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業信息披露對審計師謹慎性影響的實證研究

摘要：本文基于2007—2022年我國A股上市公司財務數據，以審計報告謹慎性作為審計師謹慎性的代理變量，以滬深兩所發布行業信息披露指引為準實驗場景，研究上市公司披露行業信息對審計師謹慎性的影響。研究表明，行業經營信息的披露可以顯著提高審計師的謹慎性。研究結果為監管部門推行上市公司行業信息披露，審計師在上市公司披露行業經營信息形勢下做好審計意見決策，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分行業信息披露；審計師謹慎性；審計意見；上市公司

引言

審計師作為獨立第三方，對被審計單位財務報表開展獨立、公正的審計工作，并發表恰當審計意見，這有助于信息使用者更深入理解財務報表，進而作出更準確的判斷與決策，最終提升經濟活力與繁榮度[1]。審計意見是審計師發揮職能的關鍵載體，其謹慎度（即真實可靠程度）直接關乎審計作用的有效發揮[2]。

隨著全球化進程加快以及市場經濟的深化發展，投資者對企業信息的需求持續攀升，信息披露的重要性愈發凸顯。信息披露是保障投資者權益的基礎，尤其是行業經營信息，對投資者決策、市場監管以及公司治理結構的完善均具有關鍵意義[3]。基于此，滬深交易所自2013年起發布上市公司行業信息披露指引，并于2015年正式調整信息披露監管模式[4]。截至2022年底，共發布50余項行業信息披露指引。這些指引促使企業披露更多有助于投資者投資決策的行業經營性信息，突出企業經營模式、財務指標與差異化信息，提升報表的可理解性與可讀性。審計師作為企業年報信息披露真實可靠性的鑒證者，自然也需對企業分行業信息進行審計鑒證[5]。那么，分行業信息披露將如何影響審計師的意見表達，探究這一問題，對于審計師科學決策、確保意見表達謹慎性、保障審計質量以及充分發揮審計作用至關重要。

鑒于此，本文選取2007—2022年我國A股上市公司作為樣本，以滬深交易所分年分行業頒布推行的經營信息披露指引作為自然實驗，研究行業經營信息披露對審計師意見表達謹慎性的影響及其機理。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在于：揭示行業信息披露制度與審計師意見表達謹慎性的內在聯系，豐富行業信息披露制度經濟后果以及審計師謹慎性影響因素的研究文獻，為優化企業行業信息披露與審計師意見表達謹慎性的關系提供參考依據。

一、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分行業信息披露可能會通過以下幾個方面作用于審計師，提高審計師的意見謹慎性。

其一，分行業信息披露導致了分行業監管，提高了監管的專業性，增加上市公司及其審計師如實披露分行業信息的壓力，從而提高了審計師決策的謹慎性。信息披露指引作為分行業經營信息監管的初步實驗，能夠幫助審計師準確發現業務風險點，提高外部監管效率和監管效果。分行業經營信息指引的發布要求滬深上市公司增加相關經營信息的披露，交易所以此為監管依據，加大對財務報表中行業經營信息的監管力度，加大了審計師所感知到的壓力與監管風險。在分行業監管模式下，監管工作不再是分散的、粗放的，而是按行業配置具備行業專長的監管人員，將同行業的公司集中進行監管，強調對同行業公司的比較分析，并針對重點監管行業開展現場檢查，在監管過程中監管人員可不斷積累行業專業知識與監管經驗，提高監管專業化水平，這種監管精度和深度的強化將更有利于一線監管機構識別出上市公司在年報中的財務錯報、重大遺漏、關聯交易等問題及大股東的違規占資等盈余管理行為，交易所將對識別出的問題進行問詢和監管關注，對于虛假陳述等重大問題，證監會還將進行處罰，而審計師作為年報的鑒證者也通常牽涉其中，甚至一并遭受處罰及投資者、債權人等利益相關者的起訴，這將嚴重影響審計師的聲譽，因此導致審計師可能為避免證監會的處罰，而提高審計意見表達的謹慎性。

其二，行業信息披露可以幫助審計師更好地評估公司的經營狀況和風險水平。現代風險導向審計理念強調了風險評估和風險管理在審計過程中的核心作用。根據這一理念，審計師在審計過程中應重點關注那些對財務報表影響重大且具有高度舞弊風險的領域。基于信息不對稱理論，企業分行業經營信息的披露可以降低信息不對稱，提高市場的信息透明度，降低企業的盈余管理程度。通過增加公司信息的供給，從而減少由于信息不對稱帶來的額外成本，幫助審計師更好地評估公司審計風險。審計師在擁有更多行業相關信息的情況下，會根據企業所提供的信息的完整性、準確性和及時性，來評估企業財務報表真實可靠性和相關審計風險，從而能更準確地決策審計意見，提高審計意見表達的謹慎性。

其三，企業行業信息披露有利于減少企業與信息使用者之間的不對稱問題，有效發揮投資者及分析師的監管作用。行業信息披露指引能夠讓信息使用者準確了解到企業價值與行業風險，重點突出企業在宏觀經濟、市場現狀、核心競爭能力、盈利發展、戰略導向和價值鏈等方面的信息披露，有助于降低信息使用者搜集行業信息和處理信息的成本，幫助其識別上市公司隱藏的壞消息，使得信息使用者更好地理解和檢驗信息，提高其發現管理層操縱信息的能力，從而促使企業降低盈余管理程度，增強他們識別審計師發表虛假審計意見的能力。因此，審計師在設計審計環境與進行審計決策中不得不將審計風險降低至可接受的水平，在審計執業過程中體現為保持高度的獨立性與職業懷疑，審計師意見表達的謹慎性得以提高。

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H1：分行業信息披露可以通過降低企業盈余管理程度等途徑，提高審計師意見表達的謹慎性。

二、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取和數據來源

由于現行會計準則體系始于2006年，因此，本文的研究樣本來自2007—2022年我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其中涉及的上市公司基本財務數據主要來自國泰安數據庫（CSMAR），考慮到數據質量對回歸結果的影響，本文對ST、*ST類與金融行業上市企業進行了剔除，并對相關連續變量進行了上下1%水平的縮尾處理，最終得到21930個樣本觀測值。本文使用的數據處理軟件為stata18。

（二）變量選取與定義

1.被解釋變量。被解釋變量為審計師意見謹慎性（Adjustratiol）。參照童麗靜等學者的做法，若當年會計師事務所出具無保留意見，取0，否則取1。

2.解釋變量。解釋變量為是否遵循行業經營信息披露（DID）。借鑒吳珊與劉珍瑜等學者研究，若公司i在t年度受到行業信息披露指引影響，則t年度及以后年度DID取1，否則取0。

3.控制變量。根據已有研究，本文控制了公司規模（Size）、資產負債率（Lev）、經營性現金流（Cash）、營業收入增長率（Growth）、股權集中指標（Top1）、兩職合一（Dual）、管理層持股比例（Mng）、會計師事務所是否變更（IsChangeFirm）、董事會規模（Board）、獨立董事占比（IB）、審計任期（Tenure）、簽字會計師是否變更（IsChangeCPA）、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Inst）等變量，此外還進一步控制了年度效應和行業層面固定效應。

（三）模型構建

為探究企業是否遵循行業信息披露指引與審計師謹慎性的影響，本文建立如下logit回歸模型（1）進行驗證：

Adjustratiolit=α0+α1DIDit+α2Controlsit+i.year+i.ind+εit（1）

三、實證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表1為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審計師謹慎性的均值為0.0233，中位數為0.0000，標準差為0.1509，最小值為0.0000，最大值為1.0000，表明樣本企業的審計師謹慎性存在顯著差異。企業是否遵循行業信息披露指引的均值為0.2231，中位數為0.0000，標準差為0.4163，最小值為0.0000，最大值為1.0000，表明樣本企業的行業信息披露存在顯著差異。控制變量的統計結果與文獻結論相符，樣本企業的控制變量數據分布大致處于正常范圍，可以基本排除異常值對主要變量參數估計的干擾。

（二）基本回歸檢驗

表2報告了遵循行業信息披露指引與審計師謹慎性的回歸結果。表中列（1）的回歸結果顯示：DID的系數為0.3278，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審計師謹慎性會隨著企業行業信息的披露而顯著得到提高。模型中控制變量的顯著性與文獻研究結果一致，表明在控制其他因素的條件下，行業信息的披露對審計師謹慎性呈現顯著正向作用，假設H1得到支持。

（三）穩健性檢驗

為確保上述結果的穩健性，本文還進行了以下實證檢驗。

1.替換被解釋變量。為確保結論的穩健性，本文通過替換被解釋變量進行檢驗。本文選取審計意見激進度作為穩健性檢驗的被解釋變量來重新測度審計師謹慎性，代入模型重新進行檢驗。結果如表2列（2）所示，列（2）列示了變更被解釋變量之后的檢驗結果，從中可見，DID的系數為-0.0097，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負，說明行業信息披露指引會降低審計意見激進度，檢驗結果與上文研究結論一致。

2.內生性檢驗。由于行業信息披露指引的發布并非嚴格意義上的自然實驗，且處理組和控制組在多方面存在差異，其結果可能存在針對內生性，基礎回歸中采用雙向固定效應在一定程度上緩解由反向因果所導致的實證結果偏誤。為進一步降低估計偏誤，本文運用PSM進行內生性檢驗，選取模型的控制變量作為特征變量估計傾向得分值，采用一對多匹配方法進行匹配，實證結果如表2列（3）所示，與上文研究結論一致。

四、結論與啟示

本文以2007—2022年我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深入探究企業遵循行業經營信息披露指引對于審計師意見表達謹慎性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行業經營信息披露指引有助于上市公司審計師意見表達謹慎性的提高。研究結論為審計師根據分行業信息披露的要求正確決策審計意見謹慎性，為審計師專業化發展，增強行業審計專長，充分借助客戶分行業信息披露的條件，提高審計意見謹慎性，保證審計質量，充分發揮審計作用，提供了經驗證據，在實行分行業信息披露后，聘請有行業專長的審計師審計，以提高審計意見謹慎性，保證會計信息質量，提供了有益啟示。

參考文獻：

[1]李正.黨的二十大報告擘畫研究型審計藍圖[J].會計之友，2024（03）：97-103.

[2]劉紅霞，李繼崢，馬云飆.隨機現場檢查與審計師謹慎性——基于證監會對上市公司現場檢查的準自然實驗[J].審計研究，2022（02）：94-106.

[3]吳珊，鄒夢琪.分行業信息披露監管與公司股權融資成本[J].當代財經，2024（05）：154-164.

[4]林鐘高，李文燦.監管模式變更影響會計穩健性嗎？——基于信息披露分行業監管視角的經驗證據[J].財務研究，2021（04）：22-31.

[5]童麗靜，伍彬，郭金同.投資者情緒與審計師謹慎性——基于審計風險感知的視角[J].會計研究，2023（08）：179-192.

〔基金項目：2025年度忻州師范學院校級教改創新一般性項目（NO：JG202535〕

（作者簡介：王嘉銘，忻州師范學院助教；通訊作者：侯翠平，忻州師范學院主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