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數智時代,隨著信息技術、出版環境的更迭進化,出版模式、形態及業態呈現創新發展的良好態勢,要求并催動編輯力向新階段新質態躍遷,而這種新階段新質態的編輯力又日漸成為數智時代出版深度融合發展和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動能。文章從簡要回顧既往編輯力概念認識出發,嘗試從系統論的角度探討數智時代的編輯力概念、構成要素、基本結構和基礎功能等內涵,繼而探尋其建設對策,從而為學理研究和業界實踐提供參考。
【關鍵詞】編輯力 融合出版 出版數智化升維 編輯新要素 數智時代
【中圖分類號】G23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6687(2025)5-058-07
【DOI】 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5.5.007
數智時代,計算機技術、數字技術、網絡技術、智能技術等信息技術作為出版轉型升級的重要驅動因素,廣泛應用在市場調研、選題策劃、編校制作、運營服務等出版環節,為再造編輯流程、創新出版模式、提升服務質量等注入了革命性能量,推動出版業數智化升維發展。不僅“數字出版編輯”應然崛起并被列入國家職業目錄,而且傳統出版編輯也在向融合出版編輯加速轉型。在此背景下,處于出版中心環節和核心位置的“編輯”要素正被重構,編輯力也正向數智化新階段新質態躍遷發展。那么放眼數智時代,該如何重新認識編輯力的概念內涵?又該如何建設編輯力呢?
一、數智時代編輯力的概念內涵
毋庸置疑,編輯力是個發展中的歷史概念,不同歷史階段的編輯力概念內涵各異。當下數智化出版階段的編輯力是對傳統出版編輯力的揚棄和超越,是在科技、產業與社會數字化、網絡化和智能化的情景下,不斷演進而至的新階段、新質態和新發展。本文引入系統論思想,理論結合實際,具體解析編輯力及其數智時代的概念所指、基本構造等內涵。
1. 從編輯力到數智時代的編輯力之概念
從既往研究軌跡和文獻成果看,編輯力這一術語最早出自1985年“圖書編輯力”概念。[1]2007年《編輯力:從創意、策劃到人際關系》一書引入我國,激發了學者們對編輯力研究的興趣,編輯力概念遂迅速擴展到出版學術場域、新聞傳播學術場域乃至新媒體學術場域。僅就出版學術場域而言,關于編輯力概念至今并未形成統一認識,比較合理的觀點大致有以下幾個:第一,編輯力反映的是編輯生產力屬性;[2]第二,編輯力是編者(編輯主體)的綜合職業能力、能力系統或能力合力;[3-5]第三,編輯力表現為一種主客觀相互作用的過程及結果,既體現為編者(編輯主體)能力,也體現在其作用于出版活動而生成的出版企業競爭力和產業影響力等方面;[6]第四,編輯力是一種動力作用系統,以結構即內部構成要素及其關系的形式而存在。[7]綜合來看,這些觀點有的不夠完備,有的雖觸及了編輯力的核心范疇與本質,很有參考和啟發意義,但未展開充分闡釋。筆者以為,編輯力的內涵和外延不應僅局限于編者(編輯主體)能力范疇,也不應過于放大,與影響力、傳播力、創造力、競爭力等糾纏不清,而應引入系統論思想,在編輯生產系統視野下重新進行理論建構和把握。
系統反映著物質世界最普遍的屬性、本質聯系和存在方式。一般系統論奠基人馮·貝塔朗菲提出系統是處于相互作用中的諸要素的復合體。[8]錢學森認為,系統是由相互作用和相互依賴的若干組成部分結合成的、具有特定功能的有機整體。[9]段曉君等綜合以上認識,定義系統為由相互關聯、相互作用、相互制約的部分組成的、具有一定結構和功能的有機整體。[10]作為出版中心環節和核心要素的“編輯”,從其具體內涵、運行過程及效果看,顯然正是以編輯工作系統的形態存在并發揮作用的,主要表現為把握出版文化趨勢和市場需求打造出版創意產品、提供精神內容的生產勞動行為與過程,邏輯上由編輯勞動者、編輯勞動資料(尤指工具)和編輯勞動對象及它們的有機組合構成。換言之,“編輯”是一種隸屬精神生產范疇的生產系統,具體表現為編輯勞動者—人之主體子系統、編輯勞動資料—工具子系統、編輯勞動對象—客體子系統互動作用的復雜整體關系系統,并且這些子系統和整體系統伴隨著科技發展和時代進步而不斷革新。離開以上子系統和整體系統的任何一方,“編輯”都無法得以施展和取得成效。而“力”,一般指力量、動力、能力、作用力,強調施動的能量和效果,其中一個引申義是指事物(或系統)的效能。所以,“力”有時被用作形象化的描述性詞語,表達一種對事物(或系統)效能或性能的形容,是言其有或表現出“力”的能量、能力、效能、動量、動力等機能、特性和能動性。所謂“編輯力”,正是為了形象化地描述編輯生產系統及其能量性能而創造性組合使用的概念,其實質指向編輯生產系統的生產力屬性。從系統論的角度看,編輯力是由編輯力要素、編輯力結構與編輯力功能相互聯系且彼此作用而構成的編輯“要素—結構—功能”系統及其發展,體現著編輯生產主客觀諸要素的組織關系和互動作用的邏輯狀態及表現,是出版生產力的重要構件和表現層面之一。
進入數智時代,編輯力在數智技術發展、社會環境變遷的催動下獲得了新進化、新發展、新躍升,從而適用于數字出版、出版融合發展、全媒體出版、智慧出版等戰略性新興業態和未來新型出版模式及產業業態。為與傳統出版時代的編輯力概念相區別,與這一歷史背景相吻合的編輯力,不妨稱為數智時代的編輯力或數智時代編輯力。從歷史發展的維度看,數智時代編輯力孕育生成并發展于出版數字化—融合化—智能化的演化進程之中,是計算機技術、數字技術、網絡技術、智能技術等信息技術迅速發展,推動出版觀念、出版環境、出版模式、出版形態和出版業態數智化轉型、高質量發展的內在需要和必然結果。數智時代編輯力之“新”,指的是技術、觀念、內容、模式和形態等的創新;數智時代編輯力之“質”,指的是數智化編輯工作的流程與內容、模式與方法以及工具、對象與成果的新的質態屬性。一句話,作為傳統出版時代編輯力進化的新階段、新發展,數智時代編輯力是在計算機技術、數字技術、網絡技術、智能技術等信息高科技的支撐和驅動下,為適應并推動數智時代的社會需求變遷、產業環境變革,滿足出版模式及其業態戰略性創新的需要,實現編輯生產系統之效能躍遷升級而生成的,符合新發展理念,科技含量高、創新性能足、要素效率優、服務效能強、綜合水平高、開放共享的精神生產性質的編輯力。這種新階段新發展新質態的編輯力,切合數智化出版產業的當下、未來發展趨勢和內在要求,明確其內涵機理、促進其持續發展,是中國特色編輯出版學自主知識體系建設之需,也是出版業深度融合發展、高質量發展和可持續發展之需,以及出版強國、文化強國建設之需。
2. 數智時代編輯力的基本構造
數智時代編輯力的基本構造,可以遵循系統論的“要素—結構—功能”邏輯,從三個維度加以分析。
(1)數智時代編輯力的基本構成要素。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認為,生產力主要由勞動者、勞動資料(主要是勞動工具)和勞動對象三種實體性要素構成。但是,伴隨著生產力水平逐步提高到一定程度和現代社會生產的發展,一些與生產力實體性要素、生產方式及生產過程密切相關的要素,逐步被研究者發現和提及,比如科學技術等滲透性要素,信息、組織管理、預測決策和分工協作等運籌性綜合要素,以及教育、知識等繼承與發展性要素。一般情況下,這些要素不屬于生產力獨有的獨立構成要素,但是,它們在實際生產中作用巨大,或者可以直接對實體性要素產生影響,又或者可以融入生產過程、生產關系中與生產力發生密切聯系,滲透進或支撐著實體性要素而成為現實生產力,[11]甚至有的已經轉變為現代生產力的實體性要素,典型的代表就是科學技術——作為被重新定義的“第一生產力”,它早已不再僅僅是滲透性要素,而是轉變為相對獨立的器具、機器、工業軟件等勞動工具實體性要素。新質生產力就是由科學技術革命性突破、生產要素創新性配置、產業深度轉型升級而催生的當代先進生產力,是代表新技術、創造新價值、生成新產業的全要素生產力,[12]體現出高科技、高效率、高質量、可持續等基本特點。而出版新質生產力,則可以理解為由數智技術的顛覆性革命性突破、數據生產要素的創新性配置、出版深度融合轉型升級而催生的當代先進出版生產力,以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及其優化組合的質變為基本內涵,核心標志是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作為生產力的最新發展質態,無論是一般意義上的新質生產力,還是具體而論的出版新質生產力,面對日益復雜的社會生產方式和相關產業業態,其構成要素已經不僅僅是最基本的勞動者—勞動工具—勞動對象等實體性要素,一些與生產方式和生產關系密切相關的非實體性要素也逐步獨立出來,成為新質生產力的重要構成要素。
循此思路和認識,可以對數智時代編輯力的構成要素具體分析如下。從實體性要素的層面看,其作為新質出版生產力之一構成子系統,在基本層面上由新型編輯勞動者、新型編輯勞動工具和新型編輯勞動對象三種基本實體性要素構成。至于非實體性的滲透性、運籌性和繼承發展性相關要素,在現代數智化編輯生產實踐中,除科學技術要素部分地轉化為實體性要素外,其余要素(包括未轉化的科技要素),往往外化為各種編輯規范和算法制度、編輯和業務管理流程、科技支持和分工合作機制,以及教育培訓和約束激勵機制等組織制度和文化,它們以不同形式、多種形態和進路,靈活地滲透結合進實體性要素和具體編輯生產過程中,成為數智時代編輯力不可缺少的構成要素,參與決定數智時代編輯力以及編輯工作相應的生產方式和生產關系。為論述簡便,這里暫且概言之為編輯組織制度文化要素。當然,這些構成要素都是經高科技、出版新模式新業態等催化質變的新質性要素。
因此,數智時代編輯力的基本構成要素,應該包括新型編輯勞動者、新型編輯勞動工具、新型編輯勞動對象和新型編輯組織制度文化四要素。新型編輯勞動者,超越以往傳統的編輯勞動者,在政治素養、科技文化素養、編輯出版觀念及技能,以及人文素養和法治倫理道德等方面表現出高水平的綜合素質和職業適應力、勝任力、引領力,擁有更廣泛的知識體系并能熟練運用新型編輯生產資料,能夠適應以數智化、融合化為特征的現代編輯出版工作及產業環境,展現出全媒體融合創新的復合素養和技能。新型編輯勞動工具,主要表現為編輯工具的高科技化,包括目前編輯工作中所用的各種數字技術、通信技術、智能技術等信息技術及技術平臺化產品比如編纂平臺、資源管理平臺、內容智能生成平臺和智能編校排平臺等。新型編輯勞動對象,包括物的對象和人的對象。物的對象有勞動素材和勞動成果。就素材對象而言,其已不僅是物理化或數字化存態的文本資源,而是借由信息化、數字化手段而集中呈現的數據化、資產化數據資源,包括內容數據、用戶數據、市場數據、交互數據和治理數據等;就勞動成果而言,其主要是基于數據聚合和裂變生成的多種模態和形態的數字出版產品、融合知識服務、虛實融合場景等。人的對象,在新技術環境下也不僅是作者、讀者等具體用戶本身,而是通過信息采集、處理、轉化,呈現為各種結構化或非結構化的數據,與人打交道也已經轉化為在數據管理基礎上的高情商的人情勞動、感情溝通、服務交互和關系維護,高情商和人際關系因為智能設備難以完美替代而在當下及未來會越發重要。新型編輯組織制度文化,則表現為面向前沿及未來出版產業的積極適應和謀劃設計,如編輯規則、算法制度、組織文化、支持機制等,它既是對國家法律政策的貫徹和對傳統優良制度文化的揚棄傳承,也是數智技術、數字文化經濟和出版產業創新發展的需要和必然回應,對促成新型編輯出版生產關系和中國特色現代出版企業制度意義重大。這四個基本要素中,新型編輯勞動者作為主體要素,處于核心地位,是編輯工作開展的主動力。
(2)數智時代編輯力的基本結構。系統結構指構成系統的要素/組成部分間相互依賴、相互適應、相互作用和相互補償的組合方式和秩序狀態。系統要素/組成部分的質的性質、類別與水準和要素/組成部分的量的大小與比例,直接決定系統結構的屬性、層級及其分布形態,從而表現出相干性、層次性和時空性等基本特征。一個復雜系統的內涵通常比較豐富,其結構也往往是整體系統和局部系統的組合結構,考察其結構需要從不同角度和截面對具體問題進行具體分析。
數智環境下的新型編輯生產,是一個信息技術驅動的涵蓋市場研究、選題策劃、組稿審稿、編輯整理、發稿制作和分發運營等環節的分工協同工作系統,分布于數智化專業(學術)出版、數智化教育出版和數智化大眾出版等領域范疇。新型編輯工作的具體內容和邏輯、構成要素/組成部分的質和量的性質及含量等因素,直接型塑了數智時代編輯力系統結構。本文嘗試從生產邏輯結構、協同分工結構、比較水平結構、縱向層次結構和橫向類型結構等幾個截面來考察之。生產邏輯結構,是就基本的數智化編輯工作內容和相干方式邏輯而言的,指新型的編輯主體、編輯工具、編輯對象和編輯管理等要素,基于編輯工作要求、流程和目標而構成的互為條件、相互作用的生產邏輯和秩序,反映了數智時代編輯力系統內部要素最基本的關聯和相干作用關系的邏輯結構。協同分工結構,是基于數智化編輯工作內容和流程的切分,為提高編輯工作績效而分工協作所生成的相干局部系統結構,從工作鏈條上的分工分布看,大致包括數智時代的策劃編輯力、審稿編輯力、編校編輯力、技術編輯力、美術編輯力、數據編輯力、運維編輯力和營銷服務編輯力等。比較水平結構,是就數智時代編輯力相比較的水平高低而言的,新型質素含量和能效高的編輯力,可稱為高水平編輯力,相較之下,新型質素含量和效能低的編輯力,依次可稱為中等水平編輯力和低水平編輯力。縱向層次結構,反映了數智時代編輯力作用范圍和影響層級的層次關系,包括集中在編輯個人層面的個體/微觀編輯力、集中在編輯組織群體層面的組織/中觀編輯力和集中在全社會層面的社會/宏觀編輯力。橫向類型結構,屬于與出版領域和模式業態相聯系的局部系統意義上的結構,根據出版行業一般意義上的學術(專業)出版、教育出版和大眾出版等基本領域劃分,這一橫向類型結構可大致區分為數智時代的學術(專業)出版編輯力、教育出版編輯力和大眾出版編輯力,也可以再進而細分為數智時代的期刊編輯力、圖書編輯力、數字出版編輯力、融合出版編輯力、出版知識服務編輯力等等。編輯出版領域性質不同,數智時代編輯力具體類型和結構分布也就相應有所不同。
(3)數智時代編輯力的基礎功能。通常情況下,功能往往被視為事物或者方法具體運行的內容和所發揮的有利作用。從科學范疇的界定方式看,指的是事物內部構成要素結構所決定的固有的基本效能,表現為一種內在于事物的相對穩定而能獨立運作的機制。從其作用范圍或曰影響看,可分為呈現于事物內在運行層面的微觀功能和關聯作用于外部社會全局的宏觀功能。對于系統意義上的數智時代編輯力而言,其功能指內部構成要素結構所生成的效能機制,分為微觀和宏觀兩個層面。
從編輯出版的根本邏輯來看,編輯為出版工作提供了所能交付的精神內容和服務;編輯憑借出版工作展現自己的存在及所作所為。故而可以說,數智時代編輯力的微觀功能是編輯為出版工作而施展和呈現出來的系統內部運作效能,或曰數智時代編輯力的基礎功能。而其宏觀功能則難以自行彰顯,一般要通過出版活動及其服務產品表現出來,甚至一定程度上可與出版功能等同,比如政治引導和價值觀塑造功能、知識和信息傳播功能、文化積累和傳承功能以及社會服務功能等。[13]因此,數智時代編輯力的宏觀功能可以借由出版功能加以窺探,此類論述已有不少,本文不再展開。本文主要探討編輯力在微觀層面的基礎功能。
綜合考察數智時代編輯力的運作規律,不難發現,數智時代編輯力具有四方面的基礎功能。需要說明的是,數智時代編輯力的功能在新出版環境下逐漸延伸拓展,滲透進關聯出版環節的子系統,與其他子系統功能發生嵌套重疊,比如營銷和用戶服務等功能,就與營銷發行環節子系統發生了部分功能嵌套,為了闡述方便,下文不再特意說明。其一,新時代社會文化與出版融合市場的感知、挖掘、滿足和引領功能。科技在突破,知識在發展,社會在變遷,時代在進步,人們的需求和行為也在變化。此情此景下,編輯所面對的出版文化環境與以往大不相同,知識需求、科技進步、用戶觀念及其行為模式變化,要求數智時代編輯力跟上時代步伐,充分利用科技手段并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及時感知社會、科技、文化和市場的種種變動,精準挖掘出版融合市場的需要,憑借具體編輯出版工作和媒介化的知識文化,一定程度上實現對知識生產、市場需求、文化發展和思想觀念的合理適配與有效引領。其二,編輯出版新型資源的開發與整合利用功能。編輯出版新型資源是可用于數智化出版生產的所有現有和潛在的人、財、物、數據以及數智技術等各類資源要素。數智時代編輯力能夠根據工作需要,對這些資源要素加以充分開掘、整合和合理利用,使各個編輯環節為共同目標而協同配合、順暢運轉,使各種資源要素各居其位、各盡其能,整體上構成相互依賴、相互作用、共享共用、共創價值的資源系統。其三,出版融合服務產品及業態研發功能。針對市場需求研發相應的出版服務業態和產品,是數智時代編輯力基礎功能的一個重要層面,這一層面的功能需要技術服務、物理制作、經營管理等其他子系統支持和配合。出版服務業態的創意研發主要是規劃、設計市場服務形態與形式,如電子書刊、增強出版、在線課程和知識服務等;而產品研發則主要指對服務產品內容及形式的創意策劃、編輯加工和設計測試等,這里的內容既可以指所傳達的知識信息,也可以指一種或多種關系表達和媒介功能,比如買賣、問答、交流、社交等。編輯在這一過程中實現對思想文化的把關和引領,對特定媒介關系和應用功能的提供及保障,以及對高質量文化精品的生產與傳播。其四,出版融合服務產品運維和傳播功能。數智時代,全媒體出版產品功能和出版市場需求,促使編輯工作向全程全息全員全時全效狀態演化。融合內容的傳播、融合產品的運營維護和營銷推廣,已成為現代編輯系統必備的職責和功能。其五,出版用戶服務功能。用戶既包括作者,也包括讀者,既有個人用戶,也有機構用戶。深入而準確地了解和把握數智環境下的用戶特點及需求,做好用戶關系的建設、連接與維護,想用戶所想、幫用戶所需,強化感情溝通、竭誠為用戶服務,是編輯工作的重要內容,也是編輯價值的重要體現。
二、數智時代編輯力建設的對策建議
建設者,培育、建構、提升和發展之謂也。數智時代的編輯力建設,需要國家的宏觀規劃與指導,但更要落實到出版單位這一微觀實踐層面。具體而言,應從編輯力系統本身著眼,堅持系統論思維,以錨定四大基本構成要素、布局出版新業態體系推動編輯出版生產關系變革為核心,有針對性地梳理出切實可行的對策。當然,數智時代的編輯力建設,不能一蹴而就、一勞永逸,它是一個應和著編輯力的進化節奏而持續開展、深入推進的動態過程。
1. 大力培育新型編輯勞動者,全面厚植和提升其綜合素養,激發編輯力
人才是第一資源。新型編輯勞動者作為能動主體,是數智時代編輯力最具活力的要素和主體性力量。數智時代的編輯力建設,首先要抓住人這一因素,以尊重人、發展人為重要原則,全方位大力度培育和提升編輯勞動者的綜合素養,增強其內驅力和素質保障力,從而激發和提高數智時代編輯力的活力與能動性,推動其高質量、可持續發展。編輯的綜合素養主要包括思想政治素養、專業知識文化素養、法治與倫理素養、科技與數據素養、人文素養以及編輯觀念和編輯技藝等。思想政治素養、專業知識文化素養、法治和倫理素養是首要的,技術越發達,環境越復雜,這些素養就越重要,內涵也越豐富,需要持續完善、強化和提升。科技與數據素養,主要指對科學技術的理解與應用能力、數據認知和管理應用能力,以及數字媒介信息素養等,它直接關系到對編輯工作新內涵新局面的支撐,有助于開拓出版業的未來發展與想象空間。人文素養,主要指人文態度、人文精神,包括具體的與人打交道的人文情感、人文關懷修養和溝通技巧,這是人工智能技術替代不了的人的素養優勢和重要價值所在。編輯觀念和編輯技藝,是編輯主體必備的核心素養,十分重要,需要持續鞏固加強。有調查顯示,近七成出版人希望提高編校、選題策劃、行業規范解讀、新媒體與直播、版權知識等方面的核心業務能力。[14]為此,一方面,新型編輯勞動者自身要應時而動,及時轉變陳舊的觀念、落后的意識,積極主動學習領會最新的政治理論、政治精神,強化法治理念和道德倫理,全面提升知識儲備、科技數據素養和編輯出版技能水平;另一方面,出版單位也要創造條件,通過教育培訓、激勵機制和產學研融合等制度手段,推動新型編輯勞動者綜合素養的完善和提高。
2. 打造新型編輯勞動工具,賦能編輯出版生產,砥礪編輯力
數智時代,出版融合高質量發展要以先進技術為支撐,也就是說,要為編輯提供具有高科技屬性的新型勞動工具,從而深度、高效地賦能數智化編輯出版生產,砥礪編輯力。對于正經歷數智化歷程的編輯工作來說,新型編輯勞動工具不再局限于計算機、通用操作系統等初生代軟硬件系統,而是集中表現為一系列正處于升級換代進行時的更高級、更尖端、更精密的數智技術軟硬件系統。面對轉型升級的行業趨勢,出版單位應該加大科技創新力度,積極引入信息技術、大數據技術、智能技術等高新技術及相關平臺和產品,利用微信、抖音、今日頭條等第三方社交媒體或新媒體平臺,搭建多元立體的新媒體渠道,將其應用于編輯出版工作之中,讓這些新型編輯勞動工具與傳統編輯勞動工具密切協同配合,助力實現生產工具要素的優化配置和效用釋放。一是采用出版數據化轉型技術,如元數據工具集、數據化轉換加工和管理技術、智能一體化加工發布系統等;二是構建必需的編纂流程平臺、數據管理平臺、智能審校排平臺、出版垂直大/小模型和用戶管理服務中樞等,讓技術平臺化、智慧化、個性化,為新型編輯勞動者提供科技含量高、綜合效能強的勞動工具;三是構建平臺化編輯業務管理系統,比如融合出版ERP信息管理平臺、編輯出版數據交互處理平臺等,促進編輯業務管理平臺化、數據化、精準化、高效化和集約化;四是搭建新媒體矩陣,延伸信息傳播觸角,開拓多元出版融合場景,構筑出版服務富媒體環境,促進與用戶的充分連接和溝通。對于新技術,有些可以自行研發,有些可以通過購買或合作的方式引入,但是最終建成的各種平臺工具務必達到自主可控、高效實用的目標,避免盲目上馬導致不能用、數據流失不可控、管理失控等現象發生。
3. 積極推動新型編輯勞動對象向數據形態更新轉化,促進要素高效集聚、流通和合理配置,優化出版服務產品及其形態,催化編輯力
數字經濟時代,數據已成為最重要的戰略性生產要素。在出版數智化發展情勢下,無論是文本素材、出版產品等物的編輯勞動對象,還是讀者、作者等人的編輯勞動對象,其信息存儲形態在技術驅動下均可轉化為可挖掘、可分析和可利用的數據形態,使得編輯勞動的對象由物理信息轉變為數據化資源。因此,數智時代編輯力建設務必積極穩妥地做好勞動對象信息的數據化,充分挖掘和釋放數據資產的潛在價值。一是要對勞動對象信息進行數據化處理,構建內容、用戶、財物數據庫,深度改變其價值質量、存在結構、管理方式和應用范圍,以適應前沿出版模式的內在要求及形態特點;二是要搭建各種必要的內容、用戶、交易、交互和治理等多元數據綜合管理平臺,利用平臺化的手段采集、處理、復用各種數據,促進生產要素的集約集聚、高效流通、精確挖掘和有機配置,從而充分發揮數據的產業效用價值;三是要根據市場需要,盡可能充分發揮數據的潛在價值和出版能效,優化數據出版模式,積極研發和生產多模態、多形態的出版文化產品和服務,既適應和滿足當前消費體驗需求,又關照和引領未來發展需要。這就如同翻耕田地、改良土質以提高土壤肥力利于莊稼生長一樣,通過以上種種舉措更新新型編輯勞動對象的存儲形態及其配置方式、配置結構和配置質量,從而更好地推動數智時代編輯力的生成與進化。
4. 加強新型編輯制度文化建設,推動革新和優化編輯出版生產關系,催動和護航編輯生產,發展編輯力
新型編輯制度文化,是對編輯業務規范、編輯主體行為、編輯工作保障和編輯組織文化等的集中化制度性調適與安排,表現為一系列能夠促進各種資源要素發生關鍵性、顛覆性突破并轉化為先進生產力的生產制度和體制機制。在數智時代建設新型編輯制度文化,本質上是在構建和優化數智化新型編輯出版生產關系,推動出版企業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理論上來說,完備的新型編輯制度文化,不僅能夠起到催動和護航數智化編輯生產的作用,而且作為滲透性、運籌性和繼承發展性要素,也豐富、支撐、調節和體現著編輯出版新型生產關系的反作用機制,可以直接推動數智時代編輯力的生成與發展。因此,依據產業實際和出版單位自身情況,推動出版企業建立現代企業制度,加強新型編輯制度文化建設,是當前出版數智化融合轉型發展亟須落實的戰略性舉措之一。要在落實黨管意識形態、黨管出版、黨管人才原則的基礎上,完善相關制度機制。一是建立與數智環境吻合的編輯工作規范和制度,包括但不限于編輯流程重構機制、編輯業務規范、算法模型管理制度、人機協同機制、數據資源構建與使用管理制度等;二是制定寬嚴適度、切實可行的編輯主體管理制度,比如編輯培訓制度、編輯激勵與約束機制、編輯考核與升遷制度、創新容錯機制等;三是構建適應性強、能反映出版單位特色的編輯組織文化,比如分布式扁平化組織架構、共建共創共享的協同機制、合作共贏的事業共同體意識和“肯定成績、寬容失敗”“爭創事業、成就自我”的企業文化氛圍及觀念等。通過加強完備而作用良好的新型編輯制度文化建設,轉變和優化編輯出版組織體系、生產方式、管理模式和企業制度,厚植組織制度文化土壤,優化編輯出版生產關系,持續發展數智時代編輯力。
5. 積極創新數智化出版模式、形態、業態和生態,布局和壯大戰略性出版產業,改善編輯力生成的條件和環境,涵育編輯力
技術的革命性突破,要求出版業應時而動,主動采用各種必要的顛覆性技術,探索新的出版模式、形態和業態,加快出版數智化、融合化、高質量創新發展的進度。《關于推動出版深度融合發展的實施意見》要求,加快推動出版深度融合發展,構建數字時代新型出版傳播體系。《出版業“十四五”時期發展規劃》指出,要貫徹新發展理念,不斷推進內容創新、技術創新和體制機制創新,優化出版發展生態,轉變出版發展方式,構建出版業發展新格局。數智時代,出版單位要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全面完整貫徹新發展理念,整合創新資源,轉變出版模式,革新出版形態,創新出版業態,型塑出版新生態;要改造提升傳統出版產業,培育壯大新興出版產業,引領和布局戰略性出版產業,打造現代出版產業體系和傳播體系。創新驅動的出版轉型升級和傳播體系重塑,將為數智時代編輯力的孕育生成提供必要條件、產業基礎和環境可供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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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iting Power in the Digital Intelligence Era: An Interpretation of Its Connotation and Construction Strategies
WANG Jun(Publishing and Communication Department Shanghai Publishing and Printing College, Shanghai 200093, China)
Abstract: In the era of digital intelligence, the evolution of information technology and publishing environment, as well as the innovative development of publishing models, forms, and formats, require and drive the editing power to transit to a new stage and new quality. In the meanwhile, this new stage and new quality have become important energy and driving force for the deep integration and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publishing in the digital intelligence era. Starting from a brief review of previous understanding of the concept of editing power, this article attempts to explore the connotation of the concept, constituent elements, basic structure, and basic functions of editing power in the era of digital intelligence from a systems theory perspective, and then preliminarily explore the construction strategies, serving as a reference for theoretical exploration and industry practice.
Key words: editing power; integrated publishing; the digital intelligence publishing upgrade; new constituent elements of editing; the digital intelligence era
基金項目:上海出版印刷高等專科學校高層次引進人才科研啟動資金(24RCKY02)
作者信息:王軍(1975— ),男,河南永城人,博士,上海出版印刷高等專科學校出版與傳播系講師、碩士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編輯出版理論、數字出版與閱讀、新媒體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