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復雜適應系統理論的茶村可持續發展路徑研究

中圖分類號：F323 文獻標志碼：A DOI：10.19345/j.cnki.1674-7909.2025.14.006

文章編號：1674-7909（2025）14-34-4

0 引言

改革開放以來，快速工業化與城鎮化推動中國經濟社會發展水平不斷提升，然而城鄉發展差距大、區域發展不均衡、農業基礎薄弱等問題依舊突出[1]。受城鄉二元結構的制約，我國農村空心化、人□老齡化和產業結構失衡等問題日益嚴重。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深入推進，鄉村旅游展現出強勁活力，在促進農村經濟與社會發展等諸多方面成效顯著[2]。多地茶村正在經歷從傳統種茶業向茶文旅融合發展的深刻轉型。現階段，茶村發展多依賴單一產業或政策驅動，難以應對市場波動、生態約束及社會需求多樣化等挑戰。

茶村作為兼具經濟生產、文化傳承與生態保育功能的典型村莊類型，其可持續發展對鄉村振興具有重要意義。然而，現有對茶村的研究多聚焦于經濟、技術和產業鏈3個層面，如產業融合在茶村發展中的主導占比、茶旅耦合協同度、產業鏈條的延長等，仍缺乏對茶村系統整體適應機制的深入探討。研究以文縣馬家山村為例，結合復雜適應系統（CAS）理論框架，系統分析了其近20a的演化路徑，揭示政策、主體行為與外部環境交互作用下的適應邏輯。

研究結果表明，茶村的演化與主體、要素流動、動態反饋等密切相關。研究成果拓展了CAS理論在鄉村中的應用邊界，為鄉村茶旅融合、生態價值轉換及城鄉要素流動提供了相應策略。

1復雜適應系統視角下的茶村

1.1鄉村產居關系的復雜適應特征

復雜適應系統理論由美國學者HOLLAND3于1994年首次提出。該理論的核心思想是：在復雜適應系統中，具備適應能力的人被稱為適應主體，他們是組成復雜適應系統的關鍵要素。適應主體具有適應性和學習性，在面臨新“輸入\"時，會通過互動協作，生成新的治理規則，增強其自身適應能力，從而使適應系統變得復雜。該系統只適用于具有復合聚集、非線性、流、多樣性、標志、內部模型和積木等7個特征的主體。分析茶村系統與復雜適應系統的兼容性，發現茶村系統與復雜適應系統的基本特征高度契合（如表1），這為揭示茶村演化過程與機制提供了全新的視角。

1.2茶村系統的結構與適應機制

基于CAS理論，茶村的結構可以看作是多個適應性主體相互作用形成的復雜適應系統，其結構可劃分為四大子系統：茶產系統、外部環境系統、多元主體系統和社會文化系統（如圖1）。在茶村復雜適應系統構成中，茶產系統作為構成的基礎，為鄉村經濟發展和居民生活提供支撐，也是茶村發展的“標志”；外部環境系統是形成的背景和前提；社會文化系統是茶農生產生活方式的載體；多元主體系統是鄉村發展的核心動力。4個子系統通過物質、能量、信息等要素的交互作用，使整個茶村體系呈現有序發展與動態平衡，從而推動茶村的可持續發展。

表1茶村演化與復雜適應系統理論的基本特征及兼容性分析

茶村系統的適應機制可以從宏觀和微觀2個角度來分析。宏觀上，主體和環境之間相互影響，各主體之間通過合作與協調，共同推動鄉村產業的發展；微觀上，個體的適應過程包含了適應、行為調節和信息回饋3個階段，政府、茶農等主體通過與環境的互動，根據市場需求等環境變化調節自身行為，從而影響整體產業的發展進程。

2CAS理論框架下馬家山村演化分析

2.1馬家山村概況

馬家山村位于甘肅省隴南市文縣碧口鎮，地處秦巴山區，氣候溫潤，林木覆蓋率高，適宜種植茶樹。當地在清代已有茶樹種植，2000年后開始規模化發展，形成以龍井茶為核心的產業體系。馬家山村通過舉辦采茶節、茶文化展覽，弘揚傳統制茶工藝，成為文化傳播窗口。村內保留了祭山神、龍池祈福等習俗，體現\"人茶共生\"的生態智慧。

2.2茶村演化分析

隨著時代的變遷，茶村的演變也反映了茶文化的創新與發展。根據實際，將馬家山村的演化分為生存優先期、轉型發展期和振興深化期。

圖1茶村復雜適應系統框架

2.2.1 生存優先期

2010年以前，馬家山村處于生存優先期。2000年，馬家山村僅有31戶91人，人均收入1662元。2002年全面推廣種茶后，村民獲得了數萬元的回報，產業基礎逐漸穩固。但2008年的汶川地震對馬家山村造成了巨大沖擊。地震導致茶園受損、交通中斷、人口外流，茶葉運輸和銷售受阻，短期內經濟收入銳減。

在此階段，茶產業的發展以政策驅動為主要特征。2002年前后，文縣對馬家山村進行政策扶持，通了自來水，修繕了通村公路，村內經濟高度依附傳統茶產業，且收益遠超周圍其他村落。2006年，馬家山村成為隴南市的小康示范村。但受地形條件影響，村民日常出行不便、系統開放程度不足、能量流動單一等問題導致村民適應性創新受限。2008年的汶川地震使村莊整體發展受限。在此階段，該村整體處于政策主導的量變積累階段，主體適應效果初顯，子系統之間能進行良性互動。

2.2.2 轉型發展期

2010一2020年，馬家山村處于轉型發展期。村內開始探索發展旅游業，適應新主體“游客”出現，政府主導與村民自發性運營同步推進，茶農主體能動性及好客意識增強，促進聚集要素流動，推動產業優化升級。2010年中央一號文件明確資源向農村傾斜，推動現代農業裝備升級和農村民生改善[4]。隨著基礎設施建設不斷完善、公共服務水平持續提升及財政扶持力度不斷加大，鄉村旅游逐漸受到社會各界重視。2017年，鄉村振興戰略的提出為鄉村發展注入了全新動能。在這一系列外部環境的驅動下，村內發展態勢發生了顯著變化。

在此階段，政府扶持是村莊系統演化的主導力量，少部分茶農的自發性成為輔助力量。面對外部環境的變化，當地政府積極回應，從生活、生產2個方面加快了發展步伐。在生活方面，原有的居住空間全面重建升級，鄉村建筑風貌實現了統一。針對人居環境方面的突出問題，政府相關部門整合資金，完成了通村公路的拓寬工程、網絡覆蓋工程和灌溉設施建設工程。村民的生活水平在此階段得到顯著提升。在生產方面，馬家山村在2016年被列為省級重點幫扶村，同時成為國家地理標志產品“文縣綠茶”的主產區之一。發展鄉村旅游業是農村產業結構調整、鄉村文化生態重塑、鄉村振興實現的重要途徑。在此驅動下，部分村民開始自發探索旅游業發展路徑，將自家新房改建成體驗式民宿。在這一階段，村內產業已形成規模化發展態勢，部分外出務工人員返鄉。在此時的茶村復雜適應系統中，游客流、人才流、要素流流動加快，系統從封閉走向開放。

2.2.3 振興深化期

2021年至今，馬家山村處于振興深化期。隨著適應新形勢的主體不斷涌現，政府的有效引導及多樣化的市場營銷策略，成為推動產業發展的主要動力，茶農的主體意識也隨之增強。多元主體之間及各主體內部均積極響應外界變化，這一態勢加速了茶村的演化進程。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堅持以文塑旅、以旅彰文，推進文化和旅游深度融合發展。這將文旅融合的創新發展推向了高潮，出現了大量現象級文旅融合項目[5]。同時，外部環境的變化及由此產生的各類訴求，為茶村的演化注入了新的發展能量。

在此階段，多元主體的交互作用成為村莊演化的主導力量。馬家山村在2021年起被納入省級鄉村振興示范村創建計劃，村內基礎設施升級、人居環境整治和產業融合發展成為主要目標。2023年，馬家山村被評選為\"中國美麗休閑鄉村”，茶產標志顯著。同年，文縣景順公司作為石龍溝景區開發的主導方，同步推進了馬家山村的康養旅游基地打造工程，目前已投人運營旅游接待站及民宿集群。茶農組建了茶業合作社，創建了“夢境山水\"茶的商標，推行了“黨支部 + 合作社 + 基地 + 農戶\"模式。不同主體在該階段不斷摸索，形成了適應發展的“內部模型”，以更好地適應外部環境的變化。在多元主體的交互下，茶村的空間逐漸得到優化。

3馬家山村可持續發展策略

3.1強化多主體協同機制，強化“聚集效應”

現階段，馬家山村的發展由多元主體協同推進。為進一步優化多元主體的協同機制，應建設資源整合和利益共享的良性平臺。政府相關部門發揮頂層設計和政策支撐作用，同時也是企業和茶農之間的橋梁。政府相關部門通過出臺政策、制定發展規劃、協調資源分配等方式，為馬家山村的發展提供方向指引和制度保障。企業作為運營主體，應明確茶農的真正需求，切實推進項目實施與市場化運作，并通過引入先進技術和管理經驗，提升茶村的產業競爭力和經濟效益。茶農作為茶村發展的參與者和受益者，要提升自身文化素質和參與意識，并通過土地流轉、勞務輸出、產品銷售等方式促進茶產業發展，共享發展紅利。

3.2深化“流\"要素循環，提升系統動能

馬家山村的發展離不開各子系統之間“流\"要素的循環。其中，物質流、信息流、人才流是主要動能。在物質流方面，先進的農業投入品可以提高茶葉產品收益和附加值，提升整體品質。在信息流方面，基于大數據的精準宣傳推廣能夠提高當地的知名度。在現有甘肅隴南大數據平臺的基礎上進一步整合數據，可以實現精準的供需匹配。在人才流方面，積極與高校合作，打造茶旅研學一體的發展路徑，并借此機會學習民宿管理、電商運營、茶藝文化等，為現有茶村注入新活力。通過對“流”要素的優化，茶村增強了復雜系統的動態適應能力，可以更好地應對市場變化和環境挑戰。

3.3構建多元化生態，增強\"多樣性\"韌性

馬家山村現有良好的生態基底，應在保護的基礎上合理利用生態資源進行發展，以提升發展的穩定性與可持續性。目前，馬家山村通過國家綠色食品認證的茶園已有 57.3hm² 。當地應繼續學習和推廣綠色技術，打造生態茶園，提高茶產業的生態價值和可持續發展能力。馬家山村應在現有文旅產業發展的基礎上，打造“韌性景觀”，融入“海綿城市\"理念，打造雨水花園和生態溝渠，強化生態基底，并在茶園中保留適當非生產空間，以應對災害的發生。馬家山村應在生態產業化和產業生態化的雙向作用下，增強系統對外部沖擊的適應能力，避免路徑依賴。

4結束語

研究基于復雜適應系統理論，以茶村為對象，對其基本特征、結構組成及適應性機理進行深入剖析。茶村的演變是一個多維度、多子系統開放的系統，具有復雜性。根據馬家山村演化過程中的關鍵事件、產業系統的擴張、適應主體的涌現，將馬家山村的演化分為生存優先期、轉型發展期和振興深化期。這揭示了茶村的演化過程是一個動態持續的過程，在后續發展中應發現并順應系統的演化規律。

參考文獻：

[1]顏苗苗，梅青，王明康.復雜適應系統理論視角下的鄉村旅游系統發展研究：以山東省淄博市中郝峪村為例［J].地域研究與開發，2021，40（5）：125-130.

[2]文琦，鄭殿元，施琳娜.1949—2019年中國鄉村振興主題演化過程與研究展望J.地理科學進展，2019，38（9）：1272-1281.

[3]HOLLAND JH.Adaption in Natural and ArtificialSystem[M].Cambridge：MITPress，1992.

[4]李劍鋒，黃泰圭，屈學書.近30年來我國鄉村旅游政策演進與前瞻[J].資源開發與市場，2019，35（7）：968-972.

[5]許春曉，馮學鋼，蔣依依，等.文旅深度融合與資源創新利用：熱現象與冷思考[J.自然資源學報，2025，40（4）：876-900.

Research on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Pathways of Tea Villages Based on Complex Adaptive System Theory

-Taking Majiashan Village in Wen County as a Case Study

HE Mengting XIE Xiaoling

School of Architecture and UrbanPlanning，Lanzhou Jiaotong University，Lanzhou 73oo7o，China

Abstract： This study investigates tea villages'sustainable development through complex adaptive systems theory，employing Majiashan Village as a case study. Cultural tourism serves as a foundation for high-quality rural development，reshaping socioeconomic dynamics.Through fieldwork，interviews，and geospatial analysis （Google Earth Pro），the research delineates the village's threephase evolution （\"survival-priority period\" \"transitional development period\" and \"revitalizationdeepening period\"），revealing adaptive mechanisms between policies，agency，and environments.The findings demonstrate how tea villages integrate economic production，cultural preservation，and ecological functions，proposing resilience strategies to inform rural revitalization through agro-cultural system optimization.

Key words： complex adaptive systems; tea villages; optimization strategies; Majiashan Vill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