰爭和游擊戰爭兩種戰爭形態全面展開。[63]最終,中國人民以3500萬軍民傷亡的慘烈代價和長達14年的浴血奮戰,[64]堅守住了東方主戰場,不僅打敗了日本侵略者,而且為世界反法西斯同盟贏得戰略主動權和戰爭的最后勝利作出了巨大貢獻。

偉大的中國抗戰是“世界的事”。自1937年以來,中國人民的頑強抵抗使得日本陸軍主力深陷中國戰場,日方不得不在“中國事變”[65]未解決的情況下,盡量采取不與第三國開戰的方針。對此,時任美國總統羅斯福于1945年在美國國會所作的國情咨文中強調:美國“忘不了中國人民在七年多的長時間里怎樣頂住了日本人的野蠻進攻和在亞洲大陸廣大地區牽制住大量的敵軍”。[66]

1941年太平洋戰爭爆發后,英國首相丘吉爾指出:“現在,不但英帝國,而且美國也在為生存而戰斗;俄國在為生存而戰斗,中國在為生存而戰斗……一切精神和希望都寄托在這四個偉大的作戰團體的身上。”[67]也就是說,對日作戰在遼闊的亞洲—太平洋戰線全面展開后,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特有的世界意義更為彰顯,并為反法西斯主要戰略力量所倚重。為了一致抗日,中國共產黨提出建立最廣泛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和抗日國際統一戰線的政策主張,強調“在不喪失領土主權的范圍內,和一切反對日本侵略主義的國家訂立反侵略的同盟及抗日的軍事互助協定。擁護國際和平陣線,反對德日意侵略陣線。”[68]

中國抗戰作為“世界的事”,還體現在成立盟軍中國戰區(Chinese Theater)、中緬印戰區(United States Army Forces,China-Burma-India Theater)和東南亞戰區(Southeast Asia Theater)上。[69]為采取聯合行動,中國在堅持本土抗戰的同時,還組織中國遠征軍赴印緬抗戰,從1942年初中國遠征軍第一路入緬援英,到1945年初中國駐印軍和滇西遠征軍反攻作戰取得勝利,在長達3年的時間里,中國先后出動40萬大軍,前往以緬甸為中心、滇西和印緬邊境為兩翼的東南亞戰場上與美、英盟軍協同作戰,[70]為保衛緬甸、援救盟軍、協防印度、反擊日寇立下了汗馬功勞。

毛澤東同志指出:“中國是全世界參加反法西斯戰爭的五個最大的國家之一,是在亞洲大陸上反對日本侵略者的主要國家。中國人民不但在抗日戰爭中起了極大的作用,而且在保障戰后世界和平上將起到極大的作用,在保障東方和平上則將起決定性的作用。”[71]

結語

“在整個日本現代史中,日本外交上一個主要的、多次重復的特點是隨著國際秩序的主流而見風使舵,以加強日本的國力。”[72]這在日本亞洲侵略史中展現得淋漓盡致。正是這種追逐強權的機會主義,使得日本在侵略的道路上越走越遠。1931年至1945年日本發動的侵華戰爭,既是明治以來日本侵略性帝國主義國策的延續,也是其應對外部環境和國際秩序變化、謀求“一統亞洲”帝國野心膨脹的結果。故從國際秩序和世界歷史視角分析日本對外侵略擴張的內在動能,揭示中美蘇作為主要戰略力量走向聯合抗日的歷史邏輯,進而認清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革命性和世界意義,無疑具有重要意義。

注釋

[1]《習近平:在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5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2020年9月3日,https://www.gov.cn/xinwen/2020-09/03/content_5540181.htm。

[2][30][60][61][62][63][68]《毛澤東選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375、352、344~345、343、352、404~437、67頁。

[3]L. Narangoa, R. Cribb, (eds.), Imperial Japan and National Identities in Asia, 1895-1945,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Curzon, 2003, Introduction, p. 1.

[4]蔣廷黻:《中國近代史》,長沙:岳麓書店,1999年,第179頁。

[5][18][24][42][50][53]K. B. Pyle, Japan Rising: The Resurgence of Japanese Power and Purpose, New York: PublicAffairs?, 2007, pp. 9, 115-116, 115, 6-7, 238, 201.

[6]山縣有朋提出“主權線”和“利益線”的軍事擴展理論的主要內容是:“何為‘主權線’?國家之疆域也。何謂‘利益線’?即與我主權線的安全緊密相關之區域是也。”應該看到,在這一擴張理論中,日本的“主權線”始終在向外擴張,相應地,其所謂的“利益線”也不斷地隨之擴大。見(日本)近代研究會:《近代日本人物政治史》(上),日本東洋經濟新報社,1955年,第174頁。轉引自黃定天著:《東北亞國際關系史》,哈爾濱:黑龍江教育出版社,1999年, 第164頁。

[7]S. C. M. Paine, Sino-Japanese War of 1894-1895: Perceptions, Power and Primacy,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3, p. 3.

[8]這部分內容參見宋德星:《“多重秩序世界”中日本的基本戰略選擇》,《日本學刊》,2024年第1期。

[9]H. Matsuzawa, \"The Rise and Fall of Bunmei-ron (Theories of Civilization),\" unpublished MS. Papers Given at the Japan Foundation Seminar at St. Antony's College, Oxford, November 1978, quote from C. Holmes, A. H. Ion, \"Bushidō and the Samurai: Images in British Public Opinion, 1894-1914,\" Modern Asian Studies, 14(2), 1980.

[10]G. Hubbard and T. Kane, Balance: The Economics of Great Powers from Ancient Rome to Modern America, New York: Simon and Schuster, 2013, p. 165.

[11]J. Curtis Perry, \"Asia's Telectronic Highway,\" Foreign Politics, No. 59, Summer 1985, p. 49.

[12]有關華盛頓體系及其運作機制的論述見時殷弘:《新趨勢·新格局·新規范——20世紀回顧》,北京:法律出版社,2000年,第161頁。

[13][26][28][47]王繩祖主編:《國際關系史》第五卷(1929-1939),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1995年,第88、68、64、219~220頁。

[14]宋德星:《“多重秩序世界”中日本的基本戰略選擇》,《日本學刊》,2024年第1期。

[15]肯尼思·B·派爾:《日本:一味追求強權的機會主義》,載羅伯特·A·帕斯特編:《世紀之旅——七大國百年外交風云》,胡利平、楊韻琴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年。

[16]1882年福澤諭吉曾鼓吹:“總有一天,我們日本會強大起來,不但要像今天的英國那樣把中國和印度握在掌心,還要打退英國,自己來統治全亞洲。”轉引自肯尼思·B·派爾:《日本:一味追求強權的機會主義》,載帕斯特編:《世紀之旅》,第271頁。

[17]A. M. Craig, Chōshū in the Meiji Restoration,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61, pp. 373-374.

[19][20]A. L. Oros, \"Japan's Strategic Culture: Security Identity in a Fourth Modern Incarnation?\" Contemporary Security Policy, 35(2), 2014.

[21]布雷特·L. 沃克:《日本史:前14500年至今》,賀平、魏靈學譯,北京:東方出版中心,2017年,第205頁。

[22]詹姆斯·L. 麥克萊恩:《日本史:1600-2000》,王翔等譯,海口:海南出版社,2014年,第280頁。

[23]轉引自D. C. Evans and M. R. Peattie, Kaigun: Strategy, Tactics, and Technology in the Imperial Japanese Navy, 1887-1941, Annapolis, Md.: Naval Institute Press, 1997, p. 148.

[25]Uchida Yasuya Denki Hensan Iinkai, (ed.), Uchida Yasuya (Tokyo, 1968), p. 14. 轉引自Rustin Gates, \"Solving the 'Manchurian Problem': Uchida Yasuya and Japanese Foreign Affairs Before the Second World War,\" Diplomacy amp; Statecraft, 23(1), 2012.

[27]日本國際政治學匯編:《走向太平洋戰爭之路》第2卷,朝日新聞社,1962年,第367頁。轉引自王繩祖主編:《國際關系史》第五卷(1929-1939),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第68頁。

[29]日本外務省編:《日本外交年表及主要文書》下卷,原書房,1978年,第284頁。轉引自王繩祖主編:《國際關系史》第五卷(1929-1939),第84頁。

[31][32][37]M. Kimura and T. Minohara, (eds.)," Tumutuous Decade: Empier, Soiety, and Diplomacy in 1930s Japan, Toronto: 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 2013, pp. 220, 219, 216.

[33]宋德星、殷實:《地緣屬性、文化特質與日本的大戰略締造——一項側重于地理與文化維度的分析》,《世界經濟與政治》,2007年第8期。

[34]J. Keegan, The Second World War, New York: Penguin, 1989, p. 241.

[35]M. Mandelbaum, The Ideas That Conquered the World: Peace, Democracy, and Free Markets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New York: PublicAffairs, 2002, p. 80.

[36]Narangoa and Cribb, (eds.), Imperial Japan and National Identities in Asia, 1895-1945, p. 8.

[38]轉引自J. B. Crowley, Japan's Quest for Autonomy: National Security and Foreign Policy, 1930-1938,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66, p. 196.

[39]Ryuichi Kaji, Japan: Ein Kulturuberblick, Tokyo: Kokusai Bunka Shinkokai, 1939, p. 49.

[40]L. Young, Japan's Total Empire: Manchuria and the Culture of Wartime Imperialism, Berkeley, C.A.: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98, p. 82.

[41]S. Saaler and C. W. A. Szpilman, \"Pan-Asianism as an Ideal of Asian Identity and Solidarity, 1850–Present,\" 25 April 2011, p. 27, http://japanfocus.org/-Sven-Saaler/3519.

[43][44]杰弗里·巴勒克拉夫:《當代史導論》,張廣勇、張宇宏譯,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11年,第76、78頁。

[45]W. C. Fuller, Jr., Strategy and Power in Russia, 1600-1914, New York: The Free Press, 1988, pp. 372-373.

[46]有關蘇聯援助中國抗日的具體情況見王繩祖主編:《國際關系史》第五卷(1929-1939),第200~202頁。

[48]美國西奧多·羅斯福總統就強調太平洋時代將超過大西洋時代,表達了美國對外事務中需要重點關注亞洲和太平洋地區。見巴勒克拉夫:《當代史導論》,第50~51頁。

[49]M. H. Hunt and S. I. Levine, Arc of Empire: America's Wars in Asia from the Philippines to Vietnam, Chapel Hill: The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Press, 2014, pp. 60-61.

[51]約翰·托蘭:《日本帝國的衰亡》,郭偉強譯,北京:新華出版社,1994年,第88頁。

[52]T. Shigenori, Tōgō Shigenori gaikō shuki: jidai no ichimen/Tōgō Shigenori cho, vol. 1 (Tokyo: Hara-shobo, 1985), pp. 251, 253. 轉引自Kimura and Minohara, (eds.), Tumutuous Decade, p. 258.

[54]關于日本文化民族主義的論述見魯思·本尼迪克特著:《菊與刀—日本文化的類型》,呂萬和等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4年;戴季陶著:《日本論》,北京:九州出版社,2014年。

[55]周恩來:《論統一戰線》,《周恩來選集》上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208頁。

[56]《中蘇美英四國普遍安全宣言》,《對日和約問題史料》,北京:人民出版社,1951年。

[57]《中美英三國開羅宣言》,《對日和約問題史料》,第7頁。

[58]《中美英三國促令日本投降之波茨坦宣言》,《對日和約問題史料》,第9頁。

[59][64]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紀念館:《偉大貢獻:中國與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北京:外文出版社,2015年,第65、39頁。

[65]在太平洋戰爭爆發以前,日本將其發動的侵華戰爭稱為“中國事變”。直到太平洋戰爭爆發兩日后,日本大本營—政府聯席會議決定“這次對美英的戰爭,以及今后隨著形勢的演變而出現的戰爭,也包括中國事變,稱為大東亞戰爭”。可參見防衛廳防衛研究所戰史室著:《中國事變陸軍作戰史》第3卷(第2冊),田琪之、齊福霖譯,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第229頁。

[66]富蘭克林·德拉諾·羅斯福:《羅斯福選集》,關在漢編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年,第480頁。

[67]溫斯頓·丘吉爾:《第二次世界大戰回憶錄》第3卷(下)第3分冊,吳萬沈等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75年,第939頁。

[69]盟軍中國戰區屬于盟國軍事合作的一種機制,其于1942年1月成立;美軍中緬印戰區屬于美國陸軍建制,其于1942年3月成立,總部初建于重慶;盟軍東南亞戰區屬于盟國軍事合作的一種機制,其于1943年8月成立。參見張毅:《中英美關于盟軍中國戰區統轄范圍的交涉(1942-1945)》,《抗日戰爭研究》,2022年第2期,第113頁。

[70]徐康明:《中國遠征軍戰史》,北京:軍事科學出版社,1995年,第6頁。

[71]《毛澤東選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033頁。

[72]肯尼思·B·派爾:《日本:一味追求強權的機會主義》,載帕斯特編《世紀之旅》,第302~303頁。

責 編∕包 鈺" 美 編∕梁麗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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