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競爭審查制度提升了城市經濟韌性嗎？

中圖分類號：F123.9;F299.2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131（2025）03-0096-15

引用格式：，.公平競爭審查制度提升了城市經濟韌性嗎？[J].西部論壇，2025，35（3）：96-110.

XU Chao-ya， ZHONG Ting-yong. Can the fair competition review system improve resilience of urban economy？[J].WestForum，2025，35（3）：96-110.

一、引言

我國擁有巨大的人口規模和經濟總量，國內市場的健康發展對于經濟高質量發展至關重要。然而，目前我國國內市場建設仍存在較大不足，尤其是市場分割的存在限制了商品和要素的自由流動、阻礙了資源的有效配置，不僅制約了國民經濟增長，也危害到國家經濟安全。因此，必須通過打破市場分割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競爭是市場經濟最基本的運行機制，公平競爭則是統一大市場的活力之源。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需要建立有效的公平競爭機制，而市場公平競爭機制的建立離不開政府的積極作為。2016年6月，國務院發布《關于在市場體系建設中建立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旨在規范政府有關行為，防止出臺排除、限制競爭的政策措施，逐步清理廢除妨礙全國統一市場和公平競爭的規定和做法，以確保政府相關行為符合公平競爭要求和相關法律法規，維護公平競爭秩序，保障各類市場主體平等使用生產要素、公平參與市場競爭、同等受到法律保護，激發市場活力，提高資源配置效率，推動大眾創業、萬眾創新，促進實現創新驅動發展和經濟持續健康發展。

良好的制度環境能夠為經濟發展保駕護航（Sutton etal.，2023）[1]。自《意見》實施以后，各級政府積極行動。截至2023年底，全國各地區、各部門共對575.1萬件政策措施開展公平競爭審查，廢止、修訂妨礙統一市場和公平競爭的政策措施8.98萬件①。與此同時，公平競爭審查制度也受到學界廣泛關注，相關實證研究從不同方面考察了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政策效應。已有文獻主要從微觀層面（對企業發展的影響）和中觀層面（對地區或產業發展的影響）檢驗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經濟效應。其中，微觀企業層面的研究較為充分，認為公平競爭審查制度能夠產生改善企業投融資行為（劉慧等，2022；杜麗貞等，2023;沈璐等，2024;楊興全等，2025；王生年等，2025）[2-6]、促進企業技術創新（劉冰冰等，2023）[7]和數字化轉型（張家才等，2024）[8]、提升企業產能利用率（劉斌等，2021）[9]和全要素生產率（王菁華 等，2024;沈璐 等，2024）[10-11]、縮小企業內部薪酬差距（于良春等，2024）[12]、降低企業避稅程度（曹越 等，2024）[13]等積極作用，進而助力企業高質量發展;而中觀層面的研究較為薄弱，少量的經驗分析發現，公平競爭審查制度促進了區域間貿易發展（劉慧等，2023）[14]，縮小了地區間企業勞動收入份額差距（李文靜 等，2024）[15]，提高了地區創業水平（熊家財 等，2024）[16]，提升了城市產業鏈韌性（張治棟 等，2024）[17]。然而，尚未有文獻考察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

隨著全球動蕩源和風險點的顯著增多，如何有效應對外部沖擊、保持經濟穩健增長成為統籌經濟發展和安全穩定的重要議題。與此相適應，經濟韌性成為近年來學界的研究熱點。經濟韌性是指經濟體應對外部干擾、抵御風險沖擊、實現可持續發展的能力，具有動態性、多類型、多維度等屬性。學者們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因素進行了較為充分的探討。其中，在制度政策方面，相關研究驗證了制度型開放（卓乘風等，2023；肖興志 等，2025）[18-19]、創新型城市試點政策（盧現祥 等，2023;常哲仁等，2023）[20-21]、數字政策（陳偉等，2024）[22、金融改革政策（李曉龍等，2025）[23]、信息惠民試點政策（孫麗等，2025）[24]、供應鏈創新與應用試點政策（王彥慶 等，2024）[25]、高校擴招政策（孫紅雪 等，2023）[26]、承接產業轉移政策（熊彬等，2024）[27」、海洋經濟發展試點政策（邢瀾等，2023）[28]以及集中型制度適應性效率（盧現祥 等，2023）[29]等對城市經濟韌性的提升作用，但鮮有文獻考察市場制度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

當前，我國經濟韌性的生成演化以城市的自我發展和政府管理為主要依托（蔣正云 等，2023）[30]，打破市場分割、破除行政壟斷是提升經濟韌性的有效路徑。在理論上，公平競爭審查制度通過構建事前審查與事后追責的系統規制體系削弱地方保護與行政壟斷，營造公平有序的市場競爭環境，不僅能夠有效降低市場分割程度，拓展城市經濟系統的發展空間，而且能夠形成有效市場，為城市經濟發展注入強勁動力，進而提升城市經濟韌性。那么，在實踐中，公平競爭審查制度是否顯著提升了城市經濟韌性？還有待檢驗。鑒于此，本文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上，探討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及其機制，并采用我國268個地級及以上城市2011—2022年的數據進行實證檢驗。

本文的邊際貢獻主要包括;第一，在研究視角上，從市場制度維度拓展了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因素研究，并為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經濟韌性提升效應提供了經驗證據，有助于深入理解市場制度與經濟韌性之間的內在關聯，進而尋求通過優化市場制度提升經濟韌性的有效路徑。第二，在研究方法上，盡管現有研究已關注到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對城市經濟韌性的積極影響（許超亞等，2024;王建康等，2024）[31-32]，但實證檢驗往往存在一定內生性問題，本文以建立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為準自然實驗，采用雙重差分模型較好地克服了內生性問題，得到了較為穩健的經驗結論。第三，在機制研究上，從要素配置效率和技術創新角度分析了公平競爭審查制度提升城市經濟韌性的作用機制，同時從政策執行力度和城市特征等方面考察了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影響城市經濟韌性的異質性，為進一步充分發揮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積極作用和有效提升城市經濟韌性提供了借鑒和啟示。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公平競爭審查制度與城市經濟韌性

經濟韌性反映了經濟體在面對沖擊時進行抵御、適應、轉型，進而恢復和改善經濟績效的經濟演進狀態，主要取決于經濟體對沖擊的抵御和適應能力以及經濟轉型能力。因此，經濟韌性的強弱大致可從抵抗與恢復能力、適應與調整能力、轉型與發展能力三個方面來考察。首先，公平競爭審查制度有利于增強城市經濟的抵抗與恢復能力。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立足于市場競爭一般規律，以全國統一的規則對相關政策進行事前審查，旨在提高政策的統一性、規則的一致性、執行的協同性（葉光亮 等，2022）[33]，使各類經濟政策在公平競爭原則下實現高效協同。遭遇沖擊后，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和高效協同的政策體系有助于政府部門以較快速度調用人力、物力和財力等社會資源（王素素 等，2023）[34]，進而加快城市經濟對于外部沖擊的響應速度，幫助城市經濟快速從外部沖擊中恢復。其次，公平競爭審查制度有利于增強城市經濟的適應與調整能力。公平競爭審查制度通過統一的審查標準打破市場分割，能夠加強城市間的整合程度與連通程度，形成超大規模市場優勢，擴大城市經濟系統的安全空間，并為鈍化外部沖擊帶來的被動型震蕩預留充足的緩沖空間（任保平 等，2024）[35]，使城市經濟具有更強的適應與調節能力。最后，公平競爭審查制度有利于提升城市經濟的轉型與發展能力。隨著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不斷完善，市場機制將充分發揮“優勝劣汰”功能，保留優質企業、高效產能，淘汰劣質企業、落后產能。當城市經濟遭遇沖擊時，優質企業更有能力專注自身主業、提高生產效率，充分發揮其在技術創新和市場拓展方面的優勢，為城市經濟發展注入強勁動力，從而增強城市經濟的轉型與發展能力。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說H1：公平競爭審查制度能夠顯著提升城市經濟韌性。

2.公平競爭審查制度、要素配置效率與城市經濟韌性

在現代化經濟體系中，經濟活動離不開要素配置，提高要素配置效率是提升經濟韌性的有效路徑之一。較高的要素配置效率不僅能夠為城市經濟發展注入“強心劑”，輔助城市經濟系統長期可持續發展和平穩運行，使城市經濟發展更加具有韌性，還能使城市在遭遇外部沖擊時迅速調動要素資源予以應對，提高經濟的恢復速度。公平競爭審查制度既是更好發揮政府作用的體現，也是對市場機制的完善，有助于城市的要素配置效率提升。這里主要對資本要素和勞動力要素展開分析。

第一，公平競爭審查制度有利于提高資本配置效率。當前，我國信貸市場存在不公平現象（熊家財等，2024）[16]，主要表現為地方政府對信貸市場的不正當干預和金融機構對民營企業的信貸歧視等，導致大量資金集中在政治關聯企業及國有企業中，限制了非政治關聯企業及民營企業的發展。《意見》明確提出，要確保政府相關行為符合公平競爭要求和相關法律法規，維護公平競爭秩序，保障各類市場主體平等使用生產要素、公平參與市場競爭、同等受到法律保護。這不僅有利于降低政府對信貸市場的直接干預，使各類企業能夠更加公平地獲得信貸資源;同時也向社會傳遞出“公平競爭”的信號，消除金融機構的信貸歧視。因此，公平競爭審查制度有助于推動資本向技術先進、績效良好的領域轉移，不斷淘汰落后產能，帶動新興產業發展，使城市經濟系統實現長期可持續發展。同時，當城市遭遇沖擊后，公平競爭審查制度能夠促使資本迅速聚集和重新配置，幫助經濟主體快速恢復生產經營，降低城市經濟面對外部沖擊的脆弱性。資本配置效率的提高能夠增強金融資產的流動性和包容性，保障經濟持續健康增長，顯著提高城市抗擊外部風險的維穩力與修復力（Davies，201;鄭威等，2023）[36-37。

第二，公平競爭審查制度有利于提高勞動力配置效率。目前，我國勞動力市場的結構性矛盾較為突出（邱語等，2023）[38]，行政壟斷、地方保護和市場分割是阻礙勞動力高效配置的重要原因。受行政壟斷影響的企業具有明顯的工資溢價和人力資本優勢，導致勞動力不斷向壟斷部門轉移（張家才等，2024）[8];同時，地區間存在的市場分割阻礙了勞動力的跨區域流動，造成勞動力要素空間錯配?！豆礁偁帉彶橹贫葘嵤┘殑t》規定，不得限定經營、購買、使用特定經營者提供的商品和服務，不得設置不合理或者歧視性的準入和退出條件，包括在沒有法律、行政法規或者國務院規定依據的情況下不得對不同所有制、地區、組織形式的經營者實施不合理的差別化待遇。這不僅有利于減少行政壟斷部門的超額利潤，打破勞動力市場分割，從而通過市場競爭激發勞動力的高效流動（孫楚仁，2019）[39]，提高勞動力在地區間和行業間的配置效率;同時還有助于促進民營經濟發展，為社會提供更多就業崗位，并增強勞動力市場的自我調節能力，使勞動力能夠在遭遇外部沖擊時自發地轉移，從而降低外部沖擊對城市經濟系統的影響。勞動力配置效率的提高不僅可以促進經濟增長，還能夠增強城市經濟的抵抗力和恢復力（Eraydin，2016;張遼等，2023）[4041]。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說H2：公平競爭審查制度通過提高資本和勞動力配置效率提升城市經濟韌性。

3.公平競爭審查制度、技術創新與城市經濟韌性

經濟韌性不僅包含經濟增長的持續性和經濟運行的穩定性，還強調經濟在受到沖擊后的適應性及恢復性。技術創新作為關鍵性的適應因素，不僅使城市在面臨復雜多變的經濟環境時有能力結合現有知識積累尋找新的發展機會，快速適應外部沖擊，還有利于城市在路徑突破階段形成新的比較優勢，引領城市進人新的增長路徑，實現長期可持續發展（Martin et al.，2015）[42]。公平競爭審查制度能夠激發城市創新活力、提升城市創新質量，為城市的創新發展保駕護航。第一，公平競爭審查制度能夠降低交易成本。市場準入門檻高、審批服務效率低、尋租活動頻發等均會增加經濟活動的交易成本，降低經濟主體的創新意愿。公平競爭審查制度降低了市場準入門檻、優化了行政審批流程、抑制了企業尋租動機、減少了制度成本，使市場中的交易成本顯著下降，而交易成本的下降不僅能激發經濟主體的創新活力，還能使技術要素在更大市場范圍內流轉，協同提升城市的技術創新水平。第二，公平競爭審查制度能夠強化市場競爭。在經濟轉軌和追趕型增長體制的影響下，地方政府往往傾向于采取通過行政手段進行市場分割的策略，如利用市場準入設限、項目審批設檻等手段阻礙外地企業進入，導致本地企業由于缺乏競爭而產生創新惰性（劉冰冰 等，2022）[7]。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從源頭上約束了地方政府對市場的不當干預，有效提高了市場競爭的充分性（沈璐等，2024）[43]。在公平競爭環境下，經濟主體為提升自身競爭力、搶占市場份額、擴大利潤空間，會積極進行高質量的產品研發與技術創新，為城市的創新發展注入強勁動力。因此，公平競爭審查制度不僅能降低交易成本，還能強化市場競爭，有助于激發經濟主體的技術創新活力；同時，公平競爭審查制度打破了市場分割，有利于技術要素的自由流動和高效配置，進而通過協同創新提升城市技術創新水平。技術創新促進技術進步，能夠引領城市經濟進人新的增長路徑，是提升城市經濟韌性的關鍵動力（郭愛君 等，2023）[44]。面臨沖擊時，技術創新能使城市經濟保持相對穩定狀態;遭遇沖擊后，技術創新又能幫助城市盡快做出調整以尋求新的發展機會，為城市經濟的持續增長增添動力。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說H3：公平競爭審查制度通過促進技術創新提升城市經濟韌性。

三、實證檢驗設計

1.基準模型設定

本文將2016年6月出臺的《關于在市場體系建設中建立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意見》作為一項準自然實驗，使用雙重差分方法考察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構建如下基準模型：

其中，被解釋變量（ Res_it “經濟韌性”為城市 i 在 Φ_t 年的經濟韌性水平，核心解釋變量（ ΔSegm_i×Post_t ）“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為城市 i 在 χ_t 年受到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影響的強度，Controlsu代表控制變量， θ_i 表示城市固定效應， 表示年份固定效應， ε_it 為隨機誤差項。

2.變量選取與測度

（1）城市經濟韌性水平的測度

當前，學術界關于經濟韌性的度量方法尚未統一，主要有單一指標敏感性分析法、綜合指標評價法以及貿易流量法等。由于用單一指標度量經濟韌性需人為設置一個基準狀態，而不同基準狀態的選取會帶來不同的評價結果，因此本文采用綜合指標評價法測度城市經濟韌性水平。參考丁建軍等（2020）[45]、郭愛君等（2023）[44]的做法，從抵抗與恢復能力、適應與調整能力、轉型與發展能力3個維度選取12個指標（見表1），運用熵權法測算樣本城市的經濟韌性水平。

（2）城市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影響強度的測度

我國在全國范圍內統一推廣實施公平競爭審查制度，故不存在天然的對照組與實驗組。但由于不同城市的市場分割程度不同，該制度對不同城市的影響強度有所不同，因而參考 Nunn 和Qian（2011）[46]、王彥超和蔣亞含（2020）[47]的做法，使用市場分割程度的變化衡量城市受到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影響的強度（ ΔSegm_i， ），將其與政策沖擊時點（ Post_t ）的交互項作為核心解釋變量。 Post_t 為時間虛擬變量，雖然《意見》在2016年6月發布，但考慮到政策實施效果具有一定滯后性，本文以2017年作為政策沖擊年份，即在2017年及之后 Post_t 取值為1，其他年份則取值為 0 。 ΔSegm_i 為城市 i 的市場分割變化程度，以2017年前后市場分割程度的均值之差度量，其值越大則受到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影響越大。

ΔSegm_i 的具體測算方法如下：首先，參考王許亮（2020）[48]的做法，選取反映居民衣食住行的7類居民消費價格指數（包括食品、煙酒及用品、衣著、家庭設備及其用品、醫療保健用品、交通和通信工具、娛樂教育文化用品），計算城市之間各類商品的相對價格差異，計算公式為 ΔQ_ijt^k=ln（p_it^k/p_jt^k）-ln（p_it-1^k/p_jt-1^k）， 。其中， ΔQ 為商品的相對價格差異， p 為商品價格， i 與 j 分別表示不同的城市， k 表示某類商品， χ_t 表示年份。將樣本城市與其他城市兩兩組合，計算各組合城市間不同商品的相對價格差異，并取絕對值（?|ΔQ_ijt^k|） 。然后，運用去均值法消除固定效應，即通過 ∣ΔQ_ijt^k∣=a_k+ε_ijt^k 和 q" i j tk "= εnbsp;i j t k" - ε "i j t－k "=｜ΔQ" i j t" k ｜-｜Δ" Q － t"k 計算得到僅與城市間市場分割因素以及一些隨機因素相關的商品相對價格 （q_ijt^k） 。其中， α_k 為只與第 k 類商品自身屬性相關的因素， ε_ijt^k 為與 i，j 兩地特定市場環境相關的因素及隨機因素。接著，分別計算各城市組合各類商品的相對價格方差 Var（q_ijt^k） ，并將其按城市進行合并，得到各城市各年度的市場分割指數 （Segm_it） ）。最后，計算各城市2017年前（不包括2017年）和2017年后（包括2017年）的市場分割指數均值，求其之差即為△Segmio

表1城市經濟韌性綜合評價指標體系

（3）控制變量選取

為避免因遺漏變量造成檢驗偏誤，參考張遼和姚蕾（2023）[41]、鈔小靜和薛志欣（2023）[49]、郭愛君等（2023）[44]的研究，選取以下城市層面的控制變量：一是“對外開放水平”，采用實際利用外商投資額與地區生產總值之比衡量;二是“人口密度”，采用地區常住人口與占地面積之比的自然對數值衡量;三是“國際互聯網水平”，采用每百人國際互聯網用戶數的自然對數值衡量;四是“醫療水平”，采用醫院衛生院床位數與常住人口數之比衡量;五是“公共財政支出”，采用公共財政支出（不包括財政科技支出）與地區生產總值之比衡量;六是“教育支出”，采用教育支出與地方財政一般預算內支出之比衡量。

3.樣本選擇與數據處理

本文研究樣本不包含港澳臺地區的城市，并刪除在樣本期內經歷行政區劃變更的城市以及數據缺失較為嚴重的城市，最終以我國268個地級及以上城市作為研究樣本，樣本期間選定為2011—2022年。本文實證分析所用數據來自各省份、各城市的統計年鑒及統計公報，專利授權量數據來自國家知識產權專利檢索數據庫。此外，少量缺失值采用線性插值法補充。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2所示。

表2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

四、實證檢驗結果分析

1.基準回歸

表3為基準模型的檢驗結果，其中，（1）列為未加入控制變量的回歸結果，（2）列加入了控制變量。核心解釋變量“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回歸系數在 1% 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實施有助于提升城市經濟韌性，驗證了本文提出的假說 H1 。

表3基準回歸結果

注：*、**、**分別表示在 10%.5%.1% 的水平上顯著，括號內為t值（在城市層面聚類），下表同。

2.穩健性檢驗

（1）平行趨勢檢驗

本文采用事件研究法對政策實施前6年至政策實施后5年的樣本進行平行趨勢檢驗，構建如下模型：

Res_i=α₀+α₁ΔSegm_i×Per₆+α₂ΔSegm_i×Per₅+α₃ΔSegm_i×Per₄+α₄ΔSegm_i×Per₃+α₅ΔSegm_i×Per₄ er2+α6△Segm;XCurrent+a，△Segm;XPost1+α8 △Segm;×Post2+a， △Segm;×Post3 +α10 △Segm;×Post4+α1 △Segm;X（204號 Post₅+ωControls_it+θ_i+μ_t+ε_it

其中， Per 代表政策實施之前， Post 代表政策實施之后，Current為政策實施時點，回歸系數 α_i 反映政策實施前后處理組和控制組經濟韌性水平的差異，其余變量同基準模型。為避免完全共線性，以政策實施前一年為基期，檢驗結果如圖1所示。在政策實施前，所有回歸系數都不顯著異于0（ 95% 的置信區間包含了0），說明政策實施前處理組和控制組的經濟韌性水平不存在顯著差異，滿足平行趨勢假設;政策實施后的系數均顯著為正，說明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實施對處理組城市經濟韌性產生了顯著的正向影響。

（2）安慰劑檢驗

為緩解其他政策沖擊及遺漏變量等對回歸結果的干擾，本文通過隨機生成處理組與控制組進行安慰劑檢驗，重復500次的回歸系數分布如圖2所示。偽政策變量的回歸系數集中在0值附近，呈正態分布，且顯著異于基準回歸的系數（0.052），表明基準模型得出的結論并非由其他政策或隨機因素所導致，實施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確實有利于提升城市經濟韌性水平。

圖1平行趨勢檢驗結果

圖2安慰劑檢驗結果

（3）更換被解釋變量度量方式

考慮到經濟韌性不僅與經濟總量有關，還與經濟結構有關，本文參考Feng等（2023）[50]的做法，使用如下公式重新計算城市經濟韌性水平： Res_it=GDP_it×ΔGDPV_i 。其中， GDP_it 為城市 i 在第 χ_t 年的實際GDP， ΔGDPV_i 為城市 i 在相鄰年份實際GDP增長率的絕對變化量，并分別對其進行標準化處理。計算得到\"經濟韌性1”，以其為被解釋變量重新進行模型檢驗?；貧w結果見表4的（1）列，“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回歸系數依然顯著為正。

（4）更換核心解釋變量度量方式

由于公平競爭審查制度不存在天然的處理組與控制組，考慮到實施公平競爭審查制度能夠在市場化程度較低的地區發揮更顯著的作用，本文根據樣本城市的市場化程度劃分處理組與控制組。王小魯等編制的市場化指數包含政府與市場的關系、產品市場的發育程度以及要素市場的發育程度等維度，能夠相對全面地反映地區市場化程度，因此本文根據 2012—2016年的市場化指數均值中位數進行分組，將市場化程度較低的樣本劃歸處理組，市場化程度較高的樣本劃歸控制組，構造政策變量“公平競爭審查制度1”，以其為核心解釋變量重新進行檢驗?；貧w結果見4的（2）列，“公平競爭審查制度1\"的回歸系數也在 1%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

（5）刪除特殊樣本

第一，考慮到直轄市具有顯著的區位優勢、政策優勢和經濟優勢，剔除北京、天津、上海和重慶4個直轄市后重新進行檢驗，回歸結果見表4的（3）列;第二，考慮到新冠疫情對城市經濟的影響較大，將樣本期縮短為2011—2019年后重新進行檢驗，回歸結果見表4的（4）列。上述兩種檢驗的“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回歸系數均在 1%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

（6）控制其他沖擊的影響

在研究時期內，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可能會受到其他沖擊的干擾，如“寬帶中國”示范城市建設、高鐵開通、地方政府數據平臺建設等?！皩拵е袊笔痉冻墙ㄔO使信息跨地區傳播更為高效，高鐵開通能夠提高城市的交通可達性，政府數據開放可以推動信息資源跨行業、跨部門互聯互通，這些都有助于打破市場分割，推動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此外，數字基礎設施建設、交通基礎設施建設和政府數據開放也會對城市經濟韌性產生顯著影響。因此，本文構建是否為“寬帶中國”示范城市、是否開通高鐵、是否設立地方政府數據平臺3個政策虛擬變量，并將其作為控制變量加入基準模型重新進行檢驗。回歸結果見表4的（5）列，“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回歸系數依然在 1%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

表4穩健性檢驗結果

注：所有模型均控制了控制變量以及年份和城市固定效應，限于篇幅，控制變量和常數項估計結果略，下表同。

3.機制檢驗

本文借鑒江艇（2022）[51]提出的方法，在機制檢驗部分僅考察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對機制變量的影響。具體構建如下模型：

M_it=α₀+α₁ΔSegm_i*Post_t+ωControls_it+θ_i+μ_t+ε_it

其中， M 為機制變量，其余變量同基準模型。根據理論分析，選取以下機制變量：一是要素配置效率變量。要素配置效率與要素市場扭曲程度密切相關，市場扭曲程度越低則配置效率越高。因此，參考劉誠和夏杰長（2023）[52]的做法，使用生產函數法測算各樣本城市的資本和勞動力市場扭曲程度，得到機制變量“資本市場扭曲程度”和\"勞動力市場扭曲程度”。二是技術創新變量?？紤]到專利凝結了高價值知識產出，且數據可得性強、標準相對一致，本文采用專利申請量和專利授權量的自然對數值衡量城市的技術創新水平，得到機制變量“技術創新水平1”和\"技術創新水平2”。

表5為機制檢驗結果。“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對“資本市場扭曲程度”和“勞動力市場扭曲程度”的回歸系數均在 1% 的水平上顯著為負，表明公平競爭審查制度顯著降低了資本和勞動力的市場扭曲程度，本文提出的假說H2得到驗證，公平競爭審查制度能夠通過提高資本和勞動力配置效率來促進城市經濟韌性水平提升。“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對“技術創新水平1”和“技術創新水平2”的回歸系數均在1%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公平競爭審查制度顯著促進了城市技術創新，本文提出的假說H3得到驗證，公平競爭審查制度能夠通過促進技術創新來提升城市經濟韌性水平。

表5機制檢驗結果

五、進一步的討論：異質性分析

1.政策執行力度異質性

盡管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在全國范圍內統一推廣實施并取得了良好效果，但值得注意的是，不同地區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實施的進度和力度具有差異性。如部分地區存在審查工作進展緩慢、審查機制不完善等情況，導致審查質量參差不齊，這可能會導致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政策效應具有異質性。對此，本文參考沈璐和向銳（2024）[4]的做法，從是否將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執行情況納入地方政府政績考核體系和是否建立了對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實施情況的第三方評估機制兩個角度來考察由政策執行力度差異帶來的政策效應異質性。

第一，根據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執行情況是否被納入地方政府政績考核體系，將樣本劃分為“納入政績考核體系”和\"未納入政績考核體系”兩組，分組檢驗結果見表6的（1）（2）列?！肮礁偁帉彶橹贫取钡幕貧w系數在“納入政績考核體系”組中顯著為正，而在“未納入政績考核”組中為正但不顯著，表明將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執行情況納人地方政府政績考核體系有助于發揮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經濟韌性提升效應，從而顯著提升城市的經濟韌性水平。這是因為將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執行情況納入地方政府政績考核體系，能夠促使地方政府不斷加大審查力度，積極為城市經濟發展營造公平競爭的營商環境，從而有利于穩定市場運行和抵御外部負面沖擊。

第二，根據是否建立了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實施情況的第三方評估機制，將樣本劃分為“建立第三方評估機制”和\"未建立第三方評估機制\"兩組，分組檢驗結果見表6的（3）（4）列?！肮礁偁帉彶橹贫取钡幕貧w系數在“建立第三方評估機制”組中顯著為正，在“未建立第三方評估機制”組中為正但不顯著，表明建立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實施情況的第三方評估機制有助于發揮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經濟韌性提升效應。這是因為對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實施情況進行第三方評估能夠促使地方政府加強審查力度，提高審查工作的專業化及精細化水平（黃娟 等，2020）[53]，從而保障審查制度的實施效果。

表6政策執行力度異質性分析結果

綜上所述，當地方政府執行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力度較大時，公平競爭審查制度能夠顯著提升城市經濟韌性水平;而當地方政府執行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力度較小時，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不顯著。

2.城市群城市與非城市群城市的差異

隨著區域間經濟聯系的不斷增強，城市群的發展成為優化空間發展格局的主導力量。城市群中的城市間相互聯系、分工與合作進一步加強，在此背景下，作為打破市場分割、破除行政壟斷的重要舉措，實施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對城市群城市與非城市群城市的影響可能存在差異。本文根據“十四五”規劃綱要提出的19個城市群，將樣本劃分為“城市群城市”和“非城市群城市\"兩組，分組檢驗結果見表7的（1）（2）列?！肮礁偁帉彶橹贫取钡幕貧w系數在“城市群城市\"組中顯著為正，而在“非城市群城市”組中為負但不顯著，表明公平競爭審查制度顯著提升了城市群城市的經濟韌性，但對非城市群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不顯著。其原因可能在于：以城市集聚為特征的城市群能夠帶動更大范圍的區域空間聯動發展，從而拓展了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應用場景;當城市遭遇外部沖擊時，公平競爭審查制度能夠有效推動城市群城市間的整合聯動，促進生產要素的集聚或擴散，進而在較短時間內恢復正常的經濟運行；而非城市群城市由于與其他城市的經濟聯系相對較弱，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對其經濟韌性的提升作用較難得到有效發揮。

3.城市資源稟賦異質性

資源條件是影響城市經濟發展的重要因素，資源稟賦的差異會導致城市經濟發展模式以及經濟韌性的不同，從而產生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影響經濟韌性的異質性。本文根據《全國資源型城市可持續發展規劃（2013—2020年）》，將樣本劃分為“資源型城市”和“非資源型城市\"兩組，分組檢驗結果見表7的（3）（4）列。“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回歸系數在“非資源型城市”組中顯著為正，而在“資源型城市\"組中為負但不顯著，表明公平競爭審查制度顯著提升了非資源型城市的經濟韌性，但對資源型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不顯著。其原因可能在于：產業結構是影響城市經濟韌性的重要因素（Ray et al.，2017）[54]，單一的產業結構使城市經濟在面臨外部沖擊時較為脆弱。資源型城市往往過度依賴某一產業，導致公平競爭審查制度較難顯著提升其經濟韌性;而非資源型城市的經濟發展路徑更為多元化，并更愿意不斷探索新的發展路徑，從而能夠更好地利用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增強自身的經濟活力，實現經濟韌性水平的顯著提升。

表7城市特征異質性分析結果

六、結論與啟示

建立公平競爭審查制度是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的一項重要制度安排。公平競爭審查制度能夠有效降低市場分割程度，形成有效市場，拓展經濟主體的發展空間，為城市經濟發展注入強勁動力，進而提升城市經濟韌性。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為各類市場主體平等地使用生產要素提供了保障，能夠顯著提高要素配置效率、激勵技術創新，使城市可以更好地應對外部干擾、抵御風險沖擊、實現可持續發展。本文以建立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為準自然實驗，采用268個城市2011—2022年的數據，利用雙重差分模型檢驗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分析結果表明：第一，公平競爭審查制度顯著提升了城市經濟韌性水平;第二，公平競爭審查制度能夠通過提高資本和勞動力配置效率、促進技術創新來提升城市經濟韌性水平；第三，當執行力度較大（將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執行情況納入地方政府政績考核體系、建立對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實施情況第三方評估機制）時公平競爭審查制度能夠顯著提升城市經濟韌性水平，而當執行力度較小時（未納人政績考核體系、未建立第三方評估機制）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不顯著;第四，公平競爭審查制度能夠顯著提升城市群城市、非資源型城市的經濟韌性，但對非城市群城市、資源型城市的經濟韌性沒有顯著影響。

基于上述研究結論，本文得到以下啟示：第一，不斷完善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形成“有效市場 + 有為政府”協同推動經濟韌性提升的良好局面。一方面，要進一步完善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頂層設計，優化實施細則，增強審查力度，提高審查效能，加快推動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不斷提升城市的抵抗力、恢復力和轉型力;另一方面，要以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為依托，培養地方政府的競爭中性原則和市場意識，推動政府職能轉變，構建服務型政府，為城市經濟韌性的持續提升創造良好條件。第二，重視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在要素配置和技術創新等方面的重要作用，充分發揮其提升城市經濟韌性的積極作用。公平競爭審查制度能夠通過提高要素配置效率、促進技術創新來提升城市經濟韌性。因此，在建立和實施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過程中，應注重提高金融服務效能、推動人才自由流動、促進創新創業發展。要加強金融市場監管，確保金融資源配置公平高效;要放寬戶籍限制，打破勞動力轉移壁壘，通過勞動力自由流動提升生產效率;要進一步支持和推進“大眾創業、萬眾創新”，提升經濟活力和韌性。第三，因地制宜建立和實施公平競爭審查制度，下好提升經濟韌性“全國一盤棋”。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對城市經濟韌性的影響會因執行力度和城市特征的不同而表現出異質性。因此，各地應嚴格執行公平競爭審查制度，強化審查工作。一方面，要加強對制度執行效果的跟蹤檢測與評估，重視經驗總結與分享，充分發揮先進地區的示范效應;另一方面，在完善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基礎上，要因地制宜地制定地方細則，根據各城市具體情況細化審查標準和例外規定，增強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現實針對性，促使各類城市都能抓住建立公平競爭審查制度的機遇，依托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建設切實提升自身經濟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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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 the Fair Competition Review System Improve Resilience of Urban Economy？

XU Chao-ya’， ZHONG Ting-yong2 （1.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Southwest University，Chongqing 40o715，China; 2.School of Accounting，Chongqing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University， Chongqing 40o67，China）

Summary： At present，under successive shocks such as surging anti-globalization trends and geopolitical conflicts，the Chinese government has increasingly emphasized the“resilience”demonstrated by the economic system in response to uncertain shocks.As a vast country with a large teritory， China’s super-large-scale market is the key to offseting external shocks. However，market segmentation caused by local protectionism has seriously weakened China’s advantage as a major country. The fair competition review system，as an important institutionalarrangement for building aunified national market，providesan ideal research scenario for how to effectively leverage the advantage of being a major country to ofset external shocks.Nevertheless，few scholars have examined its significant role in promoting the construction of resilient cities.

The article takes the fair competition review system as a quasi-natural experiment and uses the differencein-differences model to examine the impact of this system on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 based on panel data from 268 Chinese cities during the period from 2O11 to 2022. The empirical results show that：First，the fair competition review system helps enhance the level of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Second，the heterogeneity analysis finds thatthe fair competition review system has a more significant efect on enhancing the economic resilienceof cities with higher review intensity，urbanagglomeration cities，and non-resource-based cities. Third，the mechanism test finds that the fair competition review system can further improve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 by improving the efficiencyof capital allocation，improving the efficiency of labor allocation，and promoting urban innovation levels.

Compared with the existing literature，the innovations of this paper are mainly reflected in the following three aspects： First，it extends the research on the implementation effects of the fair competition review system. To date，the fair competition review system has been in place for nine years. However，only a few scholars have empirically studied the effects of thispolicy.Especially underthe current complex domesticand international circumstances，research analyzing its macroeconomic impac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resilience” is extremely rare.This paper is the first to examin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fair competition review system and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 at the city level，thus expanding the relevant research.Second，it enriches the factors influencing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Existing literature mostly focuses onregional conditions to investigate the determinants of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In contrast，this paper conducts analysi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the market system，thereby enriching theliteratureinthis field.Third，itidentifies the mechanism through which the fair competition review system affects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 Starting from the dual perspectives of factor allcation efficiency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this paper explores the mechanism of this impact.Moreover，itconducts in-depth research based on diffrent levels of review intensity and various urban characteristics，further deepening the understanding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two.

This paper evaluates the implementation effects of the fair competition review system at the city level. The conclusion of the study not onlyreveals the internal logic through which thefair competitionreview system affcts the level of 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but also provides new ideas and evidence for improving China's secondary market operation system and for building resilient cities in the complex domestic and international environment.

Keywords： fair competition review system；urban economic resilience；eficiency of capital allocation; efficiency of labor allocation；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unified national market

CLCnumber：F123.9;F299.22 Document code： A Article ID：1674-8131（2025） 03-0096-15

（編輯：朱艷;劉仁芳）