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視點,我們的主題是“印刷術”。在《機器、自然力和科學的應用》一書中,馬克思指出:“火藥、指南針、印刷術——這是預告資產階級社會到來的三大發明。火藥把騎士階層炸得粉碎,指南針打開了世界市場并建立了殖民地,而印刷術則變成了新教的工具,總的來說變成科學復興的手段,變成對精神發展創造必要前提的最強大的杠桿?!?/p>
何為印刷術?顧名思義,“印”字,本身就含有印章和印刷兩種意思;“刷”字,是拓碑施墨這道工序的名稱。因此,印刷術就是利用事先準備好的印版,批量復制書籍的技術。從東漢拓印技術的靈感,到隋唐因佛經需求催生的雕版印刷,技術積累與社會渴求自然生發出這一技術突破。自此,雕版印刷以拓印為魂,從隋代的《敦煌木刻加彩佛像》到唐代的《金剛經》,見證了技術的成熟;北宋畢昇的泥活字雖未普及,卻開創了活字印刷的先河,而遼、西夏、回鶻的探索更豐富了其形態。與此同時,活字在漢字體系中的困境與在歐洲的新生形成鮮明對比——谷登堡整合金屬工藝與機械技術,讓活字印刷推動了文藝復興,揭示了技術與文明的適配性密碼。
但是,印刷術作為一門在生活中產生、使用的技術,人們對它的興廢變革、技術演進,往往視而不見,這也導致它的爭議同樣耐人尋味:中韓關于金屬活字的論辯,實則是技術傳播史的注腳;宋代印刷品引發的外交風險與信息失控,早已預示了技術雙刃劍的特性;而宋版書的精美與珍貴,更是讓這項技術超越了工具屬性……
更深刻的是,印刷術也為現代社會埋下伏筆:它打破知識壟斷,催生大眾教育,為報刊誕生奠基,成為近現代文明的“基礎設施”。如今,從書籍報刊到數字排版,在數字時代下,印刷術與電子媒介的博弈,更凸顯其在效率與可持續性之間的平衡難題。
1990年,英國學者李約瑟在其著作《中國科學技術史》中,認為印刷術“讓思想的傳播掙脫了時間與空間的枷鎖”。從竹簡絹帛到機器轟鳴,印刷術不僅是復制文字的手段,更是丈量文明進程的標尺。印刷術的歷史,是一段技術如何重塑人類文明的啟示錄,讓我們看見千年之前古人的智慧,如何持續塑造著今天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