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論視域下智慧圖書館建設的邊界與著力點

1引言

新一代信息技術的發展及應用正改變著圖書館事業的工作內涵和方式，圖書館工作效率、工作模式不斷提升和優化，工作邊界不斷拓寬，圖書館界提出了“智慧圖書館\"建設的發展目標。已有研究成果在智慧圖書館的內涵與特征[1-3]、新技術與圖書館業務融合及其應用場景[4]智慧圖書館要素的構建[10-13]等方面都取得了豐碩成果。同時，2020年國家圖書館提出以 ?1+3+N^′′ 建設體系引領公共圖書館智慧化轉型[14，2021年中國圖書館學會將“促進智慧圖書館體系建設\"列為“十四五\"時期的主要工作任務[15，相關調研也表明很多圖書館不僅將智慧空間納入建設規劃，而且在探索人工智能技術與圖書館核心業務相融合方面也取得一定進展。從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看，我國圖書館智慧轉型仍處于摸索階段，主要表現在：一是對智慧圖書館的認知和建設內涵的界定缺乏整體性和系統性；二是智慧圖書館建設工作的著力點不聚焦，迄今為止，如何構建智慧圖書館還沒有一個統一和權威的標準，相關研究和實踐多著力于單一技術在圖書館的應用，從而出現了業界建設目標不明確、智慧化轉型流程不具體等建設困境以及“買買設備、搞搞環境、推推資源\"等建設誤區18]。筆者擬借助系統論結構性和開放性原理，以新一代信息技術與圖書館社會功能及價值實現系統構成要素跨界融合為路徑，探討智慧圖書館建設的內涵與邊界；運用系統論動力與調控理論，探討圖書館智慧轉型工作的著力點，以期增強對“智慧圖書館\"認知的系統性，進一步把控智慧圖書館建設工作的著力點。

2 圖書館社會功能及價值實現系統

科學技術的發展，推動著圖書館從紙本圖書館向計算機圖書館、網絡圖書館、數字圖書館、移動圖書館、智慧圖書館的迭代與創新，歷史經驗表明，其最終目標都是為了更好地實現圖書館的社會功能和價值。故依托圖書館社會功能與價值實現系統，分析系統運行的關鍵環節及其核心構成要素，以關鍵環節和核心構成要素的智慧化為路徑，有助于我們厘清智慧圖書館建設的邊界與著力點。

2.1圖書館社會功能及價值實現系統描述

圖書館的核心社會功能主要是文獻收藏、保存與傳遞，其社會價值主要體現在滿足用戶的信息、知識需求。用戶需求的信息、知識起源于人類對自然和社會的認知，人類的認知在載體化后，圖書館根據需求加以采購、加工、保存，并通過一定的服務方式提供給用戶使用，進而滿足用戶信息和知識的需求。從人類認知載體化到用戶需求的滿足描述了圖書館社會功能和價值實現過程。為了討論的方便，可將圖書館的資源采購、加工、組織、保存概括為圖書館管理，從而圖書館社會功能與價值實現過程可以分為人類認知載體化、圖書館管理、用戶服務3個環節。每個環節由人員、資金、資源、技術等要素組成，不僅3個環節密切關聯，而且每個環節內部各構成要素之間也是相互關聯的，從而構成了圖書館社會功能與價值實現系統（見圖1）。

2.2智慧圖書館建設分析框架

智慧圖書館建設是通過新一代信息技術與系統構成要素的跨界融合，從而使圖書館社會功能與價值實現系統呈現“智慧\"特征及性能，以有利于圖書館社會功能與價值更好地實現。沿著這一思路，我們就能聚焦于新一代信息技術與圖書館社會功能與價值實現系統構成要素跨界融合的可行性及滿足管理和服務需求的必要性，搭建出智慧圖書館建設分析框架（見圖2）。

由圖2可見，圖書館智慧轉型的動力來源于3個方面：新一代信息技術的發展和進步為圖書館智慧化轉型提供了技術支撐，是圖書館社會功能及價值實現系統向智慧化演變的外部“刺激”；圖書館作為人類認知的傳遞者，期望通過采用新技術能夠提升管理水平和服務質量，推動事業向前發展；用戶需求的細粒化和深層次化促使圖書館需要不斷改進服務方式、拓展服務內容、提升服務效率。圖書館智慧轉型的途徑，就是在圖書館社會功能與價值系統中采用新一代信息和人工智能技術，實現新技術、管理和服務要素的融合發展。圖書館智慧轉型的目標是通過實現管理和服務的優化、替代和拓展，以更好地履行自身的社會功能，實現自身的社會價值。筆者擬通過智慧圖書館建設分析框架，結合圖書館社會功能及價值實現系統，運用系統論結構和開放性原理探討圖書館智慧轉型工作的邊界與著力點。

3智慧圖書館建設工作的邊界

在智慧圖書館建設分析框架中，圖書館智慧轉型動力源是智慧圖書館建設邊界的驅動源；新一代信息技術與圖書館社會功能及價值系統構成要素的跨界融合表示智慧圖書館建設實踐的具體內涵，是智慧圖書館建設邊界的具體表征；智慧特征表示智慧圖書館建設要求，是對智慧圖書館建設邊界的約束條件。因此，圖書館智慧轉型工作的邊界是由驅動源、圖書館社會功能及價值實現系統構成要素及約束條件共同確定的，為此可以從系統的結構、動力和調控3個維度進行分析。

3.1結構邊界

系統結構理論認為系統的結構是由系統的邊界、內部元素和內部關系組成的，這種結構決定了系統的特征和性能[9]。圖書館社會功能與價值實現系統由認知載體化、圖書館管理和用戶服務3個環節組成，每個環節又包含自身的構成要素。認知載體化環節主要包含載體類型和技術兩個要素；圖書館管理環節包含館員、資源、加工、組織、管理、技術、保存、環境（包含設施設備）8個要素;用戶服務環節包含服務手段、服務模式、服務內涵、服務需求4個要素。認知載體化主要是做好數據庫或知識庫建設，新一代信息技術的應用是以認知載體電子化為基礎的，所以電子化的數據或知識庫建設是圖書館智慧轉型的基礎；圖書館管理和用戶服務主要是做好新一代信息技術與管理服務要素的跨界應用。

3.2動力邊界

系統的動力是由系統內部元素的變化引起的，這種變化可能是由系統外部的刺激引起的，也可能是由系統內部的變化引起的[19]。圖書館社會功能及價值實現系統智慧化轉型的動力來源于3個方面：一是從系統外部看，由于圖書館社會功能與價值實現系統的開放性，新一代信息技術的發展為圖書館智慧化轉型提供了技術支撐；二是從系統內部看，圖書館界期望通過智慧轉型提升自身的管理水平和服務質量，促進圖書館事業的發展；三是用戶需求的細粒化、便利化、知識化特征，也要求圖書館界不斷采用新的技術提升服務水平、拓展服務邊界。為此，動力邊界由技術、管理和服務三者所確定。

3.3調控邊界

調控是系統性能的核心，它允許系統能夠適應環境的變化，以達到期望的性能9。新一代信息和人工智能技術與圖書館社會功能與價值實現系統內部元素的融合，其目的就是為了提升圖書館社會功能與價值實現系統“智慧”性能，為用戶提供“智慧性\"服務。期望性能可概括為3個方面：首先是通過技術融合，對圖書館現有工作進行優化，提升效率；其次是實現對館員人力勞動的替代，降低勞動成本；最后是拓展工作邊界，拓寬圖書館服務供給，滿足用戶新的需求。這3個方面既是圖書館智慧轉型的約束條件，也確定了圖書館智慧建設的目標。

4圖書館智慧轉型工作的著力點

圖書館智慧轉型工作的著力點是指當前智慧圖書館建設工作的關鍵環節和重要方面，這不僅需要從理論上加以探討和論證，同時也要求圖書館立足實踐提出具體建設路徑和舉措，幫助業界走出建設困境和建設誤區。圖書館智慧轉型工作的著力點在哪？行為理論表明，需求產生動機，動機產生行為，也就是說智慧圖書館建設行為來自于需求，因此，圍繞圖書館管理需求和用戶服務需求探尋圖書館智慧轉型工作的著力點是符合理論邏輯的。新一代信息技術是圖書館智慧化轉型的外在條件，與圖書館社會功能及價值實現系統構成要素的融合發展是智慧圖書館建設的基本路徑，選擇和開發適合圖書館智慧化轉型的新一代信息技術是智慧圖書館建設的重要方面。所以筆者分別從技術應用、管理和服務需求3個維度探討圖書館轉型工作的著力點。

4.1技術應用

圖書館智慧轉型的本質是新一代信息技術與圖書館社會功能及價值實現系統構成要素的融合發展，但新一代信息技術的發展只是為圖書館智慧轉型提供了可能性，要將可能性變為現實，需要不斷探索新一代信息技術與圖書館社會功能及價值實現系統構成要素融合發展的路徑。選擇和開發適合圖書館智慧化轉型的新一代信息技術，探討應用場景和應用效果，是當前和今后智慧圖書館建設的著力點。對此學界和業界都已做了較為豐富的探索，并取得了較為豐碩的成果。早期學界討論重點主要集中在RFID、LBS、SOLOMON、3D打印等技術在智慧服務層面的運用[2。近兩年探討主要側重于大語言模型技術、元宇宙技術、數字孿生技術等新技術為用戶提供智慧檢索和沉浸式閱讀體驗。國家圖書館依據搭建智慧圖書館技術架構需求，提出在“十四五\"期間采用5G網絡、大數據、云計算、區塊鏈、物聯網、人工智能等關鍵數字技術，統籌推進智慧圖書館管理與服務的新型技術架構建設2]。單一維度的技術應用探討是推動智慧圖書館建設的重要路徑，但不易使人們對智慧圖書館建設所需的新一代信息技術有更宏觀性的認知。綜合已有研究成果，結合圖書館社會功能及價值實現需求，可以將推動圖書館智慧化轉型的技術歸結為大數據技術、大算力技術、大模型技術、通信技術4個類型。其中大數據技術是智慧圖書館資源建設的基礎，而數據運行及其效率依賴大算力技術，大模型技術是數據運行的平臺和應用場景產生的根基，大數據技術、大算力技術和大模型技術的應用都要通過通信技術的連接來實現。

4.2管理和服務需求

圍繞圖書館管理和用戶服務需求探討智慧圖書館建設工作的著力點，要以問題為導向，著重解決圖書館發展面臨的問題。筆者梳理已有研究成果，結合圖書館社會功能及價值實現業務流程及其構成要素，立足圖書館工作實際需要，從智慧平臺的重構、數據建設、核心業務重組、環境管理智慧化、服務智慧化、館員培養等幾個方面加以探討。

4.2.1 智慧平臺的重構

當前圖書館以業務為導向的集成系統，如ILAS、Horizon等已無法勝任圖書館智慧管理的需求，面臨更新換代。新一代圖書館管理和服務平臺如Alam、Sierra、WMS和FOLIO等為智慧管理和服務帶來了更多可能[22]。一是具有協同性。要具備多元參與的協同性，如上海圖書館開發的FOLIO平臺，以社區協同為取向，由服務供應商與提供商、技術開發人員與專業圖書館員共同參與，旨在立足于既有業務并建立可持續的圖書館現代技術生態系統。要具備數據與技術的協同性，個性化、深層化和創新性服務是通過數據和技術等要素協同實現的，既要打破跨平臺、分布式、異構數據的壁壘，建立起多元合作、全網集成的智慧圖書館知識內容倉儲體系，相關檢索和分析技術也要具備實現跨庫使用數據的能力。二是應用拓展性。由于個性化、深層化和創新性服務的多異性，智慧平臺要具備搭載和運行各類服務App功能，通過開放合作提升個性化、深層化和創新性服務能力。國家圖書館提出的智慧管理系統的建設目標是“建設采用基于開放接口的微服務系統架構，支持各類跨平臺業務的靈活接人、集成管理與整合利用，支持不同部門、不同機構面向創新業務的獨立模塊開發\"[2]。三是泛在互聯性。要能實現人與人、人與物、物與物之間的互聯，使得任何人在任何時間和任何地點都可以實現與圖書館的無障礙交互[23]。

4.2.2 數據建設與整合

智慧圖書館最大的特征是通過人機耦合來實現智慧管理和智慧服務[23]，而“機”的運行是以數據建設為基礎的。數據建設的類型、數量、質量決定了智慧圖書館管理和服務的內涵、質量和水平。數據類型主要包括資源數據、用戶數據、環境數據。資源數據是開展數據服務、提供數據挖掘、研究數據間關聯等智慧服務的基礎；用戶數據是通過對用戶興趣、行為等數據的收集，為通過管理和服務模型優化管理決策和開展個性化服務提供支撐；環境數據是通過環境感知技術，利用物聯網的方法，實現圖書館與人連接，收集安全監控數據、用戶流動數據、資源利用數據、室內環境等方面數據，以調控圖書館環境，節約資源，是圖書館實現綠色可持續發展的必然要求[]。

實現數據整合是圖書館開展智慧服務的基礎性工程，然而，圖書館面臨的“信息孤島\"問題雖然多年來一直受到業界的關注，但由于資源所有權、資源開放和開放技術等問題，在現實層面如何整合紙質資源與數字資源、公共資源與商業資源、公共服務與增值服務，一直未得到很好地解決。數據關聯問題在實踐中雖做了很多有益的嘗試，比如超星發現、維普的知識圖譜等，但利用效果并不能完全令用戶滿意。數據內容挖掘基本依賴人力完成，自動知識發現機制和技術仍不完善，知識發現結果表達形式單調，可視化、圖譜化、場景化等表達方式仍未能充分實現。為此，解決好實現數據整合、關聯問題是智慧管理平臺的發展方向。

4.2.3核心業務智慧重組

在可預見的將來，電子資源還無法完全取代紙本資源，對紙本資源的加工、組織和利用仍是圖書館日常核心業務，仍占據著大量人力成本。如何實現紙本資源自助借還、自動分揀與傳送、自動清點與排架、無人值守等，以部分或全部實現對人力的替代，在圖書館智慧轉型過程中仍需要加以規范和推廣。當前，以RFID技術為基礎的智能書架和智能書車已經出現，智能盤點機器人和激光導航定位技術在紙質資源盤點和排架中都取得了較好的試用效果。相較于人工管理，不僅突破了時間限制，而且工作效率和準確率都大大提高。

4.2.4環境管理智慧化

環境管理既是圖書館資源管理需求，也是為用戶提供舒適安全環境、實現綠色發展的需要。環境管理是通過傳感器技術收集、分析和利用環境數據，達到環境管理智慧化。通常包括人臉識別系統、座位預約系統、門禁控制系統、防盜報警系統、視頻監控系統、溫度濕度控制系統、通風換氣系統、燈光照明檢測系統等。如丹麥技術大學利用環境管理數據模型收集圖書館整體生存環境數據，并將這些數據進行記錄、分析，根據分析結果進行圖書館環境的智慧化管理[]。

4.2.5 館員培養

智慧圖書館作為圖書館事業發展的一個嶄新形態，其運行機理，資源建構、所依賴的技術、服務方式方法都區別于傳統圖書館。作為智慧圖書館建設主體和服務主體的館員，面臨著能力重構的機遇和挑戰。作為建設主體，要具備新技術開發能力和新技術評估能力，研發和選擇適用于圖書館智慧轉型的新技術。作為服務主體，要具備5G/6G網絡、大數據、云計算、區塊鏈、物聯網、人工智能等關鍵數字技術的使用能力，同時，還要具備情報分析、評價、應用等創新服務和創新管理能力。

4.2.6 服務智慧化

圖書館社會功能與價值是通過滿足用戶服務需求實現的，因此，滿足用戶服務需求是圖書館智慧轉型的終極目標。用戶服務需求具有動態性和發展性，探討服務智慧轉型的著力點還應立足當前面臨的問題。目前，學界關注度較高的是如何實現服務個性化[3，）、服務深層化[1，4，23]、服務創新性[4.5.8]，這也是當前業界服務工作的難點和推動服務智慧轉型的著力點。個性化服務主要是通過對用戶興趣、行為等數據的收集和分析，一方面根據用戶需求分析結果，調整館藏結構和服務結構，另一方面根據用戶興趣愛好，開展精準閱讀推薦和信息推送的智慧服務。知識化服務是通過應用大數據、自然語言處理、語義網、知識圖譜及其他智能技術的成果，以實現資源的深度關聯、內容的挖掘分析和知識的有效表達3]。創新性服務主要是通過服務供給側結構改革，拓展服務邊界。如國家圖書館提出利用VR和數字孿生等技術建立數字孿生圖書館，為用戶提供沉浸式閱讀服務；學界對于人工智能生成內容（AIGC）、元宇宙、區塊鏈等新興技術在圖書館的應用場景也做了有益探討，不斷嘗試拓展圖書館服務邊界，開展創新性服務。

5 結語

當前，我國智慧圖書館建設還處于探索階段，對于如何建設智慧圖書館，業界還存在一些建設困境和建設誤區。筆者從系統論的視角，立足于圖書館社會功能及價值實現系統，運用系統結構、動力和調控理論構建出智慧圖書館建設分析框架，提出智慧圖書館建設要以圖書館社會功能與價值實現為目標，以新一代信息技術與圖書館社會功能及價值實現系統構成要素融合發展為路徑，以優化、替代和拓展圖書館管理和服務工作作為標準判定智慧圖書館建設工作的邊界。同時，運用系統動力理論，分別從技術應用、圖書館管理和用戶服務3個維度，分析智慧圖書館建設工作的著力點及其內涵。系統論的分析視角有助于業界從整體上厘清智慧圖書館建設工作的邊界和內涵。以需求為導向，對智慧圖書館建設工作著力點的分析，對于進一步推動我國智慧圖書館建設實踐也具有參考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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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結兵中共安徽省委黨校理論研究所，研究館員，研究方向：圖書館創新性發展、館藏資源建設與保護。

（收稿日期：2024-04-09；責編：婁明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