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作權保護視角下科技論文參考文獻引用原則探討

【摘" "要】通過調研30種大氣科學類期刊的官方網站或主頁，發現絕大部分期刊僅強調科技論文參考文獻的著錄規則，而對參考文獻的引用原則未引起足夠重視。因此，從著作權保護視角出發，分析得出，科技論文參考文獻的引用應堅持公開性、準確性、原創性、適度性原則，目的是保護原著作權人的發表權、署名權，保護作品完整權、翻譯權、廣播權、攝制權、信息網絡傳播權以及保護作品的合理使用，以期為科技期刊和科研工作者提供參考。

【關鍵詞】科技論文；參考文獻；引用原則；著作權保護

【基金項目】山東省氣象科學研究所科技創新基金課題《出版融合發展背景下科技期刊出版中的版權侵權風險防范》（編號：sdqks202403）。

參考文獻是科技論文的重要組成部分，反映了論文研究的基礎和過程，體現了科學研究的繼承性和發展性，在一定程度上佐證了作者所研究問題的深度和立論的可信度，[1]需要對其正確引用。然而，部分論文作者或出版單位未按照GB/T7714-2015《信息與文獻參考文獻著錄規則》進行著錄，這不僅導致科學研究領域出現不規范、不統一的亂象，而且會影響所引作品的傳播效率，更是對著作權人作品著作權的侵犯。科技期刊作為科學技術交流的平臺，對科學研究具有引導性價值，應負起規范參考文獻引用的責任，例如在期刊投稿指南中作出相關規定、在編輯工作中對不規范引用行為加以糾正等。

筆者所在的《海洋氣象學報》屬大氣科學類期刊，根據2023年版中國學術期刊影響因子年報（自然科學與工程技術），大氣科學類期刊共有36種，其中中文期刊31種、英文期刊5種，有官方網站或主頁的期刊30種、無官方網站或主頁的期刊6種。以具有官方網站或主頁的30種期刊作為調研對象，通過分析該類期刊的投稿指南、作者須知或科研倫理等聲明，研究其對科技論文參考文獻的引用規定。結果表明，有28種期刊明確提及參考文獻的引用事宜，其余期刊僅提及該刊論文的寫作格式等要求；有26種期刊根據規定明確指出參考文獻的著錄規則，例如專著文獻、連續出版物、科技報告、報紙文獻、電子資源等的引用格式；僅有14種期刊聲明中包含關于引用參考文獻的引導性表述，例如，“參考文獻表只列出與本文有關的文獻，應是作者直接閱讀過的、最主要的，發表在公開出版物上的文獻”“參考文獻要精選、要與文章內容有關”“未公開發表的著作或私人通訊應在引用頁的腳注處標注”等。由此可見，科技期刊對參考文獻的著錄格式已足夠重視，但對參考文獻的引用原則倡導力度不足，筆者認為期刊應明確提出參考文獻的引用原則，使作者在投稿之初即根據指導性原則對參考文獻進行規范合理引用。

以往研究者對參考文獻的引用原則進行過大量探討，例如，姚實林等[2]認為應堅持準確性、公開性、原始性、必要性、適當性、新穎性、代表性、標準化原則，按被引文獻的原貌進行著錄；劉菲等[3]以實際例子從循證醫學角度闡釋了應堅持代表性原則。國家版權局印發的《版權工作“十四五”規劃》，明確了“十四五”版權工作的發展目標，并對全國版權工作進行了全面部署，指出版權在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以及建設創新型國家和文化強國、知識產權強國進程中，地位越來越重要、作用越來越顯著。因此，本文從保護著作權的角度探討科技論文參考文獻引用原則，認為應堅持公開性、準確性、原創性、適度性原則，供科技期刊和科研工作者參考。

一、堅持公開性原則，保護著作權人發表權

《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規定，中國公民、法人或者非法人組織的作品，不論是否發表，均依法享有著作權。著作權包括發表權，即決定作品是否公之于眾的權利。因此，從保護著作權人發表權的角度看，科技論文參考文獻的引用必須堅持公開性原則，即引用著作權人已公之于眾的作品，否則即是對發表權的侵犯。

隨著現代科技進步，論文作者所引的文獻已不僅僅局限于正式出版物，例如圖書、期刊、專利等，網絡資源以其內容豐富、便捷獲取、更新及時等特點已成為論文引用的熱點。[4]問題在于，這些資源的發布者可能并非出于公開發表的目的，而僅僅是由于記錄的習慣才將其公布在網上，例如個人微信公眾號、個人博客的內容等。一旦將這些內容引用到科技論文中，即視為將其進一步公之于眾，甚至是代替資源發布者行使了發表權。因此，引用該內容需要堅持公開性原則，在論文恰當位置注明內容來源且取得原作者同意，具體可以參考電子資源的著錄格式。例如，在新冠疫情暴發的早期階段，網上涌現出大量信息，包括癥狀、命名、病毒蔓延等信息，由于是新出現的病毒，科研人員可參考的文獻極少，而網上的信息由于其及時性、豐富性，雖然是未正式出版的文獻，但可以參照電子資源的著錄格式將其作為參考文獻使用，只是使用時需對信息進行甄別，若是個人賬號發布的信息則需取得發布者的同意。

二、堅持準確性原則，保護著作權人署名權，保護作品完整權、翻譯權

準確性是參考文獻引用的基本原則，是對作品及其責任者的尊重。在30種大氣科學類期刊中，約87%的期刊明確指出參考文獻的著錄規則，對準確性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現分別從保護著作權人署名權，保護作品完整權、翻譯權的角度分析準確著錄責任者、題名信息和雙語著錄。

（一）準確著錄責任者

署名權，即表明作者身份，在作品上署名的權利。中文科技論文引用中文文獻一般不會出現差錯，加之借助各種智能校對軟件、數據庫的輔助，錯誤著錄的可能性較小，但是也并非全然沒有。例如，筆者在編輯已用軟件校對過的參考文獻時，發現其將作者名“歐林沖”錯誤地修改為了“歐陽林沖”，這說明智能軟件雖然能提升工作效率，但是仍需人工核查，以切實保障文獻責任者的署名權。然而引用西文文獻時，常會出現錯誤著錄責任者的情況。例如，在筆者曾編輯的一篇論文中，作者引用了James F. Price的5篇期刊文章，但在參考文獻列表中，卻將該學者的姓名著錄為“Price J”或者“Price J F”，這顯然是有問題的。從5篇文獻的研究領域和作者單位可得知此責任者為同一人，卻使用了不同的著錄方式，著錄為“Price J”的方式可以說在一定程度上侵犯了該學者的署名權。因此，科技論文作者和編輯者要重視對責任者的正確著錄。

（二）準確著錄題名

題名是參考文獻的重要組成部分，傳遞出該文獻的主要研究內容與方法。準確著錄題名信息是對保護作品完整權的尊重，保護了作品不被歪曲、篡改的權利。而在編輯實際工作中，經常遇到錯誤的題名著錄。例如，將“氣候變化背景下我國農業熱量資源的變化趨勢及適應對策”著錄為“氣候變化背景下我國農業熱量資源變化趨勢及適應對策”（漏掉了“的”）；將“2009號臺風‘美莎克’登陸后長時間維持及給吉林省帶來強降水的成因分析”著錄為“2009號臺風‘美莎克’登陸后長時間維持給吉林省帶來強降水的成因分析”（漏掉了“及”）；將“上海快速更新同化數值預報系統（SMS-WARR）的近地面風速預報檢驗評估”著錄為“上海快速更新同化數值預報系統（SMS-WARI）的近地面風速預報檢驗評估”（“SMS-WARR”誤寫為“SMS-WARI”），等等。題名中漏掉“的”可能不會對該文獻的理解造成原則性偏差，漏掉“及”掩蓋了該研究的一部分內容，誤寫“SMS-WARI”則篡改了所用的數值預報系統名稱，均是對作品完整權的不尊重和侵犯。

（三）準確著錄雙語信息

參考文獻原則上要求用信息資源本身的語種著錄，必要時，可采用雙語著錄。用雙語著錄參考文獻時，首先應用信息資源的原語種著錄，然后用其他語種著錄。部分期刊為順應國際化的發展趨勢、融入國際科研領域而規定使用雙語著錄形式，在此過程中必須堅持準確性原則。若該文獻有中、外文兩種信息，則應按照原文獻信息進行著錄；若該文獻只含一種語言，則另一種語言的著錄應取得原著作權人的同意，尊重原著作權人的翻譯權，對原文獻信息進行準確翻譯。羅嬌等[5]分析了農業科技期刊參考文獻雙語著錄存在的問題，發現少數民族的姓名翻譯出現的問題較多，而且還有拼寫不統一的問題。筆者認為，在這種情況下，若沒有可靠的信息來源，最恰當的做法是咨詢該期刊或者該作者應該如何準確翻譯其姓名，雖然該過程費時費力，卻是保證其準確性、保護原著作權人翻譯權的穩妥做法。

三、堅持原創性原則，保護著作權人廣播權、攝制權、信息網絡傳播權

在科技論文的參考文獻中，期刊文獻占據了半壁江山。《海洋氣象學報》在2024年第3期共刊發了17篇文章，據統計，該期參考文獻總條數為478，其中期刊文獻條數為437，占比約為91%。因此，對期刊文獻的引用研究尤為必要。

在出版融合發展背景下，科技期刊出現增強出版的新形式，并在蓬勃發展過程中。期刊增強出版是指在傳統學術論文發表的基礎上，利用新媒體技術將與論文相關的研究數據、實驗記錄照片、錄音、錄像、調查問卷、幻燈片、電子表格、公式推導、出版后評價等內容以數字化鏈接的形式嵌入論文章節的富數據、富媒體數字出版形式。[6]期刊的增強出版形式削弱了紙質論文與數據材料之間的割裂關系，并將其有機聯系起來，使論文研究內容更加全面、立體、有理有據，但這一過程涉及著作權人的作品廣播權、攝制權、信息網絡傳播權等。為保護這些權利，在論文中引用增強出版的內容時，應明確標注。但在現行標準下，沒有對錄像、錄音等信息的明確著錄規則，但可以采用電子資源的著錄方式，添加信息的網址鏈接，以尊重原創性的原則最大程度保護責任者的著作權。

四、堅持適度性原則，保護合理使用

《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規定，為個人學習、研究使用他人已經發表的作品，以及為報道新聞在報紙、期刊等媒體中不可避免地再現或者引用已經發表的作品，均屬于合理使用，應當指明作者姓名或者作品名稱，并且不得影響該作品的正常使用，也不得侵犯著作權人依法享有的其他權利。

在科技論文中合理引用他人的研究成果屬于正常現象，學術研究的傳承乃至合理的批判都是以促進學術繁榮為目的，無可厚非。但是在引用過程中需要堅持適度性原則，不可大量引用，否則就不屬于合理使用的范疇，對他人的著作權構成了侵犯，需要承擔侵權責任。眾多期刊對收稿論文進行的重復性檢測，即是防止過度使用的舉措。同時，過度引用是學術抄襲行為，屬于嚴重的學術不端。在沸沸揚揚的“翟天臨涉嫌學術造假”事件中，該作者唯一公開的只有一篇時評文章，并且其查重率高達40.4%，涉嫌嚴重抄襲，并不符合論文見刊的要求，[7]最終該作者被認定為存在學術不端的狀況，被撤銷博士學位，作為公眾人物對社會產生了惡劣影響。蔡基剛等[8]通過調查往屆英語專業學生的50篇本科畢業論文，發現在介紹理論、定義、研究和知識的內容中有55%沒有注明出處，大多是從已發表的中文論文翻譯過來的，這屬于嚴重的抄襲、剽竊行為，絕非著作權法中定義的合理使用行為。

因此，科技論文作者和編輯都應堅持適度性原則，尊重他人的著作權，保持學術研究環境的風清氣正。

五、結語

參考文獻雖然常出現在科技論文的腳注或者文末，卻對科學研究的傳承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不容忽視。它絕不僅僅是論文末尾的形式要求，還是學術研究誠信性、可靠性、傳承性和交流性的體現，連接著過去的研究、當下的論證和未來的探索，是學術大廈得以穩固構建和持續發展的基石。

然而，通過調研30種大氣科學類期刊官方網站或主頁的投稿指南、作者須知或者科研倫理等聲明發現，目前大部分科技期刊僅僅關注參考文獻的著錄格式，而對引用原則缺乏足夠的重視。參考文獻作為原著作權人的作品，其著作權依法受到保護，本文從這一視角出發，提出參考文獻的引用應堅持公開性、準確性、原創性、適度性原則，以此保護原著作權人的發表權、署名權、作品完整權等，避免科技論文出現著作權侵權風險。希望能夠引起廣大科技工作者和編輯同仁的重視，為其提供參考，共同提升科技論文的內容質量。如何從其他視角提出參考文獻的引用原則，如必要性、代表性、整體性等，是下一步要思考研究的問題。

注釋：

[1]尚晶，韓文革．網絡優先出版的論文作參考文獻引用的著錄建議[J]．編輯學報，2024，36（03）：274-276.

[2]姚實林，張倩．參考文獻引用和著錄的準確性原則及編審要點[J]．編輯學報，2020，32（02）：169-172.

[3]劉菲，高雪蓮．從循證醫學角度實現醫學論文參考文獻引用的代表性原則[J]．中國科技期刊研究，2012，23（01）：132-134.

[4]欒曉菲，張劍．原生數字網絡資源引用失效的成因與應對策略[J]．圖書館學刊，2024（04）：50-55.

[5]羅嬌，劉忠麗，楊曉容 等．農業科技期刊參考文獻雙語著錄存在問題與規范措施探究[J]．新聞研究導刊，2024，15（16）：224-227.

[6]李寧．學術論文增強出版的困境及對策[J]．科技與出版，2018，37（09）：124-129.

[7]徐千童．學術不端對公民受教育權的負作用探究：基于“翟天臨事件”的探討[J]．法制與社會，2019（12）：144-145.

[8]蔡基剛，俞仲文．本科學位論文抄襲、剽竊調查：基于論文核查的實證研究[J]．天津外國語大學學報，2024，31（02）：1-9.

（作者單位：山東省氣象科學研究所《海洋氣象學報》編輯部）

責編：姚少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