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痕考古

本文以德勒茲“褶皺”哲學為理論支點，構建版畫刀法的視覺考古學新范式。版畫刀法中的時空褶皺與符號重生場域，通過解析殲-20隱身戰機主題版畫中三星堆陶符的刀法轉譯機制（筆者暫稱之為“編碼刀法”），揭示藝術創作如何通過“時空褶皺”實現古蜀文明密碼與當代軍事美學的互文對話。研究證實：刀痕作為文化基因載體，在分層－展開的動態中形成“符號重生場域”，其創新性體現在三個維度：技術層面開創三維蝕刻與二維解構的雙重刀法體系；文化層面建立軍事圖騰與遠古符號的拓撲映射；政治層面構成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文明型國家”文明強國的視覺宣言。該實踐為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提供了跨媒介方法論，亦為國際藝術界理解中國軍事文化軟實力開辟新路徑。

一、一場跨領域創作的頭腦風暴

（一）創作契機：主體的選擇

2019年四川省文學藝術界聯合會啟動了“天府天工——四川工業題材美術創作工程”。以工業題材美術創作為核心，用藝術的方式向全國觀眾講述新中國成立以來四川工業發展的具體成果，強化“大國精神”在四川發展道路上的意念賦能，在此次的選題中，筆者選擇了中國殲-20戰斗機，它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裝備的首款第五代隱身戰斗機，其研發和生產標志著中國航空工業的重大突破，并在全球軍事格局中具有重要地位。殲-20由中國航空工業集團有限公司（AVIC）旗下的成都飛機工業（集團）有限責任公司（簡稱：成飛）研制生產。成飛是中國航空工業的核心企業之一，也是四川成為中國戰略腹地的重要因素之一。

2023年筆者以此為基礎繼續創作出系列作品《國家重器-殲20》成功申請四川省藝術基金項目現已結項。

（二）創作思路的形成：主體與形式美學相統一

在此次工業主題創作中，我選擇用版畫的形式進行創作，版畫的平面性以及靈活的畫面結構很適合無機體的展示和表現。根據殲-20戰斗機不同的技術特點、外形特點、功能特點進行分析構建畫面要素。

20世紀末至21世紀初，第五代噴氣式殲-20戰斗機橫空出世，被稱為超音速幽靈。它們采用大量新型合金、復合材料，噴涂吸波涂料，具備強大的紅外和雷達隱身能力；安裝大推重比發動機（動力系統-渦扇-15“峨眉”發動機），具備超聲速巡航能力；裝載先進的雷達和武器系統，具備超視距打擊能力；具有最先進的氣動外形、高超的操縱性和機動能力。第五代戰斗機強大的空中優勢，使其成為掌握戰爭制空權的殺手锏。筆者結合殲-20的外形和性能特質，試圖運用形式美法則對畫面中主體物（五代殲-20戰斗機）與背景進行正負形構圖設計，以殲-20戰斗機正、側、底面不同角度進行展示，與抽象概念核心技術術語進行一一具象圖式轉譯，比如：隱形機身各角度以“面”來展示；航空電子系統、飛控與信息化、數字電傳飛控系統、地面雷達設備以“線”（電路板電路圖）來展示；氮化鎵有源相控陣雷達（AESA）和電子元件以“點”（芯片圓點）來展示，形成點、線、面結合特征，點、線、面在面積數量比例上以1：2：3的量化進行，用對角線構圖、平行構圖、仰視、平視、俯視的各種不同的角度進行排列組合，并結合空中形態、地面陰影和其他相關設備進行融合，從而打破寫實性單一外形特征的描繪，在國家重器軍事武器的視覺上進行藝術性探索，形成系列組畫版畫作品。

由于選擇的是版畫形式，設計稿和最后作品呈現的面貌是不同的，絕版套色的獨特性在于套色木刻版畫通過分層雕刻、多次套印形成復雜色彩，而“絕版”技法要求創作者在單板上逐層刻印后銷毀原版，最終成品不可復制。這種“一次性”創作與殲-20的“唯一性”形成互文，強化了作品的稀缺性與儀式感。

二、漫游歷史海洋：尋找古蜀文明與現代文明的時空褶皺

版畫藝術的興衰取決于特定的歷史條件，不同時代的社會生活內容決定著藝術家的創作思想與題材范圍的選擇，也是藝術作品形式變化與技術發展的推動力。如明代木刻的發展，之所以達到鼎盛時期，正是由于生產力的解放及工商業興旺發達，尤其資本主義萌芽的出現，直接刺激木刻印刷業，使其分工更加專業化，促進了不同風格流派的競爭。它是以較長時間的社會穩定為背景的。清代民間木刻年畫的形式，反映了群眾的理想與愿望，滿足了他們的審美需要，同樣離不開社會生活的推動。我國新興木刻運動的產生，正是由于新民主主義革命的需要。今天的文藝事業在有利的條件下也取得了不同程度的進展，版畫藝術面臨著從作品內容到形式的革新。

用傳統版畫工藝表現現代戰機，既是對非遺技藝的活化傳承，也打破了傳統藝術僅能表現歷史題材、人物題材、風景題材等刻板印象的桎梏，是當代青年藝術家對國家重器軍事武器專題性創作的創新嘗試，思考如何在刀法技法上形成自己獨特的刻制語言。基于民族富強、文化自信的角度開始思索與中國歷史傳統文明的時空碰撞，以達到創新獨特的視覺經驗。

由于殲-20戰斗機研發生產都在成都，對蜀文化的脈絡梳理首當其沖。翻閱相關資料，重大考古事件映入眼簾：1929年，在今四川廣漢三星堆遺址，當地農民發現陶器碎片。1980年開始較大規模正式發掘。1986年，考古人員在此地挖出兩個祭祀坑，坑內除出土大量青銅器、金器外，還散落著大量陶器碎片。經考古人員收集整理，在陶器碎片上發現7個刻劃符號，各自獨立存在于陶器碎片上，互不連屬；似文字，因此有人稱它為陶器符號，簡稱陶符。但也有人認為是陶文。這些文字的字形和甲骨文、金文等漢語古文字關聯。專家認為解讀出這7個符號意思，對于解開三星堆從發源到興盛再到滅亡，這整個文明史的過程有非常重大的意義。

這七個尚未破解的陶符，作為一種從先古人類就產生的視覺記憶，不但標志著人類使用工具脫離動物屬性的歷史性進步，也是人類文明的淵源起點，其獨特而簡易的抽象化符號化形式，是否可以形成一篇神秘的篇章成為殲-20戰斗機的五彩霞衣？既對應其“隱身術”的神秘迷彩衣，又帶有古蜀文明的基因，在刀法技術上也是具有可行性的。處理后融入殲-20的版畫創作中，既能保留古蜀文明的原始野性，又能賦予其科技未來感，形成“傳統密碼”與“現代編碼”的對話。

三、刀法解構：殲-20版畫“編碼刀法”的誕生?

傳統木刻版畫刀法的形成與刻刀物理屬性有關。目前常用的刻刀有：圓刀、角刀、方刀、斜口刀、平口刀?、排線刀等。在刻法上又分：?推刻、?挑刻/點刻、?暈刻、?顫刻、?搖刻、?鏟刻、?刮刻、?單刀刻、?寫實刀法等。通過賞析學習國內外大量作品，各種刻刀的運用、刻法所產生的畫面效果通常是較為單一統一的紋理肌理，如各種線（直線、弧線、交叉線、虛線）紋理、點（圓點、三角點、方口點、釘頭點）紋理或點線結合組成有規律紋理肌理來形成不同黑白灰的塊面效果進行陰刻陽刻技法的表現，內容清晰可見，較容易識別。

刀法表達情感的認知，經過了構圖安排、黑白、線等的謹慎處理階段，版畫的制作開始了，刻刀凝聚者構思的全部要求進入了創造的階段。俄羅斯作家托爾斯泰曾說：“藝術是人類的活動，即一個人將自己內心的感受傳授給理解他情感的人們。而另一些人也產生這種感情，并接受這種感情的體驗。”木刻刀法即承擔著形象與情感的表達任務，它對于一幅作品的成敗也有決定意義。畫家利用不同刀具的特點，發揮刀法組織的豐富多樣的變化，來表現自己作品的情感和氣質，塑造動人的形象。不同刀法變化表現了各類繁多作品的情感特點，當形式與情感一旦與畫家的強烈表現意識結合起來，木刻版畫作品就會表現出動人的力量。

“編碼刀法”就是從作品的內容和形式承擔著形象的兩個因素的辯證關系中形成的一種新型的組合刀法，受AI的運作原理啟發：不同的算法會產生不同的結果。筆者在處理殲-20大面積機身隱身涂層部分這一國家核心技術的刻制過程中，運用三星堆7個至今未解的神秘陶符圖案的筆畫特征，聯想想象形成更多的三星堆字符編碼，產生自己獨特的算法（刀法）覆蓋在整個殲-20戰斗機的表面，進行重新編碼，形成它獨特的“外衣”，由此“外衣”將產生更多符號學理論上疊加出的新內涵。同時這也是全新的刀法方法論，從單純的紋理肌理刀法進化到具有單純創意圖案的“編碼刀法”，這種圖案編碼的代碼可以由主題創作需要而進行自主“褶皺”為創作所需，承載更多的不同的意義。

四、文脈傳承弦歌不輟，古老文明開拓創新的藝術性表達

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從中華五千多年文明的積淀中汲取人文精神、道德價值、歷史智慧等精華養分，引領新時代中國闊步實現民族復興的偉大征程，以更加堅定的文化自信、更加昂揚的精神面貌，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書寫社會主義文化強國建設的絢麗新篇章！

當今天的國家重器與古蜀文明褶皺碰撞的時候，二者相互賦能，相互承載的歷史性的高光時刻，其光芒萬丈，直沖云霄，聞名遐邇于海內外。從考古到未來，三星堆考古近年來的重大發現（如黃金面具、絲綢殘留物、神秘符號）不斷刷新國際認知，而殲-20的列裝則標志著中國尖端科技的突破。兩者的結合，實質是通過“考古自信”與“科技自信”的雙重敘事，構建完整的民族文化文明自信的精神圖譜。在全球化語境下對抗文化單極化，這種創作以東方美學語言回應西方主導的現代性話語，既避免陷入民粹主義，又以文明厚度消解“傳統VS現代”的二元對立。形成3000年的中國歷史不同時期的高度（政治、文化、科技）文明的褶皺疊映。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站在中華民族和中華文明永續傳承的戰略高度，就弘揚和發展中華文化提出了一系列重要論述，為堅持和發展馬克思主義文化理論作出重大原創性貢獻，為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尋找源頭活水、指明前進方向。“我們五千年的文明，我們要尊重，也要弘揚，把它里邊精華的東西和我們現在所堅持的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方法結合起來，這就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這一思想指導下的藝術實踐以三星堆文字符號為紐帶，激活了中華文明早期對神秘力量的崇拜與對技術革新的追求，與殲-20所代表的尖端軍事科技形成跨越時空的呼應。三星堆符號的抽象性與象征性，被解構重組為現代戰機的視覺語匯，既延續了商周青銅紋樣“鑄器銘史”的傳統，又以藝術手法重構了“國之重器”的文化意涵。這種創新印證了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歷史自信”理論——中華文明從未中斷的連續性，為當代創新提供了深厚的文化根基；而殲-20的強勢介入，則凸顯了中國共產黨領導下軍事科技從“跟跑”到“領跑”的歷史跨越，使版畫成為記錄民族復興進程的立體史冊。

以開放的文化心理更新創作觀念，創作時代特色版畫。現代藝術開放性是針對古典形態的規范性、傳統形態的經驗性而言，開放文化心理亦非無源之水，與后兩者又緊密相關，是利用與互促以期達到對藝術的推動。開放性使藝術家獲得了獨立自主的主體地位，創作的自為性發展更普遍更突出，在前人創造的成就、流派方面推陳出新、不斷變革。本次藝術創新實踐，突破傳統版畫的敘事框架，探索出“編碼刀法”的新范式。通過將三星堆文字符號的線性韻律轉化為刻畫戰機高科技機密型機身的置換刀法，既保留了傳統版畫“以刀代筆”的寫意精神，又賦予工業美學以神秘古樸的質感。金屬蝕刻與木版拓印的技法融合，使殲-20的科技冷峻與三星堆符號的原始溫度形成美學張力，創造出兼具力量感與哲學性的視覺語言。這種探索不僅拓展了版畫藝術的表達邊界，更構建起傳統文化符號參與現當代藝術話語體系的有效路徑。中國正處于民族復興的關鍵階段，軍事強國與文化強國的同頻共振，這些藝術實踐不僅強化了全民國防意識，更通過視覺符號的傳播構建了文明強國的國際話語體系。這種以文化自覺引領軍事文化創新、以軍事實踐反哺文明傳承的發展邏輯探索性藝術創新實踐本身已成為文化自信的生動注腳。

結語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是中華民族近代以來最偉大的夢想。可以說，這個夢想是強國夢，對軍隊來說，也是強軍夢。”中央軍委辦公廳日前印發《繁榮發展強軍文化實施綱要》指出，強軍事業呼喚強軍文化，強軍文化匯聚強軍力量。在黨的科學理論指引下，波瀾壯闊的強軍實踐孕育形成了具有我軍特色、彰顯時代精神、支撐打贏制勝的強軍文化，賦予我軍自信自強、敢斗善斗、奮進奮發的嶄新精神氣質。當殲-20的科技符號與三星堆的文明密碼在版畫維度完成基因重組，既印證了中華文明“守正創新”的內在生命力，也向世界展示了中國軍事硬實力與文化軟實力的協同發展。這種“編碼刀法”融合創新證明，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不僅能延續歷史記憶，更能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提供具有東方智慧的視覺方案。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的“文化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這場跨越三千年的藝術對話，正是新時代中國立足歷史縱深、面向未來創新的文化自覺的完美詮釋。未來，在習近平總書記的指引下，繼續深化軍事與文化的跨界融合，讓五千年文明積淀與現代化強軍實踐共同奏響民族復興的時代強音，為人類文明新形態貢獻中國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