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華人華僑對七七事變的反應

Abstract：The July 7th Incident has aroused thenational crisis consciousness and strong patriotic feelings of the majority of overseas Chinese. Overseas Chinese generally believed that Japan wanted to make North China become the second puppet Manchuria through the July 7th Incident. On the occasion of the nation's peril， the overseas Chinese petitioned to convey the political demands of the Anti-Japanese Warto the National Government，hoping that the National Governmentcouldraisethebannerofthewholenation‘s Anti-Japanese War and lead the generals to resist the enemy.At the same time，the overseas Chinese immediately took action to prepare for thecause of the motherland‘swar of resistance fromallaspectsof human，materialand financial resources.They not only wanted to express their supportand care for the cause of the motherland's warof resistance，but also wanted to further pressure the national government. In addition，the overseas Chinese also actively worked for the Kuomintang and the Communist Party to cooperateagain，which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in promoting the formation of theanti-Japanesenationalunited front.

Keywords：Overseas Chinese;The July 7th Incident;Reaction;Anti-Japanese national united front

本文所稱的華人華僑是指生活在海外具有中華民族血統的人群。華人華僑與抗日戰爭一直是學術界關注的焦點議題。一方面，一些學者詳述了華人華僑對抗戰的支援和貢獻，此處不贅；另一方面，也有學者探究了國內外各方勢力對七七事變做出的不同反應。然而，關于華人華僑對七七事變的反應，目前尚無專題研究。本文擬在已有研究基礎上，通過臺北“國史館”館藏檔案、報紙報道以及時人回憶等資料，考察1937年7月至8月間，華人華僑對七七事變的反應，以彌補相關研究的不足和深化對華人華僑抗戰的認識。

一、憂心民族危亡的嚴峻形勢

華人華僑與中華民族血脈相連、文化同源，自近代以來始終密切關注中國的發展進程，積極探尋民族復興之路。七七事變爆發后，海外僑胞基于對時局的密切關注，持續為中國的抗戰事業建言獻策，展現出深厚的家國情懷與歷史擔當。

（一）關注七七事變后的抗戰局勢

九一八事變之后，日本以侵占的中國東北各省為“大本營”，踞東北而窺華北，視華北為囊中之物。為實施侵占華北的計劃，日本悍然發動了七七事變。七七事變發生后，祖國抗戰問題成為華人華僑議論的中心議題，華人華僑不斷省思日軍發動七七事變的目的。各種報刊資料是華人華僑密切關注七七事變后華北地區發展趨勢的重要途徑。在當時，香港《華字報》需每隔數小時發號外一次，而由印度尼西亞華僑創辦的《光華日報》《檳城新報》“每日出版號外，門庭若市，幾乎有應接不暇之勢。因消息快捷，記載翔實，深受各方歡迎。\"通過研讀報刊消息，廣大華人華僑認為日本早有侵略中國之野心。日本侵占東北后，便“視華北為滿洲第二”，想要“以九一八加諸東三省之手段，企圖攫取我華北\"4，于是“慫蒽冀察自治，毒化華北，催我民命，唆使偽匪犯綏，強侵領土。大批走私，破壞關稅。陸空操演，蹂我民田”。而日本發動七七事變，意在“趁歐洲局勢緊張，英美諸國無暇東顧之時，對我尋畔以為用兵口實，一則借此轉移彼國民視線以免國內政爭糾紛，一則狂于年來之常勝，思一鼓可以奮取華北以償其素愿。\"事變發生后，日本便準備武力打開華北缺口，迫使國民政府妥協談判，進而逐步蠶食和分化華北地區。長此以往，在中國大地，“除戰區外，無論何地日商，可自由貿易，日艦可自由來往，日諜可自由活動，甚而日軍可自由由海陸空增援，若此而與敵相持，安得不敗。及幸而言，和地方人民之損失不知凡幾，一協定成立，則種無數之巨天禍根”。7]

基于以上認知，諸多華人華僑認為國家生死存亡處于千鈞一發之際，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奮起反抗，國家除抗戰自救外，別無其他圖存之道。因此，華人華僑請求國民政府迅速與日斷交，并率領全國將士大張撻伐，共保國土。在華人華僑眼中，國民政府經過長期備戰，應該與侵華日軍有一戰之力。七七事變發生后，國民政府應立即限令日軍退出華北，若日軍執迷不悟，國民政府應迅速乘其大軍未集結完畢，將其武力驅逐，并且在精神上及物質上援助東北義勇軍，使東北義勇軍可以擾亂日軍后方，給予日軍壓力，同時將日本在華之種種不法行為如收買盜匪、武裝走私及迫使國民政府割讓或特殊化華北等證據盡量宣告于世界，爭取世界其他國家的支持與援助。如此，“戰端一起，日本貨品即失中國之市場，彼之工業必起恐慌。我之空軍蓄力多時，尤須及鋒而試，以振我軍威而奪彼之士氣”。華人華僑希望在此次戰爭中，全國將士精誠團結，奮勇作戰，不僅僅要保衛華北疆土不被分割，還要乘勝收回東北失地，使祖國領土保持完整。

（二）吁請國民政府奮起抗日

七七事變引起了華人華僑的強烈不滿，有的華僑抱頭痛哭，有的華僑高唱國歌，抒發自身的憤懣。他們深知國民政府對七七事變的處理結果事關中華民族的存續。鑒于九一八事變發生后，國民政府以備戰不足為由，最終使東三省淪陷，讓東北同胞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華人華僑十分擔憂國民政府仍像以往一樣，以國土主權之喪失來爭取“備戰\"時間。為表達自身對于七七事變的看法與建議，并在一定程度上制造輿論，向國民政府施壓，紐約中華洗衣作聯合會、紐約中華公所、旅菲太原堂、勃生華僑救國會后援會、印度南順會館、同德書報社、全歐救聯會、旅荷救國后援會、里昂中國學生會等世界各地的華人華僑團體紛紛致電國民政府，向國民政府上書請愿，表達自身的政治訴求，希圖通過輿論給國民政府施壓，讓國民政府帶領人民驅逐外來侵略者，實現中華民族的獨立與自強。

在請愿書中，世界各地華人華僑團體首先極力贊揚北平守軍二十九軍的英勇奮戰行為，他們認為七七事變發生后，二十九軍將士奮勇抵抗，國民政府應該對前線將士進行嘉獎，鼓勵將士英勇殺敵，收復國土。同時，他們也希望國民政府能夠動員全國人民抗戰，堅持抗戰到底，并“以武力抵抗日軍”，“迅派勁旅北上掃除倭氣”，°對侵略日軍迎頭痛擊，洗刷國恥。最后，他們還表示誓為祖國抗戰“后盾”，會竭盡所能在各方面支援祖國抗戰事業。

二、全面支援祖國抗戰事業

七七事變的爆發標志著中國全面抗戰的開始。在此民族存亡危急關頭，海外華人華僑不僅通過輿論聲援向國民政府施加政治壓力，更以實際行動投身抗戰事業。他們系統性地開展人力動員、物資籌措和資金募集等工作，構建起跨國支援網絡，為祖國抗戰提供了全方位支持。

（一）華僑青年回國參戰

廣大華人華僑聽聞七七事變，莫不憤慨，無數熱血青年紛紛請纓回國抗戰。馬來亞歸僑李介夫在回憶中談到華僑青年的心聲，“我們待不下去了，幾個青年人在一起商量：華僑都是黃帝子孫，亡國是全體中國人的奇恥大辱。我們不能在南洋茍且偷生，為了抗日救國，我們要回國去！\"11在當時，愛國華僑張瑞隆曾向緬甸華僑發出號召，動員有志的愛國青年回國參戰，獲得廣大華僑的熱烈響應，最終挑選160名華僑青年組成“緬甸華僑救國義勇軍”。張瑞隆不僅給這些歸國青年每人1萬港幣安家費，還帶他們在香港購買了各種武器。這支部隊跟隨張發奎所屬第四軍張德中部參加了淞滬會戰，作戰十分勇敢，一部分人壯烈犧牲。2同樣參加淞滬抗戰的還包括由16名華僑組成的“新加坡華僑決死隊\"，其中有15人在戰斗中為國捐軀。[13]

對于中國抗戰面臨的艱難困苦，諸多華人華僑早有預料。為解決戰士傷亡問題，世界各地華僑團體已經開始醞釀籌建醫療救護隊，準備令其返回中國戰場開展巡回醫療和服務工作。七七事變后不久，星洲華僑戰地服務團決死隊就踏上了回國的征途，他們一行16人于9月23日抵達國內，“旋即隨軍開赴東戰場，擔任救護、間諜、通訊、破壞等工作。其勇敢剛毅精神，備受稱贊。在京滬曾壯烈犧牲隊員9人。復于本年1月再赴西戰場，參加游擊隊，又有5人忠勇殉職”，至1938年8月，星洲華僑戰地服務團決死隊最終僅剩吳志強和傷殘的鐘英德女士2人。4此后，馬來西亞華人華僑組建的救護隊、印度尼西亞華人華僑組建的巴達維亞華僑救護隊等經過短期培訓后回國奔赴前線開展戰地醫療救護工作。

（二）踴躍捐款與認購國債

現代戰爭是綜合國力的全面較量，而經濟實力無疑是其中較為關鍵的因素。為了增強國家的經濟實力，華人華僑紛紛表示，“大敵臨前，死里求生，方有光明正大之路。吾人為國為族，生命何惜，財產何用，各盡所能，以御強敵，僑民誓為政府后盾”。1正是由于懷揣這種愛國情懷，世界各地華人華僑向祖國捐款形成了一股熱潮。僑領巨商、中小商人、工人、農民、師生等各個階層的華人華僑紛紛貢獻出自己的力量。僅在1937年7月間，國民政府就收到世界各地華僑的多筆捐款：12日，菲律賓、印度尼西亞等國華人華僑向祖國捐款共計2萬余元； ¹¹⁶¹23 日，泰國華人華僑捐款3000元，馬來西亞華人華僑捐款150元 ¹¹⁷¹28 日，越南華僑縮食兵災救濟委員會慈善會匯款大洋4000元。[18]

另外，許多華人華僑還積極認購國債。七七事變后不久，國民政府成立了戰時公債勸募委員會，并頒布了一系列公債勸募辦法和獎勵條例。1937年8月，國民政府發行了第一期救國公債5億元。華人華僑聞此訊息之后，認為“強鄰壓境，國勢貼危，毀家紓難，此其時矣”，19認購國債可以舒緩國家財政緊張的困難局面。著名僑領陳嘉庚曾在新加坡專門召集勸募公債僑民大會，宣傳購買公債的重大意義，動員和號召廣大華人華僑積極認購。他本人帶頭購債10萬元，與會的僑胞隨之認購二三十萬元。[2由于新加坡華人華僑率先在購買救國公債方面起到了表率作用，世界各地的華僑也都開始購買國債。國民政府發行的第一期救國公債，海外僑胞認購了半數以上。[21這對增強祖國抗戰力量起到重要作用。

（三）向祖國輸送抗戰物資

七七事變之后，華人華僑開始向祖國捐贈和輸送各種抗戰所需的物資，包括飛機、車輛、藥品、被服等。以藥品為例，在常年的戰亂環境下，國民政府本就無暇顧及疫病防治工作，國內有限的醫療資源只能用于南京、上海等為數不多的大城市，加上日軍殘暴地實施毒氣戰，致使國內疫病橫行，嚴重影響了民眾的日常生活和我國軍隊的戰斗力。為此，廣大華人華僑積極捐獻奎寧這種可以治療瘧疾的藥品。全面抗戰伊始，印度尼西亞棉蘭華人華僑即“成立籌賑會，除熱心籌捐回國賑災外，又以奎寧為當地出品，且今災區難民擁擠，醫院需用必多，故特向方隆制金雞納之某工廠接洽，以平素每千粒兌值六盾之金雞納丹，減為每千粒四盾廿九仙，由籌賑委員會之通過，先購一百萬粒，托巴城華僑機關，代寄送回國，分贈各紅十字會施用。\"22戰爭最殘酷的地方在于廣大將士的流血犧牲。為此，華人華僑通過募捐、購買等方式向祖國捐獻了大量戰場所需的藥品。在八一三淞滬抗戰之時，愛國僑領胡文虎及時將儲存在香港永安堂的一批價值8000多元的紗布急運上海，支援宋慶齡、何香凝組織的抗日救護隊。[23]

（四）游行示威和國際宣傳

七七事變后，世界各地華人華僑社團為聲援祖國抗戰，紛紛召開集會，動員民眾進行游行示威。僅在美國，1937年7月18日，華僑衣館聯合會就召開了抗日群眾大會，各界僑胞都有代表出席；8月12日，由旅美華僑統一義捐救國總會在美國三藩市中華大戲院發起和主持召開了抗日救國宣傳大會，參加大會的華人華僑多達2000余人。24然而，許多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從自身國家利益出發，實行所謂的“中立\"政策，實際上是默許了日本對中國的侵略，但他們又不得不面對情緒憤憑的華人華僑，擔憂華人華僑與日人日僑之間爆發沖突，從而引起社會動蕩。為此，部分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曾出言警告中日僑民，不允許其開展集會活動。1937年7月23日，新加坡之英國當局“因中日僑民于遠東政局巨變之際，情緒甚為緊張，已向該地40萬華僑及4000日僑發出警告”，聲稱“當局將處理激動不安現象之人。\"[25]

面對僑居國政府的干涉，眾多華人華僑仍然想方設法沖破當地政府的阻撓，上街進行游行示威。有親歷者回憶，1937年8月的一個下午，新加坡各界組織了一次聲勢浩大的抗日游行示威活動：“當群眾從四面八方涌上街頭時，英警當局的警車尖聲怪叫著開了過來，氣勢洶洶的警察揮舞著警棒，見人就打，企圖強行解散隊伍。面對警察的淫威，我們毫不畏懼，據理抗爭。我們的行動是愛國的、正義的，抗日的洪流是任何人也無法阻擋的。可警察蠻不講理，把我們推上警車，押送警局。警察的暴行并沒有嚇倒群眾，游行隊伍拒不解散，并振臂高呼，強烈要求釋放全部被扣押的人員。正義的力量是無堅不摧的，英警當局退讓了，不得不釋放了所有被捕的同志。\"2華人華僑的示威游行對動員當地民眾聲援中國抗戰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美國、英國等愛好和平的反法西斯人士也開始慷慨捐款，援助中國的抗戰活動。[2同時，具有國際統一戰線性質的反日援華組織“中美協會\"\"紐約美國中國人民之友社\"“英國中國人民之友社\"“加拿大中國人民之友社\"“華菲協會\"“中國之友社\"等團體紛紛成立，各組織團體通過開展各項民眾動員工作，推動了國際反日援華運動的進一步發展。[28]

（五）抵制日貨與推廣國貨

七七事變后，各地華人華僑社團廣泛活動起來，除了發動民眾捐款支援祖國抗戰、動員華人華僑青年回國參戰外，還領導民眾開展抵制日貨運動。在東南亞，菲律賓怡朗華僑后援會從1937年7月開始，就將抵制日貨作為自身支持祖國抗戰的任務，開始發動群眾抵制日貨。129在美洲，1937年8月9日，紐約中華商會召開抵制日貨討論會，到會僑商和僑胞一致要求抵制日貨，給日本以經濟上之打擊。[3在歐洲，1937年8月22日，六七百名僑胞匯集在里昂車站附近的一座電影院，舉行抵制日貨大會，大會明確提出了抵制日貨的具體辦法：“（一）登記存貨；（二）不再添新貨；（三）設法出賣已購存貨；（四）對少數未覺悟之商友，應先行勸告，如勸告不聽，仍執迷不悟，則可直視為漢奸，吾人不能以公民視之，消極處理辦法：凡彼對領事館有所請求，一概不接受；積極辦法：更可設法將之遣送回國。\"3絕大多數華人華僑認為\"替日寇銷一文錢的貨，即無異于幫助日寇一文錢去制造軍火殺我同胞，攻我祖國”，因此，各地華人華僑社團不僅號召“各商店不再販運日貨，各飯店各僑胞不再購用日貨，各商店原存日貨限期肅清”，還大力提倡購買、使用國貨，支持民族經濟的發展。[32l

對于華人華僑社團提出的抵制日貨主張，各地具有愛國情懷的華人華僑商人對此深表贊同，他們認為“如果中國被日本吞并了，我們變成了亡國奴，即使發了財，也沒有用”，于是自覺抑制日貨，推崇國貨。[33I在華人華僑的共同努力下，國貨在世界各地的銷售額大為增加。這在很大程度上從經濟戰線上打壓了日本侵略勢力，策應了祖國抗戰事業的順利開展。

總而言之，七七事變后，海外華人華僑全面支援祖國抗戰事業，既表達了對民族存亡的深切關懷，也旨在向國內民眾展現其作為抗戰堅強后盾的立場，并以此促使國民政府堅定抗戰決心。如美國紐約衣館聯合會在捐款時明確表示，其“不惜血汗之資，踴躍輸將”，正是希望國民政府能\"領導民眾堅決抗戰”。[34]

三、支持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

1935年8月1日，中共中央發表《為抗日救國告全體同胞書》（即《八一宣言》），首次系統提出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主張。這一綱領性文件傳播至海外后，立即獲得廣大華人華僑的積極響應與支持。七七事變爆發后，海外華人華僑團體更通過多種形式，不斷推動國內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正式形成，為全民族抗戰提供了重要助力。

（一）抗戰呼聲持續高漲

七七事變后，華人華僑為促進國民政府出兵抗日做了進一步的努力。法國里昂華僑在事變后不久即召開了全體大會，商討抗日救國事宜，并于第二日致電南京政府，提出“動員全國軍隊，武裝民眾一致抗日\"的主張，他們“極盼政府諸公領導全國共赴國難，一洗六年來之奇辱”。[357月10日，越南華僑發表通電要求抗日，請求國民政府“即下抗敵決心，總動員全國，驅逐暴敵，復我失土。\"[367月12日，留美之中國共產黨員召開緊急會議，討論援助國內抗戰辦法，決議致電國民黨、致公堂、憲政黨、中華民族革命同盟，建議召開各黨派聯合會議，實行海外各黨派合作，以便統一僑胞救國行動及便利動員華僑一切力量為抗戰后援。 ¹³⁷¹7 月13日，紐約工人部華人部、美洲華僑反帝大同盟聯合發表聲明，指出：“我們對于南京中央政府向日方提出理直氣壯之抗議及宣言出師赴援抗戰等表示熱烈擁護。 ¹³⁸¹7 月15日，旅菲太原堂致電國民政府，請求國民政府“斷然總動員對日宣戰，集中全國力量，收復失地，保全主權，雪恥圖強。\"39同日，新加坡華人華僑致電國民政府，懇請其“飭勁旅北上抗戰保領土主權之完整，作最后回頭之犧牲。\"[40l

華人華僑的這些通電和請愿書，不僅明確表達了他們希望實現全國各黨派、各民族團結起來共建祖國抗戰事業的心愿，也集中反映了華人華僑抗日御侮的堅定決心。更為重要的是，華人華僑的函電以及國內各階層民眾的抗日救亡活動融匯在一起，共同給予國民政府強大的壓力。

（二）敦促國民政府制定抗戰決策

面對日益高漲的民意，國民政府只能表示以后將堅決抗戰。7月13日，蔣介石致電宋哲元：“盧案必不能和平解決，無論我方允其任何條件，而對方目的，則以冀察為不駐兵區域，與區內組織用人皆須其同意，造成第二冀東，若不做到讓步，則彼必得寸進尺，決無已時。\"417月17日，蔣介石發表了著名的廬山演講，演講內容令華人華僑和國內各界人士無比振奮。如萬隆支部暨中華商會勵志社曾致電國民政府：“暴日侵凌，民憤難平。我中央決心抗敵，僑情快慰，僑民等誓為后盾。\"42但在此時，國民政府仍沒有放棄與日本和談的幻想，表示“在和平根本絕望之前一秒鐘，我們還是希望由和平的外交方法，求得盧事的解決”。[43因此，7月19日，國民黨冀察當局與日方簽訂協定，主要內容為二十九軍三十七師撤退至北平西苑。44國民政府的妥協退讓令華人華僑極為憤慨。7月23日，全歐華僑抗日救國聯合會、巴黎中華民國國民抗日救國會、巴黎中國書報社、旅法參戰華工總會、旅法華工總會、巴黎中國國聯同志會等華人華僑社團派代表8人至大使館請愿，請求大使館轉電國民政府，表示“就國家民族而言，生死存亡，在此一舉，就政府當局諸公而言，為功為罪，亦在此一舉”，應“迅速實行國共合作及其他黨派之合作，動員全國兵民，一致抗戰。\"45]

在這種情況下，國民政府要求全國民眾“必須嚴肅沉著，準備自衛”。[46然而，隨著時局的發展，日軍加緊了全面侵華步伐。隨著日軍在7月26至27日連續攻占廊坊、通州、團河等地，造成國民黨軍隊重大傷亡，蔣介石意識到避戰已無可能，如果再不順從民意進行抗戰，勢必會動搖政府的統治根基。在7月27日的日記中，他明確表示：“既遭此必不能免之戰禍，自當一意作戰，勿再作避戰之想法矣！\"47因此，7月29日，國民政府明令褒揚在與日軍奮戰中犧牲的第二十九軍副師長佟麟閣、第一三二師師長趙登禹，以彰忠烈。此次英烈表彰，一方面反映了國民政府聽從民意，肯定和贊揚了二十九軍和前線戰士的作戰功績，另一方面，又表明了國民政府的抗戰態度。當華人華僑聽聞此訊息后，歡呼雀躍。7月30日，中美泮大連華僑救國籌餉會電呈國民政府：“欣悉強硬抗日，僑等當按月助戰時軍餉，誓為后盾。\"48墨西哥中華商會也電呈國民政府：“聞悉日賊大舉入寇，我政府決心抗戰，華僑振奮，誓為后盾，請代慰勞前敵將士。\"[49華人華僑和國內各界人士的電文，進一步堅定了國民政府聯合各黨派人士實行全民族抗戰的決心。

（三）支持國共兩黨再次合作

對于國內外人士的抗戰呼吁，1937年8月1日，蔣介石曾明確表態：“人人激發自動奮戰精神，下定作戰決心，迅速完成各種必要準備，以抗御強敵。\"[50]8月7日，國民政府召開國防黨政聯席會議，正式決定對日作戰。51國民政府的抗戰號召令華人華僑歡欣雀躍。

與此同時，8月初，蔣介石邀請周恩來、葉劍英等人前往南京，就國共合作抗戰展開磋商。8月18日，國民政府最終同意改編紅軍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并任命朱德、彭德懷為正副總指揮。8月22日，南京政府軍事委員會正式公布紅軍的改編命令。9月22日，國民黨中央社公開發表《中共中央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翌日，蔣介石發表談話，實際上承認了中國共產黨的合法地位和國共兩黨合作抗日。《中共中央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的發表和蔣介石談話的發表標志著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正式形成。國共兩黨再次實現合作、共同抗日的消息傳到海外后，廣大僑胞歡欣鼓舞，奔走相告。菲律賓華僑勞工抵貨會給國共兩黨發來賀電，并懇請兩黨同志，貫徹密切合作，共同御侮，共同建立獨立、自由、幸福的新中國，還表示：“菲律賓華僑工人，誓與全體僑胞手攜手肩并肩地追隨兩黨同志共同奮斗。\"52總之，具有愛國情操的華人華僑曾竭力推動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形成。吳玉章曾對華人華僑做出這樣的高度評價：“海外華僑在推動統一戰線上，起著許多推動作用。\"[53]

綜上所述，縱觀華人華僑對七七事變的性質及發展態勢的認知與判斷，他們對國內局勢把握精準。在民族危難之際，廣大華人華僑挺身而出，他們或跨越重洋，或傾盡所有，都在為祖國抗戰做各項準備。尤其是以陳嘉庚、司徒美堂等愛國僑領領導的各地華僑團體，自覺肩負起“上達天聽，下表民意\"的使命和職責，他們為促成全民族抗戰，更是一面吁請國民政府聯共抗日，一面動員和組織民眾參與抗戰。華人華僑對七七事變的反應，不僅是對祖國深切關懷的體現，更是中華民族團結一心、共御外辱的生動寫照。同時，七七事變也是華人華僑全力援助祖國抗戰的起點。自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建立以后，世界各地華人華僑團結一心，積極踐行誓為祖國抗戰后盾的諾言，華人華僑對祖國的各項援助，極大激勵和堅定了國內各階層人士的抗戰信心，為祖國抗戰作出了突出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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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旅菲太原堂電國民政府，檔號：001-072470-00004-017，臺北\"國史館”藏。

[40]同德書報社電國民政府，檔號：001-072470-00004- 019，臺北“國史館”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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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冀察當局之親日分子簽訂賣國協定后，日寇并未撤兵反而續派大軍入華[N].救國時報，1937-08-25（1）.

[45]巴黎華僑赴大使館請愿[N].救國時報，1937-08-05（4）.

[48]僑務委員會委員長陳樹人函國民政府文官處為中美泮大連華僑救國籌餉會電稱愿按月助戰時軍餉錄電函達轉呈，檔號：001-072470-00006-071，臺北“國史館\"藏。

[49]僑務委員會委員長陳樹人函國民政府為接墨國參埠中華商會電請代慰勞前敵將士請轉呈，檔號：001-072470-00006-084，臺北“國史館”藏。

[51]黃自進.困勉記：下冊[M].臺北：世界大同文創股份有限公司，2014：571.

[53]沙健孫.中國共產黨史稿：第4卷[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470.

作者單位：1.河北地質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2.安徽師范大學歷史學院

（欄目編輯：苗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