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樂演唱最重要的兩個部分是演唱的聲音和作品的處理。其中,演唱的基礎部分可分為通道、氣息、支點和咬字,此部分可統稱為“聲”,然后是“情”和“表”。將“聲”“情”“表”恰到好處地結合起來,就是一次“完美的演唱”。聲樂的演唱并不是人們單純理解的簡單的歌唱,它是一個需要系統學習和堅持訓練的過程。關于其內在結構,筆者認為可形象化為一座“金字塔”,具有清晰的層次劃分與分類邏輯。在作文字闡述之前,筆者想先用一幅圖來表達基本的概念。
一、歌唱的聲音
(一)歌唱的通道
通道:顧名思義,是指彼此之間來往暢通的管道。通道就像是開車前需要修一條筆直寬闊的路,歌唱也是如此,它需要一條暢通的管道,以便聲音和氣息放置其中。演唱者需要在吸氣前在腦海中構建有關通道的想象和概念,接著用打哈欠的方法在身體內吸開一條通道。我們要找到通道的位置——它就在我們身體的內部,它像一個長長的、深深的“空心圓柱”。而獲得通道的辦法則是利用u母音,如:wu、mu、nu、hu、tu等。常用帶有u母音的音節去練習發聲,并且注意氣息的方向,則能較快較好地獲得U通道。練習時我們可以采用由短到長的練聲曲,如:13" 53" 1-|、1234" 5432" 1-|、13" 5 i|7i76" 5432|1-|等。其中,保持頭腔、喉咽腔、胸腔、腹腔的彼此通暢是關鍵。沒有通道的歌唱會出現卡、擠、堵、浮的現象。其中,卡和擠是因為喉咽腔沒有充分打開;堵,大多時候是因為胸腔的吸開不夠;而浮,則往往是氣息沒有完全“落底”的緣故,也是我們常說的“端著唱”。
(二)歌唱的氣息
氣息在歌唱訓練中占據極其重要的地位。如果把歌唱比喻為行舟和開車,那么氣息則是行舟的河水,沒有水,船就無法行駛;沒有路,車子也無法通行。所以,沒有正確的氣息,也就無法歌唱。這樣說毫不夸張。
聲樂界普遍認同“氣息向下嘆”的原則。“聲音方向向上、氣息方向向下”,也是延續至今的一個演唱和訓練的標準。運用上述方法吸氣,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上半部分形成了一種“對抗”狀態。再加上我們在第一點中講述的通道,就會形成一個“有上有下”的、呈“對抗性”的“圓柱”。這時,我們歌唱的通道和氣息才能形成。此外,氣息是流動松弛的,切忌僵硬死板。向下嘆息的同時,需具備將聲音向上推送的對抗支撐力,并且聲音里是含有氣息的,不能相互分離。
日常訓練中,“急吸急呼”“急吸慢呼”“慢吸慢呼”都是我們的訓練方法。其中,“急吸慢呼”是最常用的。因為在演唱中,急吸容易獲得“深支持”,而慢呼才能獲得歌唱時的氣息保持,所以我們往往采用這樣的吸氣方式。
首先,用打哈欠的方式。眉頭提起、上口蓋向上打開,氣息呈反方向,向丹田位置吸入,吸的過程中注意吸氣的方向是向下的,切忌反向操作。其次,要注意氣息松弛,并有合適的力度。太松弛的氣息,不能將聲音支點和深氣息很好的結合起來,太用力的氣息又會形成過于僵硬直白的聲音,所以要松弛有度。最后,聲樂的技巧和難點,就在于我們對氣息與聲音相結合的控制能力,這是歌唱的關鍵,聲音的質量很多時候也取決于此。
(三)歌唱的支點
支點,也是我們俗稱的歌唱位置。它總的來說,有上中下三個支點以及大支點和小支點之分。
上支點:位于眉心,訓練時往往采用哼鳴,如“heng”“mi”“yi”等閉口類的母音。眉頭提起,上口蓋內部向上提起,聲音方向向上向外,從眉心穿出、透出,眉心感覺有微微震動。口型往往是外閉內開,專業上也常用“外笑里哭”來形容。外部表情呈微笑狀態,內部上后牙部分抬起,給掛高位置提供方便。此時音色偏明亮,具有穿透性。需要注意的是,聲音的訓練需要與氣息相結合,不能脫離氣息單獨存在。
中支點:位于胸口,往往支撐中聲區的演唱,屬于比較“實”的部分,也是聲音的“落腳點”與字的閉合處。中支點對作品中聲區的支撐和共鳴起到關鍵作用,也是流行唱法中常說的真聲點,是連接低音和中音的中間橋梁。從中支點向下嘆氣可獲得較結實的中聲區,常用“hei”“wei”類母音進行訓練,此時聲音音色偏實,具有支撐性,也是中低聲區的重要支撐點。
下支點:位于小腹(臍下三寸),屬于氣息的所在之地。氣息像樹根,必須深。正所謂根深則干壯,干壯則枝繁葉茂。氣息深、通道開、聲音位置好,就具備了良好的歌唱狀態。演唱時,除了寬闊流暢的通道,就是“上下拉伸開”的良好感覺。有了這樣寬闊和“對抗”的感覺,就基本可以判斷聲音的質量了。
大支點:亦位于胸口,像一個小碗倒扣,開放度大于小支點。適用于演唱音區寬廣、通道寬闊、氣息深厚的大型作品。如贊歌、頌歌、史詩類作品和歌劇,如《我心永愛》《鳥兒在風中歌唱》《我愛你中國》《我愛這土地》,歌劇《圖蘭朵》等。
小支點:位于鼻腔中部,點較小。多用于地方民族民間和富有地域特色一類的小型聲樂作品以及輕抒情女高音演唱的作品,如《茉莉花》《南泥灣》《猜調》以及歌劇《藝術家生涯》中穆賽塔的詠嘆調——《漫步街上》等。演唱時要注意鼻腔前后部分的打開,形成的面罩共鳴,不能捏著鼻子唱。
(四)歌唱的咬字
歌唱不同的作品時,咬字也不同。例如:對于意大利的歌唱作品而言,咬字吐詞主要是講究歸韻,需要大口咬清“a、e、i、o、u”五個母音。講究的是“圓潤”與“清晰”——即大口咬清,腔體通道的圓,咬字歸韻的圓潤和清晰。各個腔體互為通氣,咬字置于高位置,頭腔打開,在深氣息的支持下獲得良好的頭聲與胸聲共鳴。吐字歸韻一般較為靠后,腔體打開較寬,不刻意強調字頭。其中,閉口音需當開口音般演唱,保持通道呈開放狀態。
而對于中國作品而言,咬字吐詞則更強字頭—字腹—字尾結構,字頭清晰,字尾歸韻準確,發音吐字準確清晰。字頭清晰主要靠我們唇齒的力量和“面罩”(前半部)——唇、舌、齒為“咬字器官”完成聲母部分。后半部——口腔大牙抬起,咬字歸韻放在身體前半部。耳后和褲縫的后半部為氣息和共鳴區域,演唱時注意將字向上走、向前送,嘴不能開太大,口型應收一些,呈豎起來的打開狀,以集中聲音,清晰咬字。口型橫開會導致聲音分散、穿透力不夠、咬字不集中;發聲位置太靠后則易導致咬字含糊、音色沉悶、聲音“出不去”。所以,咬字放在“前半扇”、口型豎張、咬字吐字向前向外推送,為歌唱咬字的關鍵。
(五)聲區的統一性與技術技巧
聲區包括高聲區、中聲區、低聲區,目的在于實現“支撐”與音色的統一。三個聲區涉及頭腔、咽喉腔、胸腔和腹腔,四個腔體互為通氣是保證聲區統一的前提。例如,高聲區如果胸腔沒有打開,氣息不能落底,那么高聲區將是單薄、尖銳、狹窄的聲音,音域難以擴展;中聲區的演唱如若不能掛靠頭腔位置,僅依賴胸聲共鳴,則音色灰暗、渾濁、不清晰;低聲區則是指氣息的落底、支撐,無此根基如同無根之木,聲音將逐漸失去生命力。所以,演唱時,三個聲區相互通氣、連接、支撐、共同作用,是保證我們音色統一的重要前提。
技術技巧是指超越呼吸、共鳴、咬字等基礎訓練的高級演唱技巧,包括輕巧跳音、快速連續跳音、抒情長句帶高音、需強力支撐的演唱、氣聲多于力度的輕柔處理、激情高潮后迅速回歸的輕柔平靜、漸慢漸弱、弱起弱收、強起強收、漸弱至漸強再回漸弱、高弱(高音弱唱,需高超控制力),以及假聲、混聲(中高聲區連接過渡)、裝飾音(滑音、倚音、波音)等演唱技術。此部分屬聲樂高級階段,需專項訓練。
總的來說,歌唱的標準主要體現在8個字:通、松、實、柔、圓、活、純、亮。其中,“通”的通道不能出現卡、堵、擠、端的現象。“松、柔、活、純”必須氣息控制得當,松緊有度,力度均勻,各聲區收放控制自如,針對不同作品靈活調整氣息深淺。“圓”除了對通道的要求外,還需要各個腔體的統一和打開(頭腔、喉咽腔、胸腔、腹腔互為通氣統一),頭腔后半部提起打開并向面罩方向投射聲音。“實”依靠力度,“三點一線”(哼鳴點—胸腔支點—丹田點)統一連接,聲音與氣息比例得當(聲過多則干,氣過多則虛空)。“亮”要音色通透、明亮、悅耳,依賴位置(眉心哼鳴點)。哼鳴分小哼鳴和大哼鳴兩種,小哼鳴音色集中具穿透力,多用閉口訓練,適用于地方性、民間民歌;大哼鳴音色圓潤飽滿,要求打開頭腔后半部、抬起軟腭,多用開口訓練,適用于頌歌性或歌劇作品。以上均需結合鼻腔面罩共鳴。
二、歌唱時的作品處理
歌唱時,作品的處理與音樂的綜合素養是密不可分的。需要深入理解詞曲作者簡介、創作背景、作品風格與時代特征、詞作者意圖、曲作者相應的旋律設計(音準、節奏、旋律走向、高潮點)、歌曲整體與細節把握、曲式結構、和聲、縱向層次,并選擇恰當的思想情感與情緒進行演繹,以期打動聽眾。優秀的歌曲演繹,歌唱方法、基本功、技術技巧、控制能力與藝術修養缺一不可。如果說將方法、基本功、技術技巧、控制能力喻為骨架和血肉,那么藝術素養就是靈魂,是讓一首作品能活起來的生命力。缺乏靈魂、內涵、思想情感、豐富閱歷與藝術修養的作品,無法打動人心、引發共鳴的演唱,那便是不成功的。
以《我愛你中國》為例,《我愛你中國》(作詞:瞿琮,作曲:鄭秋楓)為經典愛國主義歌曲,系1979年電影《海外赤子》插曲,抒發海外游子對祖國的熾熱情懷。瞿琮老師系著名詞作家、軍旅藝術家、一級編劇、詩人、作家,代表作品有《我愛梅園梅》《帕米爾,我的家鄉多么美》《吐魯番的葡萄熟了》《藍精靈之歌》等。鄭秋楓老師為著名作曲家,創作了大量歌頌黨、歌頌祖國和美好生活的音樂作品,屢獲殊榮,1987年被列為中國十大音樂家之一,1991年起被選為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專家,2019年獲得“終生成就音樂藝術家”稱號,代表作品有《我愛你中國》《帕米爾,我的家鄉多么美》《中華之光》等。
《我愛你中國》由三個部分構成:第一部分是引子,節奏自由,旋律起伏寬廣,音調明亮高亢,歌詞借百靈鳥自由翱翔藍天引出對祖國深沉的愛,隨后大氣磅礴、層次豐富的交響樂間奏銜接引子與主題。第二部分是主題,其旋律先深情平緩,繼而逐步攀升至情感高點,后婉轉回落復歸平緩。歌詞描繪祖國壯美山河畫卷,抒發深摯愛國情,“我愛你,中國”的反復詠嘆深化升華主題。第三部分是結尾,其旋律高亢,用“啊”字再次抒情,將歌曲推向最高潮。結尾句“我的母親,我的祖國”以飽含深情的強音收束,傾瀉海外兒女赤子之心,引發強烈共鳴。
曲式為再現單三部(引子+A+B+A再現+結尾)。伴奏采用交響樂團編制:長笛與鋼琴鋪墊引子,樂團以磅礴氣勢連接主題;主題演唱時伴奏層次減弱;間奏再次以伴奏掀起高潮;全曲終結于高亢演唱聲中。演唱時,應采用既飽含深情又高亢激昂的情緒,準確傳達愛國主義思想和情感。技術上對氣息的控制、力度的把握、咬字的清晰、高中音的駕馭能力均有較高要求。
三、自然流露
歌唱的“自然流露”,是經歷“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還是山”三重境界后的返璞歸真,體現為平實、淡泊、清晰與自如。其根基在于扎實的基本功、準確良好的方法、嫻熟的演唱技巧與作品處理能力,以及深厚的藝術修養。既蘊含高超技藝,又不失自在清晰。此境界需勤學苦練、持之以恒,尤其需要方向準確,更要懂得取舍。藝見于德,也見于精,更見于自然。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未來,我仍會不忘初心、保持熱愛。在聲樂和音樂的領域不斷求知探索。爭取更大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