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博物館現代化敘事的三重維度

2025-08-27 00:00:00胡筱萌

新楚文化 2025年13期

【摘要】武漢作為中國近代以來最早的工業發源地之一，其濃厚的工業歷史底蘊值得挖掘與傳承。工業博物館作為工業遺產保護最直接的推手，面對中國式現代化歷史進程的不斷推進以及時代的迅速更新，如何把握現代化敘事手法是其實現創新發展的突破口。現代化敘事是指一種將現代觀念、技術和方法融入敘述過程中的方法，是用當代的視角和手法來講述故事或傳遞信息。實現武漢市工業博物館的現代化敘事可以從歷史、時代和地域三個維度來把握，進一步探索歷史敘事，詮釋時代敘事，構建地域敘事，從而推動大眾更好地認識工業歷史、認知當下時代、認可地域文化、認同中國道路。

【關鍵詞】武漢市工業遺產；工業博物館；現代化敘事

【中圖分類號】G269.27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7-2261（2025）13-0079-04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5.13.022

【基金項目】本文為2024年國家級大學生創新訓練項目研究課題“武漢市工業遺產的現代化敘事研究”（項目編號：202410512012）的階段性成果。

一、探索歷史敘事，深化過往認識

在構建工業博物館的現代化敘事時，首要任務是以歷史敘事為鋪墊，這不僅是對過去的一種回顧，更是對未來的一種展望。歷史敘述不僅能夠為現代化敘事增添厚度，而且能夠幫助觀眾理解工業進步背后的驅動力。因此，為了有效地呈現歷史敘事，工業博物館應當追溯該區域工業的起源，清晰地梳理出其歷史發展脈絡，并深入挖掘故事內涵與展現人文關懷。同時，還需要分析工業變革的影響以及揭示伴隨這些變革的社會變遷。

首先，追溯工業起源，梳理歷史脈絡是探索工業博物館歷史敘事中的要義之一。工業發展歷史是客觀存在的。歷史指對人類社會過去的事件和活動，以及對這些事件行為有系統的記錄、研究和詮釋。工業發展歷史同樣不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工業博物館要做好現代化敘事，必然需要深厚的歷史敘事作為支撐，而工業的歷史敘事也必然要從起源、根基開始追溯，逐漸形成歷史邏輯鏈條，梳理歷史脈絡。工業歷史不僅是展示工業發展的歷史，更是反映整個社會發展狀態變化的歷史。

一方面，追溯工業起源不僅能夠推動人們達成工業基礎性認識，更能夠以小見大促使觀眾對每一歷史時期的認知向深向內向厚發展深化。工業博物館要將“知其然，亦知其所以然”的敘事講好，讓觀眾知道工業歷史是什么、怎么來、如何去，不僅要讓觀眾了解工業歷史的發展脈絡，還要讓他們理解背后的形成原因和未來的發展方向。

另一方面，梳理歷史脈絡能夠使工業博物館的空間陳設與布置更加清晰化、線條化、邏輯化，從而發揮空間敘事的育人效應。工業博物館的空間展陳是一門學問，理清歷史脈絡是博物館如何設置空間布局、單元陳設、展品羅列、解說詞串聯、參觀路線等的必要基礎。歷史脈絡的清晰、時間空間的漸進性能夠促使觀眾置身其中，打造身處時空的“氛圍感”，更容易引發觀眾內心的共鳴，從而深化對過往歷史的認識，達到基本的育人效果。

其次，挖掘故事內涵，展現人文關懷。所謂歷史敘事，簡單來說就是用不同的敘事手法講述歷史故事。在游覽博物館的過程中，故事往往會成為觀眾心中印象最深刻的記憶。挖掘故事內涵，就是為了講深講活講透歷史故事，將工業遺產生動化、形象化，厚重其歷史記憶，深化其歷史內涵，活化其歷史價值，透徹其歷史理解。工業博物館要始終明晰，每一個獨立的工業遺產并不單單是冰冷的機器、工具，或零件，他們更是歷史的承載者，社會變遷的見證者，是人文化的工業遺跡。說好現代化敘事的前提是講好歷史敘事，挖掘工業遺產背后的故事內涵，展現人文關懷，從而形成呼喚記憶、引發共鳴、達成共識的邏輯鏈路。

第一，呼喚歷史記憶。工業博物館需深度挖掘工業遺產的歷史背景與文化脈絡，通過實物展示、多媒體互動、情境再現等方式，激活觀眾的歷史記憶，重現工業時代的社會風貌與技術成就。

第二，引發內心共鳴。激活觀眾的共同記憶后，選擇具有代表性和情感張力的故事，通過對故事或人物的升華，結合現實時代背景，強化故事感召力，從而引發觀眾內心的共鳴。

第三，達成深刻共識。集體記憶覺醒和內心共鳴的產生能夠推動工業精神潛移默化地滲透進觀眾心中，加深觀眾對工業遺產價值的認識、對當今社會現代化進程的認識，使其達成一定共識，從而進一步增強對民族工業的認同感及對民族的認同感。

最后，分析變革影響，揭示社會變遷。工業博物館在追溯歷史起源、梳理歷史脈絡、挖掘故事內涵、展現人文關懷之后，還應該結合新時代的特點與中國式現代化的歷史進程做出對比分析，呈現工業變革的成就，從而揭示社會變遷中工業所占據的至關重要的地位。蘊含在其中的工業精神及城市品格也將更為直觀地通過對比展現出來。工業博物館要牢牢把握比較敘事，對比工業發展前后的社會狀態，分析工業變革所帶來的經濟、政治、社會變化。

一是對工業變革的經濟影響分析。生產力是社會發展最根本的決定性因素。工業博物館應當突出展示生產力水平的飛躍是如何推動了經濟結構的調整與升級，使傳統制造業向高科技產業轉型的過程得以可視化。通過對工業變革后經濟波動的分析，博物館能夠直觀地反映出工業發展帶來的社會變遷，特別是經濟增長模式從資源消耗型向創新驅動型的根本轉變。

二是對工業變革的政治影響分析。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工業博物館應介紹工業變革如何促使政府政策和制度發生深刻變化，以適應新的經濟發展需求。同時，博物館也應著重介紹武漢乃至我國工業的發展對于我國綜合國力的增強、國際地位的提高、國際話語權的擴大等的重要推動作用。

三是對工業變革的社會影響分析。通過展示文化傳承和社會價值觀的變化，能有效促進觀眾對城市文化和社區凝聚力的理解，從而為其認知當下、認同中國推波助瀾。

二、詮釋時代敘事，強化當下認知

時代敘事是工業博物館現代化敘事的第二重維度。在歷史敘事的基礎上認識當今時代，是有效傳達現代化敘事的關鍵。現代化敘事的表現形式本身就是一種時代敘事，而時代敘事也正是強化民眾當下認知踐行現代化敘事的客觀要求。“剖析當代背景，構建敘事框架”“豐富敘事手段，拓寬敘事視角”“立足大眾需求，激發公眾參與”是講好工業博物館時代敘事的應有之義。

（一）剖析當代背景，構建敘事框架

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政協十三屆二次會議上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希望大家承擔記錄新時代、書寫新時代、謳歌新時代的使命，勇于回答時代課題，從當代中國的偉大創造中發現創作的主題、捕捉創新的靈感，深刻反映我們這個時代的歷史巨變，描繪我們這個時代的精神圖譜，為時代畫像、為時代立傳、為時代明德。”[1]新時代提出了眾多新要求，工業博物館要想回答好新的時代課題，主動求變，講好現代化敘事，就必須首先立足時代背景，找準時代要求，重塑工業遺產時代價值，進而完善敘事框架。

第一，要立足時代背景，找準時代要求。現代化敘事是指將現代觀念、手段和方法融入敘事過程中的方法。這就必然要求工業博物館深刻剖析當代背景，熟知現代觀念，了解現代手段的發展程度，迎合時代新要求。

第二，要根據要求重塑工業遺產的時代價值。在當今這個快速變化的時代背景下，工業博物館需要按照時代要求將工業遺產置于新的社會語境中，重新詮釋工業遺產在經濟、科技、歷史文化及教育領域的重要意義，以滿足當代社會的價值需求。

第三，工業博物館要致力于完善敘事框架。敘事框架是指用來組織和呈現故事或敘述的一種結構化方法。根據時代要求，在工業遺產的價值定位明確后，工業博物館可以通過選擇焦點、構建故事線、塑造角色、再現場景、增加沖突與解決方案、添加互動元素等方法打磨敘事框架，傳播工業精神。

（二）豐富敘事手段，拓寬敘事視角

不斷深化的中國式現代化歷史進程不僅給工業博物館提供了更豐富的敘事素材、敘事方法，也客觀要求著工業博物館在更新、創新敘事方法中有更進一步的作為。把握時代敘事，不僅是利用時代所提供的客觀條件來完善敘事手段，更是在敘述工業故事之時投射當下社會的迅速變遷，從而將敘事視角從工業領域擴大到整個現代化進程，讓觀眾直面感受歷史與現實的巨大差異性與時代的發展進步性，進而深化對當下的認知。

一方面，合理利用現代資源，創新敘事手段。工業博物館要充分利用多媒體技術、數字化平臺以及其他現代傳播工具，以新穎的方式呈現工業遺產。同時也可以結合VR、AR等先進技術，創造沉浸式的參觀體驗，使觀眾能夠更加生動地了解工業歷史。

另一方面，工業博物館要通過敘事手段的創新拓寬敘事視角，深化觀眾對當下的認知。利用現代化敘事手段本身就是對時代敘事的一種更為身體力行的詮釋，而通過敘事手段的創新利用，創造機會讓觀眾體驗不同時期的生活方式和技術水平，通過對比過去與現在的工業成就來突出時代的發展進步性，進而敘事視角也從工業領域拓寬到中國式現代化歷史進程中，讓觀眾沉浸式地認知當下。

（三）立足大眾需求，激發公眾參與

工業博物館建立的初衷就是為了傳承工業遺產，弘揚工業精神，以滿足大眾對更高品質工業文化的需求。為此，工業博物館需要通過了解大眾需求、社區共建與合作、優化數字化平臺的資源配置來提升公眾參與度，從而更進一步貫徹時代敘事，傳播工業精神。

一是了解大眾需求。工業博物館可以通過市場調研、觀眾反饋調查等方式，精準把握不同年齡層和背景的訪客所關心的話題與對工業博物館未來的展望。精準把握大眾的體驗需要，并立足此需要不斷更新改進博物館的基礎設施建設。

二是社區共建與合作。通過與學校、企業及非營利組織共同策劃項目，將博物館資源延伸到更廣泛的層面，把握更多機會，增強與公眾之間的互動。

三是優化數字化平臺的資源配置。工業博物館可以通過開發在線資源庫，提供高質量的圖片、視頻資料以及深度解讀的文章，從而便于無法親自到場的用戶獲取信息，同時開設社交媒體賬號，促進線上線下的互動交流，擴大工業博物館知名度，弘揚工業精神。

三、構建地域敘事，促進地方認同

在工業博物館現代化敘事的轉型過程中，地域敘事成為一個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基于工業遺產自身及城市的特點和優勢進行因地制宜的宣傳講授有利于充分展示地方特色文化，增進地方認同感和歸屬感。具體來說，進一步加強武漢工業博物館的地域性敘事，可以下幾個方面出發。

首先，發揮地域優勢，加強隊伍建設。據李述永（中共武漢市委宣傳部部長）表示，武漢是科教大城，其在校大學生人數位中國各城市前列。2016年，武漢更是以130多萬的在校大學生人數列居世界城市在校大學生人數第一[2]。

此外，武漢作為“博物館之城”，文博事業欣欣向榮，不斷發展壯大，擁有100余家博物館，資源豐富，類型眾多。科教和文化方面的領先毫無疑問是武漢的地域優勢之一，由此可見，進一步加強博物館工作人員的培訓與建設，推動工業博物館的地域敘事應從以下兩方面協同發力。

一方面，大力推動工業博物館與高校間的溝通合作。第一，加強人才培養，雙方合作建立人才庫，為相關人員提供系統的工業歷史、技術發展和博物館管理等方面的專業培訓，提前培養工業博物館所需人才。第二，開展學術交流，定期舉辦講座、研討會等，邀請專家學者分享最新的研究成果和行業動態。第三，推動課程開發，雙方共同開發適合博物館需求的校本課程，充分發揮工業博物館的教育功能。

另一方面，著力加強工業博物館與其他博物館間的交流聯動。第一，組織互訪活動，在充分了解不同博物館的運營模式和管理經驗的基礎上，學習借鑒其他博物館成功的經驗做法，促進跨博物館的文化交流。第二，實施聯合營銷，如票務聯票、聯合展覽等，相互推薦對方博物館的展品和活動，實現資源共享，合作共贏，優勢互補。第三，開展項目合作，利用各館優勢和資源，助推行業內的創新發展。

其次，融入地方記憶，彰顯地域特色。在地方認同的形成過程中，地方記憶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一方面，創設互動式的文化氛圍。大多數工業博物館只是停留在工業展品陳設的淺層階段，對公眾缺乏足夠的吸引力，而更重要的是實現博物館由過去的以“物”為中心轉變為現在的以“人”為中心[3]，將簡單枯燥的歷史說教和場景復原轉化為觀眾的親身體驗，喚醒公眾的地方記憶。以硚口民族工業博物館為例，博物館由原武漢銅材廠的部分廠房改建而成，大體保留了20世紀50年代工業廠房的原貌，成為武漢市民內心不可割舍的城市記憶。結合展廳內容，博物館可以尋求一個小切口，推出沉浸式互動體驗劇，設置演員進行演藝、互動和講解。觀眾化身為具體的時代角色，在演員的引導和帶領下，通過觀看演出、角色扮演等方式參與觀覽體驗，從而深入了解硚口民族工業文明的發展歷程，感悟工業精神，汲取奮進力量。另一方面，打造地方性的文化符號。工業文化是武漢重要的文化資源，但在武漢城市文化的現代化表達中存在明顯不足。由此可見，打造新型工業文化符號以滿足新時代大眾文化消費的需要具有強烈的現實意義。首先，挖掘地方工業的文化內涵，如地方工業相關的歷史人物、典型事件和動人故事背后蘊含的偉大精神，讓觀眾深刻感受地方工業文化的深度，形成情感共鳴。其次，設計地方特色的IP形象，推出一系列頗具武漢工業特色的文創產品、工藝品、手工作坊等，增強工業博物館的地方文化象征性，實現工業博物館現代化敘事的地方性轉換。最后，加強宣傳推廣，博物館要將地方藝術形式融入其中，利用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方式提高吸引力和傳播度，增強地方文化的參與感和認同感。

最后，整合地方資源，推動文旅融合。作為近代中國工業發展的重要源頭，武漢的城市工業發展是近現代以來中國工業化進程的代表，工業基礎雄厚，留下了眾多工業遺產[4]，這就為工業旅游的開發提供了得天獨厚的地域優勢。加之工業博物館本身所具有的重要教育、文化和經濟功能，將其納入工業旅游線路，能夠更好地實現工業博物館的現代化敘事，助推工業文化的傳播與發展。

2020年1月，北京市文旅局發布了12條工業旅游線路，以其中“線路五：知識新學·工業科普之旅”為例，該線串聯了北京三元食品股份有限公司、中國印刷博物館、北京汽車博物館。通過直觀的視覺震撼、新型科技的融入、專業生動的講解、沉浸式的參與體驗等，將帶給游客一次收獲滿滿的科普之旅[5]。以此為鑒，武漢也可以探索和開發符合自身區域特色的旅游路線，進一步打造武漢文旅新地標。就漢陽區而言，作為武漢的重要工業區，具有悠久的工業歷史，保留了眾多工業遺存。此地可以將張之洞與武漢博物館、“漢陽造”文化創意園、漢陽兵工廠、融創·武漢1890拾光藝術館等地串聯在一起，帶領游客深刻品味中國近代工業迎來的“漢陽造”時代，增進對武漢的地方認識。

在推動文旅融合方面，要從以下兩方面入手。

第一，發揮好政府的主導作用。加強統籌協調，大力扶持和鼓勵工業旅游項目，為工業旅游的發展提供堅實的資金和政策保障。

第二，加強有關基礎設施建設。提升基礎設施的功能性和可用性，如建立現代化的游客中心、設立專門的公交線路和停車場等，更好地展示城市風采，彰顯市容市貌。

參考文獻：

[1]張述存.為時代畫像、立傳、明德[N].大眾日報，2019-03-13.

[2]夏夢.工業遺產的保護性再利用研究——以武漢市“漢陽造”為例[D].武漢：武漢大學，2017.

[3]管傳鋆，楊愛杰.基于RMP分析的武漢工業遺產旅游開發[J].武漢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22（04）：88-94.

[4]趙亞梨，楊愛杰.工業文化傳承視域下武漢工業遺產的保護和利用路徑[J].湖北第二師范學院學報，2022（06）：28-32.

[5]北京市文化和旅游局.北京首次發布12條工業旅游線路[EB/OL].（2020-01-15）[2025-02-06].https：//whlyj.beijing.gov.cn/zwgk/xwzx/gzdt/202001/t20200115_1744567.html.

[6]陳濟洲，朱蓉.工業遺產更新中的文化表達——對英國工業遺產的思考[J].東南文化，2024（02）：184-190.

[7]朱華，宋靜.三線建設工業遺產活化利用探究——以瀘州茜草壩為例[J].西南科技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4，41（02）：13-21.

[8]劉元慈.武漢工業遺產保護和利用研究的回顧與展望——基于CiteSpace知識圖譜分析[J].湖北理工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24，41（02）：1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