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化轉型賦能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探究

一、前言

隨著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數字技術深度滲透高等教育，兩者的深度融合也日益顯現出重構教育系統與重塑教育格局的潛能。這種技術驅動的教育革新已被視為實現高等教育提質增效的關鍵突破口，使得教育數字化升級成為國際教育界共同關注的發展方向與實踐主題。全球主要發達國家與地區紛紛推出數字教育發展方案。例如，美國、法國和歐盟等國家或組織相繼制定了《數字戰略》《2030數字羅盤計劃》和《數字教育行動計劃（2021—2027年）》等一系列的戰略和政策。我國也在2022年度全國教育工作會議中明確提出“教育數字化戰略行動”，這一重要部署標志著國內高等教育建設重點已由教育信息化階段轉向數字化深度轉型階段。

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本質上是數字技術驅動教育系統根本性革新的動態發展歷程，涉及組織變革、職能變革及體系創新變革，是全要素、全業務、全領域和全流程的數字化重構。這一轉型需要在三個層面協同推進：宏觀上構建數字化教育生態系統，中觀層面探索新型高等教育范式，微觀層面則要充分發揮數據要素作用，打造基于數字技術的教育發展路徑，最終實現教育全流程的數字化升級[1。然而需要指出的是，國內高校尚處于數字化轉型升級的初期，對于如何有效實施數字化轉型戰略仍缺乏系統認知與實踐經驗，數字化轉型的實施過程中仍面臨諸多挑戰（如技術變革帶來的數字鴻溝、傳統體制機制導致的路徑依賴、教育成本激增的陷阱等）。簡言之，我國高校亟待探索數字化轉型的有效實現途徑。因此，如何以數字化轉型為錨點擎動高等教育與數字技術融合創新發展，成為推進高等教育現代化、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重要議題。

二、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必要性與現實機遇

（一）國家戰略支撐

自黨的十八大以來，數字中國建設作為國家戰略被提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度。在這一宏觀背景下，教育領域的數字化進程已成為實現現代化強國目標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自前，我國高等教育已進人全球公認的普及化階段，同時以互聯網、人工智能、大數據為代表的數字技術深度滲透正在深刻地轉型升級數字化進程。這一轉型恰逢其時地回應了普及化階段對教育質量多元性、學習方式靈活性、培養方案個性化以及管理服務智能化的時代要求[2。為應對這一重大變革，中央層面相繼出臺《教育信息化2.0行動計劃》《關于推進教育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構建高質量教育支撐體系的指導意見》等綱領性文件，為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提供了國家層面的制度保障與政策引導。

（二）創新人才培養需求

數字經濟催生了人才需求范式的根本轉變，能力導向正逐步取代傳統知識本位的培養理念，這一轉變為我國高等教育人才培養確立了全新方向。區別于強調專業技能的技術型人才，新時代所需的創新型人才更需具備復合型知識結構、批判性思維品質、高效協作素養以及跨領域整合能力，這些核心素養將直接影響其在數字化環境中的適應性與競爭力[3。然而，工業時代建立的高等教育支撐體系是以知識傳授為主，形成了以課堂、教室、教材、考試為中心的標準化、規模化人才培養支撐體系，很難滿足數字經濟時代對大批創新型人才的培養需求。相較而言，“數字化 + 教育”的新型培養范式展現出了顯著優勢，借助數字技術賦能人才培養，學習者能夠更有效地獲取多樣化資源，掌握數據分析方法，建立跨界思維模式，并通過虛擬協作平臺培養開放合作精神，從而為高等教育創新型人才培養注入強勁動力。

（三）數字技術驅動

當前，以云計算、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為代表的新興技術持續迭代發展，成為高等教育變革發展的內生力量，對高等教育教學的創新理念、學習模式、評價范式和教學效果產生了戰略性和全局性的多元影響。一方面，數字技術的引入為高等教育注人了創新活力，通過拓展教學要素、延伸教育場域、革新教學方法工具，促使傳統教育模式實現系統性升級，推動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另一方面，這些技術應用正逐步解構傳統教育系統固有的穩態結構，激活組織自我革新的內在動力，為教育教學的數字化轉型提供持續動能。此外，數字技術與高校治理體系深度耦合將促使管理模式發生根本轉變，即從依賴經驗判斷轉向基于數據分析的科學決策[4。這種轉變不僅提升了管理服務的智能化程度，更實現了教育資源配置的優化，為高校治理現代化開辟了新路徑。

（四）國際共識與競爭

在全球范圍內，科技創新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重塑產業格局與發展范式，這一趨勢深刻改變著各國綜合競爭力的核心要素。作為科技創新的重要陣地，高校通過教育體系革新與教學模式重構，著力培育具備跨界思維能力的復合型人才，強化基礎研究實力，突破原創性研究瓶頸，為應對全球性議題與社會經濟轉型提供了重要的智力支持。因此，國際高等教育競爭態勢的加劇直接推動了教育教學數字化的轉型升級，同時對提升教育質量與內涵建設提出了更高要求。在此背景下，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已形成全球性共識，成為當前國際高等教育發展的核心議題，既是國際組織密切關注的議事日程，也是各國教育改革的關鍵著力點。

三、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的現實困境

（一）技術變革帶來的數字鴻溝

數字鴻溝的核心在于數字技術應用加劇了社會分化現象。一方面，信息化基礎設施與數字教育資源投入的不均衡分布，可能導致經濟發達區域與重點院校的技術領先地位持續鞏固，而相對落后地區及普通高校要實現數字化跨越則面臨更大挑戰，進而形成教育機會不均等的惡性循環[5。另一方面，高等教育領域的數字化轉型絕非簡單的硬件迭代升級，其成功實施關鍵在于配套思維模式、價值觀念、方法體系以及制度設計的協同創新，但實際情況是，由于地域差異、院校層級乃至師生個體間的數字能力存在顯著落差，高校在適應數字化轉型過程中表現出截然不同的應對能力，這種差異性客觀上擴大了高等教育數字化進程中的發展斷層。

（二）傳統體制機制導致的路徑依賴

當前我國高等教育數字化正邁向智慧新階段，數字化的影響已超越單純的教學范疇。盡管如此，當前教育體系中的院校設置、專業布局及課程安排仍遵循傳統路徑依賴，既有教學模式、知識建構方式、管理思維與文化傳統依然發揮著重要作用。具體來說，信息技術對教育變革的推動作用往往局限于現有體系，更多表現為在現有的學校、專業及課程框架進行局部改良。與此同時，技術導向思維長期主導教育信息化進程，過度關注硬件投入可能制約數字化轉型的深度，使得數字化建設僅停留在硬件迭代升級層面，而新興技術應用卻因配套的能力建設與管理制度的滯后難以發揮預期效果[。更為關鍵的是，這一轉型要求育人理念革新、課堂形態變革及學校文化重構，但此類系統性改革周期長、見效慢，短期內可能增加高校運營的壓力與不確定性，進而導致部分院校采取保守策略，維持既有發展路徑以規避風險。

（三）教育成本激增的陷阱

數字化轉型在提升我國高等教育系統運行效能的同時，也帶來了顯著的成本壓力。一方面，國內院校需要大規模升級數字基礎設施，包括網絡聯結與交互系統、數據處理中心以及智能化教學環境等新型教育技術載體。具體實施層面涉及智慧教學場所改造、數字化教學平臺的搭建、在線課程開發以及數字教具采購等多維度投入。與此同時，學生群體同樣需要承擔電腦、平板、網絡等數字軟硬件的額外經濟負擔。另一方面，傳統教育理論難以有效指導數字化環境下的教育教學活動，因此教育工作者必須同步提升技術應用與教學創新能力，不僅需要熟練操作各類數字教學平臺，更需重構課程體系、優化教學設計、創新評價機制，并跟隨數字技術的升級不斷迭代。這一過程消耗的時間精力和機會成本遠超傳統教學模式，客觀上大幅增加了教師的工作強度。值得注意的是，數字化教學工具的應用效果存在不確定性，部分技術應用可能導致教學過程過度依賴工具、流于表面形式或陷入標準化的陷阱，進一步產生較高的試錯成本。

（四）數據安全和保護帶來的挑戰

數字安全是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成功的關鍵保障。隨著數字化深度滲透至高等教育系統的各流程與各要素，海量師生個人信息及機構敏感數據面臨嚴峻保護挑戰。倘若數據治理體系存在缺陷，極可能導致數據泄露、非法獲取、違規使用等安全隱患，更可能遭受惡意網絡入侵，從而損害教育主體的連接權、數據權、信息權和隱私權等[7]。與此同時，當前數字化環境還面臨著信息污染問題，泛濫的虛假信息與無序傳播現象使得社會公眾陷入真假難辨的信息困境，部分極端言論甚至可能誘發群體偏見、網絡暴力等非理性行為。這些負面因素嚴重干擾高等教育秩序，凸顯構建數據防護體系、防范技術倫理失范的緊迫性。此外，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要求教育機構部署大規模的網絡基礎設施，包括網絡服務器、云存儲和網絡連接等關鍵設施，如何確保這些基礎平臺穩定運行，也成為各高校亟待解決的核心技術難題。

（五）教師和學生的數字素養水平及參與程度不高

數字化轉型能否在高等教育中深人推進，關鍵在于教師和學生的數字素養水平及參與程度。從教育者視角來看，這一變革不僅需要教師具備將數字技術整合進課堂的意識和素養，更要求其掌握運用數字工具創新教學方法的能力以及未來與智能教學系統協同工作的適應能力。教師的數字素養水平將影響應用數字技術優化課堂教學的參與程度。然而大部分教師只會“用技術”，而不會“用技術”來教學。當技術應用與教學自標脫節時，教育工作者投人大量時間掌握的新技能難以轉化為實際教學效果，這種投入產出失衡的狀況必然導致其參與積極性逐漸消退，最終僅維持表面化的技術使用。

就學習者而言，數字化環境對其自主學習能力提出更高要求。雖然年輕群體對新技術的接受速度較快，但若數字技能不足，同樣會限制其從新型學習模式中獲益。當預期的學習效果與所需付出的適應成本不成正比時，學生的參與熱情同樣難以持續。

四、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的路徑

（一）彌合數字鴻溝，構建包容性數字生態

破解技術變革引發的數字鴻溝問題，需要構建多方協同機制。公共部門、高等院校與企業應當形成合力，通過系統性推進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強化優質教育資源的開發與開放共享。特別需要推動政府部門與教育機構加大公共教育數據的開放程度，保障每位受教育者都能公平獲取技術工具、信息資源及學習機會。具體來說，可以建立國家統籌、區域協作的數字化資源共享機制，通過專項財政轉移支付和“東部一西部”“高水平大學一一般院?！苯Y對幫扶模式，推動欠發達地區及普通院校完成信息化基礎設施升級，實現基礎設施均衡配置。同時，依托國家智慧教育公共服務平臺，開發標準化數字教育資源包并定向投放，縮小區域間硬件差距。在實施過程中，必須充分考慮區域間教育技術應用水平、使用偏好以及文化背景等差異性因素，采取針對性的推進策略。

（二）突破路徑依賴桎梏，推動體制機制系統性重構

高等教育政策制定者、教育機構相關管理者、研究者和實踐者亟須突破傳統認知框架，準確把握從傳統教育模式向數字化教育范式轉變的實質內涵，要求相關參與者深入洞察教育系統與政治經濟環境、技術生態等社會子系統的復雜關聯，通過多方協商構建兼顧不同利益訴求的轉型愿景與路徑。在此過程中，應當充分利用網絡平臺整合跨領域資源與服務，從而推動高等教育實現整體性的結構變革與功能升級。與此同時，在教學體系改革方面，需要突破學科壁壘，構建模塊化、動態化的課程體系，開發跨學科數字微專業，還可以建立彈性學分制與在線學習認證制度，充許學生自主選擇線上線下融合的學習路徑。此外，針對“重硬件輕應用”的慣性，制定教育數字化應用能力建設標準，要求高校按比例將信息化經費投人軟件系統開發、教師培訓與教學模式創新，同時建立數字化教學效果動態評估機制，以學生學習成效為核心指標，倒逼技術與教育深度融合。

（三）優化成本分攤機制，實現轉型可持續發展

應對教育成本激增問題需構建多方協同的成本分擔機制與長期效益提升策略。首先，采用“政府引導、社會參與、市場運作”模式，通過PPP項目吸引社會資本參與，投資建設智慧教室、云平臺等設施，探索教育數據資產化運營，通過有償開放優質數字資源實現成本回收。其次，建立數字教學能力提升專項補貼制度，對參與數字化教學改革的教師給予課時補貼、科研獎勵，同時開發智能教學輔助工具，通過AI備課系統、自動批改平臺減輕教師工作負荷。最后，建立數字化教學應用白名單制度，聯合行業協會開展產品評估認證，還可以建設區域教學資源共享聯盟，通過校際合作降低課程開發重復投入。同時，引入教育大數據分析系統，實時監測教學質量與成本效益，動態調整數字化教學策略，實現從“高投入—低產出”向“精準投入—價值增值”的轉變。

（四）加強數字安全防護，提升數據治理能力

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需構建多維安全防護體系。首先，提升轉型過程中參與各方的安全防范意識，使各方清醒認識到數字化是把“雙刃劍”，進而能夠辨別數字化深入教育過程中的各種潛在風險，特別要警惕信息泄露等安全隱患。其次，教育機構必須加大安全防護技術的研發投人，重點部署身份驗證系統、數據加密方案等關鍵防護措施，構建可靠的安全防御屏障。再次，完善安全防護制度，相關監管機構應制定數字資源應用的技術標準以及數字教育技術產品質量和安全標準，規范和合理約束技術應用。同時加強跨部門協作，推動政校企三方在安全監測、風險評估和應急處置等方面形成聯動機制，做到快速反應處理、精準有效應對。此外，聚焦提高數據質量，建立數據質量評估和監控機制，加強數據清洗和數據整合工作，提高數據的準確性和一致性，同時完善教育倫理規范，明確數字化行為的倫理邊界。最后，強化數據網絡安全、個人隱私保護、知識產權保護、反算法歧視等法律法規建設，為大數據安全提供法律保障。

（五）樹立數字意識，提升師生數字素養

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重視的是如何借助數字技術更好地實現人才培養的目標。因此，這一轉型過程的重要突破口在于激發育人主體與育人對象主動參與數字化教育的積極性，同時培養其有效獲取數字化教育價值的關鍵能力。一方面，需要轉變師生對教學與學習的固有觀念，使其走出已有思維的“舒適圈”，借助新媒體普及教育數字化的知識、營造良好的教育數字化生態環境，幫助師生建立數字化教與學的認知，使他們意識到數字化轉型于高等教育發展而言是大勢所趨。另一方面，需要提升師生的數字技能。高等教育機構可為教師提供專業的數字技能培訓并建立起長效的培訓機制，助其會用技術且用好技術。同時可以構建教師信息化教學應用能力評價指標體系，并調整相應的教師績效考核評價制度，通過適當的獎懲制度來激勵教師主動適應數字教育轉型。與此同時，高等教育機構應致力于培養學習者運用數字工具完成學業任務的關鍵能力，并引導其基于技術反饋數據構建個性化的自主學習機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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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1.陜西省“十四五”教育科學規劃2024年度課題“高等教育數字化轉型路徑與推進機制研究”（項目編號：SGH24Y2610）；2.2024年度陜西省教育廳一般專項科學研究計劃項目“新質生產力推動陜西省先進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研究”（項自編號：24JK0165）；3.教育部產學合作協同育人項目“數智時代內部控制方向專業課程群建設”（項目編號：231100512275819）

作者單位：西安歐亞學院會計金融學院

責任編輯：王穎振 楊惠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