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業企業供應鏈韌性對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研究

中圖分類號：F273.7 文獻標志碼：A DOI： 10.13714/j.cnki.1002-3100.2025.15.026

Abstract：Asglobalizationcontinues todeepen，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facenumeroussuply chainrisks.How toenhance supplychainresiliencetoaddresstheserisksandsubsequentlyimpactthefirm'stotalfactorproductivityisacriticalisuethat needs tobestudied.Thispaperuses datafrom A-share listed manufacturing companiesfrom 2013to 2022andemploysatwo -wayfixedefectsmodeltoempiricallyinvestigatetheimpactandmechanismsofsupplychainreslienceontotalfactorproductivity.Theresultsindicatethat：（1）Suplychainresiliencecanefectivelyimprovetotalfactorproductivityndthiscoclusion remainsvalidafteraseriesofrobustnesschecks.（2）Supplychainresiliencecanenhancetotalfactorproductivitybypromoting thefirm'sinnovationcapabityThisstudynotonlyenrichestheresearchonsupplychainresiliencebutalsoprovidesnewevidence on how supply chain resilience can contribute to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Key words： supply chain resilience;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innovation capability；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0引言

中共二十屆三中全會指出，“應健全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和安全水平制度”。供應鏈韌性作為企業供應鏈管理的一部分，指的是企業在應對各種不確定性和風險時展現的能力，對企業的生存和發展至關重要。此外，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著力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全要素生產率是指總產出中不能由要素投人所解釋的剩余，反映了技術進步、管理效率、制度改進、創新等因素的綜合影響2]。由此可見，供應鏈韌性和全要素生產率都是關乎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問題，共同構成了企業在面對外部市場變化和內部生產效率提升時的重要因素。在當前全球化深人發展的背景下，制造業企業面臨的供應鏈風險愈加復雜，包括自然災害、政治動蕩以及全球性疫情等突發事件，這些因素對供應鏈穩定性造成嚴重影響。如何在這樣充滿不確定性的環境中保持供應鏈的穩定運作，成為企業生存和發展的關鍵挑戰。因此，研究如何通過提升供應鏈的韌性來增強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顯得尤為重要。

目前，學者們對于供應鏈韌性的研究主要從概念和度量方式兩個方面展開。在概念相關研究中，供應鏈韌性的概念最早由Shef提出，經過Christopher et al的進一步完善，將其定義為供應鏈受到干擾后能夠恢復到其原始狀態或更加理想狀態的能力。在度量方式相關研究中，現有文獻主要通過五種方法來測度供應鏈韌性：通過核心能力測度、問卷分析法、因子分析法、仿真模擬法[9-10]和直接的定量指標測度[1I-12]。

部分學者從供應鏈視角探討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因素，認為供應鏈金融[1314、供應鏈數字化[、供應鏈關系[等因素均可以提升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也有學者從供應鏈韌性角度出發，研究其與企業績效的關系[1-8]，研究結果表明供應鏈韌性的優化有助于企業績效的提升。

綜上，現有文獻對于如何測度供應鏈韌性這一指標缺乏統一標準，部分文獻采用的方法也存在一定缺陷，如問卷調查法由于受訪者的虛假回答或不準確記憶而影響數據的可靠性和有效性，而仿真模擬法的建模過程十分復雜，數據的獲取也存在一定困難。同時，現有研究主要集中在供應鏈的其他因素與企業全要素生產率或供應鏈韌性與企業績效，尚未對供應鏈韌性與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關系進行深人的理論分析與實證研究。鑒于此，本文提出猜想，提升供應鏈韌性能夠顯著提高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

基于此，本文以2013—2022年中國滬深A股制造業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采用代理變量測度供應鏈韌性，運用LP法來測度企業全要素生產率，重點分析供應鏈韌性對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效應以及作用路徑。與已有文獻相比，本文的邊際貢獻如下：（1）有別于以往文獻聚焦于供應鏈金融、數字化、關系等因素對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本文從供應鏈韌性視角探究對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是對供應鏈領域研究的有益補充；（2）已有文獻大多采用問卷調查的方法來衡量供應鏈韌性，本文采用代理變量來測度供應鏈韌性，既不受受訪者主觀意識的影響，又具有較高的可靠性和標準化程度，對供應鏈韌性理論進行了必要的拓展。

1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1供應鏈韌性對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直接效應

資源基礎觀強調企業競爭優勢源自于其擁有的稀有、有價值且難以模仿的異質性資源，這些資源包括了技術知識、專利、品牌信譽、供應鏈網絡等。供應鏈韌性作為供應鏈網絡中的一個因素，指的是企業應對中斷風險的動態能力和抵御風險的能力[20]。許多學者認為供應鏈中斷會給企業造成巨大的財務和運營損失[21-3]。根據資源依賴理論，企業會采取各種措施來減少對單一或少數外部資源的依賴，從而增強其供應鏈的韌性。隨著全球商業的日益復雜，制造業企業面臨著許多不確定性，提高供應鏈韌性可以減少面臨供應鏈中斷的風險，幫助制造業企業更好地應對這些挑戰[24]。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提高供應鏈韌性可以推動制造業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提升。

1.2企業創新能力的中介效應

根據動態能力理論，高韌性的供應鏈能夠更快速地感知外部環境的變化和潛在風險，快速響應和調整產品和服務的創新，更好地整合和重組資源，促進企業在不確定環境下進行創新2]。融合資源基礎觀，供應鏈韌性作為一種獨特的資源，具備靈活性、應變能力和恢復能力。而具備高韌性的企業能夠更好地維持供應鏈的連續性和穩定性，為創新創造了一個更加穩定和可預見的環境。

供應鏈韌性對創新能力的潛在影響主要體現為：一方面，供應鏈韌性的提高能夠提高企業與合作伙伴的創新合作，不僅可以加速新產品的研發和推出，還可以通過規模效應為企業產品擴張提供驅動力，提升企業在供應鏈網絡中的不可替代性[26。另一方面，供應鏈韌性的提高也能夠推動新技術的應用和落地。面對外部環境的不確定性和變化，企業往往需要不斷地升級和優化自身的生產技術和管理方法，以應對市場的挑戰。

很多學者普遍認為創新能力能提高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2830]。根據內生增長理論，內生技術創新是促進經濟持續增長的基石，更是推動全要素生產率持續提升的關鍵因素[31-32]：（1）企業通過引入新技術、新材料或者新工藝，優化生產流程，降低成本，提高生產效率；（2）企業通過開發具有競爭優勢的新產品或服務，提高產品附加值，拓寬新的銷售渠道和客戶群，促進銷售的增長，提高生產利用率。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2：供應鏈韌性通過增強創新能力推動制造業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提升。

2研究設計

2.1樣本選擇和數據來源

本文以滬深A股2013—2022年制造業企業的數據作為研究樣本，所選用的數據來源于CSMAR數據庫。根據2012年證監會頒布的《上市公司行業分類指引》以及《國民經濟行業分類》（GB/T4754—2017），篩選出制造業上市公司相關數據。剔除ST及 ST^* 企業及其他數據嚴重殘缺的企業樣本，最終獲得了8340個有效值。

2.2變量說明

2.2.1被解釋變量：全要素生產率 （TFP ）

本文參考魯曉東等3的研究，使用LP法測算的全要素生產率作為被解釋變量，TFP是指總產出中不能由要素投入所解釋的剩余部分，因此利用下式（1）中的 ε 表示 TFP

式中： ε 為殘差項，包含了TFP的對數形式的信息； Y 為產出，用主營業務收入衡量； L 為勞動投入，用職工數量衡量； K 為資本投入，用固定資產凈額衡量； M 為中間產成品投入，用購買商品、接受勞務支付的現金衡量， i 代表企業， χ_t 代表年份。

2.2.2解釋變量：供應鏈韌性 （SCR ）

供應鏈韌性（SCR），包括客戶韌性（Downchain）和供應商韌性 （U_Pchain） 。借鑒鐘濤的做法，本文通過供應鏈波動率來衡量供應鏈韌性，即供應鏈韌性 ：=1? -供應鏈波動率。其中，供應商（客戶）供應鏈波動率 前五大供應商（客戶）的年度變動百分比絕對值/上一年前五大供應商（客戶）采購占比之和。

2.2.3 中介變量

企業創新能力（Patents）。本文借鑒黎文靖等的研究，通過企業當年申請的實用新型、外觀設計和發明專利的數量之和來衡量企業的創新能力，并在模型中進行對數化處理。

2.2.4控制變量

借鑒李長英等和潘愛玲等[3的相關文獻，選取企業層面的控制變量，具體包括：企業規模（Size）、企業年齡 （AGE） 、資產負債率 （Level） 、總資產收益率 （ROA） 、股權集中度（SHRL）、托賓Q值 （TBQ） 。主要變量定義如表1所示。

表1主要變量定義

2.3模型構建

2.3.1基準回歸模型

本文構建如下基準回歸模型來驗證假設1：

式中： i 代表企業， χ_t 代表年份， 代表用LP法測算的企業全要素生產率， SCR 代表供應鏈韌性，Controls代表前述一系列控制變量， μ_i 和 η_t 分別代表企業的個體固定效應和時間固定效應， ε_i，t 代表隨機誤差項。

2.3.2 中介效應模型

本文參考溫忠麟等提出的中介效應驗證方法，構建如下中介效應模型來驗證假設2：

其中：Patents代表企業創新能力， X_i，t 代表本文的一系列控制變量，其他變量與基準模型的含義一致。

3實證結果與分析

3.1描述性統計分析

表2描述性統計分析

由表2可知， 的平均值為15.019，標準差為0.875，說明TFP在樣本中存在一定的變異性，但整體上呈現出一定的穩定性。最大值為18.124，最小值為10.675，表明不同企業之間的TFP存在差異。中位數為14.951，與平均值的數值接近，表明數據接近正態分布。

3.2基準回歸分析

本文基準回歸結果見表3。列（1）至列（4）分別為僅包括解釋變量 SCR 、加入一系列控制變量、進一步加入年份固定效應、個體和年份雙向固定效應的逐步回歸結果。在這個過程中，供應鏈韌性 Ω（SCR） 對企業全要素生產率 的回歸系數皆為正數且顯著，說明供應鏈韌性的提高可以推動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列（2）至列（4）的 R² 值在0.7以上，說明模型的擬合程度較高，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對于TFP的解釋力較高。在列（4）中，加入了一系列控制變量，并且雙向固定了個體和時間，SCR的系數為0.2499，且在0.0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供應鏈韌性每提高 1% ，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也會隨之提高0.2499% ，因此假設1成立。

3.3穩健性與內生性檢驗

3.3.1穩健性檢驗

為了考察企業全要素生產率測量方法的差異是否會影響研究結論，采用FE法對企業全要素生產率進行再計量，并且以測量結果為被解釋變量再次做基準回歸檢驗。由表4中的列（1）可知，供應鏈韌性 的回歸系數為0.2605，且仍然在0.0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研究結果是穩健的。

表3基準回歸結果

注：括號內數字為 χ_t 值； ^*plt;0.1 ， ^**plt;0.05 ^***plt;0.01

表4穩健性檢驗結果

注：括號內數字為 χ_t 值； ^*plt;0.1 ， ^**plt;0.05 ， ^***plt;0.01 。

3.3.2 內生性檢驗

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緩解內生性，但仍然無法避免因遺漏變量或反向因果導致的內生性問題[3]。借鑒已有文獻[38-39]，選擇企業所在行業的其他企業的供應鏈韌性數值的平均值 （IV₁） 和供應鏈韌性滯后一期 （IV₂） 作為工具變量，通過兩階段最小二乘法（2SLS）來進行檢驗。從表4中的列（2）至列（5）可以看出，在第一階段， IV₁ 和 IV_α2 的回歸系數分別為0.836和0.271，且在 1%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在第二階段中，供應鏈韌性（SCR）的回歸系數分別為7.199和3.510，且在 1%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與基準回歸結果一致，表明研究結果是穩健的。

3.4中介效應

表5的列（1）是基準回歸結果，列（2）是供應鏈韌性對中介變量企業創新能力的影響結果，列（3）是供應鏈韌性和創新能力對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從中介效應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列（2）的SCR的系數為2.3590，且在 1%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供應鏈韌性對創新能力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列（3）的SCR和Patents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說明供應鏈韌性可以通過提高創新能力，間接提升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因此假設2成立。

4結論與對策

4.1結論

表5中介效應回歸結果

注：括號內數字為 χ_t 值； ^*plt;0.1 ， ^**plt;0.05 ^***plt;0.01 。

本文基于國泰安CSMAR數據庫，得到滬深A股2013—2022年制造業834家企業的平衡面板數據，將供應鏈韌性分為客戶韌性與供應商韌性兩部分，通過供應鏈波動率來衡量供應鏈韌性，運用LP法來測度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實證檢驗供應鏈韌性對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并通過替換被解釋變量全要素生產率的計算方法、運用工具變量法等方式來驗證結論的穩健性，最后探討供應鏈韌性是否能夠通過企業創新能力這個中介變量來提升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實證結果表明：（1）供應鏈韌性能夠提升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這一核心結論在穩健性檢驗及內生性檢驗后仍然成立；（2）中介效應回歸結果表明，企業的創新能力有利于供應鏈韌性提升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

4.2對策

供應鏈韌性能夠通過增強創新能力推動制造業的全要素生產率提升，因此基于上述研究結論，對制造業企業提出以下對策建議：（1）企業要建立多樣化的供應鏈渠道。通過與多家供應商建立合作關系，確保在某一供應商發生問題時，有其他供應商可以及時補位。通過評估供應商的質量、價格和交貨能力，選擇多個優質供應商，從而避免對單一供應商的依賴，降低供應鏈中斷的風險，增強企業的供應鏈韌性。通過發展區域性供應鏈，減少對遠距離供應鏈的依賴，提升響應速度和靈活性。盡量選擇本地或區域內的供應商，減少長距離運輸的時間和成本。（2）企業要提升內部生產和技術創新能力。加大對技術創新和研發支出的投入，在企業內部設立專門的研發中心或實驗室，配備先進的設備和技術，吸引高端技術人才，為持續創新提供硬件和軟件支持，從而提升自主生產能力，增強對外部資源的掌控。利用物聯網、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等技術，優化從研發設計、生產制造、庫存管理到物流配送的全鏈條供應鏈體系，減少不必要的中間環節和成本消耗，提高交易處理速度和執行效率，減少生產效率損失。（3）企業要加強國際合作和全球化布局。在全球化經濟日益深度發展的背景下，企業要在市場中保持競爭力，加強國際合作和全球化布局是至關重要的策略。通過與國際先進企業和研究機構的合作與交流，學習和引進先進技術和管理經驗，并在全球范圍內進行生產和供應鏈布局，企業可以分散風險，提升供應鏈的抗沖擊能力，進一步推動企業的可持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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